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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漉漉的柏油路被车灯照亮，窗外掠过模糊的夜景，汽车重新启动，疾驰在另一条公路上。
起初几年，叶惟确实有那么段时间赚了一大笔钱。那时候他年纪小，再加上对钱也没什么概念，就那么放着。
后来高越试着建议他买一些不动产，于是叶惟在自己经常出差的几个一线城市买了房产。不过后来工作室开支大，又卖掉了大部分，现在手上也没剩下几套。
柏方鸣听到叶惟这话，怔了怔，他想起了那次无疾而终的争吵。
“不是你想的那个家，”叶惟拽住柏方鸣的衣领，把他扯近了些，把话说得更清楚，“我是说，在S市有套房，别住酒店了，去我那儿住行不行？”
柏方鸣没忍住笑了，“这回带钥匙了吗？”
一些遥远又尴尬的记忆扑面而来，比如半夜在楼道里等开锁师傅，又比如很没出息地在刚认识的柏方鸣面前哭。
叶惟松了手，有些恼怒地推一推柏方鸣，“开车去！”
柏方鸣还想上楼收拾东西，被叶惟拦住了，说明天让孟锦来处理就行。
两个人都毫无准备，但是在这个潮湿的夜晚，他们决定立刻出发。
叶惟降下一点车窗，偷偷瞥了一眼柏方鸣，见他正专注地开着车，于是悄悄伸出去一点手，让夜风在手掌间肆无忌惮地穿过。
柏方鸣等了会儿，见叶惟还没有要收回手的自觉，才出声提醒，“差不多了。”
“哦。”等到了预料中的提醒，叶惟这才假装很不情愿又心满意足地收回手。
路上柏方鸣的手机响了一次，不过刚响了一小会儿，就被柏方鸣利落地伸手挂断。
从叶惟的角度，只需要轻轻瞄一眼就能看到是谁打来的，叶惟保证他绝不是故意偷看——
是余思嘉。
挂断电话之后，柏方鸣的手机又连续震动了好几次，应该是对方发来的信息，但是柏方鸣目不斜视，仍旧只专注地开车。
叶惟忍不住提醒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没事，思嘉能有什么事，等到了我再回他。”柏方鸣含糊地解释，“马上就到了。”
驶出这个路口，再拐两个弯，汽车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小区的内部，径直开向南边。这个小区前半部分是高层的住宅楼，后半部分则是一栋一栋独立的二层楼房。
柏方鸣在叶惟的指示下停好车，收起手机，准备和叶惟一起进去。
叶惟停住脚步，“你不是有事情要处理吗？”
柏方鸣面露犹疑，但还是打开手机查看了一下信息。
余思嘉：柏方鸣，你长出息了，挂我电话。
余思嘉：我让你问问他，你到底问了没啊？
柏方鸣飞快地扫了一眼，仍旧没有回复他，一边进门一边对叶惟解释，“他让我问你点事，但又没说什么事，可能是睡过去了。他喝多了说胡话，明天等他清醒了再说。”
并不是不信任柏方鸣，只是叶惟莫名地感到了没来由的心慌，总感觉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解决。
只是柏方鸣面色如常，叶惟看不出任何异样。
“我看你晚饭都没有怎么吃，你现在想吃一点吗？”
进门后叶惟径直打开冰箱，冰箱里面零零散散地放着几样食材和几瓶饮料，看着还算新鲜。
家具都很干净，柏方鸣环顾四周，觉得这个房子并不像很久没人来住过的样子，门口甚至还放着一双女式拖鞋。
叶惟没听到柏方鸣回答，默认了自己可以替他做决定，于是从冰箱里扒拉出两根胡萝卜、一点青碗豆和两个土豆块，放在手里掂了掂，一副准备大展身手的样子。
柏方鸣跟着叶惟从冰箱旁挪移到锅旁，“最近有谁来过吗？”
“可能是孟锦吧，”叶惟其实也不太会做饭，他准备把食材简单地切一切，扔在一块煮粥，“但是她不会在这边过夜的，就是偶尔下午会过来下，我让她明天就过来把她的东西收拾走。”
“不用了。”柏方鸣声音很沉，他又低头看了眼余思嘉刚刚发过来的消息。
