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赶了大半天的路,终于在天黑之前进了城。
宁姝一开始还有点僵硬,适应了身体后逐渐开始放肆起来,时而走到桑衍前面,问她些有的没的,时而又拽着她的袖子说自己走不动,桑衍给予了她最大的耐心,虽然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却很温柔。
只不过宁姝总觉得她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道长,给我用的这个纸人是谁的小像吗?”
桑衍脚步顿了一下,眼神倏地变了一下,随后冷冷道:“不该问的别问,我不喜欢话多的人。”
“哦……”宁姝抿了一下唇,乖乖听话。
毕竟现在有求于人家,要是把她给惹怒了,说不定会把她给直接丢在这里。
到时候那个想杀她的老道士说不定会直接把她杀了,别说报仇了,开局即结束。
宁姝乖乖跟在桑衍身后,见她停在一家客栈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客栈顶部的招牌歪歪斜斜的挂着,只有客栈两个字清晰,前面的隐约像是一个「葬」,宁姝刚要仔细辨认,桑衍就抬步走了进去,还叮嘱了她一句。
“进来,太阳落山别在外面逗留太久。”
宁姝一听就是有危险,作为一个惜命的人。立刻紧紧跟在她身后。
进了客栈之后,不等桑衍说什么,一个小二模样的人走上来,脸上挂着恭维的笑:“天师楼上请,掌柜有事出去一趟,他已为您备好房间,请随我来。”
桑衍微微点头,然后跟着小二往楼上走,手却悄悄摸上了桃木剑,身子也有意无意的挡着宁姝。
来到一个房间前,小二拿出钥匙打开门,对桑衍道:“天师,请。”
桑衍没有立刻踏进去,而是看着小二,声音没什么起伏道:“不如你先进去除除灰尘?”
小二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又恢复正常。笑道:“这房间小的日日打扫,到处纤尘不染,天师只管安心住便是。”
“是吗?”桑衍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然后拔出桃木剑插进小二的胸口。
一起发生在顷刻间,宁姝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小二就倒下了,剑抽出来的时候有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她脸上,她不敢去计较那是什么,僵硬的望向桑衍。
桑衍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好像刚才杀人的不是她一般。
她从怀里拿出几张符纸,双手按住结了个印,嘴里说了几句咒语,符纸像是有生命般飞了出去,飞到客栈的四个角贴在上面,然后客栈的内部布局就开始改变。
宁姝没有注意客栈的变化,眼睁睁看着地上的小二变成了一堆黑灰。
所以他是个伪装起来的鬼?
再往房间看去,没了障眼法之后,里面到处是杀人的陷阱,如果刚才就这么进去的话,立刻就会丧命。
直到这个时候,宁姝僵着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下来,转头看一眼桑衍,她依旧是一张冰块脸,淡定的将一张符纸碾碎,然后把碎屑散到屋子里,屋里的所有陷阱迷阵瞬间消失,露出了最初的模样。
虽然也干净整洁,但比之前简陋了十倍不止,就比她的出生地好了一点点。
“没比义庄好到哪去啊。”
听到她带着遗憾的语气,桑衍转头看她一眼,清冷道:“我给你恢复成原状?”
“不了不了,我命贱,就喜欢住这种破破烂烂的。”
桑衍不再搭理她,率先走进房间,把刚斩杀了鬼的桃木剑放在桌上,解开背上的另一把剑,两把剑并列躺在一起,给了宁姝这只鬼强大的压迫感。
她贴墙挪过去,弱弱地问桑衍:“这两把剑我能碰吗,会不会灰飞烟灭?”
桑衍手里端着杯子喝茶,闻言抬眸看她,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了点别的情绪,饶有兴致道:“要不你试试?”
宁姝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作为一个没有实体的阿飘,任何危险的东西她都不会碰,这是她的职业素养。
两人在房间里待了大约一刻钟,还有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活人,宁姝起身打开门,探着头看了一下四周和楼下,这客栈好像被她们承包了一样,别说人了,两个鬼影都没有。
“难不成掌柜已经被刚才那只鬼吃掉了?”她嘟囔一句,然后重新关上门。
好奇心促使她出去看看,求生欲让她乖乖坐着。
行走江湖第一要义,不作死。
轻她这点微末的法力,遇到个前生稍微强势点的鬼都对付不了,别说那种善于伪装的,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必须寸步不离的跟在桑衍身边。
又坐了一阵子,宁姝的肚子传来「呼噜」一声,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对桑衍道:“鬼也会饿肚子吗?我都没感觉到饿肚子就响了,如果我不吃饭会不会饿死?”
