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 紧紧相拥着，一起颤抖着，久久地不能平静。
直到身上的汗与血被风吹干, 头发与衣衫都非常不舒服地黏在了身上, 柳栖谷坐起身，身体还感觉有些无力。洛向阳翻了个身, 四仰八叉地瘫在地上，胸口还不住地上下起伏起。
柳栖谷拉着他的手, “累死了, 走，去泡个澡。”
洛向阳无力地说：“我走不动了，再躺一会儿吧。”
柳栖谷坐在他旁边等了片刻, 突然伸手抬起他的头，让他枕在自己手臂上, 打横将他抱了起来。
洛向阳双臂环在他脖子上，看着他, 冒出一阵呵呵傻笑。
他们穿过神隐殿，步伐悠悠地走上黄泉古道, 一路上遇到的所有魔物都非常震惊地看着他们，甚至忘记了行礼。
穿过古道后来到河边, 沿着河流一直往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活水正源源不断地从水潭经过。水温冰冷刺骨，水面还冒袅袅寒烟。
以往季语堂每次练功后，都会来这里冲洗身上的血迹。
他抱着洛向阳明走下寒潭, 水中的怪鱼受到惊吓, 一溜烟儿地消失无踪。靠坐在水潭边上, 洛向阳仍坐在他怀里，一片血迹随着水流而去。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休息了好一阵，柳栖谷才一边挽着水浇到他背上，一边问他：“咱们分开后，你遇到了什么？”
洛向阳把手放到漂浮在水面的黑发下面，玩着头发说：“一转眼我们就去到了森林里，刚想坐风雪回来，您却一直阻拦我，我渐渐发现不对，想要快些离开。咱们就动起手来，您的修为不济，很快就被我打败了，可在我飞回宫里的路上遇到了几数个您。”
“师尊您知道吗？”他面向柳栖谷，手指轻轻地将贴在他脸上的湿漉漉的头发向两旁拨开，看着他的眼睛说：“中途好多次都想放弃，我真的不想一次又一次地将刀口落在您身上。可我又想，真正的您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如果我一直困在虚假的您的身边，那真正的您一定会很伤心。”
“那不一定哦，”柳栖谷说：“说不定为师转头就去收个新徒弟。”
洛向阳双手重重地掐到他脖子上，咬着牙前后晃了好几下。
柳栖谷等他放下手时，才告诉他：“我跟你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其中一个人还困在里面，就都会被困住。如果先冲到神隐殿的是你，你还会看到假的我坐在王座上等你。”
洛向阳皱眉，问他：“咱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进入幻境的？”
柳栖谷思忖道：“那得看，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
“它！”洛向阳说：“是它一直引着我们到处跑！”
“我们为什么要跟它走？”
“蝴蝶渊被灭，它故意来引诱咱们。”
“蝴蝶渊究竟是被谁灭的？”
“不知道呀，”洛向阳说：“青凤说是个大魔头，咱们一直没找到那魔头在哪儿，会不会就是您的怨念？”
“不知道就代表着，这件事，从源头上就不对劲。也就是说，从见到蝴蝶开始，就已经在幻境里了。”
柳栖谷默默地呼叫了好几声系统，它匆匆赶来，急忙说道：【有话快说，我的另一个作者和他的主角打起来了！】
“我刚才不也和我的主角打起了，怎么不见你来关心关心我，你怎么那么不公平？”
【那是系统没有检测到你有生命危险，那对儿不一样，那主角儿是真的想杀了他的作者！】
“为什么？”柳栖谷好奇道。
【就那什么，作者重生到他主角儿的仇人身上，一直去撩男主，撩到手之后，让男主发现了他是仇家的身份。你说这还不得完犊子！】
“我说你是怎么给人家作者安排身份的？”
【你管我！你有什么事赶紧说！】
“哦，我想问你什么来着……”柳栖谷想了想，“对了，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把我送到别人幻境里了？”
