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都市情感>和我哥一起失恋的日子【完结番外】>第34章 第三十三回 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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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四点,秦时齐正送秦海回家。

  在路上兄弟俩说了许多童年的事,因为曾经不合他们几乎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于是互相揭短亮丑,时不时笑一笑,都不谈今天发生的糟心事,不过仍然各怀心事。

  秦海提及书法,自然而然谈论到了文学。

  “哥,南雁是爷爷逼雨姐给我的,所以我也在逼死她的名单里。”秦海心阵痛,看着脚尖嘀咕:“你也知道我很没用对吧?我永远活在她的影子下。光疼痛根本写不出什么东西。哥,我喜欢雨姐是因为她足够光芒,到头来她去这样黯淡下去。我觉得好痛苦……”

  秦时齐僵硬,难得有文化安慰:“所有痛苦都是有意义的。”

  “是吗……”秦海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问:“你喜欢张邵的痛苦呢?”

  “喜欢他不痛苦,痛苦的是我在逼自己忘记他。”

  秦海哑口无言,仔细端详秦时齐棱角分明的轮廓,他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秦海认为这张脸所有五官是无可挑剔的。

  他们一点都不像。

  秦时齐把他送门口就准备走,东方既白,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早自习。秦海下意识勾住他外套衣角,轻声挽留道:“都回家了,还过去干嘛。”

  秦时齐说邱泽天睡他那儿,起来没人不太方便。空气异常压抑,秦海脸色沉下来松开他,没有情绪点点头,他再也不敢提出任何任性肆意的话了。

  刚转身进屋,秦时齐哎了一声,秦海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走到跟前。

  秦时齐伸手轻轻抚上秦海的脸,指腹摩挲着他左眉间的疤痕,柔声说道:“这个,放月假咱们去医院看看能不能恢复。”

  “不用。”秦海打掉他手,胃里升腾起异样,连嘴里都是委屈的滋味,他挑了挑眉却浅笑:“这是勇气回馈于我的勋章。”

  冷战结束后秦时齐回了家,日子回到了以前。

  白球已到尴尬期,秦时齐总笑话这只母猫丑陋难看。可秦海依旧抱着它又亲又蹭,凑它耳边碎语安抚:“你齐哥哥满嘴谎话,家里最难看的就是他。”

  每当这种时候秦时齐都会翻白眼骂骂咧咧,说他跟个傻逼一样,但又一本正经冲秦海喊:“你知不知道错误的教育耽误它一生!白球说不定真认为老子难看!”

  两人琐碎生活安稳,似乎跟曾经没有什么差别。只是他俩之间好似有张无形的纱,说不上哪里变了,却都心知肚明。

  这天,吴畏见他焉了似的糊课桌上,时不时叹口气,一副踌躇满志、抑郁不得志的衰样,忍不住来回拍打他背,开玩笑道:“海哥啊,别人这模样我会想是不是失恋了。你这样,我在想是不是叙利亚中东局势恶劣,还是两岸形势又紧张了啊?海哥,您忧国忧民是好事,别把身体搞垮了。”

  “你跟女朋友在一起多久了?”

  吴畏眼神亮了亮,立马一脸幸福告诉他,快三年了。

  秦海若有所思望向他,问了心里一直想说却总逃避的话题:“你跟雨姐以前,做过什么吗?”

  “怎么提这个……”吴畏干笑无奈地说:“其实之前是故意气你嘛,我就牵过她手。”

  “切。”

  “喂,你这什么态度?柏拉图懂不懂!”吴畏靠过去小声炫耀:“我不比你知道的少,毕竟爱过。”

  “是吗?她最喜欢的书是什么。”

  “金那什么梅……”吴畏怕他不信,紧接着道:“是真的,她亲口说的。”

  秦海没有讶异,因为她也告诉过自己。

  周雨说这本书是伟大的。它没有阶级立场、喜好厌恶、不博爱也没有慈悲。就像一个没有情感的旁观者如实记录,所有人有血有肉,人性之最都表现得酣畅淋漓。

  众人都是为欲望挣扎的个体,被贪嗔痴束缚的傀儡。

  秦海知道她喜欢一个女性角色。她说,这个女人柔情,是无可奈何的“痴爱”。名利色欲,人们心生贪求,永不餍足,所以会烦恼妄想,让众生离道远矣。

  她说,人要正视内心的贪恋。

  秦海心力憔悴,他觉得欲望是难以节制的东西,一旦错手开启,如同潘多拉盒子,无力挽回。

  就像他那日嗅到周雨身上一缕烟草清香,那股憧憬与向往便一发不可收拾。这种柔情也是他所期盼得到的东西。

  秦海交往的历任女朋友年龄都比他大。换言之,他格外欣赏与敬重成熟的女人。他喜欢女性身上阅历沉淀出优雅魅力和别样风情,端庄典雅,待他温柔、包容。他期待女性身上自信耀眼的光芒,秦海就爱听周雨侃侃而谈任何事情,洋溢在她脸上笑容,会让他有满足感与征服欲。

