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买了最快的一个航班, 出了机场后仍需要乘坐高铁,再转乘乡镇巴士。但最近的一列高铁在两个小时之后,她等不起。
于是她打了辆的士, 直接去医院。
一路上林听心焦如焚, 半途中又下起了雨, 她频繁地看着时间。或许是这样的举动引起了司机的注意, 他从后视镜中打量了她好几次,目光落在她红肿的眼睛上,似乎在盘算什么。
终于在他又一次瞄过来的时候, 林听定定地侧过头,与他在后视镜中四目相对, 带着几分警示:“您在看什么?可以专心一点吗?”
司机被她猝不及防地抓包,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好半天没再看了。
就在林听以为可以消停一会的时候, 车牌突然在应急车道上停了下来,林听投去询问的目光,司机却咧嘴笑,露出一口烟熏黄牙:“小姑娘, 都快过年了, 我千里迢迢送你去医院这种晦气的地方, 得加钱啊。不然,这生意我没法做了。”
他伸手,竖起两只手指。
上车前, 两人已经谈好了价格, 两千。
现在这司机话里的意思, 摆明了是如果她不同意加钱,就会把她扔在这高速上。
林听以前看过类似的新闻, 却没想到自己也会碰到,还是在这样赶时间的时候。
她的心往下坠了坠,看着司机猥琐丑陋的嘴脸,隐隐有些害怕,手指不动声色地伸进包,抓住里面的防狼喷雾。她害怕却也愤怒,李秀英一个人肯定很无助,她的身体还有些老毛病.....
或许是有执念,便也有了勇往直前的胆量。林听冷着脸,从包里拿出所有的现金,盯着司机浑浊的眼睛,“我可以加钱,但是我非常赶时间,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启程。”
“否则。”林听扯了下唇,眼神中竟透着几分鱼死网破的无畏,语气冰冷:“我不介意报警,让警察送我回去。”
如果这个司机敢动手,她就是死,也要把他拖着一起。
那一瞬间,司机被这个年轻女人的眼神吓到了。
他看出,她竟抱着一种视死如归的绝望。
司机抓了那些钱,忙不迭地重新启程了。这之后,他再也不敢往后座多看一眼,他只是想多捞点钱,可不敢沾上人命。
两个小时后,的士停在了镇上的医院门外,天色昏黑。林听甚至顾不上没有伞,冒雨飞快下车,按着邻居之前说的楼层跑了进去。
彻底离开司机视线的那一刻,憋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林听靠在电梯壁上,身体克制不住地发抖,发颤。
狭小的车内,一个人面对那样强壮的司机的威胁,说不害怕是假的。可她不能让司机看出她在胆怯,只能咬着牙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好在,现在她已经回来了。
电梯门一打开,林听一眼便看见瘫软在长椅上的李秀英,旁边还站着个年轻男子。她忙跑了过去,轻轻地喊了她一声:“奶奶...我回来了。”
李秀英手上,衣服上,连脸上都是血,看清是林听后,她的眼泪汹涌而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只望着手术室的方向,默默流泪。
林听知道这样也问不出什么,站起身看向那个年轻男子,擦了擦眼泪,问:“陈先生您好,我们在电话里说过。今天麻烦您了,我能不能问问我爷爷是什么情况?”
陈宇对上她真诚的眼神,耳朵微红,摆摆手表示不用谢,“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李奶奶突然跑来拍我的门,说她的手机打不了电话,问我能不能帮忙给你打电话。她来的时候,浑身都沾满了血,我跟过去才看见林爷爷倒在血泊里....”
