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耽美小说>两盏江湖【完结番外】>第462章 446.【尾声】又是一年玉兰盛

  又到一年春来时,小雨淅淅沥沥地缠绵。

  西风吹散了乌云,今夜是个难得的清朗美好的夜晚。

  星光繁盛,洒进了波浪细密的广阔南海,洒进了麒麟镇,洒进了金家堡。

  窗子大开,银辉无余,照在动荡的床幔之上如若水波。一波一波的鼓动宛如旖旎的海浪,伴随着喘息与熏香交相缠绕,不尽缠绵。

  金不戮长发尽湿,海藻般贴在背上,贴住了平直瘦削的肩膀,散落在胸前红点上。一枚一枚深深浅浅的红痕若隐若现,金锁片在潮湿的胸膛上强烈地抖动金光。

  他用手肘支撑着上身,想尽量撑住一下又一下的顶入。可身下的东西太深,顶弄的位置太刁钻,让他只能紧紧地攥住枕头,以防叫出太大的声音。

  薄韧的腰被牢牢把住,热吻落在汗湿的肩膀上,一波又一波的索取温柔而霸道,仿佛要把过去时日全都灌进那一方小小的秘地。前面翘起的部位也被挑逗地揉捏,前后夹击让他不堪忍耐,惊呼着射出了浓浓的一片白浊。后方的轻喘跟着急促,再有数十次强力顶入之后一股股似温凉又似滚烫的东西弄湿了他。

  他颤栗着翻身,看到温旻情动的脸。后脑被托住了,一个吻又深又缠绵。

  南海的春天本就潮湿,床上黏而湿热,年轻浓郁的男子精气充盈帷幔。

  金不戮掀开被子,沙哑里略带疲乏地轻轻“嗯——”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蹙起眉头。

  温旻笑着扯开床幔,带着海水气息的清风骤然吹入,整个卧房都浸透了泉水一般,清新得让人一振。

  金不戮慵懒地趴在床上,猫咪也似。星光照到赤裸精练的背上,汗雾晶莹,雄鹰刺青好似蒙了一层细密的星砂。壮阔的翅膀随背部起伏而轻轻振动,仿佛下一刻就要高飞千里,又好像要依靠雄壮的绝壁停歇。

  温旻细密地亲吻那只鹰,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描摹它的形状。坏心眼地用指甲缓缓地游走剐蹭,激得金不戮小声低喘。

  “孤山派的弟子都要刺么?阿辽纹它的时候疼不疼啊。”

  金不戮应道:“定了分支后便要刺的,纹的是本支的图腾动物,意谓灵人一体。我那时候早知道疼了,分了三次才纹完的。”

  温旻心疼地亲亲爱人的唇角,又亲亲鹰翅膀尖儿:“表哥第一次看见时吓了一跳,心想我家小阿辽看着软团子似的,还是个狠角色嘛。”

  金不戮嗤笑了下,转过脸庞斜睨着他:“后来知道被我骗了,气坏了吧。”

  当年金不戮为了掩饰孤山弟子身份,骗温旻说金家的男人背后都有刺青。温旻曾一度好奇,金泰过世时还想看看老爷子的后背,却被打断了。

  后来再验的机会不是没有,比如金家堡擒拿吕剑吾之战时阿鹰就曾露出过背后的雄鹰,虽然形状和金不戮的并不完全相同,但也是一样的骁悍如活。只不过那时温旻心情复杂,后来也再没多问,到底是无意忽略还是不敢触碰,早已经分不清了。

  而今再说此事,他早没在意,笑着在金不戮翘翘的臀尖儿上一掐:“你表哥谁啊,那么容易动气的么?”

  又装作很害怕:“表哥入门以后算哪支?也是鹰系一支?是不是拜在阿辽门下?”

  新年起,明月山庄的重建步入正轨,重振孤山派也开始提上日程。温旻吵着闹着非要拜入孤山,要帮着振兴师门,还要拜入阿辽门下。

  现在他离开了维摩宗,是个江湖游侠,金不戮再没理由拒绝了。温旻兴奋起来,真当自己是孤山关门小弟子,三天两头询问师门的规矩。

  今天他来问刺青的事,金不戮认真想了想,回道:“你若拜入孤山,随我入鹰系一支是最合适的。但你武艺高强,哪能就这样拜在我门下?况且……”

  突然有些害羞,蜜色的小脸都红了,金不戮咬着嘟嘟的唇低声道:“你要是拜我为师的话,便和我差了辈分了……”

  温旻心头被狠狠地撩拨,在那红润润的唇角上啵啵地亲了好几下:“差辈分怎么了?我还要做你师父做你爹爹呢!再差辈分表哥也要和阿辽这样那样!”

