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当晚, 柏侹公开结婚并宣布退圈的事,让许多人震惊,使得平台一度瘫痪。

  而费尽心思想要出风头的明星, 也被柏侹的热搜死死压着。

  因为方才那些话, 导致现在台上台下都是乱糟糟的。

  台上领奖的明星争不过柏侹的热度, 台下的人全都在交头接耳交谈。

  就连主持人也无心于此,只想赶紧结束。

  在台上袒露完心声后, 柏侹走的潇洒从容。

  回到休息室里, 看到泪流满面的小宁,难得好脾气的安慰了几句。

  他没款没型地倚着沙发, 单手解开西装扣子,吐出一口憋在胸膛里浑浊的气。

  “哭什么, 我又没有解雇你。以后你可以继续给我开当助理。”

  小宁抹了把眼泪,“我只是觉得您……可以不退出的。”

  其实这样的绯闻对柏侹来说没什么,如果不承认, 一段时间过后热度自然就会下去。

  可是他不能那样做。

  他看着小宁,无比认真道:“我当然可以不退出, 但结婚是两个人的事, 我不能逃避,那些恶意也不应该让他听到。”

  “我足够对不起他, 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休息室里只有两人, 小宁渐渐平复呼吸,看着眼前平静成熟的柏侹,只觉得陌生。

  似乎一夜之间,那个总是暴躁如雷, 动不动就摔东西的幼稚老板不见了。

  “可您在圈子里这么多年, 不会舍不得吗。”

  柏侹笑了, 心知这是为他好,抬脚在小宁腿上不轻不重踹了下,“行了,你烦不烦。”

  “这本来就是我的爱好,没它又不是活不了。”

  他虽这么说,眉间的落寞却骗不了人。

  没了聚光灯的照射,所有的一切都回归平常。他不再是任何角色信手拈来的影帝,只是一个正常人。

  有喜有怒,会哀伤痛哭。

  怎么可能会舍得离开。

  柏侹偏首衔住一根烟,垂下的眼眸盯着滑轮打火机。火苗迸发出来的片刻,照亮了黑漆漆无神的眼。

  那抹小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温度,似乎成了他坚持下去的依靠。

  他能踏进娱乐圈,是和柏万生抗争的结果。

  今天这样做,无疑是狠狠打了自己的脸,把面子放在地上狠踩。

  若是旁人敢这样对他,他必定加倍讨回来。

  可那个人是纪却秦。

  为了他,柏侹心甘情愿。

  别说面子,只要纪却秦肯原谅他,他什么都愿意放弃。

  柏侹深深吸了口烟,升腾而起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轮廓。出神的瞬间,有烟灰掉在了价值不菲的西裤上。

  他不在意,只想着另一件事。

  他所做的这一切,纪却秦有没有看到?

  如果看到了,会不会觉得满意?

  这样焦急等待的情绪,对于柏侹来说太陌生了。

  上次体会到,是母亲病危,推进病房里的时候。

  他指尖冰凉,几乎捏不住烟。

  可只能等待。

  “他那边有动作吗?”回家的时候,柏侹还是忍不住问小宁。

  小宁看着前车尾灯,微微摇头,“还没有,许韬没有联系我。”

  柏侹沉默无声了,他现在就像一个等待老师公布分数的学生。

  同学们都得到了满意的分数,只有他还在惴惴不安。

  这样的焦躁不安,一直从深夜持续到第二天早晨。

  经过一晚的发酵,这件事的热度已经扩大到快要无法控制。

  和柏侹预想的相同,现在的关注点,很大一部分在他退圈的事情上。

  完全掩盖住了结婚的热度。

  这样的效果,他乐见其成。

  并且觉得不错,总有一件事,是能让他和纪却秦都满意的了。

  想到纪却秦,眼里的兴奋越来越浓。他在等,等那通迟早会打开的电话。

  但等待的时间越久,他越慌乱。

  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包远、柏万生、江成飞、合作过的人,就连汪识也破天荒打给了他。