那画面,他现在想想还有点心有余悸。
林听闻言,倏地看向李秀英。老人手中紧紧攥着她给买的手机,只是上面此刻满是血污。
“老年人的指纹不太好识别,又沾了血,可能一着急就解不开手机。”陈宇分析道。
这句话像是当头一棒,重重地敲醒了林听。
李秀英和林建华常年种地,手指早已粗糙,指纹也磨得不明显,她却还给他们买智能手机,自以为是这样就能弥补两位老人的思念。
就在这时,“哗——”
手术室的灯灭了,林听立马上前。门打开,医生走出来,目光在三人身上打了个转,说:“手术顺利,不过还需要观察。”
听到这话,李秀英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虚脱地靠在椅子上不停地念叨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可林听却没这么天真,她看出医生的欲言又止,只是顾及着李秀英没说。
“家属来下。”
办公室内,林听的心紧紧揪起,看向表情严肃的医生:“医生,我爷爷他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指了指给林建华扫的片子,“病人从将近两米高的手脚架上摔下来,虽然有缓冲物,但磕到了脑袋,出了很多血,脑神经附近有淤血块。我们目前对伤口处理了,可老人本身有基础疾病,再加上前几天脑袋也受了次伤,手术是有很大失败的风险——”
话音顿了顿,医生为难地叹了口气,“我们这样的小医院做不了接下来的手术,建议转去大城市大医院。今天,老人需要再观察下情况,你们家属还有时间考虑考虑。”
前几天脑袋受了伤。
有很大失败的风险。
林听倏地抬起头,紧咬着唇肉,铁锈腥味一点点蔓延开来也不曾察觉。
她站在病房外,透过窗户看见曾经将她举过头顶的林建华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仪器,脸色苍白憔悴。在这一瞬间,愧疚和自责发了疯地升至顶端。
林听真的很后悔很后悔。
后悔为什么当初一心要考去千里之外的北城,后悔没有早一点发现林建华给别人干小工挣钱,只为了要给她以后攒钱。更后悔,自己对爷爷奶奶的关心还不够,前几天的视频里为什么她不多追问两句,又或者抽空回家看望他们,以至于事情走到这步。
她满心满眼都是温卿辞。
每天温卿辞长,温卿辞短。到头来,她不过是温卿辞游戏人生中的一场笑话,一个谎言的牺牲品。
却忘了爷爷奶奶只有她。
林听靠着医院冰冷的墙壁,缓缓下坠,把头埋进膝盖间,紧咬着牙,眼泪无声地砸在地面。
陈宇看着她轻轻颤动的肩头,想了想,脱下外套动作很小心地披在她身上,笨拙地安慰道:“别担心,林爷爷好人好有报,一定会没事的。”
林听抬手想脱下衣服还给他,陈宇手忙脚乱地按住,“披,披着吧。你的头发,衣服都被雨淋湿了,会着凉的。”
两人同时去碰衣服,手就巧合地碰到一起。
林听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反应。
一股劲风袭来,只听得陈宇吃痛地撞在了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在干什么?”
男人低磁微冷的声音传入耳里,下一秒,林听身上的衣服就被拎走,狠狠扔在了地上。
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视野里,要来扶她。
林听站起身,避开他的触碰。看也没看面前的温卿辞,走过去捡起那件外套,仔细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发现上面被她沾湿的地方滚了灰,成了泥,歉意地看向陈宇:“对不起,我到时候洗干净还给你。”
陈宇动了动嘴,犹豫地看向她身后。男人一身简单的衬衣黑裤子,外面穿了件同色大衣。即便肩头湿了些许,仍显得尤为贵气,与这家小小的医院格格不入。
看似温润,镜片后的黑眸却透着股凛冽的锋利。此时,正森冷地盯着他。
一看就不是他们这种小地方的人。
陈宇甚至不敢再看他,一把拿回林听手中的外套,“不用了。”
他的话音刚落,温卿辞轻笑了声,语调不紧不慢:“那还是要的,免得我妻子欠着你的人情。”
说完,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陈助理从文件包内取出一个沉甸甸的信封,塞进陈宇怀里。
陈宇先是怔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这里面的东西,隐忍地捏紧了拳头,把信封塞了回去:“我不.....”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陈助理瞪大了眼,看了看脸上多了个巴掌印的温卿辞,又不可置信地看向柔弱的林听。
林听的掌心一片刺痛,她盯着气压阴沉的温卿辞,避开他的目光,很轻地笑着问:“你们这样的人,尊重别人很难吗?”
“陈宇帮了我,你却拿钱羞辱他。”林听浑身都在抖,“你这样做,跟把钱砸在我脸上有什么区别?!”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消失,气氛变得森冷,陈助理大气也不敢出。
温卿辞舌尖抵了抵牙根,眼底最后那点温润也褪去,一瞬不瞬地盯着林听:“你说什么?”
林听闭了闭眼,勉强对陈宇扯了下唇:“今天麻烦你了。”
陈宇:“没事,我先回去了。”
走了几步,他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林听,意有所指:“你要是需要帮助,一定要说。”
温卿辞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林听这次是真的笑了:“会的,他...目前还是我的丈夫。”
然后,陈宇走了。
“目前?”温卿辞重复着这个词,掀眸,从喉咙里滚出一声似笑非笑,却极尽温柔地拉过林听,以一种强势的姿态将她圈在怀里,“听听,什么叫目前是?”
