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俩人聊得差不多了,姜恩眠走过来,“有点晚了,我先送奶奶回去。”

  “不和我们吃饭吗?”苏言说。

  “你们吃,我不凑热闹了。”

  苏奶奶把人往苏言身边推,“不用管我,你们去吃,我叫送我来的小伙子把我稍回去。”

  “不行,我不陪着不放心。”姜恩眠过来扶她,“而且,送咱们的战队经理也要去聚餐的,不能麻烦人家了。”

  苏言把书包丢给队友,“我先送你们。”

  “不用,你们都去吃饭,我自个儿打车回去。”苏奶奶扒开姜恩眠的手,使劲往苏言那推,“你们好好吃,太晚就别回来了昂,搭伙在外面住。”

  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倔的像头驴,撇开俩孙子,弓着背踱步往外走。

  姜恩眠拦住上前追的苏言,“你是队长,今晚不能缺席,放心吧,奶奶我照看着。”

  即便苏言有万般不舍,可除了姜恩眠,奶奶交给谁他都不放心,“嗯,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姜恩眠背对着他摆摆手,“我走了,过两天见。”

  苏奶奶和姜恩眠一高一矮,一老一少守在路边等车。

  偶尔赌气的老人和小孩没区别,“都说了我自己行,你还来凑什么热闹,跟那臭小子走不行吗?跟着我老太婆干嘛?”

  “我这不是舍不得您嘛。”

  “我一把年纪的,你舍不得我老太婆干啥,你该舍不得那臭小子。”

  “是,我就是舍不得他嘛。”姜恩眠顺着苏奶奶的话,“不能保证您的安全,苏言会担心,为了不让他担心,我得负责把你安全送到医院。”

  苏奶奶笑着看他,“真的?”

  “这还能有假。”

  “哎哟,还是我的俩孙子好,一个顶一个好。”苏奶奶舒舒服服挎上姜恩眠的胳膊,“以后我俩孙子都和我住一起,成天见面,真好,幸福,美!”

  姜恩眠左右张望找车,并未留意苏奶奶的话。晚高峰时间,马路上车虽多,但一辆空车都没。

  “我没想到车这么难打。”

  “你们年轻人不是有那个手机约车吗?用那个试试。”

  “我手机没电了。”

  姜恩眠凌晨跑去找解烟渚,上午在医院,下午陪苏奶奶看比赛,手机来不及充电,早自动关机了。

  “没事,咱们再等等。”

  这都六点四十了,他爸每晚七点来送晚饭,七点四十苏奶奶要吃降压药。

  这个时间坐公交速度更慢,最近的地铁口要一公里,苏奶奶年龄大,走不了那么久。

  焦灼等待之余,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路边,车窗缓缓下落。

  “沈总,这么巧!”

  “下班,刚好路过。”

  姜恩眠有点为难,但迫不得已,“您现在忙吗?能不能麻烦您,把我和我奶奶送去中心医院。”

  “上车吧。”

  “太感谢了。”姜恩眠帮苏奶奶系好安全带。

  老人一个劲瞟驾驶座上,穿西装的成熟男人,“眠眠啊,这位是……?”

  “抱歉抱歉,忘记介绍了。”姜恩眠说:“这位是沈宗年,我的朋友。”

  姜恩眠又对沈宗年说:“这位老人是我奶奶。”

  苏奶奶偏头看他的侧脸,“小沈,你结婚没有啊?处朋友没有啊?”

  回想起第一次见苏奶奶时,姜恩眠也收获了这样的问题,他忙着接道:“奶奶,咱就别到处给人说媒了,人家沈总有自己的打算。”

  “哦,行。”苏奶奶继续说:“小沈啊,其实我不光是眠眠的奶奶,我还是苏言的奶奶。苏言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刚拿到冠军的电竞选手!我那个孙孙,长得又帅又年轻,又厉害又会挣钱,好得不行。”

  姜恩眠:“……”

  这怎么还成大型炫孙现场了。

  面对苏奶奶的长篇大论,沈宗年并未表现出烦躁或无聊,他车开得平稳,中途还会回应几句。

  “他是位很优秀的电竞选手。”

  “嗯,值得敬佩。”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医院门口。

  姜恩眠给苏奶奶解开安全带,“沈总,今天太麻烦您了。”

  “没事,我在这里等你。”

  走出几步的苏奶奶又折返回来,“小沈啊,你快回去吧,我们还没吃饭呢。等我和眠眠爸妈还有眠眠吃晚饭都很晚了,到时候让我孙子送他回去,不麻烦你啦。”

  今晚苏言肯定聚餐到很晚,根本不可能有时间送他,姜恩眠没打算让任何人送。

  “对,您快去忙吧,不用等我。拜拜。”

  *

  姜恩眠吃过晚饭,安排好一切,已是晚上九点。

  姜妈妈心疼他疲乏,让他早点回去睡觉。

  姜恩眠打了个哈欠,准备去对面路口乘公交。

  临近九点的医院大门,只有道旁的两盏路灯格外亮。站在灯下的沈宗年高大笔挺,姜恩眠一眼发现了他。

  等对方挂断电话,他才走过来,“沈总,您怎么还在这里?”

  “等你。”

  “我不是说不要等了吗?”