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没必要让孟锦特地跑一趟。
乱七八糟的食材还在锅中翻滚，虽然卖相不佳，但应该勉强还能入口。
“啪嗒。”
柏方鸣伸手把火关了。
叶惟好不容易翻箱倒柜找到点食盐，现在尴尬地拿在手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忍不住回头抗议，“都快好了，你关火干什——”
柏方鸣突然往这边凑过来，叶惟未说完的半句话被他用唇舌堵住。
一股微小的电流击中了叶惟，有什么东西沿着他的脊椎由下至上地噼里啪啦炸开，手里的食盐没拿稳，洒了一地。
柏方鸣怎么犯规呢！
他又闻到柏方鸣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味，他摸到柏方鸣瘦削的后背，忍不住攀得更紧了些。
柏方鸣居然还有空问他，“你房间在哪？”
“等一等，”叶惟喘着气，残存的理智让他稍稍与柏方鸣拉开一点距离，“你是不是还有没跟我讲的事情？”
柏方鸣抵住叶惟的额头，特别恳切，“之后再讲成吗？”
在叶惟这犹豫的当口，房间门被仓促地重重关上，摔进床的时候堪堪落在边缘，柏方鸣撑了一把，叶惟挣扎着要去摸灯的开关，又被柏方鸣不容置喙地捏住手腕制止。
隔着温热的胸膛，叶惟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到柏方鸣心脏的跳动。
“柏方鸣，我真的特别喜欢你。”
黑暗中他听见柏方鸣清晰的笑意，“我知道。”
柏方鸣亲得他发抖，吻是细密的，动作又很凶。灯始终没有打开，到最后累得昏昏沉沉，意识模糊将睡未睡之际，叶惟听见了柏方鸣迟来的回应。
“我也是。”
早晨是被震天响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孟锦就差直接顺着电话线把他揪过来，“祖宗，你在哪儿？电话也不接，也不提前通知，这边造型师都等你半小时了！”
叶惟从床上猛然坐起，身上的酸疼出其不意，扯得他龇牙咧嘴。
昨天还提醒余思嘉别迟到，转头自己就变成了迟到的那个人，叶惟已经能想象出余思嘉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了。
都怪柏方鸣！
叶惟皱皱眉，虚张声势地转头瞪了一眼柏方鸣。
柏方鸣在被电话吵醒的那一刻就睁了眼，眼下早已经把自己收拾完毕。知道叶惟那一眼在恼什么，他十分熟练地凑过去哄他,“谢谢你，昨晚睡了个好觉。”
叶惟气消了大半，但想到马上要去面对余思嘉，还是不太想搭理人。
柏方鸣凑过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未雨绸缪地拿了件新的衬衫，他亲着叶惟的鼻尖，左手支撑住身体，右手已经在叶惟没有察觉的时候把扣子飞速地扣完了。
于是叶惟仅剩的那点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惟又想起来一件事，“你今天什么安排？”
柏方鸣把自己的手机工作界面打开，直接往叶惟那边推一推，“本来能缓几天，但他们是在催得着急，我今天中午就回H市了。”
叶惟鬼使神差地把柏方鸣的手机拿了起来，以前柏方鸣总不让他碰。
黑色的手机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柏方鸣不爱带壳用，手机的左上角有些磨损。叶惟粗略扫了下工作信息，又立刻还给柏方鸣，问他，“那你还回来吗？”
“回，有空就回，”柏方鸣答得很快，这回他碰了碰叶惟的唇，又恋恋不舍似地啄了啄脸颊，总亲不腻似地。
“放心，尽量不让你太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