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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哐一声，桌子一拍。
“你又又又和秦海吵架了？”林山钰满脸黑线，想拿手指算算，发现十指根本用不过来，“张邵，手伸出来。”
张邵格外乖巧贡献两只手，挂着笑看他，林山钰还想点给众人看，秦时齐低吼一声：“别玩了，没心情。”
“时齐，兄弟之间吵吵闹闹很正常……”李路这话已经说了十多遍。
“你们常吵架吗？”张邵不明所以，心里想着秦海明明那么喜欢这个哥哥，当初还拦着他跟自己复合。秦时齐平时不也挺“弟控”吗，他们还像以前那样吵吵闹闹？
“秦海脾气确实……”
“跟他没关系！”秦时齐听这话浑身不舒服，抢着解释：“是我自己的原因，他脾气挺好的。你们不要这么说他。”
三人陷入沉思，秦时齐一生气就不回家的习惯他们都心知肚明、见怪不怪。张家客房好几个，以前秦时齐都是心安理得睡在那儿，张邵家里人还会好吃好喝招待，今天也照旧了。
晚上张邵敲他的门，秦时齐有些恍惚，两人曾经在一起的时候，他留宿，对方深夜都会这样“挠门”，他们悄悄地睡一起，谁也发现不了。
秦时齐小心翼翼开门，“怎么了？”
“想看你睡了没。”
看着张邵期待的脸，秦时齐叹气将人放进来，两人睡在一起谈心聊天，张邵靠着他肩膀说：“有心事？”
犹豫不决，秦时齐还是嗯了一声。
“不能说给我听吗？”
秦时齐不太敢说，摇头叹息转移话题，“邵邵，为什么你以前喜欢林山钰，还能跟我在一起。”
“可能两个都喜欢。”
秦时齐皱眉啧道：“当老子没说。”
“好吧，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害怕失去你……”张邵蠕动脑袋，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一个很被动的人，也许根本分不清喜欢还是执念。你呢？为什么突然不喜欢我了。”
秦时齐眨眼望着天花板，“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心了。”
张邵自嘲一笑，“我知道自己很多缺点，不值得别人喜欢。”
“胡说！不许你这样想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秦时齐卡壳半晌，无地自容小声嘀咕：“我好像……好像喜欢上别人了。”
“男孩还是女孩？”
“不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因为我不能喜欢他。”
张邵斟酌再三，贴近试探道：“你喜欢上李路了？”
“去你妈的！什么鬼！”
“你不是一直夸他成绩好，长得还漂亮么？”
“我有吗？”
“有啊，你好像一直挺欣赏这种类型的。不然怎么会那么恭恭敬敬对许可杰呢？还不是带点尊重在里面。”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秦时齐眨巴眼睛，“原来我一直……喜欢这种类型啊……”
张邵立马爬起来，双目圆睁，“你真喜欢李路啊？”
察觉说漏嘴，秦时齐头都要摇掉，“想多了，我不喜欢他。”
“你要喜欢他也行，霸道抢走他，我就能和钰哥……”
“你他妈还喜欢他啊？”
张邵忽而笑了，“不知道，很想跟他睡觉。以前还想着他在上面，现在我就想着我在上面。反正就想睡他一次。”
秦时齐皱眉啧啧不停，撑着脑袋，“他要知道肯定会吓死，你还跟人做朋友呢。”
“我开玩笑呢。”
“切，一定都不好笑。”
短暂谈完情感方面，秦时齐开始诉说人生的烦恼。他觉得自己无所事事总喜欢游手好闲，未来出去工作肯定也是吊儿郎当，真不知道未来该干嘛。
“我总不能真当游戏主播吧，这么多年都没做起来。我是不是太菜了。”
“你不也有五多万粉丝吗？”
“五万有什么用，不能靠这个吃饭呀。”
“你选的专业不好就业吗？”
“怎么说呢，我觉得文凭低了，出去没什么机会。”秦时齐叹口气道：“你现在拍那些东西赚钱吗？”
“还行吧，我基金挺稳的，我哥还给我投了股……”张邵面无表情地说：“你知道的，反正我手里钱花不完。”
秦时齐皱眉，“你高兴吗。”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不高兴。
“我他妈想自己赚钱，自己闯一片天地。”
张邵点头附和，“对啊。不是我自己的，花起来一点实感都没有。”
“想起未来要出去工作，总觉得怪怪的。”
“你还担忧这个？继承你爸4s店得了。”
“我不想一辈子留在县城。”
张邵默了默，笑道：“你真的长大了，说话都跟以前不一样。”
“你也是啊。我觉得你最近幼稚了，不会谈恋爱了吧？”
“哪能啊。”张邵笑容吊儿郎当。
秦时齐盯着他眼睛，还是决定不再八卦。他脑子里零零碎碎的东西，热爱不能当饭吃，他初中就已经在游戏方面展现天赋了，可是再怎么努力，好像都只能这样。封顶了。
秦海当初给他拒绝青训营邀约，他确实给气坏了，自己那么努力那么拼命，为什么呢？还不是想对外证明自己喜欢的事情也能做出成绩。
如此回想，或许自己真不是这块料呢？
秦海……
