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气氛压抑而凝重, 如外面的天色一般,浓厚的乌云遮下来,月光都要被盖住。

  靳知寒头疼欲裂,症状比他白天时高反还要严重, 他的手撑在桌沿, 因过度用力导致白皙手背绷起明显的青筋。

  他并不是一个擅长处理感情问题的人,多数时候都是随心而动, 如果他真有那么游刃有余, 不会拖到上节目才敢对楚曜表白。

  靳知寒做事情,从来都是要有绝对的把握, 他不喜欢发生意外。

  坐在月光下, 楚曜往他的方向瞥了眼,只能看到他低着头,像是回避的态度。

  他对靳知寒本来就是有距离感,看他像高不可攀的神明, 这种感觉从第一天见到他起便形成了, 不是短短数十天能够改变的, 所以他不敢轻易揣测他的想法,在他眼里, 靳知寒仍是那个高深莫测的男人。

  好比此刻, 他坐在那里, 楚曜也会觉得他的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气场, 令他没办法和他平起平坐地沟通。

  吐出一口气, 楚曜索性顺着他之前的意思直接说:“按以前的相处方式也行, 现实生活肯定和节目不一样的, 我们还是应该在日常中了解彼此, 才能知道适不适合。”

  话点到为止, 楚曜伸个懒腰,“我先去睡觉了,你忙。”

  他听起来很洒脱的样子,像是并未重视。

  靳知寒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跟他赌气,难道他是刚刚听了他的话,误以为他没把他们的感情当一回事,所以反将一军?

  那他怎么也不想想,他喜欢了他多久,是为了什么才来录这节目。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他们一个坐在那里,身形僵硬,动也不动,另一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仿若睡着。

  月光透过洁白的纱帘照耀着,呼吸声和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楚曜仍没有睡意。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在等,等靳知寒的一个态度。

  今晚的这场对话,不能无疾而终。

  忽然,床边塌陷下一块,榻榻米的床垫很薄,微不可察,楚曜猜是他坐到他的旁边。

  心脏不可自控地忐忑加快,楚曜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没有睁开眼。

  不多时,男人温热的气息拂面而来,伴随着轻柔的吻落在颊边。

  楚曜藏在被子里面的手无意间抓紧床单,揉出道道褶皱。

  靳知寒知道楚曜没有睡,他颤抖的睫毛早就出卖了主人。

  可他没有把他叫醒的勇气。

  他要怎么告诉他,他最近两天的情绪很低落,想到节目要结束,又要回归以往的生活,和他再不能这样朝夕相处,他有多不安。

  靳知寒当然也是要面子的人,他不希望被楚曜看穿他软弱的一面,所以才装得一副顺其自然的样子。

  如果时间能就此停留在这一刻,也挺好的。

  靳知寒在床边做了多久,楚曜就紧张了多久。

  在不确定对方会做出什么举动的情况下,人是最躁动的,他以为那个吻过后,会有一波山川海啸,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

  夜色深重,万籁俱寂。

  在靳知寒要起身的瞬间,楚曜心底紧绷的弦刹那间断掉了。

  他讨厌这种心跳像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讨厌他像提线木偶一般被人拎在手里为所欲为。

  猝不及防的状态下,靳知寒被他拉过去,压在身下。

  他带着泄愤和惩罚的心情在他的唇上重重咬了一口,手掌撑在他的肩上,沉沉出声:“你以为就你偏执吗?”

  楚曜的声音里带着沙哑,头微微抬起,“爱情,我是不想碰,但我一旦认真了,我怕你招架不住。”

  很意外这种话是从楚曜的口中说出来的。

  但与此同时,靳知寒又觉得惊喜,他身体松弛地被他按着,嘴角轻挑起一抹邪笑,“你是不是太小瞧你男人了?”

  借着月光,楚曜看到他眼底的笑意。

  他因为他的话抑郁了一晚,他倒像没事人一样开心得很。

  目光一扫,楚曜看见绑在纱帘上的丝带,他的唇边轻扯出深刻的笑,指尖轻划过靳知寒的喉结,“今晚你惹到我了,说说我要怎么惩罚你比较好?”

  一直以来,都是靳知寒掌握主动权,今晚他也要让他尝试一下被人撩拨得不知东南西北的心情。

  “老婆想怎样就怎样。”靳知寒是不信楚曜这只小绵羊会咬人的。

  楚曜让他闭上眼,随即,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一把扯下左右的两根丝带。

  一根蒙在靳知寒的眼睛上,而另一根绑住了他的双手。

  靳知寒不确定楚曜是要准备做什么,但如此得对待,却唤醒了男性体内的虐性因子。

  就算没真正做过,他之前也在网上有所了解。

  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的心怦然狂跳,仿佛被喂了兴奋剂。

  “丝带不准挣脱开,不然就算你输了。”

  楚曜活动着手腕,事先警告了声。

  在靳知寒那儿丢失的主动权,他要趁着节目没结束,全部拿回来。

  凭什么总是听他的安排,任他左右心情?