然而,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
陈助理退到了更远的地方,不敢听这对夫妇的修罗场对话。
没了外人在,林听连假笑也没了力气,她淡淡地嘲讽:“很难理解吗?目前,就是指现在是,以后就说不定了。”
“林听。”
温卿辞沉声叫她的全名,他千里迢迢来找她,听见这种言论十分不爽,又因刚才那一巴掌心里窝着火。
但看见林听红着眼,满眼泪,又压了下来,低头,与她额头相抵:“这种话,以后不要随便说。”
林听撩起眼皮,被迫与他四目相对,男人高于女性的身体温度传递过来。
她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狼狈的倒影,也看见同从前每一天都能见到的脉脉温情。
真是可笑。
还在装,还在欺骗她。
这人装了这么久,不累吗?
她没说话,只是嘴角略弯,带着淡淡的潮意。被他圈在怀里挣脱不开,索性就任由他摆弄,静静地望着空荡的走廊发呆。
温卿辞眯了眯眼,从这些反应中更加肯定林听看到了那些视频,他滚了下喉结,“你看到了那个视频。”
虽是疑问,但他的语气笃定。
林听看也没看他,哦了声,因为刚哭过,鼻音还很重,语气平静过了头:“看到了,拍得很唯美。”
“......”温卿辞从来没有那一刻有现下这么烦躁。
在过去的一年里,林听虽然偶尔会闹闹小脾气,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次,明明每一句都很温和,却字字句句都呛得他说不出话来。
这回看起来不那么容易哄好。
他深呼吸了口气,眼下的阴霾很快褪散,松了紧皱的眉头,耐心解释:“视频我已经让人删了,是个误会,那天只是——”
“奶奶!”
林听眼尖看见走出病房的李秀英,立马甩开他,小跑到李秀英身边扶着她,“你慢点,爷爷怎么样?醒了吗?”
刚刚医生说可以让家属探望,但是因为病人还没醒,只允许一个人进去。林听想着李秀英放不下的心,便把名额给了她,自己在外边等着。
李秀英的眼睛还是很红,但比起最开始的崩溃状态已经精神了不少,“哎,还没醒。”毕竟,刚手术完,可能麻药效还没完,这点知识她还是懂的。
她看向他们刚刚站着的地方,有些不确定地问:“那是卿辞?”
交谈间,温卿辞也跟了过来。
他的大衣脱了下来,动作极其自然地披在林听身上,还把她湿了的头发勾出来,拥着她的腰,一边微笑着回答李秀英,“奶奶,是我。您担心了一下午,我送您和听听去酒店休息,换身衣服,再吃点东西。医院这边,我派人盯着,爷爷要是醒了,我第一时间接您来,好不好? ”
他安排得十分妥帖,面面俱到,林听余光看了眼不远处,陈助理身后,确实站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
可李秀英哪里还有心情休息。
她只想等着林建华醒来,心乱的连温卿辞脸上多了个巴掌印也没发现。
刚想摇头,温卿辞却温温柔柔地看了眼身侧的林听,然后看向她:“奶奶,林听胆子小,她这一路颠簸过来肯定很害怕。爷爷受伤,您要是也再累倒,她怕是会更怕。”
他甚至还开了个玩笑,“您瞧,小兔子似的。”
李秀英顺着他的话看向林听,白净瘦弱的孙女眼睛红肿,头发也湿着,身形也摇摇欲坠,要是来阵风怕是就能刮走。
就算是为了林听,她也得好好的。
想明白这截后,李秀英点点头,她拉着林听的手摸了摸,“我先回家收拾点东西,你跟着卿辞去酒店。”
温卿辞温声应下,“我让人送您。”
林听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挽住李秀英,温卿辞的臂弯陡然空落,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狭长的眼眸微眯。
“我陪奶奶一起回去,她心神不宁,容易漏拿东西。”林听侧对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理由也非常充分,“有些衣服什么的,你的人也不方便帮忙。”
温卿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李秀英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依靠着林听,仿佛有了主心骨,被需要和需要让她心安:“这样也好,奶奶回家给你找身衣服换了。”
孙女婿的下属陪着,始终是个陌生人。
见状,温卿辞也不好再否决,微微一笑:“那我送你们。”
“不用。”林听脱口而出。
随即,她立马意识到了自己反应过度,低声解释:“雇主那里,还没解决。”
林建华是因为手脚架没有安装好,导致的事故,这件事情她们还没来得及追究责任,雇主那边却有人打电话来索要赔偿——
说什么新年开工时见了血,不吉利,要林家赔偿一笔钱,他们好请人来去去晦气。
听到这话的时候,林听差点没维持住好修养,气得让对方直接滚蛋。可打电话那人却一副无赖的语气,说会让人来医院要钱的。
就连林建华,都是陈宇叫的救护车送来的医院。
闻言,温卿辞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好,我留下来处理。”
陈助理也听得直咂舌。
这都什么人啊。太太也太惨了,碰上这种地痞无赖。
临分开前,奶奶先被那年轻男子扶上车,林听正要跟进去,却被温卿辞拉住。
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温卿辞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瓣,轻柔之际,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下一秒,他微微抬眸,深不见底的黑眸直直看进她眼中,嗓音低沉,听起来好像只是一个丈夫对妻子再普通不过的叮嘱:“别再乱跑了。”
奶奶还在车里看着,见他们如此,露出欣慰的眼神。
林听不想让她看出什么,而徒添忧思,沉默几秒后,弯唇笑着,像是嗔怪地反问:“当然了,这有我的亲人,我能去哪?”
