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 水声潺潺。

  热气如云雾般缭绕,镜子被模糊掉一层,有角落的一角浮现出指印,隐约可见男人绷紧的下颚。

  只看脸, 禁欲感扑面而来, 完全无法想象在做多么违和的事情。

  窗外的云恍惚间都在飘动,上下不定, 一会儿看遮住月亮, 一会儿又猛然下坠。

  像是风很大的样子。

  月影摇曳,眼前光怪陆离般, 楚曜回想起他养过的一只小猫, 柔软的猫爪轻轻抚动着,如同眼下。

  时而顽皮,时而安静,毫无章法, 令人揣摩不透。

  倏然, 脑海中炸开烟花, 男人的脸压下去,在这个时刻吻住他。

  楚曜的耳根逐渐染红, 白皙的脸颊都犹如烫过。

  靳知寒的吻技进步神速, 楚曜只需要做被动承受的一方。

  旁边就是洗手台, 吻他的时候, 靳知寒开了水龙头, 挤了洗手液, 慢条斯理冲刷着他的指缝。

  楚曜本来就容易脸红和耳朵红, 这次更是变本加厉。

  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冲洗, 他立刻拒绝, “不用,你……出去吧。”

  靳知寒的眼底掠过意味深长的笑意。

  对他的害羞,他予以尊重。

  “那我不勉强了,你洗干净点。”

  “好。”他仓皇答应。

  磨蹭了很久,楚曜围上浴巾走出去,靳知寒挺直的背影正站在窗前。

  夜深人静,闲云掩月,远处的房舍屋顶上犹如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寒霜,他融在那无边夜色里,清冷而孤寂。

  纵使窗外透进微弱的灯火,也化不开。

  走向他的脚步倏然停顿,楚曜忽然之间想到,他们是一样的。

  在他焦灼的时刻,他又会好受吗?可他分明没有顾忌到自己的感受。

  靳知寒转过身就看到楚曜迷茫的小表情。

  他的眼睛很亮,被雾气浸泡过,焕然一新。

  无声勾勾手指,待楚曜走到面前,他双手抱住他。

  “舒服吗?”

  他深邃的眼眸紧紧锁定他,楚曜回想当时,仍觉得像一场梦。

  甚至……他在梦里都不敢想象那么放肆的画面。

  指尖打转、研磨,感觉到他呼吸加快,又倏然终止。

  回答哽在喉咙里,楚曜说不出来话。

  了解他是怎样的性格,靳知寒只是一笑,手掌温柔抚摸下他的脸,低声道:“很晚了,去睡觉吧。”

  “你……你不睡吗?”楚曜下意识问。

  靳知寒薄唇紧抿,似乎难以启齿,唇瓣微张,想说什么,最后却又算了。

  他像是故意不告诉楚曜,往前走了几步,只道:“你先睡。”

  看他反复犹豫的样子,楚曜自然是猜到了。

  “你……你不要冲凉水澡了。”他皱眉开口,“上次都感冒了,还不长记性吗?”

  背对着他,靳知寒的唇角缓缓扬起一抹弧度,但嘴上却沉声说:“不冲凉水。”

  他的语气似有无奈,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苦肉计”拿捏极其得当。

  楚曜扒拉两下头发,想迈出那一步,又觉得很羞耻。

  同样的事情,他要再对他做一遍吗?

  不知想到什么,楚曜的心猛一颤。

  也许……

  他借此就可以得到一个答案。

  他们两个人谁更快。

  靳知寒不知道楚曜心底的想法,人已经走到浴室门口,他的脚步刻意放得很慢,似乎确定楚曜会叫住他。

  时间的流逝变得很慢,两人在无形之中形成一场拉锯战。

  楚曜其实差点就要喊出他的名字,但转念一想,这个点已经过了零点,明天他还要为靳知寒准备生日惊喜,必定要早起,晚上也会庆生到很晚,再折腾一次又要闹到很晚。

  不行,不能急于这一时。

  靳知寒走进浴室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只等来一句:“千万不要冲凉水。”

  他的心猛然下沉,又感觉好笑,居然也有失策的时候。

  -

  楚曜躺下后刷了遍朋友圈,看到温煦拍了张月亮,配了个“。”,一看心里就是相当无语了。

  [你和陆老师怎么样了?]

  [让他滚去客房睡了。]

  [还没和好?]

  [谁要跟他和好,我现在看到他就烦。]

  楚曜以前就看到网上说两口子吵架就跟生理期一样,每个月总要来那么一次,他和靳知寒以后不会也那样吧?

  [那你不想看见他,明天陪我去下市里。]

  [你怎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不是还要彩排明晚的节目吗?]

  [你觉得我们还需要彩排吗?]

  [这倒不用,可你要去做什么啊?]

  [明天你就知道了,记住是你来约我出去。]

  温煦知道楚曜一定有事,也不问那么多了。

  [好,那明天见。]

  楚曜放下手机后,困倦地打个哈欠,准备睡了。

  安静的浴室里忽然响起一阵流水声,他的神经又下意识绷紧。

  突然觉得,靳知寒好可怜……

  楚曜的心底涌上愧疚,他不想耽误时间其实只是内心深处逃避的借口吧。

  靳知寒上床后,旁边的男人像小猫似的缓缓靠近,两手揪住他的衣角,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对他的突然亲近,他十分诧异,轻声问他怎么了。

  “没有,就想抱抱你。”楚曜低声说,那句抱歉怎么也出不了口。

  靳知寒轻轻拍打着他的背,“睡吧。”

  楚曜闭上眼睛,卧室里安静了会儿,忽然响起他的声音,“靳知寒,下次我也会让你舒服的。”

  黑暗中,男人的身体绷紧,喉结一瞬间急速滚动,他知不知道他刚平息下去的火又狂飙起来了?