秦时齐脑子里念叨这个名字，三年了，原来他们住在一起也快三年了。秦海要过十八岁生日，自己要不要拉下面子道歉呢？可是我为什么要道歉呢？我在气什么呢？气他为了女人耍自己？还是气秦海这么快……喜欢上别人？这不是他的期待与计划吗？
这场哗然的错误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邵邵，我要是能早点成熟就好了。”
张邵正端手机滑看着，扭头注视挚友的脸庞，温柔地笑着，“我们都要在悔恨中成长，开心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你怎么那么懂？”
张邵摇摇手里屏幕，指给他看，“我刚刚刷到别人深夜非主流文案呢。挺适合你的。”
“去你妈，你才非主流。”
半夜三更，张邵睡眠较浅，突然叮当一声吵醒，摸索着枕头下边，碰到了酣睡中的秦时齐，才想起昨天他们睡一起。
他掏出手机摁亮锁屏，眯眼朦朦胧胧看着几个未接电话，还有未知号码的信息：
【哥哥，我真的好想你】
张邵翻看手机背面图案，发现不是自己的。扔下闭眼呼吸呼吸，猛然惊醒，坐起来诧异万分，秦思危一岁会发短信？
张邵突然觉得自己睡傻了，晕昏头了，说不定是学弟学妹呢，怎么想到小宝宝身上。偷看信息不太好，他再次放下手机安然入睡。
他把秦海这人给遗忘了。
太阳晒屁股两人才起床吃饭，秦时齐顶着鸡窝头刷牙洗脸，张邵在一旁给他递干净毛巾，默契十足地收拾完，秦时齐摸手机才发现多出来的几条短信：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回我电话好吗？我又睡不着了】
【我胸口疼，下次回来带我看医生好吗】
【你是不是没去学校，躲着我】
……
每隔一小时一条，最近那条在凌晨五点，他脸色悚然苍白难看，满脸担忧情绪，来回踱步。在餐桌上吃饭都心不在焉，张邵喝完牛奶，手指点桌子示意他回神，旁敲侧击问道：“怎么了？”
“想……”秦时齐放下筷子，“回家一趟。”
秋尾，寒风凛冽，清晨雾气缭绕蒙蒙，秦海坐窗边听完听力开始默写默读，不自觉望向窗外熙熙攘攘去吃早餐的人群，一夜北风强，柳曳枫舞叶落光。
他无心无力起身，如坐针毡熬到上课下课，差不多一整天都没挪开过课桌。吴畏看在眼里，中午偷偷摸摸给他塞个小面包，可惜到下晚自习他都没见秦海拆开吃。
铃声一响，秦海套了件厚外套，面无表情收拾完课本，桌上干干净净，课桌里整整齐齐，那块面包放桌面上格格不入。
吴畏担忧追过去，迎着夜里凉爽略微舒适的北风，“你今天怎么了？”他把面包一股脑塞秦海怀里，“哎呀，一整天不吃东西怎么行。”
秦海轻微摆头，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让吴畏咂舌感慨，真搞不懂秦海怎么每天都世界欠他五百万似的表情，太衰了。
两人就着一包零食塞来推去，吴畏无比执着都追到校门口了，突然给秦海身后的人影吓了一跳，“齐哥？你放假了吗！”
秦时齐皱眉看着两人拉扯，粗鲁地抓出他俩来回塞的东西，定眼一瞧，无语骂道：“就一个烂面包你们推什么推？”
秦海表情错愕，随即一肚子委屈涌上心头，还没再开口，一股热流逐渐模糊眼眶，他垂头不想让人发现。
一夜过去，气消大半，秦时齐默默领他上车，刚想说点什么缓解冰冷的气氛，扭头才发现秦海两眼红彤彤的，他顿时慌了神，咋咋唬唬喊道：“你他妈怎么哭了！刚刚那个傻逼欺负你？”
秦海揪着他衣摆，开口就质问是不是真躲着他才说去学校了，昨天藏在哪里。
“我还能藏……”
“睡在谁家？”秦海眼神突然凌厉起来，“你没在基地，去哪儿了！”
“酒、酒店！”秦时齐结结巴巴，“昨天开房去了，我开房去了。”
秦海呼吸粗重，满脸质疑瞪着他，“发誓。”
秦时齐哀嚎一声，“我他妈发什么誓啊！祖宗！你怎么了啊！”
秦海深呼吸就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看他，黑眼圈眼袋明显，他肉眼可见的疲惫憔悴，与昨天在秦府欢闹的人儿相差十万八千里。一天一夜，变化怎么能如此巨大，秦时齐不禁这样想。
他呆滞地回望，极力克制着想拥抱秦海的冲动，笨拙询问：“是不是不舒服啊？还疼吗？”见副驾驶的人僵上几秒点头，秦时齐终于小心翼翼地说出埋在心里的疑惑，“秦海，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生什么病。”秦海表情迷茫。
“心理……什么乱七八糟那些东西……”秦时齐忍不住摸着他脑袋，语重心长道：“明天我请假你也请假，我带你去长沙那边看看。”
“那种病都是心志不强的人才会得。”秦海不假思索摇头，“我没有。”
“你昨天夜里……”秦时齐收回手挠挠手背，尴尬羞涩到极致地嘟囔：“不是要我带你去吗？”
“我……”秦海耳尖泛红，“只是想让你回家。”
车厢热得出奇、静到离谱，一个脸红一个耳热，两人都卡壳半晌没有声音，秦时齐猛地趴方向盘上“哎”两声，埋着热脸轻声训道：“你他妈不能总骗……”
秦海突然捂着肚子哼了一声，脸色唰一下惨白惨白，立马跑下车透气，头晕目眩，最后蹲在路边干呕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