【胡说八道！】
系统愤怒道：【你这是在侮辱我的职业操守，再见！】
“诶，等等！”系统已经离开了，柳栖谷只好无奈地叹息。
洛向阳见他呆呆地愣了一阵，随后又叹了口气，疑惑地问他：“师尊，您想到什么了？”
柳栖谷对他笑了笑，“算了，不求它，咱们自己来想。”
“不求谁？”
“老天爷。”
洛向阳抬头看向幽冥之地灰暗的天，冷哼一声：“他才不会管咱们的死活。”
柳栖谷习惯性地从身后搂着他，将下巴垫在他肩上，低喃道：“咱们重新来捋捋，我来了之后，第一件事是将你招回神隐殿，接下来咱们去了血池。到这里，好像都挺正常。”
“嗯，”洛向阳点头。
“然后你去了仙门，在华涟的府邸门口呆了三天，这三天里有什么异样？”
洛向阳思索，摇头，“好像没有什么啊。”
“接着我也跟去了仙门，我们见到了华涟，我说我要帮你提亲。”
洛向阳转头看向他，又对他非常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你记得他说什么了吗？”
洛向阳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回道：“他说我找死，还让咱们滚。”
柳栖谷静思片刻，问洛向阳：“他真是这么说的？”
洛向阳皱着眉，一脸为难地低着头，嘟哝道：“您能不能别提这事儿，丢死人了！”
“不对呀，”柳栖谷回忆着说：“虽然过了很久，但我记得华涟的人设应该是冷清孤傲的谪仙，默默暗恋了你娘几百年也没说出来，他们死后他还想抚养你长大成人。他是一个绝对正面的人物，怎么一开口就连着两声骂人的话呢？”
洛向阳不以为意，“正派之人难道就不骂人了？”
“可你想想，连你刚才都说了，上面那些老家伙，根本不会在意咱们的死活。”柳栖谷问他：“你会骂出现在你门口的蚂蚁找死，还让它滚吗？”
“对呀，”洛向阳瞪大眼睛说：“我要是讨厌那只蚂蚁，我只会一脚踩死它！”
“同理，以华涟的性格，他根本不用理会咱们才对。而且，”柳栖谷顿了顿，“要制造这么强的幻境，需要绝对高深的修为。华涟的修为，可不在我之下。”
洛向阳激动地拍了一把自己身边的水，指着天上说：“假的，他是假的！”
“呵！”柳栖谷冷然一笑，“是真是假，咱们去会会不就知道了。”
洛向阳拉着他的手：“走，师尊，咱们现在就去！”
“急什么？”柳栖谷懒懒地说：“咱们接着往下捋，假设他就是劫，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让咱们进入的幻境。”
“肯定是离开了仙门之后，”洛向阳说：“咱们一起去了森林，我砍树，您在旁边看着。然后狐狸来找我玩儿，被您发现，您伤了它又救了它，它离开后，起风了。我们等到风停，我出门，遇到了蝴蝶。”
“那就看看那只狐狸是不是真实在的。”柳栖谷说着，闭上了眼，神识迅速地在魔宗里掠过一遍，再睁开眼，笑道：“它身上有本座的修为，又对外宣称是你的朋友，现在在噬魂谷里混得风生水起。”
洛向阳也笑了：“那我得去找它好好玩玩儿。”
“一天除了打架就知道玩儿，”柳栖谷让他躺在水里，埋着头在他耳边沉声说：“不如咱们来玩儿点别的。”
洛向阳在他背上戳了几下，脸突然一片通红，小声叫道：“师尊……”
柳栖谷抬头看向他，听他支支吾吾地说：“既然……一直是在幻境里，那是不是代表……我们之间什、什么也没发生过？”
柳栖谷听后坐直身子，偏着头，眼神阴沉地看着他：“怎么？后悔了？”
“不是！”洛向阳跪趴在他怀里，捧着他的脸问：“您生气了？”
柳栖谷依旧阴恻恻地盯着他，“那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洛向阳见他这样，也来了脾气，“你生什么气嘛！”他从柳栖谷身上退出去，坐到一旁，猛拍了几下水面说：“你总是这般喜怒无常，说着说着突然就变脸，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柳栖谷长叹了口气，抓着自己脑袋说：“完蛋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旦想到你会离开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洛向阳瞪了他一眼，“真煞风景！”