桑衍眉尾微微皱了一下,纤长的手指摸着杯沿,考虑要不要重新把她收进乾坤袋。
她捉了那么多鬼,从来没见过话这么多的。
“我已经死了,应该不会再死一次,那你也可以不吃饭吗?”
宁姝话音刚落,桑衍的肚子也叫了一声,虽然表面镇定,但还是能从她变了的眼神里看出她的窘迫。
宁姝立马就乐了,撸了撸袖子,对桑衍道:“走吧,你给我打下手,我做饭给你吃。”
“你会做饭?”桑衍表示怀疑,在她看来宁姝就是一个毫无常识的笨蛋鬼。
宁姝立刻就扬眉吐气了,忍不住昂首挺胸,虽然脸上的骄傲止不住,还是「谦虚」了两句。
“比不得专业的,也就一般酒楼大厨的水平。”
桑衍越发怀疑,甚至觉得她是想借着做饭搞事。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镇魂珠的秘密,想要逃走?
桑衍的眼神暗了一下,起身对宁姝道:“走吧,我给你打下手。”
其实她更想知道宁姝会以何种方法逃走,毕竟想要在她手里逃脱,无异于是自寻死路,只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事,权当解解闷。
临走之前桑衍还不忘往屋子里加一个结界,防止她们不在的时候有孤魂野鬼跑进去。
宁姝不敢走前面,后面也觉得不安全,思来想去决定跟桑衍并排走。
刚到一楼,楼梯下面跑出来一只硕大的老鼠,宁姝吓得魂不附体,自然而然的抱住了桑衍。
她的身上有一股香气,不是这具「身体」上的,而是从灵魂散发出来的,来自于镇魂珠。
桑衍闻到这个味道就想把宁姝的心口剖开,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那枚她寻了十载的珠子。
宁姝镇定下来之后,发现自己跟桑衍距离极近,差一点就能吻到她的唇。
她舔了舔唇角,然后猛的推开桑衍,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桑衍的嘴唇看起来很好亲,但如果她真的动嘴了的话,估计下一个变成黑灰的就是她。
桑衍盯着宁姝的背影,眼神一变再变,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她为什么不出手?
宁姝很快就找到了厨房,相比起楼上的的房间,厨房条件就好多了,案台上放着各色蔬菜,木桶里有活鱼活虾,油盐酱醋和调味料应有尽有,实在不像是没有活人的地方。
宁姝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转头看向桑衍,桑衍知道她的意思,从手中甩出一道符。将厨房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
“没有问题,都是真的。”
得到桑衍的回答后,宁姝把要用到的菜一一摆在面前,要洗的时候又顿住。
“我这身体不是纸做的吗,要是碰到水会不会化了呀?”
看着认真向她求教的笨蛋鬼,桑衍恍惚回到了十年前,那个爱笑爱闹的女孩站在她面前,笑着叫她阿衍。
“道长,道长!”宁姝叫桑衍不理她,拔高了声音,“到底会不会化啊?”
桑衍回过神来,语气冷漠:“不会。”
宁姝试探着把手放进水里,然后触电般收回,面上满是担忧,“我还是害怕,好不容易能活过来,可别又成了一缕孤魂,要不道长你帮我洗吧,反正你答应了帮我打下手。”
桑衍不想跟她磨蹭,卷起袖子开始洗菜,认真又严肃,有种别样的美。
宁姝咧嘴大笑,声音里充满了得意。
“哈哈,被我骗了吧,我就是嫌水太凉了才让你洗的。”
桑衍顿了一下,转头看宁姝,宁姝立刻往旁边闪了一下,充满警惕道:“说归说闹归闹,不许对我动手!”
桑衍深深看她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洗菜,明明是同一张脸,为什么性格差别那么大?
宁姝洗了洗手把米蒸上,然后开始切菜,边切边指挥桑衍杀鱼杀虾,使唤的格外顺手。
等宁姝把那些菜切好,桑衍已经把鱼虾处理好了,她洗干净手,想出去透透气,宁姝连忙叫住她。
“别,别出去,就待在这里,你走了我会害怕的。”
宁姝眼里带着祈求,就差没用拿着菜刀的手双手合十祈祷了,桑衍心思微动,双手环胸靠在门边,宁姝这才高兴。
“你就在那里看着,偷学一两手我做菜的技术,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以自己做,不至于饿肚子。”
桑衍什么都没说,眼神却沉了一下。天师府的人把她当做异类,每一个都想杀他,寻常百姓对她是畏惧,鬼怪对她恨之入骨,从来没有人关心她饿不饿肚子,只想从她身上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宁姝动作很麻利,做了红烧鱼和香辣虾,还有麻婆豆腐和蒜蓉茄子,用牛肉和香菇熬了汤,四菜一汤很快就热腾腾的出锅了。
“别站着了,快来帮我端菜。”
桑衍一直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宁姝叫她才回过神来,走过去把菜全部放进木托盘里端了出去,宁姝连忙端着汤跟在她身后,一旦桑衍离她太远她就没有安全感。
桑衍没有上楼,而是在一楼大堂里选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宁姝把汤放下之后又催她去盛米饭,桑衍前脚刚走她随后就跟上,坚决不一个人待着。
两人相对而坐,桑衍吃饭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宁姝等了半天她的夸奖,见她不为所动之后,主动问道:“你难道不觉得菜很好吃吗?”