  想接的,不想接的。

  就是没有纪却秦的电话。

  柏侹还是坐不住,赤脚在别墅里走来走去。

  随身带着手机,生怕错过任何一通电话。

  现在的时间其实不晚,在正常上班点前,以纪却秦的习惯,他应该在洗漱。

  焦急如同蚂蚁,在柏侹身上不停爬动。

  终于,在心里难耐的痒达到顶峰时,他拨通了纪却秦的电话。

  如果面前有镜子,他就会发现自己的神情有多小心翼翼。

  好似被扔出家门,又偷偷摸摸溜回来的宠物狗。

  等待电话接通永远是最难熬的事。

  若是以前,敢让柏侹等这么久,两人之间必定会大吵一架。

  可现在不同,他只希望纪却秦能搭理自己。

  终于,在拨出第二通后,电话接通了。

  那瞬间,柏侹想说的千言万语统统不见了,他紧张害怕,甚至不能发出声音。

  就这么沉默片刻后,电话那头率先有了声音。

  “喂?”

  一身热血瞬间凉透,

  在听出那是谁后,柏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薄唇变得苍白,眼里爬上了血丝。

  激动的期待如同被一盆水兜头浇下,只剩下不可置信地麻木。

  对面的人……是乔乔。

  柏侹转身去看钟表,足足看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时间。

  清晨,上班之前。

  就算乔乔再怎么敬业,也不可能他妈的现在就和纪却秦在一起!

  而且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乔乔的嗓音小心翼翼,但带着十足的底气。

  如同溃堤洪水般的愤怒,骤然涌上来。

  柏侹咬牙切齿,眼睛红的要滴血。

  他问:“纪却秦在哪。”

  乔乔顿了下,随后说道:“在浇花,你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柏侹气到想笑。

  他狠厉道:“与你无关。”

  “你最好小心点,别哪天落在我手里。”

  说罢,他挂了电话。

  电话戛然而止,乔乔看了眼手机,心道莫名其妙。

  柏侹如同按了暂停键,怔怔在原地站了会儿,忽然低吼一声,用力将手机扔在地上。

  巨大的冲击让手机屏幕碎成了渣,有飞溅起来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

  丝丝血珠顺着手背流下来,柏侹感觉不到疼痛。

  只觉得心头被一块块巨石压住了,让他想吼却吼不出来,想逃也逃不开。

  他赤脚在地板上行走,皮肉被割破也无可厚非。他肆意打砸,毁了辛辛苦苦整理好的客厅。

  他的人!他的纪却秦!

  居然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

  胸膛里仿佛囚禁了头野性未泯的野兽,凶猛地撞击着铁笼,想要寻求自/由。

  可得到的只有疼痛和鲜血淋漓。

  柏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疯狂的嫉妒让他恨不得把乔乔撕碎、嚼烂!

  敢碰他的人,乔乔完了,纪却秦完了,所有人都完了!

  柏侹身高腿长,常年练武,又勤于锻炼,几乎不费力气就把别墅砸烂了。

  包括小花厅里正在绽放的花。

  狠狠一把扯下重新栽种好的紫色鸢尾,他仿佛被卸去了全身的力气。

  瘫软着靠着花架,充满茫然的眼睛望着玻璃窗外正在升温的日光。

  好似一切都没有希望了。

  怨怼、愤懑、不甘。

  明明他在努力成熟,为什么纪却秦不愿意再等一等他?

  明明他马上就会变好,就有能力和纪却秦在一起了。

  怒气散去后,沉重的悲伤狠狠压在柏侹胸膛,沉得他抬不起头。

  高大的身体就那样蜷缩在一角,用沾了血丝的手捂着面颊,极力压抑着喉咙里的抽噎。

  柏侹发现,他没有资格要求纪却秦再等一等他。

  纪却秦已经等的够久了。

  三年时间,自己没有长大,带来的只有痛苦。

  他也没有变得更好,只不过是自以为做了件大事,就敢乞求纪却秦原谅他。

  柏侹将脑袋埋在手臂之间,不停抽动的肩膀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二十五岁的男人。

  恍若是八年前在母亲葬礼后,独自躲在房间里低声呜咽的少年。

  这也是自那以后,柏侹再次感受到独自一人的彷徨。

  他无比清楚的知道,纪却秦在一点点离他更远。

  就快要看不到,摸不着了。

  有那么刹那,盯着满地的狼藉,柏侹几乎没办法思考,他找不到做了那些事的意义在哪。

  纪却秦会原谅他吗?愿意给他机会吗?还能和他在一起吗?