柳栖谷语塞：“我……”
他只好拉了拉洛向阳的手，轻言细语地说：“那你告诉我，你刚才想说什么？”
洛向阳甩开他手，起身上岸，穿着湿透的衣裳往回走，“我才懒得告诉你！”
柳栖谷松松地穿着件红色外衣，跟在他身后，拖着声音懒懒地唤着：“向阳，为师错了，为师是怕你始乱终弃嘛。向阳向阳啊”
洛向阳快步走了一段，渐渐地慢下脚步，最后无奈地转身，掐着他的脖子前后摇晃着说：“一直叫一直叫烦死了！”
柳栖谷揽住他的腰，在他唇边亲吻了一下，“不生师尊的气好不好？”
洛向阳非常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小声嘀咕：“这么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走啊，回去了。”
柳栖谷由他拉着自己往回走，问他：“是谁在耍小孩子脾气啊？”
他也不说话，闷着头往前走。
没走多远，柳栖谷拉了拉他的手，“诶！向阳，你还记不记得，那话本里写过一段这小河边的场景？”
洛向阳蓦然转身，满脸通红，一脚朝他踢了过去。
柳栖谷侧身避开，指着他，“你以下犯上啊！”
洛向阳又一脚踢过去，柳栖谷只好往前跑，边跑边喊，“你熊孩子不懂礼貌啊！”
两人一起跑过古道时，古道旁边的两个魔将互相碰了碰对方，对视了一眼。趁他们跑远之后，私下议论道：“公子被罚了十年回来，好像变了不少。”
“可不是嘛，看把尊上乐得。”
“唉……他俩要能一直这样，咱们也能轻松不少。”
打打闹闹地跑回寝宫后，柳栖谷抓着他从身后一把将他摁在挂着红色床幔的床上，凑到他耳边说：“快告诉师尊，你刚才想说什么。”
洛向阳偏过头，“不说。”
柳栖谷说：“你要不说，为师就接着背那本书哦。”
洛向阳将脸埋进被子里，闷闷地叫了声：“师尊。”
“嗯？”
“我突然发现您……”
“我怎么了？”
“您好不要脸啊！”
……
柳栖谷轻笑着拉着他起身，“好了，不闹了，快换身衣裳。”
洛向阳坐在床边没精打采看着自己快干了的衣裳问他：“换衣裳做什么？”
“去仙门，”柳栖谷说。
他立刻来了精神，起身跑到了门口说：“等我！”然后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忽了跑了回来，拉着柳栖谷的手说：“师尊啊，您这次是神识出去的对吗？”
柳栖谷静静地看着他。
洛向阳紧抱住他，将头靠在他肩上，低声说：“求您了，别让里面的悲剧重演。我陪着您，永远陪在您身边，好不好？”
柳栖谷微微勾起嘴唇，笑着说：“好啊。”
洛向阳顿时抬头看向他，眼睛闪闪发亮，“真的吗！”
“真的，”柳栖谷说，“我有个更好的主意，既可以出去，又不用被追杀。”
“什么主意，”洛向阳刚问完，又皱起眉头，担忧地问：“您那些主意靠不靠谱啊？”
“放心，这次准没问题，”柳栖谷抱着他，少顷，他便沉睡过去。
柳栖谷将他抱起平放到床上，自己坐在他身旁看着他，自顾自地说：“这醒了得闹多凶啊。”
却仍是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将他扶起，自己坐到他身边，手掌贴在他的背上，将毕生的修为全部传了过去。
在满头青丝瞬间化作白发之后，他已经浑身无力地倒在床上，微微喘息着抓起一缕白发看了一眼，又随手扔开。
洛向阳紧闭着眼，眼珠动了动之后，猛地睁开，一眼就看到了散落在床上的白发。
他先愣了片刻，渐渐地呼吸越来越急促，全身都开始颤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如触碰天下最珍贵易碎的宝物那般轻轻触碰他的肩。
