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有反叛心理的人不论在哪里, 也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有,台上面具人刚说完没多久,就有人偷偷翻起了窗户。

  砰——

  枪声响彻在耳边, 那人直接从楼上掉下去倒在血泊中。

  大家的慌乱值在此刻达到了巅峰,有不少人害怕得尖叫, 也有不少人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平日里一个个趾高气昂的大企业家, 现在面对生命的威胁还是变得胆小如鼠。

  戴着面具的男人语气中掺杂着生气和无奈,他挥舞着手中的枪, 大幅度的动作搞得人心惶惶, “我不是很清楚地说过了, 安静地听我讲故事, 怎么就有人不听话呢?”

  盛樱然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就好像能把他看穿一样。

  由于目睹了刚刚的可怕场景,内心反叛的人也都没有了。

  陆惟青看着现在的时间,简单分析了一下状况,“目前没有办法报警, 而且距离晚宴结束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我想我们......”

  “我想我们需要静观其变。”, 盛樱然接上了他后面想要说的话。

  所有人都变得格外安静, 等待着台上人所谓的讲故事。

  面具人对大家现在的表现很满意,他拉来一把椅子坐下, 翘起二郎腿开启他的演讲。

  “故事开始于一个很普通的周末,本该去图书馆的我在路上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对面的人说话声音很小, 上来就自顾自在电话那头说了一大堆, 后来经过沟通我发现了她是一个中国女孩,她说了一些自己在学校所受到的痛苦, 我当时内心就涌上一股熟悉感,我感觉她和我很像,一样的得不到其他人的关注,只能埋头干着自己的事情,身上永远没有可以让别人眼前一亮的点,所以我们成了朋友。”

  说到这里,面具人呵呵地笑出了声,紧接着他按下手中的遥控器,会堂最靠右的墙被炸开了一个大洞,瞬间让人感觉有些地动山摇。

  “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第一个小礼物。”

  刚才站在那面墙周围的人没能幸免于难地被掩埋在底下,飞扬起的灰尘模糊了周围人的视线,他们慌乱地跑开,只想着远离这个角落。

  盛樱然的手心开始冒冷汗,原来打理精致的发型此时也变得凌乱,“他如果是隔一小段时间引爆一个炸弹,那么也就是说......整个会堂里被他安装了不知道多少个炸弹。”

  假如真的是所想的这样,那这里的人到最后都会被活埋或者炸死。

  陆惟青再一次靠近到窗户的不远处,外面的环境和刚开始一样寂静。

  “经过这次爆炸,肯定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估计再过几分钟就会有警察赶到了。”

  面具人满意地舒了口气,接着坐到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遥控器,“那么我就继续讲我接下来的故事了。”

  看到了他的丧心病狂,会场里哪里还有人敢随便出声,他们心里默念着警察能够赶紧把他们解救出去。

  “不过现在我要邀请盛樱然小姐和陆惟青先生上台来。”

  自己的名字被台上面的人念出时,盛樱然下意识看向了陆惟青。

  他的表情要比盛樱然想得还要不淡定,盛樱然是知道的,知道他很担心后面会发生他所不能控制的事情。

  但为了给这里所有人争取获救的可能性,他们必须按照面具人所说的去办,哪怕知道那是一条不怎么明亮的道路。

  *

  盛樱然提着裙摆,迈着沉重的步伐向上走去,在背景音乐的加持下显得得格外苦闷。

  待两人都上台后,面具人不知道从哪里又搬来两把椅子,并且示意两个人坐下。

  会场除了音乐外没有任何别的声响,面具人看一切准备就绪后又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

  “我们成了朋友后就经常地电话来往,在通电话的时候我们会聊很多事情,比如今天在学校里见到了哪只小猫,又比如在课堂上遇到了怎样难解的问题,我当时觉得我们简直是最契合的两个灵魂,直到有一天......她在电话里告诉我说她有了喜欢的人,她说那个人简直就像是太阳,照亮了生活中的阴霾。”

  说着面具人站起身走到陆惟青的身边,他将□□指到陆惟青的后肩膀上,这一动作把盛樱然吓得够呛。

  “我当时心里面特别的羡慕嫉妒,但又听到她在对面语气那么开心,我就告诉我自己说这根本没什么,她开心比任何都重要,可谁知道她喜欢的那个人很残忍地伤害了她的心,你说是不是呢?陆总?”

  陆惟青气定神闲地问道:“那你知道她当时有很严重的讨好型人格吗?”

