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世冲的话，也算江巧意料之中，因此她并未表现出惊讶。
只是最后一句话，意味就显得格外深长。
江巧将整个事情，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试探地问道：
“那是祸起萧墙，还是有人过河拆桥？”
过河拆桥说得是谁很是明显，杜世冲快速摇摇头道：
“大局初定，就算他心里想，也是分不出精力来的。”
“至于有没有借机转移火力，这些事都是无从考证的。”
“那就是祸起萧墙了。”
江巧肯定地点头，然后问道：
“所以是谁？”
“是之前处理掉的那一支？投靠的四王中那一支？”
杜世冲有些惊讶，点头看向江巧道：
“你知道？倒也不算投靠，应当只是合作想夺权罢了。”
杜世冲问完这话又恍然，拍拍脑子道：
“太久不插手那边的事务，脑子糊涂了，你自然是知道的。”
江巧自然知道，在杜世冲点头的瞬间，就想到楚州焰城那个瘸腿中年男人。
不过既然外祖君都说了，他们这一辈已经不插手晏清会事务，江巧便也没有多言。
只是对于京城四王，心中多了些必须扳倒的使命。
除了还天下太平，心中更有私愤。
见江巧沉默不说话，眼中似有愤怒火光，杜世冲出言安慰道：
“你不必愤怒，也不必想着为你外祖母报仇，一切从长计议就好。”
“她是个有大爱的人，比起因为报仇扳倒四王，她一定更希望是因为四王危及大盛国土。”
“至于族中奸人，那一支已经被剔除族谱，罪魁祸首也已经处置了。”
听外祖君的意思，虽然告诉江巧真相，但却并不想她为此做些什么。
江巧没再说什么，也没在杜世冲的院子多留，只待了一阵，祖孙互相关怀叮嘱一阵，便起身离开了。
其实江巧是有些想不通的。
外祖君给她的感觉太复杂了。
无疑他是爱重外祖母的，从他回忆的神色，和怀念的言语中，都能感觉出来。
但在这重爱重之外，江巧又莫名觉得，他对外祖母还有些怨。
可若说外祖君情感浓烈，江巧又觉得不见得。
两人聊天那么久，除了外祖母，对方连她两个舅舅提都没提。
仿佛在外祖君的世界中，除了外祖母，别的人根本不值一提。
包括她的阿娘。
虽然对方情绪也激动，好像很是挂念她们娘俩儿。
可这么多年，依照晏清会的能力，真的连一封信都带不过来吗？
甚至她同晏清会的接触，也已经两三年时间。
所以大概率不是不能，而是没有这个意愿。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仿佛都同他没有关系。
“圆圆，祁家大院一共有多大呀？”
不欲被看出心中思量，出了杜世冲院子之后，江巧收回思绪，同圆圆聊起祁家。
见江巧问起祁家，圆圆一脸骄傲地挺起胸膛，“哒哒哒”就是一通介绍。
不难看出，这个可爱的婢女，对祁家的归属感很高。
当然，从圆圆介绍的话中，江巧也依然感慨，这祁家大院规模的宏大。
“当地的官员，都没有人对祁家大院，表现出什么好奇吗？”
大小快赶上城池大小的家族，江巧可不信地方官员不知道，并且对晏清会毫无头绪。
虽说北境地广人稀，但那些手握重权的人，可不会对自己的地盘不闻不问。
江巧想得很好，但显然这个问题问错了人。
圆圆毫不犹豫地摇头道：
“没有呀！”
“反正祁家一直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能够一直在这里，还不被发现啊，才更奇怪吧？
不过江巧知道这小婢女不懂，因此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见江巧没再说什么，圆圆看了看天色，便开始问江巧，中午午膳想要用什么。
江巧脑子里想事儿，便随口说了两个菜。
就见圆圆听了之后，冲不远处随意招了招手。
一个角落中，之前江巧根本没注意有人的地方，迅速走过来一个奴仆，躬身走到圆圆跟前。
“你去迟归院的小厨房，让他们午膳备上这两个菜。”
那奴仆听了一言不发，冲江巧行礼后，便后退转身朝迟归院迅速行去。
圆圆自己则陪着江巧，一边介绍祁家大院，哪边住的哪一房，一边慢悠悠往迟归院去。
两人刚刚走到迟归院门口，就见金檀急匆匆从院中冲出来。
江巧一把拽住她问道：
“你干什么去？出什么事了？”
金檀刚想用力扯开江巧的手，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正是自家主子，忙喜道：
“我正找五娘呢！”
说完，低头从袖袋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江巧道：
“刚刚祁三郎君那边送来的，说是京城来信。”
江巧听到京城来信，脸上就见了喜色，想着应当是江府家书。
“嘿，定然是阿娘他们想我了。”
江巧说着，便将没有署名的信封拆开。
“嗯？”
一看到字迹，江巧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来信的人是阎渊。
“是阎少卿吗？”
见江巧面上一愣，随即露出笑脸，一旁的金檀便有些八卦地靠近。
江巧倒是没遮掩，笑着冲金檀“嗯”了一声，便一边看信一边朝院中走去。
见主仆俩笑得不同寻常，圆圆没法问江巧，便悄声问金檀：
“金檀姐姐，阎少卿是什么人啊？看巧娘好像很开心？”
金檀见圆圆一脸好奇，忙收起面上八卦表情，打个哈哈道：
“同僚，同僚而已，想来有什么紧急公务，要同我家五娘商量。”
“哦——”
圆圆眨巴眨巴眼睛，长长“哦”一声，猜到了什么，却并未揭穿。
江巧也不管两婢女嘀咕，只认真看阎渊写的信。
信纸写了厚厚一沓，看了快一半，江巧还没看到一件正事。
信中内容，大都是阎渊的日常。
昨天查了什么案子，今天又跟皇帝吵了一架，明天又要去哪里。
今日吃了什么，问江巧有没有吃过，明日要去的地方，有什么好吃的特产，遗憾江巧没有口福。
昨天路过江家，看到什么人进去了，明天阎立又干了什么蠢事。
诸如此类，拉拉杂杂一大堆，江巧一数，竟有足足十来页。
就在江巧笑着摇头，以为就是阎渊闲来无聊的时候，对方却画风一转，提到南境那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