柳栖谷看向他，脸上毫无血色，唇白得像一张薄纸，却露出个平静地笑容，握住他发抖的手说：“快试试，看有没有变得很厉害。”
洛向阳深吸了口气，拉起他的胳膊慢慢地靠下去，靠进他怀里，将头埋在他肩上，紧紧地抱住他。一开始是只是无声地流泪，渐渐的难以控制地呜咽，继而又变成歇斯底里的抽搐。
柳栖谷一遍又一遍地抚着他的发端，安慰他说：“之前不是说有一天我还会拖累你吗？你看，这一刻，那么快就来了。”
他缓缓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看着他柳栖谷，紧咬着自己的唇，轻点了下头。依旧说不出一个字来。
柳栖谷推了推他，“好了，说好的去仙门，哭够了咱们就走吧。”
洛向阳又在他身上蹭了蹭眼睛，才起身走到他的衣箱前，见他的衣裳全都只有红色，便随意取出一身来，回到他身边说：“来，我帮你。”
柳栖谷起身，靠在床头说：“我现在虽是个凡人，但不是残废呀。”话虽这么说，可还是笑盈盈地仍由他解开自己的衣衫。
洛向阳边伺候他穿衣边沉声说：“师尊，要不我去道门给您找些功法回来，您重新修道如何？”
柳栖谷无所谓地说：“师尊身体根基坏了，修不了。”
洛向阳闭上嘴，静静地替他穿好衣。
两人准备好后，来到山门口。柳栖谷一袭红衣翩翩，手持折扇，虽是凡人之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潇洒。
洛向阳召出风雪，对他说：“要不您坐前面吧。”
柳栖谷合起扇子说：“也行。”
他坐上去后，非常享受地摸着白熊的光滑的皮毛，洛向阳从身后紧搂着他，一冲而上，飞向了仙门。
到了仙门口，洛向阳没再隐藏自己的魔族的气息，将要被天兵拦下时，他丝毫没有减速地冲了进去，一口气飞到华涟的府邸。先从白熊身上下去后，又握着柳栖谷的手，将他带下来。
收起白熊后，洛向阳走到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童子将门打开，问道：“您不是才离开不久吗？您怎么突然变成魔了？”
“求见华涟仙君，”洛向阳对童子说。
华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让他们进来。”
童子让开门，“二位里边请。”
华涟正在茶室里等着他们，他们进去后，他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也没让他们落座，神情非常之傲慢。
柳栖谷毫不客气地自己坐到他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闻了闻，叹道：“不愧是仙界的茶呀，真香。”随后又对站在旁边一直低着头的洛向阳说：“来徒弟，坐为师这儿，不必拘谨。”
毕竟是自己曾经妄想过的人，洛向阳有些尴尬，盘腿坐到柳栖谷身边后仍是低着头。
华涟无声地冷笑道：“有什么话快说，说完了滚。”
柳栖谷喝着茶思忖着：“这该从哪里问起呢？不如你自己坦白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华涟反问他：“本仙为何要告诉你们。”
“这么傲，看来得我自己来问了。”柳栖谷问他：“敢问仙君为何要拼命地撮合我跟我弟子在一起呢？”
他刚问完这话，洛向阳猛地抬头，愣愣地看着他，一副完全不明白的模样。
他又说：“它看似引着我们四处闲逛，其实每个地方都是你安排好的。你让向阳突然中了蛇毒，又凭空递来个话本，明摆着就是想让我们看了之后发生点什么。
“等我们真正发生关系之后，你又安排我以前的仇人和朋友纷纷出场，为的就是化解我与向阳之间的矛盾。
“矛盾解开之后，你又让它领着我们去了我的怨念那里，以此加深我对他的执念。
“现在细想下来，哪有那么多巧合，你不过是在拼命地撮合我们。我说这位兄弟，你之前是干红娘的吗？”
“哼！”他冷哼了一声说：“还不是你写的那垃圾网文！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穿到一本什么破同性恋书里，还要跟男主搞基，有没有搞错，老老实实修仙不香吗？我现在是上仙，再渡个劫就能成神了。”
