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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齐认为家很温暖。
爸爸爱妈妈,妈妈很爱他,他们互相爱着。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三个事,可秦时齐到了高中才发现,很多人家庭不是这样的。
班里以前做过问卷调查,周县离婚率高达40%,留守儿童更是达到了69%,班里大部分人都是爷爷奶奶管,根本管不住。
秦时齐原先没什么概念,可是认识了邱泽天、林山钰、李路……发觉那么多人“可怜”,他打心底觉得自己幸运,更加珍惜眼前。
从小到大即使在宠爱中成长,可是他从来不是一个自私的人。父母的教育,是教他如何做真正的男人,怎么顶天立地怎么担负责任。
他会帮家里干活、做饭,不会让妈妈提重物做累事,脾气不好的他极少在亲人生活动粗发火,亲情也友情也好爱情也好,他觉得爱一个人是要照顾他、守着他、尊重他。
简而言之是克制自己。
曾经对张邵,他竭力强忍爱意,不想毁掉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友谊。隐忍三年终于被逼急了才表白,小心翼翼地宠着爱着,可对方心里有别人,他灰头灰脸哭哭啼啼选择离开,也是为了对方“好”,心甘情愿退出。
秦海要考湖南,他心里情不自禁揣测,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才选择留下?如果真是这样,秦时齐恨不得现在去求他。
求他不要做这种……
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事情。
“你怎么一直在发呆?”
秦时齐回神,笨笨地看着他,“说什么?”
“我说,明天就要下雪了。”
“哦,下雪。”
“这里开下去,有个漂亮的湖。”秦海指着远方,“因为那边是公园。”
“哦,公园。”
“我想跟你说个事。”
秦时齐点头表示自己在听,秦海抿嘴慢慢地说:“我是喜欢过那个钢琴老师……”
秦海以前在陈茜身上花了很多心思。
一开始秦俊峰让他学钢琴,秦海一百个不乐意,正是男孩最爱撒泼玩乐的年纪,补习班已经多到五指数不过来,为什么还要学钢琴?他不感兴趣。
秦俊峰提前把陈茜约出来请吃饭,秦海不情不愿坐在包厢里,低头刷平板看电影,门被推开他才冷漠抬头瞟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立马把平板都放下了。
市里的房子空着,他爸妈常年在外,秦海跟爷爷住一起,可为了方便去学钢琴,那段日子秦海都是在自家房子独居。
毕竟秦俊峰时常要去外聚会喝茶,他也根本没留意宝贝孙子的歪心思,还叮嘱让陈茜要是有空方便,好好照顾一下他。
一开始秦海亲近她说想认个姐姐,随着语境逐渐变质,他愈发贪婪赖皮,求着对方去家里做饭这种事时有发生。
秦海偶尔懂事又柔情,关系熟了之后适当俏皮蛮缠,所展示出的成熟和理性是很多同龄人根本不具备的。
陈茜不是个古板的人,她对秦海这种依赖与热情逐渐习惯,只是男孩大了要避嫌,偶尔面对邀请她也就笑一笑拒绝罢了。
有天,两人吃完饭,秦海把自己的小电瓶车悠哉溜出来,“茜姐,我送你回家。”
陈茜犹豫片刻,还是坐了上去。
两人的小区隔了三条街,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但等公交车确实麻烦。
秦海却没有送她回家,直接开到了她不知道的郊外,停下车说要带她去个地方。
残阳如血,傍晚的风吹的特别舒适,不远处有一片湖。景色怡人,两人坐草坪上聊了许久。秦海聊世界、谈人生、讲哲学、论抱负,最后真实目的还是说到陈茜身上,夸她漂亮、知性、优雅。
他明里暗里就两个字——喜欢。
送她到家门口时,秦海喊住她,笑容腼腆的从口袋里拿出冰绿色的丝绒盒,让她拆开看。
里面是一条梵克雅宝Perlée Couleurs吊坠,天然的松绿石,极致均匀的蓝色,像海和天空的颜色。
秦海小心翼翼拿出项链,自顾自靠过去给她戴上,一抹蓝配着白K金链条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间格外清新淡雅。
“这是我所有零花钱买的,想你带着肯定适合,真的很漂亮。”秦海慢慢后退两步,平静地看着她,“我回家了。”
那条项链两万,不过是他亲自找爷爷开口说想要,这秦俊峰只要孙子一句话,基本没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这也是秦海送过最贵的东西。他压根没想过和这人有什么,出于欣赏出于尊重。
陈茜特别触动,她没遇到过这样的孩子,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沉思,还是将项链摘下放在了首饰盒的上层。
秦海大大小小谈过很多恋爱,大部分传言说他风流,都是真的。他以前从不遮掩自己的情感,是个追求极致浪漫的人。
每当一场恋爱结束,孤寂之时他就会翻出杂志看《南雁》,周雨对他而言永远是特别的。在年幼的认知里,也许他已经把周雨神化,当成了某种敬重的信仰。
及滥情又专一,他自己也觉得矛盾。
秦海原本有几百种方法见到她,只是他不愿意,内心渴望一个特别的时段与她相遇。更大的原因,其实还是基于恐慌。他原以为周雨会恨自己,可惜对方似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连秦海这个人都直接忽视了。
她越洒脱,他越狭隘。
她越坦然,他越卑鄙。
她越宽容,他越昏暗。
直至今天秦海暮然回首往事,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喜欢她们。也许是被女性某种伟大与魅力吸引,温柔拯救他的荒原,他伫立在自己贫瘠思想里,是渴望拥有理解与包容的孩子。
他很空虚,几乎没什么同龄朋友。曾经就连刘杰,他也差点因为自私与自大弄丢了。他不懂得去维系一段简单的关系,傲气凌人,即使犯错都不愿意低头去承认。
秦海现在发现,温柔的人不一定纤细漂亮,不一定穿裙子踩高跟鞋。有些人的温柔在骨子里,包容他、照顾他、考虑他,他受不了这种柔情,贪婪成性只想占为己有。
秦海直勾勾地盯着身旁人,“她只把我小孩子,我们根本没什么。”
“怎么跟我说这些……”秦时齐不知不觉点起了烟,“然后呢?”