  一切都是未知。

  柏侹双目通红,在茫然后仍是茫然。

  恍惚间,他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有人打开了别墅大门,皮鞋底敲击着地板,在慢慢朝他走来。

  大概是地面太过狼藉,足足有几分钟,那人才停在他面前。

  盯着熟悉的大衣衣摆,嗅着熟悉的香水,柏侹的心忽然落回肚里。

  是纪却秦来了。

  他半眯着眼,茫然间听到熟悉的声音问:“你后悔了?”

  柏侹浑身一僵,抓住那大衣下摆向上看,可日光太强烈,无论如何都看不清纪却秦的容貌。

  只知道他大概又是目光冰冷,薄唇紧绷。

  “不后悔。”柏侹低声呢喃,“我不后悔。”

  不管纪却秦此刻是否在他身边,只要能让他不受恶意侵扰。

  他就永远不后悔。

  然后,他听到了熟悉的轻笑声。

  小宁来送早餐,打开大门就被客厅里的狼藉吓了一跳。

  要不是找到缩在角落里睡着的柏侹,他险些报警。

  他走近柏侹,刚想叫醒,就见他皱着眉头,唇角却倔强的微微勾起。

  细看的话,眼眶下还有未干涸的泪。

  *

  纪家老宅,

  纪却秦提着花洒从玻璃花房走回来,就见乔乔拿着他的手机发呆。

  “怎么了?”

  “没什么。”乔乔猛的回神,小心翼翼打量着纪却秦,“刚才有个电话。”

  “谁打来的?”

  乔乔:“……是柏侹。”

  纪却秦神色不变,心知肯定是昨晚发生了什么。

  不然柏侹不会选这个时候打给他。

  可那又与他有什么关系。纪却秦冷漠地想。

  在对上乔乔不安且期待的眼神中,他轻轻“嗯”了声,没在意乔乔碰了他的手机。

  只说:“不用管他,大概又在发疯。”

  昨晚的事纪却秦知道的并不算晚,吃早餐时,一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的纪爷爷,破天荒开了口。

  “小柏这孩子,怎么突然就要退圈?”

  纪却秦摇头:“不知道。”

  他看了颁奖晚会上的视频,对柏侹那番剖心置腹的话,并无感触。

  一个能获得影帝称号的演员,演深情信手拈来。

  即使是真的,纪却秦也把它当做假的。这种事柏侹能做到炉火纯青,他也可以。

  纪却秦慢条斯理喝粥,神情淡漠,没有丝毫诧异。

  纪爷爷了解自己的孙子,看到这幅模样,就知道他和柏侹的关系依旧僵硬,比刚离婚那时候更甚。

  从他带乔乔回家,就能窥探一二。

  这么多年,纪爷爷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同意纪、柏两家的联姻。

  也从心底感到亏欠,自然现在不会随意插手纪却秦的感情。

  没得到答案,他也不再问。吃过早饭,目送两人离开后才重重叹了口气。

  *

  乔乔今天有工作,纪却秦便特意绕路送他。

  两人坐在后排,有升起的挡板遮掩,让乔乔从昨晚持续到现在的紧迫感才缓缓放下。

  他与纪却秦离得很近,周围全是陌生的香水味。

  燃烧着的木香比之前的花香更要浓烈,只嗅一下,就让人从心底觉得难以接近。

  乔乔小心翼翼闻着,时不时偷瞄纪却秦一眼。

  银丝镜框后的那双眼睛紧闭,没了温柔眼神的中和,他整个人冷淡的厉害。

  不仅是稍显刻薄的唇,还是笔直的腰背。都让他像一柄锋利的刀,随时能够插入敌人的胸膛。

  他忽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纪却秦便很少显露温柔。

  更多时候,他冷的要命。

  乔乔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承认——这是最真实的纪却秦。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烈,让纪却秦忍不下去了。

  他睁开眼眸,看向身旁。

  镜片后的眼睛温和有力,快速冲淡了刚才的冰冷。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乔乔的幻想。

  纪却秦见他愣了下,不明觉厉,抬手抚过乔乔的眼角,语气暧昧,“今晚我来接你。”

  “……好。”

