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都市情感>求荣>第85章 住进赵府
  八月初,颜季明同赵谨言为了避开长安大多数人的目光,以春明门、通化门迎接外使太过拥堵为由,带着安禄山一行人往长安东侧的延兴门而去。

  延兴门向来多为贩夫走卒所通,且因着宵禁的原因,傍晚时人烟稀少,这日太阳刚到南山山腰,远处就行来一群人。

  仔细一瞧,阵仗倒挺大,在距城门大约两里地时,队伍靠前的一架马车却停了下来,上面下来一位女郎,身着华贵美丽,头戴镶玛瑙的步摇钗,袅袅婷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队伍最前面的赵谨言见状,忙勒马过来,“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陈盈姝摇摇头,委屈道,“不知怎的,这两日有些反胃,可能是马车太颠了…”

  赵谨言立刻吩咐人,立刻就近烧热水来,这样一耽搁队伍倒不好前进了。

  最前方的四驾马车上,安禄山探出那硕大的头颅,听侍卫耳语了几句,心里乐起来,瞧着不远处那对男女,“这莫不是搞出事儿来了?瞧瞧我们这观察使,出一趟长安回的时候便拖家带口了。”

  “那,节度使我们可要先进城去?”

  安禄山摇摇头,他色眯眯的看着被赵谨言扶着往远处走去的女郎,就算是背后望去,依旧婀娜多姿,越发艳羡起来。

  这马上要入夜了,这两人就急不可耐钻小树林去了,年轻人就是不同啊!

  谁知那两人刚走进那密林不久,他头还未伸回马车,就听到四面传来呼喝声。

  “抓住这群人,让他们把金银财宝和女人全部交出来!”

  只听到为首之人发号施令,一时间冒出一大群山匪,朝着车队围过来。

  安禄山大惊,不是已经快到延兴城门了嘛?是哪伙匪盗如此猖獗,抢劫到这儿来了?

  他底下的人立时将马车重重保护起来。

  安禄山大怒:“你们是何人?圣人眼皮子底下也敢猖狂?你们可知我是谁?”

  那为首之人,似乎很年轻,笑道:“我管你是谁,路过我的地盘,就得把东西留下,否则我和我的兄弟们可不客气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时满是磨刀霍霍之声。

  安禄山虽然诧异,但好歹是行伍之人,想来山匪断不敢同军队斗争,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大笑道:“你等小子,还想诓我?莫不是杨国忠那老匹夫得知我要回来,怕我抢了他的宠,所以叫你们在此等着吧?”

  那首领却驳道:“你识得杨国忠?莫非……瞧你这样子,该不是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吧?”

  安禄山见这人似乎真不知道他是谁,倒一时不知所措起来,可那伙人没等他反应过来,大喝道:“兄弟们,这个大胖子十有八九就是贼人安禄山,他是最有钱得宠的,我们捉了他,几辈子都不愁了!”

  话音刚落,又从林子里冒出些人来,朝着安禄山等人围过来,片刻间,这片宁静的林子就被呼喊惨叫声覆盖。

  安禄山等人本就是临时停车,又毫无准备,许多甚至连兵器都没有来得及拿到手,就被训练有素的“山匪”割了头,很快,三百个护卫,就只剩了几十个,血撒得四处皆是,夜色掩盖了那大片猩红,却掩不住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仅剩的几个火把聚拢过来,照在安禄山发白的脸上。

  安禄山如何也没想到,他这次来长安,连城都没进得去,竟然就要被这伙强盗贼人捉了,他突然想到长安来传召令的使者和赵谨言,却不见两人人影,不知是已经被杀了还是逃了。

  “英雄饶命,你若是要钱财,我多的是,愿将全部家当向英雄奉上,只求英雄放我一马。”安禄山下了马车,借着些微火光求饶。

  李栩心中冷哼,面上却装出犹豫的样子,“你口说无凭,我哪里敢放你,怎知你不会找圣人娘娘告状,明日就带人来端了我的老巢?”