  又一琢磨:“哎呀……表哥也不一定要加入鹰系嘛。”

  金不戮吃惊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出什么怪招。

  温旻很严肃也很惆怅:“鹰系图腾的笔画那么多,纹起来一定很疼的!咱们孤山派哪个动物笔画最少?表哥干脆入那一支便算了。”

  金不戮简直没将下巴惊掉:“你自创一个龟分支算了,后背纹个圈就算拉倒。”

  可又想到了什么,他的眸光软了下去:“说得倒也是。你经历了那么多……我怎舍得你再受半点疼。”

  温旻受了火炭与千刀之刑,身上曾一度没法看了。幸好木范婕已完全继承木清风之统,花费半年让他痊愈。

  托小木先生的福,温旻一副身体白玉般无瑕,宛如重得修复的名贵瓷器。但脚心还有淡淡的烧伤疤痕需进一步医治,为了巩固疗效,木范婕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每天全身涂药一次、做一次药浴,还从崇圣寺跟来了金家堡监督。

  只不过,他的背后、肩膀时不时多出不少红道子和小印子,让木小神医十分好奇,经小七咬耳朵才恍然大悟,没给旁边的金不戮羞得脸胀破。

  金不戮深深地凝望着温旻重生了一次的身体,想到这样的一副背上也要和自己一样有幅雄鹰刺青了,一时间有些感慨,又不忍心让小旻受疼。

  温旻将他搂紧了亲亲哄哄:“算啦,表哥勉为其难就纹鹰吧!刺青师父是谁?从杭州当地找么?”

  金不戮不好意思道:“一般来说都是师父给弟子做刺青,若师父不在便是掌门或掌剑弟子来做。为你做的话,是我来。”

  “啊?”温旻眼都瞪圆了,“阿辽行不行?不要扎得表哥太痛啊!”

  “你才不行。”金不戮抿着嘴,又有些没信心,“……要不我先拿块猪皮练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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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惧怕掌剑师兄的刺青技术,温旻压着金不戮又好好求了一夜的安慰。折腾一宿之后,两人第二天早早起了床,各自奔赴要去的地方。

  新年开始,金不戮等几人选了个好日子为明月山庄召开重建大会。做为总设计与领事工匠,他当然要亲自参加。

  温旻虽已脱胎换骨,但他向来谨慎,还是选择慢慢地同明月山庄接触,这回大典暂时避开。

  伤重期间温旻专心修养,未对宗务做太多交代,难为小七和几个兄弟全扛下来了。现在他仍旧甩手未免太不负责,正好借此机会回小五台山交代一二,为宗主事务做个彻底的了结。

  两人遂决定从金家堡分头出发,金不戮去南宁州,温旻回小五台山。各自忙完手里的事后在杭州碰面,接着筹办孤山派的重建。

  计划是顺畅的,但耐不住临别时依依不舍。

  温、金二人站在规屿顶,拉着手看着脸,你要我先走,我要你先行,拉拉扯扯下来,日头都高升了。

  金不戮望着温柔平静的南海陷入回忆:“我刚拜师时,师父说要是梅尘剑在便好了,可以传给我。爹爹便按照梅尘剑的规制为我铸了玉尘剑,用水都是从南海里取的。后来我练水性、练夜视,也都是在南海里。”

  转而笑着拉住温旻的手:“认识了你后,我回了家,总想着什么时候带你来看海。”

  温旻一把给爱人抱住:“南海真是我俩的定情信海!当然,我家阿辽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比这南海可厉害多了。表哥抱着阿辽下山,咱们边走边亲边看海好不好?”

  三句话不离亲亲抱抱。

  金不戮不好意思地向后一瞅,抱着雪球的小朝明、小七和木范婕等人都看着呢。

  温、金出事,小朝明和一帮求情的下人们也赶去崇圣寺了,后又一路跟着两人回了金家堡。七、木两人自不必说,今天是要陪着温旻一起回小五台山的。

  这三人外加雪球四双大眼睛,全都在后面看着温旻撒娇,搞得金不戮老大不好意思的:“我的腿早没事了,什么抱抱抱抱的。”

  温旻大为不满:“怎么啦,腿好了就不能给表哥抱抱啦?表哥抱阿辽天经地义!”

  看着前面黏黏糊糊的俩人实在没有出发的意思,小朝明嘿嘿一乐,抱着雪球到后面等。

  小七和木范婕则是从站着等到坐下,把干粮和零食都拿出来了,边吃边等。

  金不戮轻轻推了温旻一把:“快出发吧,莫让别人久候。”

  温旻紧握着他的手哀嚎:“要同阿辽分开了嘛!当然舍不得啦!”嚎了一会儿却渐渐庄重起来,眼中一派深情,更有无比的信任:“那好,阿辽先动身,表哥看着你。”

  他自小敏感而多疑,离开金不戮几天便难受得抓耳挠腮。如今这般放心地让爱人独自去南宁州,不可谓不是一种成长。

  想到此处,金不戮感慨而感激,主动攀住温旻的脖子亲了一下:“抱我一程吧。”