  乔乔说不出拒绝的话,也不想拒绝。

  他想,温柔是假象又怎么样,只要是纪却秦就够了。

  盈满胸膛的喜欢让他不自觉笑起来,主动亲了纪却秦一下。

  将乔乔送到后,纪却秦回了公司。

  许韬早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

  “现在网上的评论一边倒,都在关注柏先生退圈的事。”许韬对柏侹的做法也十分震惊,“几乎没人关注结婚的事。”

  “可以说,这个办法十分好使。”

  纪却秦看着手上的文件,上面详细记录了从柏侹说出那番话过后,一整夜的流量走势。

  他翻了几页,心道柏侹的热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

  “确实好用。”纪却秦扔下文件夹,手里把玩着烟盒,将盖子打开又合上。来回重复,似是在焦躁,可偏偏神色如常。

  柏侹这个做法是他没想到的。

  他想到柏侹或许会公开结婚事实,却不认为他真的会退出娱乐圈。

  本来昨晚再次封帝的好事,再加以营销,完全可以夺回名声,又能压下绯闻。

  他不信柏侹想不到这个办法。

  可那个傻逼竟然会选择最笨的方法!

  纪却秦“啪”的一声,把烟盒摔在办公桌上,眉间隐隐浮现着怒气。

  他并不是为柏侹自断前程的行为感到愤怒,而是为判断失误生气。

  明明柏侹对表演那么在乎,为什么说放弃就能放弃?

  还是说,为了让他感到愧疚,可以用尽一切手段?

  纪却秦嗤了声,垂首叼了根烟。当烟雾穿过喉咙,蔓延肺部,又吐出来后。

  深深的无力感缠绕上他。

  气愤褪去,纪却秦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柏侹示好的决心。

  他无奈,又深感柏侹还是那样幼稚。

  许韬适时打断他的思考,“纪总,我们还要插手吗?”

  “不必。”纪却秦道,“他既然这样做,就让他自己收尾。”

  “是。”

  许韬离开后,办公室里只余下他一人。

  打量着空空荡荡的房间,纪却秦转向身后的落地窗。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到城市的景色。

  也就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能肆无忌惮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

  尽管总是运筹帷幄,可柏侹的做法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想,并且不被他理解。

  身为一个只认利益的商人,纪却秦想不通他为什么要为了不可能得到的葡萄粒,而放弃大蛋糕。

  但凡有脑子的生物,都不会这样做。

  自毁前程,自断出路,逼自己退到最厌恶的圈子里。

  纪却秦想,从前怎么没发现柏侹还有这种能耐?!

  他摩挲着手机,随后将它放下。

  哪怕他再疑惑,也不会主动打给柏侹。

  事实也如此,他不联系柏侹,柏侹也不主动打给他。

  除了那天早晨被乔乔误接的电话,可以证明柏侹曾经满怀期待。

  其余再也没有了。

  这样正符合纪却秦的心意。

  网上的热度在缓缓下降,再过不久,这件事就会被遗忘。

  娱乐圈是最不缺人的地方,没了柏侹,还会有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影帝。

  虽然残酷,可这就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纪却秦对此不以为意,仍旧每天按时上班,不定时下班。

  偶尔和乔乔在一起。

  今天下午难得没事,江成飞恰好打来电话,请他去郊区泡温泉。

  纪却秦才出了公司,就在车旁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许久不见,柏侹脑袋上没了蠢透了的纱布,那张脸依旧俊朗到令人心动。

  现在天冷的快速,纪却秦已经是西装三件套外搭大衣的装扮,柏侹还穿着单薄的卫衣和外套。

  他倚在车前盖上,一条长腿曲起,短靴不时在地面上磕两下。

  简单的装束遮不住吊儿郎当的气质,他双手插兜,静静和纪却秦对视。

  神情挑衅,似是笃定他不会主动开口。

  许韬察觉到纪却秦的凝滞,正犹豫是否上前时,柏侹先站起了身。

  “纪总,又见面了。”他笑着,立在几步之外,“最近过得好吗。”

  纪却秦狐疑打量他一眼,随即收起茫然,微微一笑,“很好。柏先生怎么样。”

  “不太好。”

  “是吗,”纪却秦垂眸看了眼时间,随口问道,“为什么?”