“咝”柳栖谷倒吸了口凉气，觉得他的理由非常合理。“难怪我一直等你渡劫失败，坠落凡尘，失忆被男主捡到，却始终等不到，原来你还没开始渡啊。”
“太他妈狗血了！”他说：“老子还以为是本正经修仙文，看了之后差点自戳双目。”
柳栖谷也非常冤枉地说：“我发在女频的你为什么要去看？”
他叹了口气，“没注意呗。”
“那你发现不对劲就赶紧跑啊！”
“我就是想看华涟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认真修行！渡劫成神！妈的看完整本书他都没升上去，整天就知道搞基，气死我了！”他撩起自己的袖子愤愤地说：“当时我就发誓，我要是他，绝对能升上去！”
洛向阳一直没怎么听懂他们的对话，最后这段倒是听明白了。冷笑一声，问道：“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们，为何还要写出那种话本！”
他指着柳栖谷说：“不是我写的，是他写的。”
“怎么可能，”柳栖谷甩开扇子也冷冷一笑：“你比我先来，不说我写不写得出，时间就对不上。”
“你来之前，我已经找过季语堂了，”他说：“那是他写的。”
柳栖谷和洛向阳一起呆愣愣地看着他。
他又对柳栖谷说：“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开了天眼，看见有一个人会跟进来追杀我。我的目的是主角，主角身边除了我就是你最重要了，于是提前找到季语堂。告诉他，有人会来替代他。
“他知道后，想出了这个主意，还让我将他的神识藏在幻境里，等你们进去后，他将重新进入你的身体。”
“可我没有感受到他的神识存在，”柳栖谷说。
“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他活着，”他喝了口茶，咂了咂嘴说：“他那么疯，重新活过来之后，多半会把他和主角的关系搞砸。我当时想，万一他们闹翻之后，主角又爱上了我，那我岂不是自找麻烦。反正后来他被你替代了，也就不存在了。我存了点他的执念放到你脑子里，你俩中和一下，倒还是可行的。”
柳栖谷又问：“既然他写的书，为什么要给自己安排那么晦气一个结局，他不应该是希望得到一个好的结局吗？”
“他还没写完就不见了，后面是我写的，”华涟说：“他写的真是毫无营养，全文都在……所以，我最后帮他升华了一下。”
柳栖谷：“……难怪我当时就觉得那个结局太割裂。不过既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戳破你的幻境之后，你为何还要拼命阻拦我们出来？”
他轻笑一声，风轻云淡地说：“考验考验你们的感情啊，免得一言不合就分手，我很有危机感的。”
柳栖谷喝了口茶，看向屋外繁花盛开，仙气飘飘的庭院，叹道：“真自信啊。”
洛向阳端起柳栖谷的茶杯喝了口，又问他：“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设计一个圆月来提醒我们，里面是幻境。”
“总不能一直让你们无止尽地呆在里面，那耗的可是我的修为。”
柳栖谷复又看向他，沉声说道：“也就是说，里面所有跟我们交手的人，其实都是你。难怪最后那么多人也杀不掉我们，因为你的修为快耗尽了吧。我相信如果你有更多的修为，你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我们杀死在里面。”
“杀死你们是第二选择，毕竟付出的代价更大，我才不想跟你们鱼死网破，本仙还等着成神呢，”他老神在在地说：“反正本仙没有失败，能困住一个人的，可不是只有幻境。”
“师尊，”洛向阳突然叫道：“我觉得，他的态度让人很不爽，我想砍他。”
柳栖谷轻摇折扇，应道：“可以。”
