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鹤还是有意识的, 只是脑海里的声音吵的厉害，便有些昏沉的感觉，脑袋靠在他肩上。
涂山玉成手点在他额心, 为他清目醒神。
纵然天雷滚滚, 两人依旧紧紧互拥。
在这风卷残云中, 顾鹤沉默不语，安静如鸡。顾鹤还从未在确定攻略者心思的后留下来, 这下要怎么说话都不会了。
涂山玉成梳理着他被劈坏了的身子, 自己背后被雷劈的血肉模糊之后, 又飞速愈合, 周而复始, 他没有理会, 只是扛着大蛇，将他护住，手握住他的尾巴。
他手心白光微闪, 尝试为他接骨续肉。
但是没有成功。
“浪费那些力气做什么, 它会自己长好的。”顾鹤感觉到神识中其他人的魂体似乎被人抽走了，一片清明，而身体也正在被治愈，便蜷起身体，腹部微微用些力气攀住他的肩膀。
一只金色竖瞳被劈裂了，现在那处闭着眼，空荡荡的。
涂山玉成面色冷静，神情淡漠，只是握着他尾巴的手, 微微握了一下, 没理他。
见真的不能治好, 便也放弃了。
渐渐的天边的黑云消散，雷电也消失在天边，金色阳光从云层就照射出来一丝，暖阳似火。
傀儡术只对修为比施咒人低才有效，所以现在那傀儡丝已经只是一件装饰品了，至于炉鼎体质，等涂山玉成生下孩子，再进行解除也不晚。
灵力足够强大，能够提供给腹中胎儿充足的灵力，就不会对他自身修为产生太大的影响。
顾鹤原本在装死的，趴着一动不动，但是见他不言不语，涂山玉成也一副不打算说话的样子，又沉不住，说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生死湖泊。”涂山玉成淡声说道。
生死湖泊是传说中的圣湖，也是蓬莱仙府最吸引修士的原因之一，许多濒死修士，都能靠生死湖泊起死回生，治愈伤口。
“其实……啧，也没那么严重。”顾鹤尴尬说道。
“连人形都无法维持，这就是所谓的没那么严重？”涂山玉成目视前方，根据自己记忆中的地点，疾驰而去。
“……”顾鹤：他虚弱的这么明显吗？
他不说话了。
涂山玉成也不是故意要怼他，只是他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两人感情在激烈仇恨中衍生，他对他一直都是抱着想要抽筋拔骨的心思，幡然琢磨出一丝爱意时，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和想处。
要想他和幻境一般，对他卖乖逗趣，他也做不出来。
毕竟从小被陪着长大的涂山玉成，和一个长大的涂山玉成还是有区别的。
生死湖泊在深林西边，在这偌大的仙境中，除了之前在沙漠中被卷入一处的仙山时候，还未见到这么多人，站着的人都是神情狼狈又有些憔悴的，目光紧紧看着落入湖泊中的人。
“啧……好多人啊。”顾鹤叹道，圈着他的脖子低吟一生。
“嗯，别害臊，我抱你一起去？”涂山玉成难得询问他，眉梢微微一挑。
“别了，旁人都不用陪，就我……”顾鹤原本就有些尴尬，这下就要松开他，自己钻进去。
涂山玉成眼底染上带着笑意，手抓着他的蛇身，扶着他送进去，正经说道：“没事，你还是三百多岁的孩子。”
顾鹤：……我谢谢你。
最后顾鹤没让他真的陪他一起，进入湖泊蔚蓝湖水中之后，便消失在了湖面，黑影沉入湖底了。
涂山玉成临风立在岸上，表情淡然，静静看着湖面，旁边有神情懒散的人见他风姿绰约，衣诀飘飘只觉眼熟，便来和他搭话：“道友，你也是妖宠受伤了？”
“不是。”涂山玉成并未瞧他，只是看着那平静的湖面，冷淡说道。
那人是看见他送了一条蛇进去的，原本还想再问，但是他已经又缓声说道：“是道侣。”
那人随即哑然，专注看了一瞬，想起什么，倏地睁大双眼，瞳孔微微放大，难以抑制的震惊：“你……你是昆仑的泽芝真君!”
闻言，涂山玉成这才微微侧目望了过去，对于那张颇为俊美的脸，却没有任何的印象，并不否认自己身份。
“啊，我是肖宁师从柳杉派曾在宗门大比时看见过您一面，也许您对我没什么印象……”他似乎有些激动，但是下一秒笑容僵住了。
反应过来刚刚泽芝真君说什么？！
道侣！?