  “自己一个人,日子肯定不好过。”

  柏侹慢悠悠说着,又靠回了车前盖。

  地库里来来往往的车不少,总有那么一两辆会从他们身旁经过。

  而且柏侹没戴帽子或口罩,那张极具辨识度的脸,任谁看了都想驻足欣赏。

  更别说,他倚着纪氏总裁的车,笑意吟吟,一看就不正经。

  “你不好过,来找我做什么?”纪却秦问。

  他本不想理会,可几乎是下意识问出了这句话。

  果然,柏侹锐利的眸子亮了下,似是找到突破口。

  他说:“我想请纪总帮个忙,给我一份工作。”

  柏侹这幅不知羞耻的模样,让许韬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赶忙离开了。

  他有预感,接下来的话不是他应该听的。

  纪却秦也是浑身一僵,他打量着柏侹,忍不住讥讽:“柏先生说笑了,虽然你离开了娱乐圈,但我相信凭借柏氏,得到一份工作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明知道柏侹不会进入柏氏,纪却秦便故意刺激他。

  谁知柏侹神色没变,“我把圈子里的人得罪了个遍,我爸也不让我回家。”

  “想来想去,能投靠的就只有纪总了。”

  他笑的狡黠,在这张总是充满傲气的脸上并不冲突,反而更加俊郎。

  从知道纪却秦和乔乔在一起过后,这半个月来,柏侹过得浑浑噩噩,甚至一度酗酒、幻听。

  直到前两天,不知怎么忽然想通了。

  他为什么要自甘堕落?

  当初做出的事比这可恶百倍,纪却秦都能够熬过来,他又怎么能一蹶不振,退缩不前?

  于是,柏侹收拾好自己,主动来找纪却秦了。

  他的目的很明确,既然已经承认了过往,也没了身份的束缚,就只剩下赤条条的自己。

  应该……可以来请求重新开始。

  纪却秦看着柏侹,却不知道完美的外壳下包裹着颤抖的芯。

  柏侹是慌张的。

  “抱歉,我无能为力。”纪却秦勾起抹虚假的笑,转身离开。

  没走出两步,大衣忽然被从后拽住。

  他身体一僵,脸色铁青,立刻拍开那只手。

  柏侹没想到他反应那样大,装出来的跋扈丢了一半,在强势的纪却秦面前,像只夹着尾巴的狗。

  “我……我还有话说。”

  纪却秦冷声:“柏侹,别忘了你是怎么发誓的。”

  “你答应过,不会再来纠缠我。”

  柏侹望着那双冷漠的眼睛,怒气上头,“你知道我从来说话不算话。”

  “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纪却秦说。

  柏侹当做没听见这句话,仍自顾自说道:“你知道我没有朋友,我回不去家,也没地方可去。”

  “别骗人,你有钱。”

  沉默过后,柏侹一哂,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看着纪却秦,“没有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公交卡,“我是坐公交来的,这里面还有一百块钱,大概能够我再来个几十次。”

  看着那张卡,纪却秦明知是陷阱,还是感觉心情复杂。

  他忽然看不懂柏侹了。

  “车呢?”

  柏侹:“为了赔违约金,卖了。”

  “住哪儿?”

  柏侹:“你给我的那套别墅,我的房也卖了。”

  他说的坦坦荡荡,根本不怕纪却秦去查。

  说完这一切,似乎觉得还不够。

  柏侹左右看了眼,垂着头凑到纪却秦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皱皱巴巴的钱。

  小声说:“这是我的晚饭钱,明天大概就要挨饿了。”

  纪却秦看着他掌心里最大面值二十的钞票,忽然被气笑了。

  “你演的太过了。”

  “那你信还是不信?”柏侹依旧恶劣,在与纪却秦平视中,非要抬高下颌。

  他似乎很冷,脸色已经泛着苍白了。

  “纪总,考虑考虑我?”

  “做饭,开车,上/床,我都可以的。”

  这种低级的,死皮赖脸的激将法对纪却秦没有用,他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钱包。

  在柏侹骤然变得哀怨的眼神下,抽出几张钞票,塞进他的衣领里。

  这样的动作足够羞辱,像是在打发街边要饭的。

  纪却秦比他更恶劣冰冷,“纪氏从不养只会吃饭,勾/引上司的废人。”

  作者有话说:

  柏·没了工作更好□□·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