  “不敢不敢…”

  “闭嘴!还是三镇节度使呢,这么没骨气!罢了,我便去信一封,等着人拿银钱来赎你!”看書溂

  安禄山还待说话,听到对方一声冷哼,只得咽了下去。

  李栩让人将那最后几十个护卫和安禄山一个个捆起来,塞了嘴巴,蒙了眼睛,趁着夜色,绕了一大圈,往长安城里去。

  他们走后,很快又有人清理了战场,运来了新鲜的泥土,将一切掩埋,看上去倒看不出这里方才经历了什么。

  南霁云笑道:“公子可看见,方才那安禄山求饶那样儿,真是孬种!”

  赵谨言沉着脸,他知道安禄山本就是贪生怕死的人,可恰恰是他这种能屈能伸和油嘴滑舌才有了今天,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好对付。

  刚刚为了有转圜的余地,他和颜季明是没有出现的,当务之急是颜季明要尽快返回范阳,而他也不放心李栩那头。

  他看了看陈盈姝,让南霁云送盈姝进城,昨日他正好给赵云昭去了信,想来也已经准备妥当。

  陈盈姝想到已经入夜,自己当日在裴府不告而别,又有李系和虢国夫人那档子事,便应了。

  看着马车进了城,赵谨言才去寻了颜季明,将人足足送出了好几里地,又嘱咐一番,让密切注意太原郡、雍丘等地的动向,等返回长安,已经夜深。

  陈盈姝同盈玥阔别数月,再见就发现盈玥和之前大不相同,颇有大家娘子的风范。

  果然如赵谨言所料,屋子被子吃食一应俱全,连换洗的衣服都备了好几身,盈玥一边整理的屋子,一边念叨。

  “我说之前去了哪里,原是追去范阳了。”盈玥昨日听赵云昭说了此事,眼下看见陈盈姝不免起了捉弄的心思。

  陈盈姝本就疲惫,离开长安这一个多月来,可谓曲折不已,眼下见了至亲信任之人,算是彻底放松下来。

  她一边卸头上的钗环,一边笑道:“我本想早日同姐姐说的,只是事情没个头尾,怕你担心。”

  盈玥顿住了手,停下来歪头打量她,“现在可定下了?”

  盈姝摇摇头,惆怅道:“他先前倒是说了几嘴,我也不好再问,怕他觉得我是非他不嫁了。”

  盈姝毕竟是小女儿情态,盈玥见了笑道:“哎哟,你还愁什么?我昨日听了这事儿,大半夜的都睡不好觉呢!想着到时我究竟是给你叫嫂子还是妹妹呢?”

  “阿姐,你净取笑我~”

  盈玥收了笑,认真道:“盈姝,我也是嫁进赵府才得知,吉安县主娘娘在赵府的地位可不一般,你和她家大郎的事儿,得尽快打算。”

  钱塘时,盈姝就听说了这事儿,只知赵谨言本姓李,是宁王世子,后来不知怎的,赵氏同宁王和离,将他带回了赵府,就改了名姓,这事隐蔽,想来知道的不多。

  “阿姐可见过那吉安县主?”

  盈玥愁道:“成婚第二日隔着帘子见了一面,得了支步摇钗,听了几句训话,后面倒没见过了。想来是个刚烈的女子!”

  盈姝心道也是,她倒是不怕这些,只是同赵谨言的关系眼下忽远忽近,两人似乎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她倒是垂涎已久,可始终没胆量……唉!

  “姐姐在这府上可好?”

  盈玥眼下一暗,赵云昭待她倒是好,就是秦氏对她颇为冷淡,大概十日前,钱塘秦家来了人探亲,没想到那秦妍也跟来了,两日前秦家人返回钱塘,那秦妍却留了下来,只说是侍疾。

  可秦妍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早先在钱塘就罢了,她如今都已经嫁给赵云昭了,也不知她是否真歇了心思。

  盈姝看她皱着眉头,追问道:“赵云昭对你不好?”

  盈玥摇摇头,“是我心胸狭隘了,见不得那秦妍在府上。”

  盈姝一惊,“秦妍怎么来了长安?”

  盈玥自我开解道:“也是看望母亲,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我……”

  盈姝没想到秦妍居然对赵云昭贼心不死,气愤道:“阿姐你也太好性了,就这样让她日日在眼前晃?非得出了事才后悔?”

  盈玥摇摇头,她是不愿意相信秦妍会做出这些事的。

  两人正说着,外间就传来侍女唤她,“大娘子,夫人有请陈娘子过院里叙话呢!”