桑衍知道她的心思,头都没抬,淡淡道:“还行。”
宁姝又各样吃了一点,确定真的很好吃之后,愤愤道:“明明就很好吃,人家为你洗手作羹汤,你连句夸奖都没有,以后再也不做了!”
洗手作羹汤?桑衍心窒了一下,抬头看向宁姝,见她一脸委屈,暗暗叹了一口气。
“你做的很好吃,谢谢你做饭给我吃。”
宁姝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别人夸她她就开心,尤其是来自漂亮姐姐的夸赞。
“知道了知道了,也就一般好吃,你夸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吃饭吃饭。”
她故作羞涩的低下头吃饭,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笑意,桑衍唇角微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闭关久了,总有种跟不上现在的鬼的思维的感觉。
吃完之后两人分工合作,宁姝打扫厨房,桑衍洗碗,等全部全部工作结束时,天也黑了。
两人上楼,桑衍拿起两把剑准备离开,宁姝立刻挡在她面前,紧张地问:“你别告诉我你要把我留在这里,一个人去捉鬼。”
桑衍:“不去捉鬼,鬼会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只是去隔壁房间休息。”
宁姝一听「鬼会送上门来」几个字,汗毛都竖起来了,怎么着都不让桑衍走。
“就在这里休息不行吗,床这么大,两个人睡绰绰有余。”
桑衍眉尾微皱:“两个人睡?”
她本以为只是在一个房间休息,没想到她竟想同床,难道她真正的目的计策是这个?
“我睡哪里都行,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就行。”
桑衍挑眉:“害怕?”
宁姝怂怂的点头:“害怕,谁不怕鬼啊。”
“你自己就是鬼,还怕同类?”
“那我不是刚做鬼不适应吗,之后说不定会好一点。”
三年叫刚做鬼,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她就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桑衍把两把剑放下,走过去坐到床上,脱了鞋袜上床,宁姝现在旁边不为所动。
“不是要一起睡吗,怎么不上来?”
宁姝:“你还没洗脚。”
桑衍:“……”所以她现在是在嫌弃她?
重新穿上鞋袜,桑衍打了一盆洗脚水狠狠洗了脚,然后重新邀宁姝上床,宁姝这才躺到了她旁边。
本来是要跟桑衍聊一会儿的,但奇怪的buff开始运行,很快她就困了。
桑衍听着平稳的呼吸声,忍不住转头看她,心里多了几分不解。
不是想趁她睡着动手吗,怎么自己反倒先睡了?
宁姝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好梦,砸了咂嘴,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然后转身抱住了桑衍。
她睡觉向来不老实,不管是被子还是人总得抱一个,手脚有落点才能睡得香。
桑衍呼吸一窒,轻轻把宁姝的手放下去,然后往里挪了挪。没想到宁姝紧跟着又凑了上来,把她挤到墙角,退无可退。
宁姝感觉自己到摸到了一个丰盈柔软的事物,她捏了捏,手感意外的好,然后又捏了捏。
桑衍脸色铁青,手高高扬起,终究还是没能下得去手,只是把她脸上的术法去掉,让她恢复了本来面目。
她实在是没法对那张脸动手,也没法让她顶着那张脸做这种事。
宁姝的手还放在桑衍胸前,一点没意识到刚才一闪而逝的杀意。
睡到后半夜,宁姝觉得很冷,不住的往桑衍那里靠,试图从她身上汲取温暖,最后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冻醒。
床上光线很暗,宁姝不知道桑衍醒着没,只能抓着她的胳膊咬着牙道:“道长,你有没有觉得很冷?”
