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许年的缘故, 季云栩和江柏林的矛盾又升了一个等级,不可避免的, 在当天晚上, 两人又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季云栩拿捏了夫妻吵架的精髓,率先占领了道德的制高点,一开口就是一波强烈的输出:“你还回来干嘛?那么紧张他, 干脆住他家好了。”

  江柏承脱下沾了雨珠的外套, 脸上染着奔波之后的疲惫感,难得耐着性子说:“别闹了, 他受伤了。”

  季云栩指着额头上红肿的鸽子蛋,气急败坏地说:“他破点皮你就送他回家, 我特么头上也肿了包,你怎么没有眼睛看呢!”

  江柏承自知今晚做事不妥,是因为一点一闪而过的阴暗片段,让他不由得失了分寸。

  季云栩见他不说话, 权当他心虚,神情就更加动容了,就差没挤出几滴眼泪来:“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 好跟他风流快活。”

  不知道那句话戳到了江柏承的痛点,让他忽然沉了脸:“胡说什么!”

  季云栩越演越来劲儿, 不由自主就说出了那些个经典台词:“我说错了吗!你就是个混蛋, 我当初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说着,他没给江柏承反驳的机会,径直跑上了楼,回到房间时, 把房门摔得震耳欲聋。

  江柏承抬眼看着楼梯口旁的房门, 晃了一下神, 便走进了书房里,片刻后,提着个东西走了出来。

  房里,季云栩正对着镜子琢磨着,看着额头上那个异常凸出的包,伸手碰了一下,就疼得倒抽了一口气,一阵国粹就脱口而出。

  “江柏承你个棒槌,傻逼玩意儿!真他妈给你脸了,老子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撞上这段人狗殊途的孽缘,少特么自恋了,真以为老子爱惨了你吗……”

  季云栩正骂得起劲儿,忽闻门外传来一声动静,一转头,就看到提着医药箱站在门口,目光像带了刺一般逼视过来,显然把他刚才的话一字不落都听了进去。

  或许是江柏承的眼神太过有气势,季云栩不由得生出几分求生欲来,呐呐地张口解释道:“柏承,我正在气头上……”

  嘭——

  不等季云栩说完,可怜的房门又被摔了一次,季云栩猛然回神,赶紧追了出去,不料被门口的医药箱给绊倒,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看看,什么叫极限拉扯?

  谁能想到,刚才季云栩趾高气扬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此刻,却可怜兮兮地出现在江柏承的门口,低声下气地解释着。

  “柏承,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我是真的爱惨了你……”

  “柏承,你出来跟我说句话吧,不然我今晚睡得不踏实……”

  外面的天幕上乌云密布,有种风雨欲来架势,嗖嗖的冷风透过窗口吹进来,让季云栩猛地打了个喷嚏,见房间里面还没有动静,他就懒得装下去了,转身回到了自己窝里。

  江柏承点着一个小台灯,在书桌前看文件,目光虽然定格在排列整齐的字眼上,但注意力却转移到了外面,感觉到门外的动静消停时,他稍微失了一下神。

  直到深夜,江柏承才处理完工作,此时外面已刮起了一阵阵狂风,牵引着窗外的树叶发生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一道闪电闪现在眼底,紧随而来的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江柏承眉心一跳,忽然想起了什么,搁下东西走出了房间。

  季云栩原本已经睡着了,却被一阵惊雷震醒,他连忙起身拉上窗帘,挡下了闪电形成的强光,心神刚刚稳定下来,却忽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他穿到书里的原因,就是因为家里进了贼,因此,为了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无论在什么地方,他睡觉一直都有锁门的习惯。

  都凌晨两点多了,谁会过来敲门?

  敲门声只持续了几秒,便消停了一下,片刻后,竟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

  季云栩的心提了起来,来不及开灯,随手抓着一个台灯摸到了门后,悄悄地摒住了呼吸。

  门打开的那一刻,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季云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手里的台风,狠狠地砸了上去,同时发出一声冷喝。

  “大胆狗贼!”

  随着一声沉闷的痛呼,房间的灯被打开,只见穿着一身条纹睡衣的江柏承,正捂着被砸得红肿的额头,盯着季云栩的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季云栩!你在干嘛!”

  “怎……怎么是你?”季云栩被他吓了一跳,收起台灯,声音还有点结巴:“我……我才要问你,大半夜不睡觉,来我房间干嘛?”

  “你不是怕……”江柏承看了眼电闪雷鸣的窗外,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没有把话说下去。

  季云栩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不是怕打雷,是怕死。”

  提到这个字,江柏承眉心一跳,脸色又沉了一些,“又胡说什么?”

  季云栩看了眼江柏承肿起来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里那边憋屈顿时消了不少。

  公平,舒服了,睡觉!

  这件事之后,江柏承收敛了许多,没有天天往许年跟前凑了,至少在季云栩面前,极大地减少了他的存在感。

  季云栩因为追尾撞出来的包,虽然很快就消了肿,但是额头上还残留着一抹明显的瘀青,唐尧看到后,又坐不住了,把一切都归咎于江柏承。

  “怎么回事?是不是他干的?”

