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巧问这个问题，倒也不纯粹是好奇。
因为皇帝给她的封赏，但凡长眼睛的，都知道过了。
好在那个县主，只给了爵位和封号，并没有给实际的封地，倒不至于让人过分眼红。
就她都给了这样的封赏，以阎渊的出身，也不知道要给什么才说得过去。
不过江巧也没多费心思，反正明天两人都要进宫，一问自然知道。
江巧是这么想的，但阎渊不这么想。
刚从前院书房返回东院，江巧甚至来不及换衣裳，就听到有人敲院墙。
都不用想，江巧就知道是谁。
“等会儿，我出去一下。”
江巧放下伸开的双手，将腰封重新系好，三两步走到常去的院墙跟。
轻轻敲了敲院墙，低声道：
“干嘛？”
“咚——”
那边没说话，只扔了个东西过来。
江巧走过去捡起来，见是个盒子，摇了摇，走回去道：
“什么东西啊？”
细听那边却没了动静，江巧无奈，只能拿着盒子回了寝室。
东院四个檀，除了跟着去的金檀，其他几个都快半年没见江巧。
原本个个都想凑上来说话，结果江巧从一回来，就没能闲下来过。
连带回来的礼物，都是金檀帮忙分的。
好容易回了东院，又见她从外面，拿了个盒子进来。
“五娘，你从哪儿拿个盒子进来？”
绿檀刚问，就见紫檀了然的目光看过来。
几个人瞬间恍然大悟般，拖长尾音“哦——”了一声。
江巧正准备开盒子，听到几人齐刷刷地声音，不明所以道：
“你们古里古怪叫什么？”
“都过来，给我说说，这半年京城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往常四个婢女中，消息最灵通的金檀，今日却只能看着其他三人叽叽喳喳，一脸的难受。
不怪江巧喜欢金檀，金檀打听来的消息，那真是知其然，还知其所以然。
江巧只需要交待一下，回来之后，事情的来龙去脉，金檀一定打听得清清楚楚。
剩下三个檀中，除了紫檀稍微有逻辑，会归纳总结一点，其他两个根本就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即便是在这样一堆混乱的信息中，江巧还是听到些重点。
一是游学四子回京，在京中风头无两，成为京城贵女最想嫁对象。
二是余太傅自禁如意居，各方官员在集体上奏求情后，没两天又集体反口。
三是大批官员，嗯，江巧猜测就是给余太傅求情那批，集体上奏请罪。
然后便有大批官员被贬、下狱，但同其他时候喊冤声不断的情形不同。
这些官员不仅没喊冤，面上甚至如释重负，一种得到解脱的轻松。
“五娘，你说这些怪不怪？”
跟着江巧听完的金檀，在那边啧啧称奇，眼中闪动跃跃欲试的光芒。
江巧一看她这样，便淡淡一笑，想来用不了多久，金檀就会给她一份全新完整的消息汇总。看書喇
听完消息，又任凭脑子发了会儿呆，才打开手上，阎渊扔过来的盒子。
“哇——”
盒子不大，不过巴掌大的空间，但里面的东西，刚一现身就让四个檀，齐齐发出惊叹声。
江巧虽然没有发出惊叹声，但面上的惊讶之色，却掩盖不住。
只见巴掌的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两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那珠子的光，倒也不是亮如白昼那种，二是仿佛落日的余晖，蒙上淡淡雾气。
呈一种暖黄色的朦胧光芒，放一颗在床头，就让人觉得静谧温馨。
“这是阎少卿送你的吗？”
金檀早习惯，江巧和阎渊的互动，因此也没觉得什么，只觉珠子好看。
倒是紫檀，听到金檀这话，忍不住对江巧道：
“五娘，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江巧点点头道：
“确实有些太贵重，我猜应当是刚刚圣旨下来赏的。”
嘴上说着太贵重，江巧面上却没有紫檀的不安。
也没有将珠子全部收起来，反倒大大方方拿出来一颗，放到自己床头，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又想起新年时，阎渊送的那个黄金刨子，也一并让金檀找出来，给几个檀传看。
江巧猜测得没错，阎渊给她的夜明珠，确实是圣旨刚赏的。
不过阎府整体氛围，就不如江府这边热闹和高兴。
江巧这边，正带着婢女们欣赏宝贝，阎渊那边却静悄悄一片。
阎渊书房中，母子俩相对而坐。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两人之间弥漫的是一片沉默。
阎太君看着阎渊，阎渊则看着眼前的烛火。
“哔啵——”
烛火燃的时间长了，烧过的灯芯，突然被烧得爆开，惊破一室沉默。
阎渊见了，便伸手拿过一旁，专门剪烛花的剪子，凑上去剪灯芯。
仿佛他的动作，总算打开阎太君说话的开关。
看了阎渊好一阵道：
“你不是喜欢待在大理寺吗？为什么升你为大理寺卿，你又不接受，反倒要了那些财物？”
阎渊拿起旁边的棉布，将剪子上的烛油和剪下来的烛芯擦掉，才看向阎太君道：
“我是喜欢查案，不是喜欢大理寺。”
“大理寺卿束缚太多，以后再说吧。”
阎太君辨认一番阎渊面上神色，发现什么都看不出来，才又问道：
“那你打算，在这个位置上待多久？”
“想来兵部，你也是不会去的吧？”
阎渊叹了口气，抬头看向阎太君道：
“阿娘，你到底是想我去，还是不想我去？或者你有什么话直说。”
阎太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摇头道：
“都按你的想法来吧，我说过，除了你成家的事情，其他事情我不管了。”
阎渊抿唇，既然说不管，偏又这么郑重。
他不知道他阿娘，心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更不理解的是，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他阿娘才会同外祖母闹成，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阎太君自然看得出，自家儿子在想什么，随即岔开话题道：
“刚我看到，你给隔壁送东西了？”
阎渊眼神动了动，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解释道：
“嗯，小娘子喜欢的小玩意儿，我拿着也没什么用。”
阎渊刚说完这话，阎立就推开书房的门进来，呲着大牙道：
“少卿，五娘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