  原是秦氏得知她来了,唤她去呢,盈玥一时着急起来,看着盈姝解了一半的头发,“这可如何是好,母亲怎么这样急,天都黑了,不若我回了话,明日再去?”

  盈姝摇摇头,便让盈玥的侍女快些挽了发髻,简单换了身衣服,就和盈玥一同去秦氏的院子。

  秦氏住在三房西院,赵府里布景倒是处处雅致,西院门口有几株海棠,可惜过了开花的时节,瞧上去并不热闹。

  进了房,还未见着秦氏,就看到秦妍迎了出来,“姑母正念着陈娘子呢,快些进来。”

  说着就退到一旁,把人往房内引,倒将盈玥晾在一旁,带着人往里走。

  盈姝笑道:“秦娘子什么时候上京来的?”

  “不过十来日。”

  “原来这么些日子了,难怪伺候起人来这么熟稔。”

  秦妍听了冷笑出声,正想回嘴,却收了话,就听秦氏的声音传出来。

  “二娘这嘴犟的毛病,真正是一点没变,还不快些进来,让夫子我好好瞧瞧。”

  话声刚落,帘子就被掀起,秦氏就看到一个身着白底莲花纹样的裙子,外罩着粉色大袖衫的年轻女郎,头上盘了个简单的髻,正中两只小巧的镂空金钿,两侧各簪了两只衔珠钗,坠着翠色花球,打眼瞧去倒比长安城里的公主郡主还娇俏贵气些。

  “这大半年未见,夫子身体可好?”盈姝落落大方的坐到杌子上,瞧着秦氏气色不错。

  秦氏见着盈玥盈姝两人都落了座,支应秦妍就近坐了近旁,“身体倒还好,只是年纪大了,难免缺个说话的人。”

  盈姝看了一眼脸色晦暗的盈玥,笑道:“我阿姐家下时,祖母最是疼爱,时常带在身边,倒比亲女儿还知心。如今进了府,夫子也别太疼爱我阿姐了,唤了说说话,也别让她闲着。”

  盈玥忙道:“我自然是乐意,只望母亲别嫌我聒噪。”

  秦氏笑了笑点点头,“谁敢嫌你,你愿意来便是好事。”

  说着转向陈盈姝笑道:“你今日是从哪里回的?怎么前些日子不在长安?”

  陈盈姝自是不能明说,只好道:“我前些日进了鸿胪寺,之前外出办点事情。”

  秦氏心下吃惊,倒不知自己这个学生竟然还进了鸿胪寺,要知道她年轻那会儿也曾想过,可惜没有机会,眼下有些艳羡道:“还是你出息些,进了鸿胪寺,也是为圣人做事的人了。”

  一旁的秦妍听到这里,心里泛起嫉妒,不过数月,在钱塘时她们一个书院,论才德也是不相上下,没想到陈盈姝来了长安竟然还有这样的造化,而自己,连嫁给赵云昭为妾都要费尽心思。

  “陈娘子是如何进得鸿胪寺的?莫不是你姨母替你引荐的?”

  盈姝瞧了秦妍一眼,笑道:“我姨母哪有这样的本事,是多亏了万春公主赏识,才得了机会。”

  原来是入了万春公主的眼,秦妍心里愈发不是滋味起来,不过当着秦氏的面不好再说,几人又聊了些钱塘的事,盈姝直把话题往盈玥身上引。

  到了后面,盈玥同秦氏倒是说了不少话,一旁的秦妍却被冷落着,就这样时间悄然过去了一个时辰。

  从西院里出来,盈姝已经疲乏得很,路上这些日子休息不好,方才是强打着精神,盈玥笑道:“刚刚不是精神得很?还想同母亲多聊会儿,怎的这一出来就没力气了?”

  陈盈姝有些委屈,挽着盈玥的胳膊,“阿姐还笑我,若不是为了你,我问了安就走了。”

  盈玥自然知道,怪她自己处理不好,知道秦氏对自己不满,就唯唯诺诺不愿凑上去,“好姝儿,阿姐知道你最好。”

  姐妹俩拉着回了房,当夜两人就睡在了盈姝房里,絮絮叨叨许久,直到盈姝困意袭来,才罢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