“喜欢不一定会在一起,对吧。”
秦时齐仰着头,“可能吧。”
“你以前说喜欢张邵,后悔没早点跟他表白。为什么呢?因为你不是喜欢他,是爱他对吗?”
秦时齐眉头不自觉皱起,“你想听实话吗?”
“想……又不想。”
“当时那样说……”秦时齐叹口气,掂了掂烟灰,“只是没长大而已。”
秦海倚靠着玻璃窗口,眺望远方的湖泊,“是啊,因为以前我们是小孩,根本不需要爱。”
“是吗?我感觉成年人更不……”
“不是的。”秦海打断他,“成年人是需要爱的。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要多到对世界再度抱有希望。
秦时齐心里五味杂陈,自从读大学以来,他跟秦海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越来越亲近。如果丢一个陌生人来看,基本都会断言他们是亲兄弟。很亲很亲。
可是秦时齐总觉得这个弟弟愈渐遥远,他不知道他想考什么大学,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不知道他未来要干嘛,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
成年这样的词语对秦海而言没什么实感,早熟的他很少把自己当孩子。可现在,他突然直起腰冲着秦时齐软软喊道:“你能抱着我吗,好冷。”
秦时齐烟灰一颤抖落,下意识碾灭微热猩火,张臂将人圈在怀里,厚重的外套相撞发出窸窸窣窣声,冬日暖阳照耀,秦时齐摸着怀里人两只手,“怎么还是冰凉的。”
秦海窝在他胸口,嗅着他身上浓郁烟草芳香,任由秦时齐揉弄双手,“我们要是永远都这样就好了。未来我们可以在一起生活、上班……”
“还指望哥照顾你一辈子。”秦时齐垂眸摩挲、抚弄他手指厚茧,指腹轻柔按压,生怕惹痛怀里人。
“为什么不能?”
秦时齐哼笑一声,置若罔闻。
“别忘了,你那天说会照顾我。”
那天是哪天秦时齐心知肚明,心跳逐渐加速,他木然地看着怀里脑袋,同样情不自禁遐想,要是他们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回学校的日子很快,那天没课,秦时齐再一次给张邵喊了出去,美其名曰:户外学习。
音乐声如雷贯耳,兴奋刺激感波浪如潮般,卡座上一行人玩骰子抓手指,灯光摇曳,混沌的酒吧里。
张邵也不知道从哪里瞎逛完蹿回来,他靠秦时齐身上报告:“时齐!刚刚那边有两个女孩,找我聊天夸你很帅,你要不要加——”
“别,不要不要不要。”秦时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摇曳的灯光在酒杯舞动,他心悸阖眼摸了摸张邵的头道:“邵邵,别管我这事了。”
他俩就此沉寂了下来。
张邵有些意外,“什么事?”
“我知道你一直想带我出来散心……”秦时齐欲言又止,点起烟叹息,“等我酝酿几天,我有些话,说不出口。”
他越来越渴望把那点心思说出来。抱着秦海的那天,他真想破罐子破摔承认这份感情,可是秦时齐一忍再忍,逃避成习惯的他根本没有勇气。
“行。”张邵夹着烟体贴转移话题,端起杯子送他面前,“培恩XO兑牛奶,我刚刚捣鼓出来的,试试什么味儿。”
秦时齐二话不说端起尝了口,皱眉低骂:“什么几把怪味?”
“别啊!”张邵笑容灿烂,“我尽力了,网上说这个很好喝。”
“老子来!开茅台,把你手边咖啡给我!”
“我不喝茅台兑咖啡啊。”张邵叼烟尾音慵懒,“上次喝一口差点晕死我了,浪费我钱。”
“开瓶茅台你都舍不得,深哥扣你生活费了?”
“你看我像会缺钱的人吗。”张邵喝的醉醺醺,瘫坐在沙发上透着浓浓的痞气,烟雾缭绕中眼神尽显奢靡后的空虚。他翘起二郎腿眯眼张望不远处的一群男孩,突然拍了拍秦时齐肩膀,“那边穿黑衣服戴鸭舌帽的,像不像钰哥?”
“你妈逼,这……”秦时齐皱眉卡顿,他早习惯张邵一出来就物色林山钰周边,可这背影确实挺像,而且愈发眼熟,还没来得及想起是像谁,张邵就起身风度翩翩走了过去。
秦时齐撑头看戏,结果那人转头居然是他!
张邵笑盈盈的脸几乎一瞬垮下来。
“齐哥!齐哥!”邱泽天兴奋拨开人群小跑过来,一屁股坐他身边欣喜若狂,“这都能碰到你!这不是缘分吗。”
“邵邵,别丢人了,快回来。”秦时齐憋笑走过去勾他肩膀讲悄悄话,“这种普通酒吧就别搭讪男孩了,下次我还是陪你去那gay吧玩。”
“你不说那边出事了吗!烦死了。”张邵深邃目光投向卡座上笑容明亮晃眼的邱泽天,随后捏着自己耳垂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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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是需要爱的,很多很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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