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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了一周，某日林思妙捧着《峥嵘》找到他，语气欣抃询问，几年前有篇轰动周县的短篇小说，是不是他写的。
这无疑是秦海完美无瑕包装上的致命污点，一个缺口。而且这个口已经越来越大，快容不下他混浊的心。
他冷眼一瞥她手里的杂志，说：“佞言者，谄而于忠，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
上个月文学社整理素材，秦海给她看了本《鬼谷子》，她记得这句话是因为秦海做了标记。译文是如果一个人不分场合、不分事件，对你的言行无条件奉承。
那么这个人就是小人。
林思妙愣住了。她从来没见过秦海这么恶意的讥讽，脸一红，慌乱无措却还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不去了。”秦海抿嘴，随后轻拍了拍她胳膊，正色道：“这个月底，我什么都能安排好，你放心吧。”
终于到了周日，林山钰无奈靠李路肩膀上，哈欠连连抱怨：“为啥要跑市里来买猫啊！我要困死了，搭两个小时车还晕。”
“周县哪里有卖宠物的？”秦时齐同样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恹恹欲倒，“我都不知道怎么爬起来的！昨天打游戏到三点。不过李路，你精神怎么这么好啊！”
“小路每天都很早起来学习！”林山钰舒展眉间，语气颇为骄傲道：“所以他成绩这么好，是勤奋努力知道吗。”
“就你家有读书人是吧？秦海也会！”秦时齐偷看了眼李路清冷柔和的侧脸，这两年他长高了不少，也就矮林山钰一点儿，不说话愈发成熟了。
难道是知道他要做上面那个，心理作祟？
李路感受到灼热视线，抬起头冲着他甜腻一笑，嘴角还露出浅浅的梨涡，整个人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无法言喻的可爱温柔。
秦时齐窘迫撇开眼睛，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嘀咕这要是个女孩那真不得了，肯定是后患无穷、红颜祸水的级别。男孩也更别说了，已经把林山钰吃得死死的，说东不敢往西，还心甘情愿等着被压。
哎，恐怖如斯。
他摇摇头在看向俩情侣，对方恩恩爱爱低头谈笑，林山钰脸上透着几分疲倦，李路温柔地摸着他耳垂，于是他们安静相依相偎不再发言，都闭眼假寐了。
嘁，亮瞎狗眼。
今天秦时齐得空，找许可杰陪自己去买猫，赶上寒假秦海过生日送给他。结果那货陪肖绸去给机车换轮胎去了，喊林山钰陪自己却硬要带上李路。除了上学，他就没见过这两人分开过，跟连体婴儿一样。
三人来到宠物店，李路接了个电话出去了。林山钰兴致勃勃左顾右盼，撞见只纯白的长毛，懒洋洋的躺笼子里，漂亮温顺，双眸清澈明亮。他脚都挪不动了招呼秦时齐来看，“齐狗过来呀！这只，就这只吧……”
“死那只是纯黑的，完全不像啊！”
“是不是傻逼啊？干嘛要挑长得一样的，你还想买猫做替身啊？”林山钰鄙夷说完，招手问店里老板，“姐！这个多少钱！”
林山钰听到要两千二脸瞬间垮了，双目圆睁冲秦时齐喊：“什么？我跟你下乡抓一只来吧，给我两百就好了，抢钱吧！两千二一只破猫！”
秦时齐被他穷酸样逗乐了，不过自己确实没带那么多钱，他勾过林山钰肩膀伸出手，“我他妈没带卡，你先借我五百。”
“你真买？”林山钰瞠目结舌，“你、你来买猫，带了多少钱啊？”
“两千。等等不是要请你们吃饭嘛，辛苦你们来一趟。”秦时齐催促拍拍他腰，“好了好了，快给我！拿来！”
“哎，我没那么多钱……”
秦时齐眼神怀疑，“你出来玩五百都没有，玩你妈呢！”
“我出来玩干嘛要带五百？你能不能别这样禽兽啊，我是个正常高中生！”林山钰翻口袋把钱一股脑塞给他，“都在这里了，一百二十，喏，还七块零钱。这一百还是我妈硬塞给我的，我原本就带了五十块。”
“来回车费都要四十，你十块钱玩你妈妈的吻啊！肖绸说你穷我还不信——”
这时李路慢吞吞走进来，问他们搂一起做什么呢神神秘秘，语气还有点冷淡。秦时齐连忙松开这个傻逼，生怕李路误会似的解释。
李路听后点头对老板说，那就要这只了。随后直直走去收银台交钱，林山钰哀嚎走上去告状：“小路！他嫌弃我穷，刚刚还骂我！等等，你怎么带了这么多钱？”
