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都市情感>标记缺失【完结】>第30章 拥抱

  西部的秋季很短暂,万圣节过后不久,寒冷的冬季彻底到来。

  林瓷书断绝了仅有的外出活动,克里斯家的孩子照旧送来采购的东西,遛狗的任务也完全交给了他们,只是天气渐冷,狼犬散步的时间从傍晚提早至午后。

  他的生活在几个月内走向无数个超出预料的分支,终究又回到了最初规划的轨迹之内,依旧按部就班,依旧枯燥。

  但和住院前不同的是,克里斯每周都会邀请林瓷书到家里聚餐,有时林瓷书犯懒不爱动,她就拉着自家孩子一起到他的别墅吃晚饭。

  “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克里斯端着番茄浓汤走出厨房,浓郁的香气被暖风吹散,飘满整个屋子。

  林瓷书捧着杯子,低头抿了一小口热果茶,“有一点。”

  “记得多穿点,这个天气感冒可不好受。”克里斯给林瓷书盛了一碗热汤,招呼正在和小猫玩耍的女儿过来吃饭。

  女孩抱着小猫上了桌,脆生生地询问今日的晚餐,年长哥哥替母亲开口回答,温和的嗓音和交叠陶瓷餐具相互碰撞的脆响交叠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融融的暖意,就连灯光都变得温暖。

  林瓷书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摸了摸凑过来蹭他的狼犬,突然很想将这个画面定格,永久保存下来。

  *

  初冬的夜晚下起了小雪,路灯下飘着点点分明的雪花,漆黑的客厅亮起了灯,照亮了凝在玻璃窗上的白霜。

  林瓷书靠在沙发上,裹在被子里的身体不停颤抖着,干涩的唇瓣间泄出一点牙齿磕碰的声音。

  皮质的沙发睡不暖,他在被子里加了一层薄毯,夜里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

  住院那段时间钟伯延把他照顾得很好,术后护理做得专业,连护士没有刻意交代的细节都注意到了。

  但他的身体在过去几年里严重透支,底子太差,入冬后手脚冰冷得近乎僵硬,每天晚上都会在暖气充足的房间里被冻醒。

  被灯光亮醒的狼犬趴在沙发边缘小声轻哼着,林瓷书裹了一会被子,磨蹭着进了浴室冲了个热水澡,直到身体完全暖和起来才重新穿上衣服。

  他钻进半冷的被窝,微凉的皮革贴着被热水浇热的皮肤,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叠在被子下的薄毯压在沙发上,林瓷书蜷缩着身体缩在沙发里,深吸了一口气,喉咙挤出的叹息里夹着一点微弱的颤音。

  下雪的第二天,林瓷书收到了从邻近城市寄来的包裹,一整箱冬季的衣服和一条厚实的长毛绒毯,寄件时间大概是一周前。

  衣服被塑封袋包着,附了一张详细的洗涤说明,是他熟悉的钟伯延的字迹。

  林瓷书试了一件看上去最软乎的毛绒外套,有些大,袖子和下摆空荡荡的,走起路来透风。

  他拿出手机,在和钟伯延的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快递收到了。

  收到消息的钟伯延很快打来了电话,问:“衣服还合身吗?”

  林瓷书拨了拨袖子的卡扣,说:“大了一点。”窈王

  电话那头的钟伯延笑了一声,听着很是无奈,“已经是最小号了。”

  “暖和吗?”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微弱的电流声在鼓膜上跳动。

  “嗯。”林瓷书拢紧外套,领口的绒毛贴着脸颊,蹭得他莫名地心烦意乱,“我要吃饭了。”

  当地时间下午三点,不知道吃的是哪一顿饭,钟伯延没戳穿林瓷书蹩脚的谎言,笑着应了声“好”。

  林瓷书听着那轻浅的笑声,“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穿着钟伯延寄来的厚外套在客厅里晃悠了一个下午,入夜后从纸箱里取出绒毯铺在沙发上。

  绒毯上有一股很淡的薰衣草的香味,随着温度的升高逐渐浓郁,林瓷书脱掉外套躺了进去,被绒毯包裹的身体慢慢暖和起来。

  手机亮起的屏幕在黑夜中闪着莹莹白光,几分钟后又骤然熄灭。

  *

  难得睡了个好觉,林瓷书醒来时盯着窗外昏暗的天色茫然了好一会,有些分辨不清时间。

  冬日的天空一片阴沉,雾蒙蒙的太阳坠在西边,林瓷书想起了海岛的冬天。

  四季如春的孤岛也有寒冷的时候,蔚蓝的天空在冬日浓重如墨,海面幽深平静,深色的渔船隐匿其中,间或迭起的白色海浪成了汪洋大海里唯一的亮色。

  凛冽刺骨的海风从窗前吹过,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林瓷书靠在玻璃窗旁看屋下无人嬉闹的沙滩,钟伯延站在身后,为他披上外套。

  不知道钟伯延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林瓷书坐在沙发上发呆,躺在沙发底下小憩的狼犬突然向门口跑去,不停用爪子挠着门,对着门缝吠叫。

  “怎么了?”

  林瓷书被吓了一跳,刚走到门口,只听“咔哒”一声,狼犬按下了门把手,门被呼啸的风吹开,风雪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雪花却没有落进房间。

  钟伯延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冲他笑了笑,“抱歉,我回来晚了。”

  “可以抱一下吗?”

  林瓷书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他给钟伯延发了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钟伯延没有回复那条消息,现在却站在门口,身上落着初冬的雪,低声向他要一个拥抱。

  林瓷书的眼里被风吹起酸涩的潮湿,下一秒他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一点冬日特有的寒气,却没有暴雨时裹着青草和泥土芬芳的潮气。

  他抱着钟伯延的肩膀,手指抚过被雪浸湿的发梢,停在温热的皮肤上。

  钟伯延的后颈有一道淡粉色的伤疤,很新,看上去才拆线愈合不久。

  “你不喜欢那个味道,我就去做了一个小手术。”钟伯延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胸腔振得林瓷书浑身发疼。

  “什么手术?”

  “信息素阻断。”

  信息素阻断,一个不算新鲜的名字,林瓷书听过,但这个手术在过去只用于治疗特殊群体,很少有身体健康的Alpha主动选择。

  钟伯延抱紧了怀里的林瓷书,有些苦恼地说:“花了点时间找医生,所以回来晚了。”

  从小镇离开后,他翻阅了许多文献资料,辗转了很多个地方,终于在欧洲找到权威的医生给自己做手术,在不破坏腺体的情况下彻底阻断信息素分泌。

  手术的效果很好,和摘除腺体的效果相差无几,但几乎没有后遗症。

  钟伯延蹭着林瓷书的脸颊,被他抱在怀里的林瓷书在颤抖,抚摸他后颈的手失了温度,落在脸颊的呼吸却滚烫灼人。

  “对不起。”钟伯延又一次低声道歉。

  林瓷书猛地推开他,“再道歉就滚出去。”

  钟伯延习惯性又想道歉,闻言无奈地笑起来,“好吧。”

  从远方吹来的彻骨寒风扑在钟伯延的背上,他挤进半开的门扉之后,将林瓷书困进玄关的夹角。

  林瓷书陷进昏暗的阴影里,仰头望着钟伯延,露出一小节苍白的脖颈。

  窗外的雪缓缓落下,钟伯延张开双臂,再度将他拥入怀中。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