两人对视片刻。
温卿辞嗯了声:“也是。”
......
林听坐的车离开以后,温卿辞立马拿出手机,给林听的号码打了过去,但听到的仍然是关机的提示。
眸色一沉,如同一汪深潭晦暗不明,盯着轿车远去的残影吩咐:“让他看着点太太,不能让太太脱离他的视线。”
以往,即使是在公司里和同事拌了嘴的小事,林听也会和他说。可今天,林建华重伤这样的大事,上飞机前,下了飞机后,就算是手机没电,她也有无数次机会和方法联系上他。
但她不仅没第一时间向他求助,反而关了机独自回来。
这让温卿辞隐隐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陈助理连忙应下,给那人发消息嘱咐。
刚发出去,又听温卿辞声音森冷,说:“去把给太太打电话挑事的,提过来。”
看了他和舒宜的视频后生气不搭理他,自己跑回来,虽是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可,以林听那样好说话的温顺脾气,不至于连他的解释都不愿意听。现在对他的态度里,肯定有对那些无赖的气,迁怒了进来。
“是。”
—
林家老房子里还有林听上次和温卿辞回来住时放的衣服,李秀英找出来给她换了,自己也去换了身,收拾东西。
林听在屋子里转了几圈,靠在奶奶门外,打开手机银行,盘点了所有银行卡里的余额后,心里有了些数,眉心微蹙。
本来,这些年她各种兼职,工资和参赛奖金加在一起攒了差不多三十万。可前段时间给温卿辞买那只手表花了十七八万,现在剩了不到一半。
她是一定要给林建华转院手术的,风险再大,也不能放弃希望。这里面要花的钱肯定不少,说不准这点还不够。
不过还好,可以把那只手表退了。这样不仅有剩余,后面离婚了她还有点重新开始的资金。
再不济,还能找钟烟和明贝借点。
这样想着,林听的心安了不少。
只是.....
她抬眼——
温卿辞派来接送她们的年轻下属似乎总是出现在她附近,她仔细回想了下,还真是这样。
这可怎么好呢?
不动声色地思考了一会儿,林听忽然朝门外走去,几乎是下一秒,年轻男人跟了过来,微笑着询问她:“太太,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让我去吧。”
林听笑笑,“好啊。”
于是两人一起来到了不远处的小超市,年轻男人正要跟着林听进去,却被她拦下:“你就在外面等吧,我想买一些.....”
林听迟疑着,适时露出为难的表情,“卫生巾。”
买卫生巾这事,年轻男人并没什么不好意思,只是见林听不自在,不由得也有些不自然。
想着陈特助的叮嘱,他打量了会儿小超市,没发现这里有其他出口后,点点头,“好吧,那太太,我在门外等你。”
林听弯眸感谢。
然后镇定自若走了进去,随意拿了几包卫生巾,选了个年轻男人可以看见她些许衣角,却看不见她在干什么的角落,拿出手机,给钟烟打了个电话。
嘟嘟声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钟烟一本正经的声音传来:“喂,您好?”
上一次听见好友的声音,还是她分享甜蜜婚姻的时候。林听眼泪险些落下,她重重咬了下唇,压着声音:“烟烟。”
“听听?”钟烟立刻反应过来,“你哭了?你怎么了啊?下午给你发消息,也没回。”
她拿开手机,看了眼陌生的号码,“你怎么用这个号码,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时间不能太久,林听顾不上解释,飞快地说:“我想离婚,你能不能帮我找个靠谱的离婚律师,立协议。我没条件,我什么都不要,只想快点离婚。”
她记得钟烟大学时念的是法学,肯定认识不少律师。
钟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立马答应:“好,我去办,有消息——”
林听说:“这个号码联系。”
“好。”
刚结束通话,林听松了口气,收起手机准备出去。一转身,心脏差点骤停,连呼吸都陡然停滞了数秒。
温卿辞站在她身后两三步处,双手抄在裤兜里,唇角勾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以及,她手中的手机。
她被看得有点慌张,心跳快速得仿佛要跃出胸膛。
林听眼睁睁看着男人阔步走近,清冽的木质香扑鼻,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