李路扶了扶眼镜，摸摸小猫的耳朵问林山钰两人以后要不要也养一只，他顿时雀跃不已，眨眼睛说好啊好啊。
你一言我一语快把秦时齐说吐了，掏一千放李路手里道：“谢谢啊兄弟，我回去把钱转给你。”
“不用了，剩下的钱就当我跟山钰心意，刚好不知道送秦海什么礼物。”李路把秦时齐塞的钱轻柔放进了林山钰口袋里，拍了拍，嘱咐他好好拿着别掉了，都是他的。
林山钰红着脸呆愣愣说哦，幸福抬头向秦时齐眼神炫耀。
秦时齐翻白眼顿感无语，暗下决定再也不喊他和许可杰出来玩，他当个傻逼电灯泡真当烦了。
回程路上，秦时齐嫌无聊伸手进笼子里抚摸纯白的小猫崽。它又乖又粘人，跟上一只完全不像，甚至还温顺地舔他手指，大眼睛湿漉漉、明亮亮地打量他。
哪里不对劲。
秦时齐顿感纳闷，两指粗鲁提起它屁股，对方羞耻的扭扭屁股，他才错愕发现这是只母的，少了两个该有的蛋。
我靠，刚刚怎么忘了问！秦时齐愁眉苦脸放下笨猫，心里登时郁闷不已。
林山钰也瞧见了，赶紧拍李路肩膀打趣，“你看，是女孩子啊！”
李路宠溺眼神望向他，点头笑道：“刚好，时齐喜欢女孩子。”
“我不喜欢。”
情侣俩皆一愣，明明在说猫，但都清楚他说的人。
秦时齐以前都不承认自己是同性恋，他说只喜欢张邵，而对方刚好是男生。如果放曾经有人敢说他喜欢男的，早就拳脚交加，大打出手了。
他已经被彻底掰弯了。
“那什么……”秦时齐咳了一下，干巴巴地说：“我承认，跟男的也挺好。”
三人尴尬片刻，林山钰笨拙搭话：“那，那咱们换一只吧？”
“你是不是有病！老子又不跟猫做什么！死变态！”秦时齐叹气冲李路抱怨，“你真是够男人，这种傻逼都能谈的下去。”
刚下周县的大巴车，秦时齐就见不远处吴畏领着个女孩在车站里四处寻找什么，样子还挺急，秦时齐正纳闷他怎么在这里，对方就瞧见了他。
“这儿！这儿！”吴畏语气慌乱焦灼，“齐哥！”
李路顿感有事发生，连忙接过他手里的笼子让秦时齐过去。这情况让林山钰不放心，紧跟了上去，结果两人脸顿时黑了。
林山钰急匆匆让李路先打车回家，还亲了口他脸安抚说自己不是去打架，是陪秦时齐去看看情况。
李路抱着笼子执意要跟去，林山钰面色凝重道：“你先带小猫回家，等等十点我们没有回家，你要想办法报警。”
秦时齐焦急如焚，扯着吴畏一连串质问，吴畏哀嚎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林思妙找他帮忙的。
闻言秦时齐目光投向女生吼道：“你他妈真是人才！他是你男朋友！那他妈是你的表哥！到底怎么回事！”
林思妙吓得不轻，眼红噙泪说不出话来。
拦辆车秦时齐跳坐上去，还在狠狠怒骂：“你他妈真该庆幸我不想打你！要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收拾收拾跟你表哥一起滚去周县！”
林山钰跟上车拍他肩膀示意冷静下来，先搞清楚他们所在的地方。秦时齐死死捏着拳头，掌心全是汗，竭力克制内心焦躁情绪。
大冬天他怒得衣服里冒热气，粗暴扯开外套，撑着脑袋哑声开口：“我知道在什么地方，北街附近有个废弃的房子。”
那是他们以前群聚打牌的地方。
其实秦时齐多多少少都会听见一些传闻，只是他不像秦海那么英雄主义，不愿意多管闲事。毕竟在职高呆久了什么毁三观的事情都听人讲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会在意呢。
再说这种事太多了，一样一样去做主，那不得活活累死？他不知道为什么秦海会扯上外面污秽肮脏的破事，但肯定十有八九为了这个女的。
秦时齐是认真的，如果林思妙不是女孩，恐怕都已经趴地上了。他弟居然会傻到为了对象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这些天秦海的反常举动瞬间能说得通了，他在做救世主拯救世界，拯救周县呢！给人家当盖世英雄呢！这个二百五！
这件事除去邱泽天，还波及到一堆周县地痞流氓、黑暗势力。说不定官官相护，朋比为奸，他一个人被带走不是找死吗！就他妈凭这不堪入目的事，是他一个学生能处理的吗！
秦时齐越想越气，怒火噌噌上来，他右眼皮还直跳，脑海里浮现出种种不好的画面。
这时他猛然回忆起之前邱泽天那句“你们长得很像”，他脊背一凉，倏忽捏住林山钰的肩膀，声音发颤问：“我跟秦海像不像？”
林山钰咬牙切齿：“你现在还有心思问这个？”
“妈的，像不像！”
林山钰被他怒吼吓到了，思索片刻道：“第一眼挺像的，细看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