他话一落下，洛向阳突然拔出他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向华涟。华涟挡住他的攻势，两人飞到屋外的庭院里，一阵刀光剑影之下，洛向阳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大喝一声，双手握着刀朝他头顶劈去！
却在刀斩进他的头颅之前停了下来，洛向阳保持着握刀的姿势，对依旧坐在茶室里的柳栖谷说：“师尊，我突然想到，杀掉他，咱们以后可能会有大麻烦。”
“是的，”柳栖谷说。
“那……我可以不杀他吗？”
“可以。”
华涟倒在地上，松了口气。
洛向阳慢慢收回自己的刀，又对柳栖谷说：“师尊，我需要把刀鞘。”
柳栖谷起身，走出茶室说：“回头咱们去打一个。”
华涟躺在地上说：“本仙为了搞那个幻境，耗了大量修为，否则你个小魔头根本不是本仙对手。”
洛向阳说：“师尊，他可真令人讨厌。”
“没事，”柳栖谷走到他身边，俯视着他问道：“你说，这世上要是出现了华涟仙君和其他仙君搞基的话本，世间是不是又要热闹起来了？”
华涟指着他咬着牙威胁道：“你要是敢写，本仙就将你和他的黄文发出去！让全天下的人都能看见！”
“我一个大魔头，哪在乎什么声誉，”柳栖谷笑道：“而且我虽然不会写什么章回体，行文也很粗鄙，但我写的关于华涟仙君的那什么文，应该也会有人看。”
华涟坐起身，大骂道：“你个狗贼，太卑鄙了！”
柳栖谷说：“考验考验仙君你的意志嘛，毕竟你好像也很喜欢考验别人。诶徒弟呀，仙君好像真的很讨厌咱们。”
“是啊，”洛向阳说。
“那咱们就恶心恶心他再走，来，亲一个。”
洛向阳心领神会地凑过去，柳栖谷抬起他的下巴，吻上他的唇，亲得那叫一个缠绵悱恻。
华涟起身，指着他俩对在旁边吃着桃子好奇地看着他们的童子说：“别看了辣眼睛！赶紧把这俩狗东西给本仙赶出去！”
柳栖谷松开洛向阳说：“的确不能带坏小朋友，咱们还是走吧。”经过童子身边时，还拍了拍他的头。
洛向阳拉回他的手，“别到处乱摸，烦不烦啊你。”顿了顿，又忍不住问道：“师尊，您是从哪里来的？”
“从离你最远，同时也是离你最近的地方，”柳栖谷告诉他说。
“那……您还回去吗？”
“来都来了，还回去做什么。”
洛向了突然一笑，从身后搂着他的腰，额头抵在他背上蹭了几下。
柳栖谷提醒他：“看路。”
一起走出华涟的府邸时，系统突然发出一连串警告声：【！！！】
“这次你怎么来得那么快？”
【你不杀劫？？？】
“杀什么杀，”柳栖谷说：“他也没直接来杀我们。毕竟谁先动手，谁就是在故意挑起魔宗与仙门之间的争端。现在天下太平，何必搞那些事呢？”
【唉，又一个进黑名单的。】
府邸外守着一群天兵，想要捉拿他们。柳栖谷对他们说：“这是我跟华涟之间的恩怨，你们就别管了，该干吗干吗去。”
然后两人真就坐上风雪大摇大摆地穿梭在仙界琼楼玉宇之间。
快要经过仙门时，柳栖谷问洛向阳：“爽吗？”
“爽！”洛向阳大喊道。
柳栖谷指着那道散发着金光的恢弘庄严的楼门说：“为师看那门不太爽。”
飞过仙门上方，洛向阳召出刀一跃而下，斩在了仙门上“南天门”三个大字的“天”字正央。然后飞上风雪，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喝：“你个魔头休要猖狂！”
柳栖谷催促道：“快跑！”
飞离仙门后，洛向阳抱着他，在他身后大喊：“师尊，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呀？”
柳栖谷仰起头闭上眼睛，感受着疾风拂过脸颊，衣衫在狂风里猎猎作响。他张开双臂，让风尽情地拍打在身上，心里是说不出的舒畅。
削薄的唇角微微上翘，他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去人间走一遭！”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搞个小番外「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