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鹤爻的相遇小插曲很快过去, 最后荀渊只记得那天鹤爻气势汹汹地飞走了,说是要找偷人贼算账。

他本想劝说对方几句,可是考虑到他们之间悬殊的修为差距, 荀渊还是决定闭上嘴巴,以鹤爻的实力, 肯定不会有事的。

再说了,这里哪有偷人贼呢?

嗯,肯定不会有的。

……

“……小师叔,既然时间已经定下, 那我就吩咐下去了,还要留时间通知那些圣地弟子。”

荀渊点点头, 收好手中的剑, 对着牧蝉玉笑道:“辛苦牧师侄了。”

牧蝉玉摆摆手,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替小师叔处理些杂事而已, 等讲课开始后,小师叔才是那个辛苦的人。”

“哦,对了, 小师叔别忘了,课程每月两次,千万不要闭太久的关。”牧蝉玉有些无奈, “经常有修士课程上到一半跑去闭久关去了,课程也就开始无限延期。”

“当然, 突破另当别论。”

荀渊摊了摊手,“哪有那么快就突破了?”

牧蝉玉轻笑一声, “那可说不准。”

……

讲课开始时间就定在了年初, 牧蝉玉也提早放出了消息, 以便圣地弟子们腾出时间。

当然,为了避免出现无人到来的尴尬场面,牧蝉玉还贴心地放出了荀渊的零星消息,自此,本就因为道魔两方要在圣地开战的消息而暗流涌动的圣地变得更加躁动了。

许多弟子连即将到来的年关都没心思去想,只是兴趣盎然地打听着那个新任老师的消息,听到一点新颖的信息便激动地不行。

“段师兄……”一道兴奋的声音传来,随后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越过大门朝正殿走进,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兴奋。

“出去!”

一阵威压瞬间向着青年袭来,青年脚下一个趔趄,就这么扑通跪了下来,意识到对方话语里的不快,青年脸上的兴奋瞬间消散,脸色苍白,瑟瑟发抖,就连嗓音也是抖的,支吾半天都说不出来求饶的话语。

屋内,段仪脸上带着歉意,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许兄莫怪,我这个师弟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我可以保证,他没有那个胆量偷听咱们两个的谈话,更没有那个脑子。”

坐在段仪对面的许连云轻笑一声,袖子一挥便挥散了段仪施在青年身上的威压,笑容温和地说道:“我当然不会生气,况且我们根本就没有聊什么隐蔽的东西。”

“不过是许久未见了,来和段兄叙叙旧而已。”

段仪脸上冷汗直流,连连点头,“是,我们只是在叙旧。”

他和许连云有什么旧可以续,不过是曾经碰到过几次面,自己当时还对他爱搭不理,颇有些瞧不上他,如今倒是轮到对方瞧不上自己了。

魔修长老的关门弟子,金区候选圣子,何等风光?

如今对方成了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自己却还在圣地蹉跎,就连修为都没有太大长进。

反观对方……如今的许连云已经是金丹期强者了。

想到这,段仪心中越发酸涩。

他的神态变化,许连云自然没有放过,他挑了挑眉,“段兄不用紧张,我说过了,我只是来叙旧的。”

“不过,既然你师弟找你有事,那我便改日再来。”

……还来?!

段仪心中发苦,表面却只能装出一副欣喜若狂、受宠若惊的模样,本以为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了,结果,送许连云出门的时候还正好碰到了朝他走来的傻师弟。

段仪:……埋了吧,没救了。

青年像是刚刚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仍乐呵呵地凑了过来,喊了段仪一声后便有些好奇地看着许连云,“这位道兄是?”

段仪刚想插话敷衍过去,一旁的许连云却颇有兴趣地回道:“许连云。”

青年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如今的诡异气氛,笑着说道:“段而。”

段而?段二……许连云轻笑一声,“幸会。”

有意思。

这么算的话,段仪岂不是段一?