  被这一问,面具人的情绪也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大声地辩解道:“那怪不得她,那都是因为她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这都什么年代了!他们还是重男轻女,把年纪很小的她抛弃到了福利院的大门口,要不是被人及时发现,她就被冻死在那里了,她也不想的,但她又没办法,她真的很可怜的。”

  坐在不远处的盛樱然大脑里紧绷着一根线,好像随时都会断掉一样。

  她屏着呼吸看向来回踱步的面具人,生怕下一秒就会有人葬身于枪口之下。

  陆惟青继续淡定地抛出两个问题,“那你知道她参加了当年的校园暴力吗?知道她有着窥探跟踪他人私生活的爱好吗?”

  没人知道此刻面具下那人露出了怎样的表情,盛樱然只观察到了他拿□□的那只胳膊在微微颤抖。

  陆惟青转头看着面具人那双隐藏起来的面孔,“她或许并没有你想象中那般纯洁无瑕。”

  这句话对于他来说是针针见血,字字诛心。

  面具人把□□举起来,接着顶到陆惟青的额头前,咬牙切齿地大声喊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什么都不懂!”

  盛樱然咽了口唾沫,犹如刀片划过嗓子般生疼,她缓缓开口说道:“那本日记里所写的都是钟筱蓉当时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上面的内容越发简单,因为她当时的内心已经承受不住她的情绪,有些时候不是她在控制情绪,而是情绪在控制她。”

  面具人大笑出声,“你以为你自己就高尚无比吗?如果不是你父亲的身份,那些人愿意和你玩吗?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就是这样,以为世间的万物都可以随便自己掌握,哪怕!天上的星星月亮都可以摘下来握在自己手里,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把她的尊严拿起来又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上几脚,然后就觉得自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说罢,面具人举着□□朝着盛樱然脚下连开两枪。

  这个行为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而陆惟青那一秒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盛樱然调整好自己紧张急促的呼吸后立马闭上了自己的嘴,再这样用话语刺激下去,下一枪就不会简简单单打在她的脚旁边了。

  面具人走上前去,两只手重重拍到木质的栏杆上,“再后来她参加了学校里的笔友活动,本该投向了亚洲的信箱里,却被人恶意调掉到了欧洲的信箱,接着她遇到了一个中国学生,本以为那将会是通往光明大道的钥匙,可那个中国学生呢!对她的痛苦熟视无睹!还觉得她很矫情!硬是要断绝两个人之间的书信往来。”

  在众人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面具人又按下了自己手中的遥控器,接着就是最左边的大花瓶响起了第二声爆炸。

  尖叫声再一次充满在会场里,盛樱然这次的位置离爆炸点还算近,此刻她耳鸣得十分厉害,眼前被震得一片模糊。

  面具人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接着又开始自己的演讲,“我当时明明每天都有劝告她,安慰她,可是没用!她还是打败不了自己的心魔,最终患上了躁郁症......”

  会场中一小半儿的电路受到炸弹的影响已经忽明忽暗起来,盛樱然吃痛地用手扶着额头,眼睛眯成一条缝地看着面具人,她很努力地去保持自己的意识清醒,可又抵抗不了浑身的麻木。

  她和陆惟青虽是离面具人最近的,但又害怕那人手中的炸弹遥控器,贸然上前的话,这里会在几秒钟之内变成一大片废墟。

  警车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外面传来,站在大门附近的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拼了命地敲着大门。

  “如果再让我听到一丁点儿的躁动声的话,我就让这里所有的炸弹都引爆!”说着面具人就将手中的遥控器高高据过头顶,那一刻他背对着光,像是拿着镰刀的死神笼罩在每个人身上。

  其中有个人离大门最近,也是最不信邪的那个,他还是没有听从面具人的劝告,继续敲打着门喊救命。

  砰!一声在他的后背晕染开了血花,很快他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面具人鼓着掌,心满意足地说道:“这样就安静多了,现在大家安静地继续听我讲故事,好吗?”

  现场是没有一个人再敢出声,大家都安静地盯着台上丧心病狂的人。

  那一双双眼睛里溢出的恐惧和黯淡无光,盛樱然的余光又瞟向陆惟青,他正小幅度动作地观察着周围。

  “再后来她有了自虐的倾向,电话里也时不时提到自己最羡慕的那个女生,有着漂亮的颜值和高挑的身材,除此之外成绩也是名列前茅,家里的背景也很雄厚,身边全是朋友,她在自杀前说过,她说真希望下辈子也可以成为那样璀璨的人。”

  说到这里,盛樱然知道了钟筱蓉所羡慕的人正是自己,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面具人,直至那把枪的子弹划过她的右臂。

  再一次,她和死神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