  窗外寒风吹过,靳知寒闭着眼,神色平静,呼吸却在不觉中加快。

  他像是来到了一片海域,潮水拍打着海岸,时快时慢,涨潮的时候,卷集着浪花,扑到沙滩上,退潮的时候,又偃旗息鼓,逐渐缩回去。

  楚曜在海边抓住了两颗石头般,放在掌心里不住地把.玩着,石头从他的指缝中滑落,他又转移目标,全然不知他的方向在何处。

  脑海中仿佛有日光炸开,明晃晃的光线照在身上,浑身都出了一层薄汗。

  汗珠顺着坚毅的下巴没过男人线条明朗的肌肉,他太热了,想制止他,然而手腕被束缚着,却动弹不得。

  靳知寒本以为,这样比拼耐力的游戏他不可能会输,事实证明,之前的他太过低估楚曜的手段。

  其实他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只是看他愿不愿意去做。

  他很想看一看他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和他想象中一样得蛊惑。

  靳知寒的睫毛都沾了汗珠,可想他已经忍到极限。

  可如果不是他被蒙住眼睛,楚曜应该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窗外的风呼呼作响,房间里的温度却是不断在攀升。

  月光照在雪山上,闪耀着银泽般的光芒,和楚曜指尖如出一辙。

  他转头看向窗外,唇角的笑依旧那么清风霁月。

  楚曜偏着头,忽然凑近靳知寒的耳边,“认输吗?”

  热气烘着他的耳朵,连声音都干净磁性。

  “老婆……”

  靳知寒喊了一声,说话的声音像是在沙漠许久不喝水的徒行者,哑得厉害。

  看他嘴角的弧度可怜巴巴的,楚曜的笑容里都带了一丝狡黠的弧度。

  原来让高贵者被欺负,让不出声的嘴巴呻.吟,就是这样畅快的感觉吗?

  这种奇怪的戳在XP上的点果然能够激发人的劣根性。

  靳知寒的话音里已经带上求饶的口吻,“我知道今晚是我说话太独断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你消消气好不好啊。”

  他的姿态前所未有的低,已经不仅是祈求了,好像威风凛凛的骑士匍匐跪在他的面前,连他手中的剑柄也是一样,对他弯腰。

  “嗯。”楚曜淡淡应了声,“那你现在怎么说?”

  “现在……”靳知寒倒抽了口气,“我听你的。”

  他的大脑已经混沌一片,没办法正常思考,楚曜这般撩拨他,难道就没有想过后果吗?当他把他的腕带解开时,他会如何?

  “不,是我要听你的才对。”楚曜骤然松手,懒洋洋站起来,“你等等啊,我有点儿口渴。”

  说话间,扯过一旁的被子“体贴”盖在靳知寒的身上。

  靳知寒的一股劲儿猛地松懈下来,他老婆是真的厉害,不把他折腾到出声求饶都不肯罢休。

  楚曜是真的去倒了一杯水,靠在窗台前慢悠悠地喝。

  他要给他冷静的时间好好整理一下思绪才对啊。

  可实际上,这短暂的片刻,根本没有办法抚平靳知寒躁动的神经,当楚曜喝完水折身回来时,他的手掌出其不意中扣住他的脖颈,压着他将他反客为主地扣倒。

  手腕上的丝带落在一边,眼睛上的也松松垮垮要掉下来。

  二人双双倒在地板上,靳知寒抱着楚曜滚向一边。

  “你耍赖。”楚曜控诉地瞪着他。

  靳知寒一甩头,丝带落到楚曜的脸颊上,他隔着丝带吻下去,话音里带着理直气壮,“输给自己的老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看到他双眸赤红,楚曜嗅到危险的气息,他别开头,企图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

  靳知寒已然识破了他的心思,“我会给你满意的答案,但现在,还是要做正事。”

  “我不……”

  拒绝的话未说完,他胁迫地低下头,“你是想体验下我刚才的感受?”

  男人的眼中燃烧着火焰,双臂撑在他的身侧,就这么看着他。

  楚曜和他对峙着,不出几秒,他已经牢牢掌握住。

  “那就试试吧。”他的轻笑声层层荡开,激得人身体轻颤。

  那声线凉薄而清冽,带着慵懒的沙哑,却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如置空旷的山谷。

  倏尔,靳知寒埋头在了他的颈边,“楚曜,你随便怎么问我,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脑海中的火花突然断了片,楚曜的后背汗津津,无意识去握他的手腕,眼中带着祈求,“你说。”

  可能他只是在报复。

  不然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刻询问。

  靳知寒却是很认真地在他耳边重复,“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喜欢上我。”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