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栀一下懵了。
不止温栀懵了, 周围其他人也一瞬懵了。
讶异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Echo的眼睛一下瞪得像铜铃。
总编曾卓一向不苟言笑的肃穆面庞上隐隐浮出了一点笑意，侧头对大领导说：“谢总，这就是那篇稿子的作者, 听说是个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学生, 前两个月才转正，目前还是助理职位，很年轻。”
大领导约莫三十多岁, 是个文质彬彬气质不凡的男人，闻言也对曾卓笑，“真不错啊, 小姑娘未来可期。你们娱乐组有这样的人才可得好好培养，将来可都是我们新橙的主力。”
“那是自然。”
曾卓客套地同谢总又说了几句，再看向温栀的笑容里有了些惜爱之意，伸手在女孩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她看她的目光也意味深长。
又带着谢总在整个娱乐组巡视一圈, 又同娱乐组的主编特意交代了什么，曾卓和谢总一行人离去了。
大领导一行一走，整个娱乐组紧绷的氛围才一点点裂缝。
所有人目瞪口呆了半天才想起来炸锅。
小U超兴奋：“阿栀！总编夸你了诶！那是曾总诶一向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曾总诶！你是不是不用走啦？”
卷卷也开心：“啊啊啊阿栀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些工作还你还你我才不要干呢！你快和我们讲讲！”
其他人也都惊讶不解极了, 围绕着温栀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安奇都站在人群外微笑地看着她。
只有Echo脸色晦暗极了，唇绷得紧紧的眼珠都险些瞪出来，想破脑袋都想不透为什么。
想起那篇被她发出去时署了温栀名字的稿件, Echo冷笑，“温栀，你又是什么时候和总编和谢总勾搭上的？原来在这儿等着……”
安奇阴阳怪气呛她, “Echo, 刚才总编和谢总来时说的话你也看到听到了, 明显是不认识温栀的。再说，温栀交稿前, 怎么知道这稿子署名会是她的？你要是不满意，刚刚谢总和总编在的时候怎么不说？”
Echo没理，白着脸哑口。
温栀才是最懵的。
她更想知道怎么回事好吧！
她连辞职词都想好了结果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
这个世界太神奇了……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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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午，安奇来告诉温栀称主编刚刚已经决定将肖家后续的几篇新闻稿也交给温栀来写，并且改回了她们最初的提纲，由她来做协助。
温栀憋了大半天的疑惑到这一刻终于憋不住，小声问安奇：“奇姐，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奇摇头。
可虽然不知具体的原由，这一天下来，她多少也琢磨出了一点内情。
今天莅临的这位谢总，算是他们整个新橙传媒的大股东之一，据说占股高达40%，另一个身份是君晟集团某子公司的董事。
而他们新橙另一位大股东刘总，据说也是君晟旗下的领导层。两个人不睦已久早已不是传闻。
谢总今天当众这么赞叹温栀，无非是因为温栀那篇新闻稿，而就内容来看，想来谢总所站的是肖嫣肖凛这一队。
那刘总……估计就是力挺肖震岳的那一位了。
简单说出自己的猜测，安奇也疑惑，“温栀，你昨天……到底为什么把Echo给你的稿件提纲改了？难道你真的在公司领导层那边……”
“不不不……”温栀连忙大惊失色地摆手，“奇姐，你也知道的，我就一刚转正的菜鸟，今天之前我连话都没跟曾总编说过，能站什么队呀！我其实就是……那稿子其实真的不是……”
她想说那稿子真的不是她写的。
可如今，事情已经到这儿了，谢总和曾卓仿佛也将她架到了这上。
她再如何解释也无济于事。
安奇也懂，没再多问。
不管怎么说，如今所有人都认定这稿子就是温栀写的，加上谢总和曾卓今天这一番，所有人也都会认定了她已经站了曾卓、谢总、乃至肖家姐弟那队。
她不站也不行，毕竟她如今是被谢总和曾卓点名护着的。
而至于Echo那边……矛盾也注定是再也掩饰不下去了。
明白这些，温栀垮下脸。
她是真不懂这些斗来斗去弯弯绕绕，也不想懂。大家和和乐乐的不好吗？真是……
人生啊。
也太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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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栀不知道的是，谢总今天突然空降到娱乐组找她，其实是源于肖嫣的授意。
昨天傍晚，肖嫣在开会间隙不知道突然看到什么，瞬间色变，不顾接下来的视频会马上起身匆匆向外，“去医院！”
到乔星医院，不期然同肖震岳的人又是一番不好看的扯论。
但肖嫣气场强，又是肖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王懂一行再怎么拖时间地拦，也总没理真阻止人家孙女看爷爷，最终没等肖震岳回来便勉为其难放了人。
肖老的病房前，肖老正长久望着窗外的夜景出神。老人背脊绷得笔直，面色却不掩憔悴与担忧。
肖老最近因为肖凛的事，精神状态十分不好。他年纪大了，又刚大病过，那日肖震岳同他说的肖凛失踪一事的确给了他不轻的一击，这些天来一直忧心忡忡。
见肖嫣来，他才像稍有些主心骨，微笑向她伸手，“嫣嫣呀……”
“爷爷。”肖嫣连忙拉住老人苍劲的手在他床边坐下来。同他浅笑着慰问了几句。
“嫣嫣，小凛他……”
在趁门口守候的保镖换岗时，肖嫣才眉宇微动，佯装倒水的样子在他耳边轻轻说：“小凛安全，您放心。”
肖老一瞬又惊又讶地看向她。
肖嫣将水杯递在他手中握住十分轻微而肯定地同他点点头。
肖嫣敢确保肖凛没事，也正是因为那篇新闻稿。
那篇深扒肖凛的稿件其实在她看来平平无奇，内容大多也都是些如今网上能查到的东西，无伤大雅，端倪就在稿件最后写的所谓肖凛某友人所述的肖凛曾说过的一句话。
——Where I am，is where all eyes are.（我所在之地，便是众人目光之所向）
……
肖嫣记得，中学的时候，有一次期中考试。他们所在的国际高中传统，每个年级第一名都要到主席台上演讲。
当时的肖凛刚上高一，身上那股叛逆不羁的反骨就已初见端倪。在还没期中考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演讲稿。
“……”让连续演讲了两年即将蝉联第三年的高三少女肖嫣大无语。
“姐，你还别不信。”肖凛却分毫不在意她那无语嫌弃的表情，少年头微昂，满脸都是且试天下般的恣意与雄心，“这次考试，我保准是第一。”
肖嫣连鄙夷的眼神都懒得给，“明御中学卧虎藏龙，轻敌大忌。”
少年嗤声，“赌么姐？这次我要是第一，这学期爷爷给的零花钱都归我！”
“成交。”
她一点头，肖凛就称让她提前欣赏一下他雄心壮志的演讲稿，当即就声情并茂地为她脱稿演讲起来。
“I don\'t be a river.I go with the fiow.