不是温度冷,而是那种由内而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就好像有人把她身上的肉都刮掉,再把血淋淋的骨头插到寒冰里。
桑衍没出声,宁姝僵着脖子往后看了一眼,瞬间吓得差点撅过去。
床边站着一个全身雪白的女人,脸色青紫,眼珠全白,屋子里的冷意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宁姝慢慢回过头来,不动声色的往桑衍身上凑,她也不敢大声叫醒桑衍,只能从牙缝里挤声音。
一是因为实在太冷了,牙齿打颤,二是害怕,实在太害怕了,被子都封印不了她的惧意。
宁姝觉得自己要是弄出动静,那个全身雪白的鬼立刻就会吃了她。
桑衍一直在等雪鬼开口,结果没等到血鬼开口,自己已经被宁姝挤得无处可去了。
两人身上没多少肉,紧紧靠在一起的时候,互相的骨头硌的生疼。但宁姝在极度的害怕中,什么都没感觉到,只想把桑衍叫醒。
本来以为跟桑衍待在一起就安全了,没想到也还是不安全,下次得想个更稳妥的方法。
“道长,醒醒,有鬼来找你了。”
桑衍无奈到了极点,轻声道:“别叫了,我醒着。”
宁姝吊着的心瞬间回落,身子也不发抖了,牙齿也不打颤了,甚至还想仔细打量一下床边的鬼,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狐假虎威吧。
桑衍拨开宁姝的手,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宁姝为了不耽误她捉鬼,立刻起身退到了角落里,用床边的帷幔遮着大半个身子看那女鬼。
“千里迢迢从岷山来找我送死?”
桑衍说话一点温度都没有,眼里的情绪比她的声音还要冷,跟幽暗的环境化为一体,不知蕴着多少杀意。
听到她的声音,雪鬼全是眼白的眼睛继续翻动,嘴里呜呜咽咽的叫嚷,屋子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宁姝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舌头也僵住了。
完了,这次是彻底不能说话了。
她刚感慨完,桑衍就在手上画了一道符,然后隔空打到雪鬼的额头上,雪鬼挣扎几下,从嘴里吐出一枚泛着寒光的钉子。
宁姝吓得抓紧了帷幔,感觉嘴巴疼了一下,这里的人为什么都喜欢用这种奇奇怪怪的方法镇压尸体呢?
“天师……”
雪鬼嗓音沙哑粗粝,就好像破风箱发出来的声音。屋子里的寒意褪去,结了冰的地方迅速恢复原样,然后但雪鬼跪了下去。
“我愿用十年寿命为代价,只求天师为我报仇!”
说到最后一个字她几乎失声,可想而知有多愤怒,恨意倾泻出来的时候,寒意又开始在屋中扩散,桑衍拈了个决,一道光打进雪鬼的额头,她这才恢复了理智。
“想让我为你报仇,首先你得告诉我仇家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长什么样子,再耽误我时间,就把你打碎了炼成符篆。”
雪鬼动了动嘴唇,眼中流下血泪,紧紧握住拳头,手上的长指甲尽数折去,宁姝看了又心疼了一下自己的手,抓着帷幔的劲收了很多。
全部齐根断去,这得多疼啊,就算是鬼也不能这样糟践自己啊。
“那个负心汉,他在……岷山脚下的谢家村里,他害死了我全家,恳请天师帮我!”
听到「负心汉」三个字,宁姝的DNA动了,不仅觉得这女鬼不吓人了,还有点同情她。
单纯善良的女孩子最容易被骗,对方骗了女鬼也就算了,还杀了她的家人,简直连人渣都不如。
桑衍听后没什么触动,而是计算她的报酬够不够她千里迢迢去一趟岷山。
雪鬼算是所有鬼中比较厉害的一种,如果完全训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帮手。
十年……
倒是舍得下血本,看来心里恨意很深,如果加以利用的话,说不定能比现在更厉害。
桑衍思索这些的时候,宁姝默默从床位爬过来,揪揪她的袖子小声说:“这个仇要怎么报啊,你能杀活人吗?”
修道之人不是不能造杀业吗,会有因果报应什么的,宁姝主要担心桑衍走着走着被雷劈死,那她的任务可怎么办。
桑衍看着她眼里的担心,心蓦然动了一下,这种眼神她只从一个人眼里看到过,现在又在宁姝眼睛里看到,看起来很相似,却有本质的不同。
桑衍还没说话,雪鬼突然哀嚎一声蹲到了地上,她的声音带着穿透力直直刺向宁姝,宁姝的脑中仿佛被嵌入了一根钢针,整个头颅都是尖锐的痛意。
零碎的记忆不断浮现,宁姝没办法把它们拼起来,只隐约记起一般侧脸。
“杀了他,杀了他!”
心里涌上浓重的恨意,宁姝无意识的喊出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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