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博并不明白他在指什么,但是齐贤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模样,他也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莫莲。

  莫莲正在餐桌边吃早餐边玩手机,完全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

  “就是,他刚来这儿的时候不是这个样的,他刚来的时候做什么都我行我素的,对外界事物也是既来之则安之,从不主动改变什么,现在不一样了,他居然敢不经过我同意跑去花园种花了!”

  “嗨,这有什么?”李博就没把这当回事,看齐贤这副模样,他还以为怎么了,结果就只是种了个花。

  “也不是,不只种了个花,唉!怎么说呢?就是他开始主动做一些能讨我开心的事了,你知道吗?他昨天早上还跑我床头趴着睡了一会,我差点没发现,也不知道他这样多久了,下午又给我做了饭”齐贤住了嘴,李博的口型已经成了一个完美的o字型。

  “种花我不清楚,但是给你做饭,和跑到你床边睡,我敢肯定,他绝对喜欢你,我、我赌一个烤红薯!”李博摇了摇头:“这才一个多星期不到两个星期啊,是不是太快了?你们连交流都不利索呢,我们公主就倾心于你了?”

  齐贤撇过头,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不觉得是这样,或者觉得不该是这样。

  李博顿时觉得有点惋惜,好好一朵鲜花偏要插在牛粪上,他提醒自己的小老板到:“你可别高兴太早,他可能就是被你的外表给迷惑了一下,他到底是清醒的。”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挨骂,但是李博就是觉得公主的眼光可能出了点问题,他此时不吐不快。

  “我不喜欢他。”齐贤淡定得令李博惊讶。

  不会吧?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莫莲呢?他哪里不值得喜欢了?

  齐贤沉默不语,他收拾好公文包,在玄关换鞋,随后就去了公司。

  他甚至忘了跟莫莲说再见。

  放在很久以前,要是有像莫莲这么好看的人喜欢自己,他或许会感到开心,不管他是男是女,

  可是如今李博点醒他,莫莲多半是开始喜欢他了,他竟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欣喜,这份喜欢给他添了莫大的压力。

  他不怪莫莲种花,也不怪他下厨,只是觉得他不该这样。

  这样的他不像她。

  他们如今生活在同样一个屋檐下,莫莲喜欢上他,他并不觉得奇怪,但是恕他根本无法回应这段感情。

  这段感情就像是柚子树上嫁接了樱桃枝,他也不知道自己爱上的是柚子还是樱桃。

  莞莲在他心里的重量胜过不可估量,她就像黄河上的一道堤坝,一个人便稳稳盛住了他大半的爱情。

  此匝不开,他此生就很难再爱上别人,只用剩下的流水,根本满足不了任何人,谁爱上他都是受委屈。

  莫莲是个好孩子,他不该受这样的委屈,得尽快让他回心转意,醒悟过来才行。

  齐贤一直很好奇,他如今如此思念故去的林莞莲,那莫莲是不是也会想念自己的家人呢?

  他的兄长,母亲,“丈夫”和猫,还有那个冷漠无情的父王。这些曾经人从他生命中走过,如今早已化成了干枯木乃伊或者尘土。

  他又想到,如果让莫莲见到那个躺在埃及博物馆中,连木乃伊都已经干瘪发黑的法老——拉美西斯一世,那莫莲会有什么反应呢?

  如果让他知道,这位可怜的法老的棺材被后来人从原本沉眠的墓室取出,放进了哈特谢普苏特庙旁一个小小的坑洞中,之后又被令人憎恶的盗墓贼打开棺椁,盗取宝物,木乃伊还被卖到遥远的加拿大,给一个将军木乃伊做了几十年的陪衬——他本身就是一个无比骁勇的将军。

  他经过了无数次x光扫描,人们上上下下反复看了他干瘪身体的每一寸,刷子在他身上刷来刷去,为了验证他是否真的是拉美西斯一世,甚至从他的身体里取出来了一颗牙齿。

  他突然觉得很庆幸,他有这个技术,能让林莞莲的身体完整地保存在实验室中,除了他自己和工作人员,没有人能看到她,也没有人能研究她。

  他有空了的时候,可以花半个小时车程到实验室里看望她,不需要坐很久的飞机前往异国,去博物馆隔着警戒线探望一具干枯的木乃伊。

  他和他的莞莲,相比之下真是万分的幸运。

  齐贤来到了公司,不少员工对他能坚持来上班而感到惊讶,甚至有人为他今天来不来公司而打赌,现在输的一方正嘟嘟囔囔。

  很多人都以为,经历了昨天齐董事长那场翻书式变脸,齐贤应该会借此机会宅在家两天,可是齐贤并没有。

  午休的时候,几个女员工聚在了茶水间,围在茶几旁边,阿克塔娜坐在她们中间,正拿着一副塔罗牌,神神叨叨地给这群小女生占卜。

  齐贤去泡茶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们在那里聊得不亦乐乎,因为有点无聊,又想凑热闹,他便也多看了几眼。

