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耽美小说>两盏江湖【完结番外】>第357章 346. 一往情深何由起

  温旻的话犹如温柔的利刃,将金不戮的胸膛一句贯穿。

  他今天遭遇了太多,最后一道城防已摇摇欲坠,最后被一句“我爱你”彻底摧毁。泪水都流干了,金不戮只能懈在石壁上呵呵地喘气,似要将那满腔的后悔、自责、自恨……和万般无法说清的感情全呼出来。

  温旻本打算好好晾一晾骗了自己小十年的枕边人,可一看阿辽这样,却哪里还狠得下心?一把捞起金不戮箍在怀里,像是要和他当场殉情般骂道:“笨!笨死了!金阿辽你笨成这样,这些年一个人是怎么捱过来的啊?!”

  金不戮软在温旻怀里,大哭出声。

  这边一对末日鸳鸯狠狠地相拥,洞外爨庄主早已有缜密的筹谋。

  他知道“玉尘”武功高强,后来那黑衣帮手更是厉害。因此并不急于攻入二人藏身的石洞,而是先让岩颂、岩差将一股股毒蛇、毒蝎放入洞内。

  温旻小时候被岩家兄弟对付过,一直记着,再来云南前之叫木范婕同窦胡专门研制了些虫药。今日一见蛇蝎进洞,立刻从怀中掏出药粉在地上洒了一圈。

  毒蛇毒蝎甚怕那虫药,窸窸窣窣扭动却不敢近前。

  可金不戮毫不欣喜,反而心灰意冷道:“莫扬哥要抓的是我,小旻你莫受我连累。”踉跄着站起身,打算往蛇蝎堆里走。

  温旻将他一把拉倒,摁在怀里:“干嘛去?!我还在这儿呢,你就打算去找爨莫扬?!”

  金不戮颓然:“可我是孤山派……”

  温旻气坏了:“好好好,你是孤山派掌剑的掌剑弟子!你还是白丁!是我和爨莫扬两人的结拜好兄弟!你厉害了,所有人眼里的大英雄都是你!

  “可你怎么不想想呢,归根究底——你是我的阿辽!”

  如若遭遇甜蜜的雷击,金不戮浑身都轻轻地一颤,眼神里终于有了点活气。

  温旻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小样儿,瞒我瞒得溜。就因为爨小姐这一桩,现在你我两派已泯恩仇你却还不肯对我说实话。是不是?!”

  金不戮露出些茫然神色,似认为温旻说对了,却又似还有什么后话没说。

  温旻简直气坏了:“你这什么眼神?说吧!还打算瞒我多久?是不是想一辈子拄根破拐杖装瘸?!”

  金不戮大颗泪珠滚落,一句话也不答。

  温旻呼哧呼哧大口恶喘,长这么大从未像今天这般气得像条狗。

  可他又觉得疑惑,瞅着金不戮那半句话含在嘴里的样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阿辽,你这么久……只因为是掌剑弟子?”

  这根本不是一句完整话,更透露着无比的心虚和紧张。金不戮本就神志涣散,哪能听明白什么意思。

  望着阿辽茫然的泪眼,温旻竟更紧张了。能将复杂谋杀推断得如若在场的他,此刻却毫无信心。鼓了好几次勇气,最后才磕磕巴巴地问:“阿辽,这么多年了……你从来不说金伯母的……忌辰,是哪天。你只说过她老人家意外过世……却从没说过是……什么意外。”

  隐秘的伤疤又被揭开一道,金不戮浑身都轻轻发抖,挣扎着想要后退。

  到了这个份上,温旻哪能让他再躲。一把攥紧他的腰,另一手捏着他的下颏,强迫金不戮抬起脸:“阿辽,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一直装瘸,还是真的伤过腿。”

  金不戮只要看着温旻,便一句违心的话也说不出。又流了几行泪,艰难却肯定地点了点头。

  温旻的眼神晦暗下去:“……你的腿真的受过伤?后来又好了?”想了想,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你说过,腿受伤那年你三岁,伯母也在那时没了。如果这是真的……便正好和我师父灭孤山,是同一年。”

  金不戮瞬时冻住。憋了一刻,突然大声哀呼:“是啊!我娘亲……我那可怜的娘亲,就是被沈叔叔给害死的!”