  靳知寒无奈又好笑,楚曜在这方面是不是过分天真了?

  压制住冲动,他低声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楚曜迷迷糊糊的嘟哝,“像你一样不就好了。”

  “我下次就不这样了。”

  “嗯?”他有些没懂他的意思,还能怎么样。

  靳知寒低笑了声,附到他的耳畔,“笨啊,我又不是只有手。”

  楚曜的大脑反应片刻才领悟到他的意思,他的脸在他胸前蹭了蹭,“你……太坏了。”

  -

  翌日清晨。

  温煦早起后,理都没理站在别墅门口锻炼的男人,直接去找楚曜了。

  望着他要离开的背影,陆绎文到底是没有忍住,问他要去哪儿。

  “我上哪去关你什么事?”温煦冷眼看着他,反正还没开始直播,“你要是不想跟我好好过,那就别浪费彼此时间了。”

  陆绎文咬了咬牙,“这是你心里话吗?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想一脚踹了我?”

  “你要愿意这么想,我能有什么办法?”温煦哼了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骂谁是狗?”

  “就骂你。”温煦咬了咬牙,“我明明是好心提醒你的,非要……算了,不说了,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挑刺儿的。”

  扔下这话,温煦阔步离去。

  陆绎文扒拉两下头发,想了想还是跟上去,他不能保证温煦一怒之下会不会做出冲动的事儿来。

  偷偷跟在老婆的后面,陆绎文看他去了靳总和楚曜的别墅。

  一大早去他家蹭饭吗?

  陆绎文也不好意思进去,站在门口徘徊着,撞上跑步的闻砚。

  “哟,陆老师一大早杵在这儿当门神呢?”

  “你才……”陆绎文眼珠子转了圈,“我老婆进去了,我在这儿等他。”

  “你干嘛不进去等啊?”闻砚像是故意问的,讲完之后才说:“瞧我都忘了,你们俩吵架了。”

  说着,闻砚开始语重心长地劝起来,“陆老师,你哄老婆得拿起你平时的厚脸皮来,千万别在他面前端架子。”

  “你一个单身狗还来教我?”陆绎文轻嗤了声,明显不服。

  两人说着话,楚曜和温煦从别墅里出来了。

  看到陆绎文站那里,温煦丝毫不意外,目光轻飘飘掠过,视若无物。

  “你们俩……上哪去?”陆绎文搓着手,询问了句。

  “我和温煦要去市中心买点东西,晚上表演用,今天你去找靳知寒玩吧。”楚曜回过头解释。

  陆绎文很奇怪,什么东西不能让导演组来准备?从这边去市中心,如果是开车的话,来回要五个小时吧。

  闻砚听见楚曜那话,笑了声:“靳总才没空理他,楚曜你要不在他身边,他肯定一天的时间都忙着处理公务。”

  “靳总不是要演讲的吗?稿子准备好了吗?”陆绎文想起来问。

  楚曜想说话,温煦直接拉他走了。

  “跟他这种人没什么好聊的,甭理他。”

  “你俩都吵了两天了,还没消气呢?”

  温煦:“除非他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然我跟他没完。”

  听闻,楚曜不再多说什么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还是别插手了。

  节目组送楚曜和温煦去了这边的直升机基地,用直升机送他们去了市中心,开车需要五个小时的时间直接缩短为四十分钟。

  有位摄影师在跟着他们,录下来的画面会等正式播出后作为加更版呈现给观众看。

  温煦还不知道楚曜是要去做什么,他搞得神神秘秘,一直都没和他说。

  直到他们抵达了一家银饰坊,楚曜才告诉温煦,今天是靳知寒的农历生日,他要亲手做一副对戒送给他。

  像靳知寒这种身份的人,无论送给他再贵的东西都平平无奇,只有自己亲手做的才能凸显心意。

  结合昨天导演的话,温煦恍然大悟。

  “我就说导演组怎么会突然安排这样的任务,你还让靳总上台演讲,原来是为了给他送惊喜。”温煦暗呼绝了,问楚曜,“这是谁的主意啊?”

  “我的。”楚曜耸耸肩,“虽然我不懂爱一个人该做什么,但尽心尽力总归没错。”

  “啧,恐怕靳总到时会感动得泪流满面吧?”

  “他可能会感动,但一定不会流泪。”楚曜想象不到靳知寒哭的样子,他不至于为个惊喜掉眼泪。

  温煦勾着唇,想他闲着也是闲着,“那我也给自己打一个银手环吧。”

  在师傅的教导下,两人开始忙起来,期间,楚曜收到不止一条来自于靳知寒发来的消息。

  [老婆,你去哪儿了?]

  [不拍个视频给我吗?]

  [想我了吗?]

  楚曜没想到靳知寒还挺黏人,他离开这一会儿,他的消息就接二连三的发。

  难怪有句话说“小别胜新婚”,短暂分开果然是有助于爱情的火花燃烧。

  进程到一半,楚曜站起来活动下身体,问温煦去不去洗手间。

  “走吧。”温煦摇晃着脑袋,“做这种手工银饰真不容易,太费颈椎了。”

  两人进了洗手间,楚曜忽然间想起来一事儿,试探性问温煦,“你说,男人第一次和伴侣亲密接触,多久才算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