“肖道友。”涂山玉成颔首，并不想过多交谈，奈何肖宁太过于热情。
“真君……您有道侣？从未听说过呀。”肖宁对于涂山玉成是颇为崇拜的，他曾一把五菱斩数人，一招成名天下知。
惊艳了无数人，而肖宁则是那一眼之后，将涂山玉成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奉为圭臬。
如今见到偶像，开心之际，得知这般噩耗，一心求道的泽芝真君有了道侣？！
“……”涂山玉成有些后悔没有掩藏起样貌了，之前着急顾鹤的伤势，便忘记了这茬。
眼看着他这般热情，他微微蹙眉，眸色微淡，言简意赅的说道：“私事而已，不值得关心。”
肖宁看出他脸上的冷淡，但是丝毫不在意，甚至寻思着，觉得本该如此。只是压住心中的好奇，一直不远不近地打量着他。
涂山玉成恍若未觉。
一直天光昏暗，其他人都已经到了不远处的树下休息，他依然松立在原处，看着之前顾鹤进入的那块地方。
“真君，不如先去休息……”肖宁一直跟着他站着，低声提议道，肩膀已经落了一直彩色羽毛的鸟。
“不用，他出来了。”只见他话音刚落，便从湖边爬上来一只黑色鳞片的蛇，鳞片经过蓝色湖水的洗涤越发漆黑发亮了，蛇身颇为强壮，缓慢的从湖底爬了出来。
涂山玉成一成不变的脸上出现一丝动容，往前走了两步，张开手，半蹲了下来。
顾鹤顺势爬上了他的手臂肩膀，蛇身圈住他的腰，脑袋蹭着他的下颌，冷厉的金色竖瞳在走过肖宁身边时，冷又凶，似下一秒就要咬碎他的喉骨。
肖宁蹲在原地，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眼神呆滞，他看见泽芝真君并不反感他的亲昵，甚至主动将脸凑过去，碰他的头。
晚霞撒在他肩上，白色的衣，黑色的蛇，黑白分明，却又完美融合在橘色的霞光中。
涂山玉成顺手摸了一下他的尾巴，顺滑坚硬的。
伤口不见了，尾巴也长好了。
顾鹤尾巴挣脱他的手心，不老实的蹭了蹭，漫不经心的说道：“已经全好了，有什么摸得。”
涂山玉成身形一顿，是因为这蛇的尾巴，圈着他的大腿蹭了蹭。
“既然已经好了，还往我身上爬作甚？”他手轻抚在他蛇身上，表情淡淡。
“你都伸手来抱我了，我不爬上去，多不给你面子？”顾鹤缠在他身上，像是将他分割开来，腰肢纤细，只是那衣诀飘飘之下的腹部微微隆起，显得颇为明显。
涂山玉成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身影逐渐消失在森林深处。
“这生死湖泊还挺好用的。”顾鹤由衷说道。
“确实不错，但是也有很大弊端，一次治愈之后，百年之后才能重新使用。”
“哦，行吧……”顾鹤打消了一些投机取巧的念头。
已经入夜了，天色微凉，两人自从进入秘境以来，因为之前涂山玉成畏寒需要睡眠，很久未曾赶路了，习惯性找了一处空地坐了下来。
“行了，下来吧。”涂山玉成拍了拍他的脑袋。
顾鹤这才不情不愿的爬下来，在他旁边圈成一团。
“……”涂山玉成见他黑饼似的蜷曲着，静静望着他，道：“你就打算这般一直拿原形对着我？”
顾鹤头偏了偏，被看穿了回避，他确实是故意不变回原形的，因为之前他和涂山玉成温和相处的时间，都是他变成狐狸或者他变成蛇的时候。
两人都是人的时候，无不是喊打喊杀，针锋相对的。
他都说了，顾鹤自然不好躲了，刷地变成了高大人形，黑暗中穿着玄色衣服，肤色又黑，都快完全融入夜色了。
“怎么？现在知晓我人形帅气俊美了？”顾鹤对着他故作轻松的挑了挑眉，嘴角带上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涂山玉成看着他熟悉凌厉的眉眼，深深睨了一眼，轻声点评：“胆小鬼。”
“……”顾鹤嘴角笑意一僵，咬了咬牙，下颌紧绷，撑着手朝着他狠狠看过去：“哪儿小了？”
那欲盖弥彰的样子，涂山玉成不想说他。
他抬手摸上他的脸，顾鹤那凶狠的表情一下呆愣住了，在他眉心点了点，神情平静又冷淡，很像是在逗狗。
顾鹤撇了撇嘴，眼神转溜了一圈，不看那清冷出尘的眉宇，此刻正在专注看着他。
涂山玉成顺着他的肩膀摸了下来，抓住了他的手指，顾鹤脸被他摸热了，但是手指还是冷的。
他抓着握了握，黑眸一如既往是清凌凌的，似结冰的湖泊，可是下一秒。
顾鹤骤然回眸看过去，他手被他放进来了他衣襟之下，指尖是他肌肤的温热感觉，他瞳孔微缩，便看见涂山玉成满脸坦然，无丝毫羞涩。
“为何这般反应？”他嫌弃用长睫撩了他一眼。
“我之前手凉，你亦是如此，不是吗？”
他说的是之前他被锁住修为，似人类一样，容易手脚发寒，所以被他放进怀里暖的时候。
“……”顾鹤眼见着他又要将他另一只放进他怀里，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眼眸深沉下来。
一瞬间野兽出笼一般，压了过去。
涂山玉成起初下意识反击，但是因为那双金色的眸忍住了，手指蜷曲了，抓上了他的肩膀，身后是草坪，感觉有些扎人。
身前是压着他的欲望滚滚的男人。
“涂山玉成……”顾鹤手下的衣服凌乱，压着他的腿，目光幽深似海，语气沉沉喊他名字。
“嗯？做什么？”涂山玉成就这般躺在他身下，黑发披散在肩头，下巴微微扬着，目光清冷，却又专注，狐狸眼慵懒地眯着，似只能装下他一个人。
顾鹤按住他的腰，沉声道：“你现在是在勾引对吧？我没有出现错觉是吧？”
竟然透着一丝委屈。
涂山玉成双眼弯了一下，似盛了月光，手腕一转，捏了捏他的耳垂，冷淡的声线起伏了一瞬：“是啊……你感觉的没错。”
语调好听的要命。
顾鹤抓住他的手腕，附身低头咬上那两瓣薄薄又好看的唇，热切的眼光盯着他眼睛，看清他眼底那一丝宠溺的笑，就跟他似小孩子一般。
不由的心跳加速了，顾鹤紧闭上眼睛，舌头横冲直撞进入他的唇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