（我不要做河流，随波逐流）
I want to be the mountain，the peak of the world.
（我要做山峰，世界之巅峰）
Where I am，is where all eyes are.
（我所在之地，便是众人目光之所向）
……”
“……”肖嫣当即被这中二演讲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狗听了都想摇头，“求求你，在学校别说是我弟弟。”
肖凛：“……”
不出肖嫣所料的是，那次考试，肖凛果真轻敌。
他在原来的初中蝉联了三年的全年级第一，可是明御高中却是无数个“第一”组成的聚集地。他马失前蹄以两分之差败给了第一名。
于是那篇中二演讲稿也最终没能面众。肖凛也在成绩出来后郁闷了挺久，当天把自己锁在卧室里饭都没吃。
肖嫣在晚上给他送饭时，就看见他一个人在飘窗那儿窝着，像只没抢到食的小流浪狗似的，特别衰，不禁乐了。
“哦呦，某些人不说了，‘我在哪儿，哪里就是众人目光之所向’，你在那儿蹲着，是想让众人在你周围围成个圈瞅你？”
肖凛哼声，“笑吧笑吧，这回你满意了。我明天就去学校敲锣打鼓，‘我就是肖嫣那第二名弟弟’！”
肖嫣踹他一脚，“行了你，还喘上了。过来吃饭！一次考试就把你给打趴下了？后面还有一次百次无数次，乾坤未定，鹿死谁手尚不知。”
肖嫣甚少这么心平气和安慰人，肖凛一听心情莫名好些，撸起袖子去洗手，“姐，还是你好，爷爷都不管我。”
肖嫣：“主要是来要这学期的零花钱的。”
肖凛：“……是错觉。”
……
后来的肖凛也就像跟她较着什么劲儿似的，无论做什么都全神贯注再不敢轻敌，努力再努力，不服所望如她一般蝉联了三年的第一。
而那次演讲稿的事，也算是他人生里为数不多的黑历史，除却肖嫣再没和任何人提起过。
肖嫣维护弟弟的自尊，自然也从不曾和任何人提起。
——这算是他们姐弟俩之间不为人知的一个小秘密。
自然，不会有什么所谓的知情友人。
所以在第一时间安稳好肖老后，肖嫣便吩咐了，“去查一下这篇稿子的作者。表面提点就好，暗中查，别让肖震岳的人知道。”
……
肖嫣从肖老的病房出来时，正巧碰到了肖震岳。
肖嫣步履微顿，本想视而不见，奈何肖震岳主动上前来搭讪，“侄女，来了啊。”
无可奈何，她只得停住脚步也面向他，脸上带了面对他时一贯疏离的笑容，“二叔。”
肖震岳客套，“这些天都没见你，很忙啊。小凛最近在纽约……还好么？”
“二叔放心，他一切都好。”
她回答的快而肯定，有一瞬让肖震岳都不禁有点恍惚肖凛真的在美洲。
转瞬又马上将这个怀疑推翻掉，持续用话刺她。
“你说这小凛也是，回去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说来个视频电话什么的。搞得你们爷爷也担心他……”
“二叔多虑了。”哪知肖嫣闻言反笑，道：“肖家人一贯各司其职，天塌下来，手上该做的事也是不能停的，二叔也知道。如今家里这么乱，小凛就算在这儿也暂时改变不了什么，索性就去做他该做的，把课业结了，保护好自己要紧。爷爷会理解，自然也不会怪他的，二叔说呢？”
她和肖凛一样皆是不笑时疏冷严峻、笑时反而异常勾人的长相。肖震岳默默盯着莫名有点发愣。
总觉的有哪儿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肖嫣已经哼他一声翩然转身走远。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肖震岳渐拢紧眉。
不对啊……
她怎么会这么淡定？
难道是……已经找到了肖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