到底是哪个修士捡到的他们两个,取了一个这么有趣的名字。

和段仪的阴谋论完全相反,他今天的确是来叙旧的,虽然在圣地期间,他和段仪本人并没有太多交流,但他知道对方同样是世家遗孤。

今日的拜访不过是一时兴起,回到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地方,即使是孤傲如他,也忍不住想要缅怀过去。

虽然两人没有太多交际,但是许连云一直都觉得他和段仪很像,一样的孤傲清高,一样的血海深仇,只是对方有一个天生乐观的师弟相依为命,也因此不如自己果断。

他有羁绊,所以患得患失,但是自己没有。

再看这个曾经和自己极为相似的修士,许连云有些感慨,时间将他们推向了两条完全相反的路。

他曾经……也有个师弟的。

“段师兄,还有许道兄,你们最近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消息?”段而兴致冲冲地说道。

看他这副样子,段仪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想要插话进去,下一秒,许连云却开口了,“什么消息?”

段仪:……完了。

他们师兄弟算是栽在段而手中了,段而、段二,真是人如其名!

段仪这边被亲师弟坑得牙痒痒,那边的两人已经开始聊了起来,“你没有听说吗?最近圣地内都传遍了,圣地新来了一个剑道老师。”

许连云微挑眉,“那怎么了吗?”

这个消息就值得圣地弟子躁动?

段而继续道:“听说,这位老师就是天衍剑宗的弟子,而且他可以不去参加道魔战争的比试。”

刚调整好心态准备补救的段仪:……

直接埋了吧。

记得把我和他的墓放远些,我可不想死后还被对方气活过来。

许连云顿时沉默了,他记得荀渊确实不用参加比试来着?

不会真是荀渊吧?剑道、天衍剑宗、不用参加比试,三个条件完美契合了……好吧,这个消息确实值得弟子躁动,甚至让他都有些好奇地想去看一看了。

看看荀渊,这位自己曾经的师弟如今成长为什么模样了?

这样想着,他看向一旁生无可恋的段仪,突然开口道:“我记得我的身份并没有被消除吧?帮我掩饰一下身份,那堂课我也想要听听看,正好和你们一起。”

说着,他微扬眉梢,“对了,你们应该会去听那堂课的吧?”

段仪:……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可还没等他认命地点头,早就凑到许连云身边的段而便兴奋地回答:“当然!”

“咦?师兄你还要去吗?”

看了一眼自己的蠢师弟,段仪咬咬牙,“去!”

……

“听说了吗?那位新来的剑道老师?”

另一个男人仍在专注地挥舞着手中的剑,全神贯注,没有分给出声之人半个眼神。

那人也不恼,对方不说话那自己便在一旁看着,反正对方在剑道上也算天才,看对方练剑自己也能收获颇多,虽然自己并不是剑修,对剑也不感兴趣。

可对方手中的剑招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能让对剑道不感兴趣的弟子也沉浸其中,并获得一定的感悟。

良久,落下最后一招后,男人微微喘气,收回了手中的剑,平复了下呼吸后,他看向对方,说道:“不知道,具体说说。”

“据说是天衍剑宗这一届的大师兄……”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打断,“这一届?这才过去了多久,距离上次招收弟子的时间不是连十年都不到吗?”

“一个小孩子也来当老师了?还是剑道……”男人嗤笑两声,“不过是仗着自己在剑道上有几分天分便小瞧天下人。”

那人嘿嘿一笑,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等着男人发泄完不满。

男人很好懂,他不在乎任何东西,唯独剑。在他这里,剑是神圣的,不容许任何人践踏。

“他刚刚突破了筑基后期。”

男人被噎了一下,那人继续说道:“年初开始授课,那时对方也堪堪不过十七。”

看着男人脸色涨红,那人又笑了笑。

好吧,他就是故意的。

下一秒,瞥了眼马上要戳到自己脸上的剑尖,那人心头一颤,悄悄地向后退了两步,可无论他怎么退,都逃不出对方的剑。

那人讪笑两声,连忙讨饶。

男人眉头紧锁,“把和他有关的消息全都说出来。”