  “能不能换句词儿?”鱼丸打消唐尧的念头,接着问看向季云栩,“阿栩,听说你前两天坐的车被追尾了,没事吧。”

  唐尧诧异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季云栩不以为然道:“摩擦了一下而已,没多大点事。”

  小胖心直口快地说:“身体上的伤当然没什么,心里的伤估计更难治愈,跟情敌撞到一块,老公却只关心情敌,搁谁心里不难受。”

  季云栩一愣,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跟许年撞上了?”

  按理来说,当时的事发现场,除了处理事故的交警以外,就只有他们四个人在场才对。

  小胖的指尖掠过手机屏幕,点开了一段视频呈现在季云栩的面前,“那天的监控视频流了出来,不知道谁把他传开了,现在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前两天怕你难受,一直没敢告诉你。”

  季云栩瞥了几眼,感觉受到了双重的伤害,监控画面正是事发后的现场,视频里表现得特别明显,江柏承一现身就着急地奔向许年,完全不把他当回事。

  唐尧凑过来看了一下,暴脾气又上来了:“这也太过分了,当着你的面这么做,简直一点都不看重你。”

  季云栩淡定地反驳道:“怎么会呢?他没有不看重我。”

  只是看不见而已。

  与外面喧嚣的夜生活相比,此时的江氏大楼显得有些寂静,江柏承正在查看分部负责人递交的季度报告,忽而被敲门声打断了思路。

  “进来。”

  助理得到回应后,才推开了门,恭谨地汇报道:“总裁,林家大少爷来了。”

  江柏承迟疑两秒,便搁下了钢笔:“请进。”

  林琛步履翩翩地走进来,呈上一个企划案,开门见山地说:“江兄,我最近发现了一个不错的项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江柏承翻来文件,粗略地看了几眼,掀起眼皮说:“不妨说说看。”

  正如传言所说,林琛是个有野心有远见的人,这是江柏承既忌惮又欣赏的地方,两人正讨论着这个项目的可行性,一声清脆的信息提示音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话头。

  林琛拿出手机看了眼,眼底的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隐晦的冷光。

  江柏承捕捉到他神情的变化,随口问道:“有事吗?”

  林琛收起手机,笑了笑:“没什么,家里的小野猫又不听话了。”

  说着,他又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江柏承,状似无意地提道:“要不出去喝一杯,听说你家那位也在那儿。”

  江柏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迟疑两秒,才淡然起身:“走吧。”

  酒吧里,唐尧和季云栩都喝了不少,两人一块去上厕所,回来时经过一个卡座,忽然听到里面在谈论季云栩的事情,两人相视一眼,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里面的人有些面熟,大部分都是林栀的猪朋狗友,还有一些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跟季云栩打过几次照面。

  “你们看到那个视频了吗?就江柏承对许年的那个关心劲儿,还有那姓季的什么事。”

  “我早就说了吧,他们当初结婚就是个笑话,迟早会完蛋,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得离婚了。”

  对此,有人表达了反对意见:“不一定哦,他们两家有利益关系,就季云栩那个缠人的手段,不一定会让江柏承如愿。”

  “这样,我们来下赌注怎么样,我出一百万,押江柏承跟他一年内会离婚。”

  “我也跟一百万。”

  “我出两百万,押他们离不了。”

  季云栩和唐尧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发现下注人员竟然五五开,有一半认为江柏承和季云栩一年内会离婚,有一半认为他们离不成,这群富家公子玩儿挺大,赌注加起来竟然达到一千多万。

  “太过分了!”唐尧看不下去了,正想冲上去理论一番,就被季云栩拦了下来。

  只见季云栩一点都不恼火,反而颇有兴致地说:“阿尧,这么多钱,不如你也去给我押一把吧。”

  唐尧懵了一下,才搞清楚他的脑回路:“你也跟着押反方是吗?”

  季云栩淡定地表示:“不,我押我们一年内会离婚。”

  唐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

  季云栩不以为然,完全没察觉到有两个高大的身影往这边靠近,还兴致勃勃地盘算着:“不就离个婚吗?多大点事,我算了一下,按照他们刚才的赌注,要是我押对了,赢的钱至少翻几倍唉,白给的谁不要是傻子。”

  话音刚落,他忽然瞥到唐尧的脸色有点怪异,蓦然回首,发现那罗刹一般的男人正站在灯火阑珊处。

  十分钟后,季云栩被江柏承拽着上了车,在人身安全还没有保障的情况下,心里还想着没下注的事情,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几个亿。

  江柏承死死地盯着他,隐忍着怒意问道:“你觉得我们会离婚?”

  季云栩歪了下脑袋,对上他的盛怒目光,神情毫无波动:“不然呢?”

  这是一开始就书写好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不用那么激动啊,江柏承作的孽都要还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