  秦海自然懂这种柔情。

  她还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样的故事会一直在世间轮回上演。

  欲望,盛大启幕的欲望。

  那种柔情,也好比是在深圳时秦时齐宠溺揉他的头,浑身沾染淡淡酒香握着他手耐心教他打游戏。曾经多少个晚自习秦时齐都在班门口静静等待他放学,甚至愿意凌晨爬起来给他下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汤面,还体贴配一颗橙灿灿,完美无瑕的溏心蛋。

  这些对秦海而言那何尝不是神怡舒适的“温柔乡”?

  他不愿意秦时齐对任何人都展示柔情蜜意的一面,更不想有人对他“居心叵测”。秦海无措这份感情的同时,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走偏了道。他对秦时齐的欲望,超越了朋友。

  这些日子,秦时齐与他之间的隔阂和疏离感尤为明显。彷徨无助的秦海总是在深夜睡不着,失眠到半夜,会偷偷起床去秦时齐的门口徘徊一阵。

  秦海只敢幻想用手打开那扇阻隔他俩的房门,现实却是他灰溜溜地逃到自己床上。

  他不妄想、他不愿意、他也不敢。

  秦海神情忧伤,挤出一抹惨淡微笑,对吴畏说我知道。

  那笑容太过苍白,以至于吴畏惭愧连忙解释安慰:“我跟她也没好到那个地步,就不小心提起过这个话题,她才告诉我喜欢什么书的。你不要……”

  “雨姐去世了,去年七月二十八。她遗书提过不要大张旗鼓,所以我一直对你说不出口。”秦海深吸了一口气,“那书里说‘倒不如抛开名利锁,逃出是⾮乡‘,吴畏,她已经逃离是非乡了。”

  这件事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微妙,因为吴畏理解并且懂得秦海那种失落和惆怅,恐惧与后怕。毕竟这是他曾经的朋友兼前任,他也不敢相信这样豁达的人突然没了。

  这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他们坐这么久的同桌,也算得上半个知心朋友,除了秦海说话刺他,隔三差五动动嘴,平日都相处的不错。

  再一点,他很穷,秦海很慷慨。

  秦海偶尔和刘杰出去娱乐活动都会带上他蹭吃蹭喝,三人聚一起的时候欢乐舒适的多,毕竟有个专门递台阶的刘杰。

  文学社的月刊,除了那次班主任给秦海自作主张报名投稿,他再也没写过东西放上面。一觉得浪费时间,二觉得丢人现眼。当然,后者居多。

  他不喜欢阿谀奉承歌颂很多东西,也不想用文学来粉饰现实。哪股暗戳戳的叛逆被班主任直接包装成了谦逊明然,总向外夸耀挂在嘴边是那句“后生可畏”。

  天气逐渐回暖,连绵不断淅淅沥沥的小雨持续了四天,肝气渐旺并逐步偏于亢盛,大家都穿起来利索的薄外套。

  马路旁,秦海蹲在一佝偻老人身边,严肃认真听老人家颤音絮絮叨叨:“仲春之月,卦在震位,万物出乎震,乃生发之象……春雷惊百虫哟!”

  “您老人家一直在这附近吗?”

  “小孙子在嘉乐读书。”老人眯眼摆脑袋,“看你来这儿也不止一两次……”

  “秦海!”

  “哥!”秦海双眸一亮,满脸笑意起身佯装生气,“你们怎么才来。”随即转身冲老人家点头示意,“我先走了。”

  秦时齐无比激动,守着曹琴萍扶也不是拉也不是,雀跃不已对秦海招手,“快过来呀!”

  这个月假他们商量好要陪曹琴萍去定期检查,秦海在爷爷那儿练完书法就赶回周县,蹲路边等了他们半个小时,腿脚都麻了。

  他见秦时齐乐不可支,比中了彩票还开心,咂舌问道:“怎么兴奋成这样。”

  “老妈说今天可以查出来是男孩女孩!妈的,我要期待死了!”

  秦海失笑,曹琴萍也摸着秦时齐脑袋欣慰笑了,叹气称男孩女孩都一样。

  三人来到医院,秦海闻着消毒水的味道直蹙眉,但他眼睛一刻没从秦时齐身上挪开过。他发觉每当这种重要场合,他哥就如同一个可靠稳重的大人,有条不紊进行每一步,完成大事后,却又会像个孩子般绽放天真烂漫的笑容。

  此刻他正手舞足蹈向秦海挥动手里单子。

  两人在医院长廊里对视,皆是柔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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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线逐渐模糊却深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