一个修道天才在剑道上的领悟也绝对不可小觑,而且,他卡在瓶颈很久了,正好去看看另一个剑道天才。

说不定能够给自己一点启发。

他又看了眼剑下的男人,冷声道:“时间,地点。”

这堂课他必须去听听看。

……

和男人同样对剑道痴迷的弟子期待着荀渊的授课,而像是段而这种八卦的弟子也大有人在。

总之,当男人,也就是赵难踏入授课地点时,直接被眼前这乌压压的人群给惊呆了。

他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握在剑柄上的手猛地缩紧,这么多人……他还真有些怕。

曾经有很多弟子听说观看他舞剑能够获得感悟后都兴致勃勃地跑来观看,只是最后都被赵难拒绝了。

不是因为他敝帚自珍,只是单纯地因为他害怕。

人越多,他就越害怕,尤其当他们的眼神都直勾勾地看着你时,就更可怕了。

想到这,赵难心中悚然,连忙找了个偏僻些角落占下,随后便闭目养神,试图将身边的修士都忽略掉。

可是,天不遂人愿。

“这位道兄?”段而凑了过来,看了眼对方手中的剑,好奇地问道:“你是真的来学剑的吗?”

身后,段仪连忙追过来,把他拉到一旁,歉意地说道:“抱歉,我师弟他没有脑子,经常说一些口无遮拦的话。”

跟着他们一起的许连云也走了过来,几人一起便将周围其他人都挤开了。

赵难终于放松下来,几个人他还可以接受,“没事,刚刚还要多谢你们。”

许连云也有些好奇,“怎么了?”

赵难有些尴尬,“人太多了……我有些不适应。”

段而没有在意对方后一句,接话道:“是啊,当初我猜到肯定会有不少人特地来看热闹,却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赵难皱了皱眉头,“热闹?看谁的热闹?”

“那个剑道老师的啊。”

说完,段而便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

见段仪已经把段而拉到一旁教育,赵难反倒有些不太好继续开口了。

“你似乎并不赞同他的看法?”

赵难点点头,“没错,我听说,那位堪堪不过十七岁,却已经是筑基后期了。”

话音刚落,几个声音此起彼伏,“什么?十七岁?!怎么会这么小?难道他入学时才八九岁吗?这么早?”

“那是重点吗?重点是,他是筑基后期啊!”

“那也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位才十七便已经是筑基后期了!”

几个声音你传我我传你,很快,这个消息便被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无论是想看笑话的绝大多数弟子,还是真心好奇对方剑道领悟的剑修都被这个消息惊得暂时无法思考。

十七岁的筑基后期……这是什么可怕的存在?这样的天赋简直让人惊恐。

所以,这个所谓的剑道老师到底是什么人?

刚刚还有些嘈杂的人群瞬间变得安静下来,许连云扫视一眼如今的情形,轻咳两声,说道:“大家冷静一点,尽快找到自己的位置,保持安静。”

见他们都还没有回过神来,许连云默默放出了一点金丹期的威压,并轻声说道:“你们也不想得罪这样的绝世天才吧?”

“在对方第一堂课上便给他这样一个精彩的下马威,那位天才想不记住你们都难?”

所有人顿时一凛,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满脸惊恐,但还是迅速地排好位置,随后安安静静地坐好。

当然,许多弟子也开始暗戳戳地争起了前排的位置。

片刻,朗润悦耳的钟鸣声自圣地中心响起,原本还有些许争论的座位问题瞬间消散,所有人都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脸期待地等待着那位绝世天才的到来。

很快地,一道悠然清脆的鹤鸣声从远处传来,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投向天边那只修长白皙的仙鹤,以及仙鹤上的人影。

云雾缭绕间,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身形,更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可在仙鹤和云雾的映照下,对方的身影显得格外清俊飘渺。

所有人痴迷又向往地看着对方,对于接下来的授课也越发期待了。

可是,被所有人注视着期待着的荀渊此刻却有些胆怯。

手中死死地揪着鹤爻的羽毛,荀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好,好多人啊……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荀渊和赵难:呜呜呜我社恐犯了orz这个课能不能不上了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