  他平时性情还算随和,小女生见他站在旁边,也没当回事,继续请阿克塔娜替自己占卜。

  一个女孩子拿到了正位的恋人,阿克塔娜笑着,简单和她解释这张牌的意思:“你的爱情可能快来了,但是即使你们在天使的指引下走到了一起,也会面临很多的挑战。”

  女孩子拿着卡牌,心花怒放地猛地点头,只要有男朋友,她可不怕什么挑战。

  “小齐先生要不要也来占卜一下?不准不要你的茶包。”阿克塔娜对齐贤说道,旁边的小女生也跟着起哄,齐贤拗不过她们,只好坐了下来。

  他在阿克塔娜的指引下,指了一张牌,阿克塔娜翻来之后,轻轻“哦”了一声:“是逆位的战车啊”

  “怎么?逆位是不是意味都不太好?”齐贤多少也听说过一点塔罗牌释义,印象里逆位都不太好。

  “你也许该放弃以往事业上所坚持的东西,有时候也不是指事业吧,反正是你一直坚持的东西,也许这样结局将会更加完美。你在感情上失去方向,你已经没有以往的冷静,这让对方在心中产生了不信任感。”

  阿克塔娜说的模棱两可,齐贤也一下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一开始甚至以为说的不是自己。

  阿克塔娜摆了摆手,似乎自己也对这个结果存疑。“茶包就算了吧,感觉这次不太准。”

  齐贤还在琢磨她的话,他坚持的事业?他整天摸鱼,哪有什么正经的事业?

  他对事情一向三分钟热度,能让他坚持下来的东西不太多,其中一个就是学历史专业,还有就是坚持爱林莞莲。

  她指的是哪一个?

  齐贤并非完全不相信塔罗牌的结果,因为占卜的人是阿克塔娜,这个和他梦里那个小祭司长的极其相似的人,所以他潜意识中也会顺理成章地认为这位阿克塔娜也能“倾听神的谈话”。

  他始终觉得,两个阿克塔娜之间,一定有什么内在联系。

  阿克塔娜又算了好几个人的运势,他们都捂着嘴巴说她算得准,齐贤在一边看着,顺便把茶喝完了。

  他没有揣摩清楚阿克塔娜的话,也没找到机会仔细再问问,因为午休已经结束了。

  齐贤最近中午不怎么回家了,短短一个半小时用来奔波的话实在是太疲惫了,他理所当然地包了李博的饭,让他顺便做一份给莫莲,自己好待在公司,找个沙发好好躺一会。

  如果运气不错,他还可以偷偷去他老爹的办公室里那个小隔间的床上休息休息。

  下午,齐贤把自己投入了工作之中,他拿了一份资料,去阿克塔娜旁边那台打印机打印,想着趁这点空当和阿克塔娜说点什么。

  遗憾的是阿克塔娜并不在,但她的办公桌下的柜门半开着,大概是她走的太急,忘记关上了。

  齐贤就当是日行一善,帮她关了,他蹲下身,无意间瞥到了柜子里面放的东西。

  柜子里不仅放着她今天用来占卜的塔罗牌,居然还放了一个硕大的水晶球,不像是玻璃制品。

  在灯光之下,水晶球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齐贤的目光完全被这个漂亮的水晶球给吸引住了,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并不是女人的专利,对于这种纯粹而美丽的东西,没有几个人会不愿意多欣赏一会儿。

  最好还能再伸手摸几下,捧在手心里看看能不能照出自己的样子。

  可是他明显感到了不对劲,这个水晶球像是被施了巫术一样,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息,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的大脑几乎不受他的控制,他的眼睛也死死粘着它不愿离开。

  他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诱惑着,叫他去伸手触碰它。

  齐贤伸出手,他的双眼发直,视线里只剩下了这个水晶球,他甚至感到迫切,感到焦虑,感到悲怆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他的心头,他咽了一口唾沫,但是这不能让他清醒半分。

  触摸它,快触碰它!脑中的声音就像是一根羽毛,一直不停地挠着,讨厌的声音挥之不去。

  他手指离得越近,那个声音就越大,等他的手立水晶只有一寸的时候,那个声音几乎震耳欲聋。

  正当他准备要碰上的时候,身旁的门打开了,阿克塔娜从外面回来,见齐贤面容呆滞,正要去摸她放在柜子里的水晶球,忙尖声叫住了他。

  “齐贤!别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