  从告别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沈宗年没答,“走吧,送你回去。”

  姜恩眠坐在副驾驶,虽感动,但很自责。

  车上播放着经济新闻,姜恩眠很累,他安静靠在窗边。

  “那位苏奶奶似乎对我有敌意。”沈宗年车速不快,“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有敌意么?”

  “您千万别误会,苏奶奶就是那种性格,他问您结婚没有也是好意,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是这么问我的。”

  “所以你并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对我有敌意。”

  “没有,那不是敌意。”

  “嗯。”车停在巷子口,“到了。”

  “今天真的太感谢您了,拜拜。”

  “拜拜。”

  想到对方等了他两个小时,姜恩眠走出去两步又反回来,他折腰靠近窗边,“那个,您吃饭了吗?”

  “还没。”

  “您不介意的话,来我家吧,我煮面给您吃。”

  *

  到家。

  姜恩眠急忙换鞋倒水,“您先休息,我很快就好。”

  姜恩眠跑到厨房,麻利戴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鸡蛋、蔬菜和肉。

  他把洗干净的食材放到菜板,刀没来得及拿,手却被人按下,平铺在发凉的大理石台面上。

  “不用,我来。”

  沈宗年似乎脱掉了西装,胸口的温度紧贴在他肩膀。

  有点热。

  沈宗年侧过头,下巴从他耳边擦过,并盖住了他按着菠菜的另一只手。

  沈宗年每天早起会剃干净胡子,到了晚上,下巴会长出短小的胡茬,肉眼很难识别,但擦过灵敏的耳朵,却能轻易感受到。

  “有点、扎……”姜恩眠胸腔鼓彭彭的,心脏也不太受控制。

  “让你不喜欢了?”沈宗年的下颌从他耳尖离开,可两只大手还按在他手背,发烫的胸口也贴着他的肩膀。

  “也、也没。”姜恩眠紧张兮兮,把手从沈宗年掌心里抽出,他顺势转回身,不再让对方的胸口灼伤自己。

  姜恩眠的手是抽回来了,耳朵也不扎了,可现在的状态,似乎更……麻烦。

  姜恩眠双手抱在胸前,头埋得极低,“沈总,您、您太近了。”

  他怀疑,自己只要抬头,就能碰到对方的下巴或者嘴唇,有限的逼仄空间,躲都躲不掉。

  沈宗年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还有更靠近的趋势,他双手撑紧台面,微微躬身,和姜恩眠平视,“又让你不喜欢了?”

  姜恩眠管不住心脏,更说不清为什么会紧张,他偏过头,避开沈宗年的眼睛,“也、也没有。”

  沈宗年的笑声很轻,后退两步让位给他,“去休息,饭我来做。”

  姜恩眠落荒而逃,他跑进卫生间,反锁上门,抱着头蹲在地面。

  好丢人,怎么会这么丢人。

  废了几分钟恢复心跳,大脑又遭受电击。

  专门把人家请过来吃饭,到头来还是他自己做,那我还让人家过来干什么?

  蠢死了!

  姜恩眠干脆去洗澡,他出来的时候,沈宗年还在厨房忙碌。

  他又不好意思掺和,默默窝进沙发里,抱着酱酱时不时偷看沈宗年的背影。

  沈宗年穿干净的白色衬衫,哪怕工作一整天,后背和肩膀的布料也平整如新。唯一的褶皱,是他挽起的袖口。

  对方的动作很熟练,不论是切菜、打蛋还是下锅。不知他在家是否也是自己下厨做饭。

  *

  担心姜恩眠饿,沈宗年做了两碗。还准备了小菜和煎蛋,他端盘子过来,姜恩眠早和酱酱合眼挤了在一起。

  沈宗年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坐在姜恩眠身边,轻轻拍了拍他。

  姜恩眠哼唧了两声,并未受到影响。

  沈宗年小心托起人,连着怀里的酱酱同时抱起。

  熟睡的姜恩眠头上的重量很沉,他撞进沈宗年颈窝,额头在他下巴上蹭了又蹭。

  沈宗年僵持在原地,等到姜恩眠不再蹭他,才缓缓往卧室走。

  不是说扎么?

  还这么喜欢蹭。

  沈宗年托住姜恩眠的后颈,小心把人往床上放。

  过程中惊醒了酱酱,它从姜恩眠怀里出来,来到肩膀和枕头连接的空间,脑袋贴着他的肩膀,继续睡过去。

  沈宗年弯折身体,与姜恩眠距离很近。

  深夜的窗外没有灯,今晚的月色皎洁明亮。

  姜恩眠发烫的呼吸喷在他唇边,前者喜欢用薄荷味的东西,洗发水是薄荷味,牙膏也是。

  却偏爱吃牛奶味道的糖果。

  贴在柔软床单的手指划出五条指印,沈宗年微微曲起拇指,很轻地蹭过姜恩眠的下唇。

  姜恩眠舔过嘴唇,触到了他的手指。

  粉红色的舌尖,湿的、热的、软的,带着股清凉薄荷的味道。

  失去理智前,沈宗年撑着床板起身。

  “别不要我……”姜恩眠抱住沈宗年脖子,用尽全力把他留在身边。

  梦中的姜恩眠扬起下巴,努力往他身上靠,最后也只触碰到了脖颈。

  喉结的刺痛感传遍全身,还有发热舌尖舔舐过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眠眠曾经问过沈老板,咬喉结舒不舒服,咳咳【。

  恭喜压沈老板的宝们,等等发红包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