  温旻乐得像快猪油发糕,抱着爱人颠颠往下走。

  下方是规屿的一座小石包。西风正清,一扫几日连绵阴雨,雾霭散尽,光芒照来。

  这阵子温旻闲来无事,在四周搞装饰,栽种了几株玉兰树。金不戮被抱下了台阶动身先走,正好经过其中的一株。

  一树繁花骄傲地绽开,他的背影挺拔秀美,经过树下是刀剑落繁花的美好和凌厉。

  温旻静静地目送爱人,想起少时姑苏的某个美好清晨。也是玉兰盛开,金不戮头发未束,墨般浓密地泼着,鬓边戴着一朵玉兰,仙子一般。

  同样的阿辽,不一样的阿辽。

  许多许多美好的清晨浮在心中,笑容浮上温旻的面容,西风吹来,满面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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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旻看着,笑着,边看边退着往上走,隐约听见身后有吧唧吧唧的声音。蓦地回头,见小七和木范婕一人拿个大水葫芦、俩甜粿、一包糖莲子,正坐那吃呢。

  聪明如温旻,一时间不知道该赶紧过去还是该等这两位吃完,硬是瞅着小七喂木范婕吃了一颗糖莲子才走过去:“久等了久等了!”

  小七笑嘻嘻:“不久!师兄和不戮这才哪到哪呀,再深入点,让我们小婕好好学学。”冲着木范婕张张嘴,要小婕喂他一颗好吃的。

  木范婕不怎么爱脸红,却也有害羞的时候。粉着张芙蓉圆圆脸在小七胳膊上轻轻推了一把,跑后面找雪球玩儿去了。

  温旻看得大乐。

  已身为漆大宗主的小七鬼哭扮惨,是跟温旻说的,其实是给小婕听:“哎呀我好苦命啊!旻师兄你看看,我在宗内当牛做马,在木神医面前讨块糖粿都不得,你说兄弟凄惨不凄惨?”

  温旻简直没笑死,待木范婕跑远了,小七的哀嚎也小下去了,朝他的肩膀拍了拍:“好兄弟,这阵子辛苦了。”

  小七还嚎着,但眼中已露出些不一样的情绪:“师兄也知道我辛苦啊?”

  温旻长舒了口气,说不上是轻叹还是别的,挑眉将小七一看:“说真的,生不生师兄的气?”

  小七“嗐”了一声:“怎么可能不生气?那我可太生了!师兄你就这么甩手走了,什么也不管,知不知道我翻箱倒柜找那个大印就找了三天!其他事更别提了!”

  眼珠一转,又笑嘻嘻道:“不过嘛,师兄你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现在空了师父不计前嫌了,不戮也回到你身边了,明月山庄也要重新开张,你是不是可以回来啦——咱一起回小五台山,旻师兄正好重新当回宗主,我就可以和小婕四处游玩去!”

  温旻笑着用肩膀撞撞他的:“孩子气。我将宗主之位传了你,再拆你的台抢回来,你师兄成了什么出尔反尔的便宜角色?”

  小七是戏谑的,可也是诚心的。

  最后一次的努力被嬉笑化解,是兄弟间的一个默契,也是再无可能更改的结果。

  他仍旧笑着,眼底却有深深的怀念和不舍,更有些许没底的犹豫。仿佛一只雏鹰被迫展翅,终于不得不面临第一次独自飞翔。

  温旻搂着师弟的肩膀鼓励地紧了紧,换个轻松的话题:“窦胡没跟来?”

  小七立刻垂眉毛耷拉眼的:“哎呀,别提了,他有主意着呢。过年就回万品楼,开春就来中原,这不刚开春他还没来呢嘛!”

  双眉一扬,又是心胸宽广的气概了:“但我已经打定主意,反正小婕心里只有我一人,他们在医术上愿意多交流就多交流吧,早日给简宗主配出解药也好。再说了——”

  小七脸上浮起骄傲和信任的神色:“小婕说了,她要当天下最好的大夫。我这天下最好的丈夫,还能不惯着天下最好的大夫了?”

  温旻赞赏点头,随即正色问道:“解药可有进展?”

  小七信心满满:“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我相信小婕的医术,一定不成问题。”

  话说完了没听接茬,赶紧细细看过去,见师兄正深深地望着自己呢。

  温旻有一丝的出神,见小七瞧来,坦诚笑道:“师兄佩服你的大气。你信小婕,任她自由翱翔,从没将她一味护在身后,更没给她添过乱子,比我强了太多。”

  小七讪笑:“别提了,我笨得很,没带小婕去崇圣寺差点误了大事,哪能跟师兄相比?再说,就这点大气不大气的,不还是师兄你教的。”

  温旻摇头:“我在其他事上虽尽力慷慨,但过去在两人相处上……”

  小七好奇地眨着眼:“怎么了?”

  温旻展眉笑了:“漆大宗主和木小神医这样就很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