  此言犹如利剑,只将温、金二人之间生生豁开一条深不见底的天堑。

  这才是金不戮的真实身份。

  这才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法对温旻坦诚的那道鸿沟。

  爨少環之秘已经让金不戮难以面对,杀母之仇更是横亘在温、金两人面前的最大障碍。

  纵然两派上一代的恩怨已经消糜,面对如此两道鸿沟,谁能坦然敞露?!

  阿辽,阿辽是怀了什么样的心情,这些年来竟忍着这些事过日子?

  温旻虽早有猜及,可还是不敌亲耳听到。整个人都冷了下去,手里依旧捏着金不戮的下颏,指尖却如冰雕的一般地凉。

  他好怕一松手阿辽便永远离自己而去,手底更用力,直将掌中的蜜色小脸捏出了红红的印子。

  金不戮在温旻怀里泪流汹涌:“我确实瘸过……经过师父救治,九岁那年才恢复。后来我发誓要替娘亲报仇,便装着从未痊愈,连下人们都不知。”

  温旻品着这句话,如品着一杯毒酒,慢慢地琢磨那苦涩的滋味:“你跟我说过,你九岁时才会走……其实是九岁时腿彻底好利索了。是被顾前辈医好的?”

  金不戮哭着点头。

  温旻仍旧不可置信:“金家堡同孤山派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和伯母会在孤山上?”

  金不戮根本不忍触及那个噩梦,张了好几次口都无法出声。

  可当他望向温旻,见到小旻紧张到害怕的模样,却又有了一些勇气和决心,用锋利的匕首将那陈年的旧伤血淋淋地剖开:

  “孤山派曾有位掌剑弟子,是我远方舅叔公,后来隐匿江湖去了。但我娘亲家和孤山派一直保持着联络,所以我爹爹才有机缘为顾大侠——我那苦命的师父,铸梅尘剑。

  “三岁那年——其实我只两岁半。娘亲带我探亲,顺便北上去玩,不久便听闻孤山掌门灵虚真人被魔头所害,大病一场。她赶忙带我改道去杭州探望,上了孤山却听闻灵虚真人已经过世了。

  “娘亲带着我在孤山住下,帮我师父顾大侠操持丧事。本打算帮几天忙便离开的,不想突然有一晚,来了个大杀神……

  “那杀神带人和孤山弟子相斗,酿起了大火。我和娘亲住的房子被烧着,没其他法子逃生,在房梁烧塌的瞬间,娘亲将我牢牢护在身下……等师父赶来时,她已经没了。我因为被护得好,在娘亲身下活着,却还是隔着她被房梁重压了一记,以至脊背受伤经脉不通,右腿就此瘸了。”

  金不戮哽咽了几声,又坚强地继续回忆道:“师父救下我,连带娘亲的骨灰和一些受伤的孤山弟子一起送到南海。自此便好生救治我、教育我。

  “孤山弟子历来注重丰神俊朗,我一个黑丑小瘸子,哪有资格拜美名天下的顾大侠为师?但师父可怜我,仍旧收了我为弟子,教我习文练武,好生耐心温柔。直到九岁那年,终将我的瘸腿治好。

  “因娘亲离去,爹爹忧愁难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八岁那年,他更是病了一场。为了让爹爹放心,我日益勤奋。师父觉得我还算争气,又因为远房舅叔公的关系,便在我腿好之后将我立为掌剑弟子。

  “我有了这层身份,更加努力。学师父隐匿,将腿好的消息藏起来,只有亲近的几个人知道。”

  温旻听得心头急跳,脑中飞快地闪过一幕幕往事:

  阿辽的娘亲闺名叫做,唐滢滢。

  唐……唐……

  他的眸光豁地变亮:“周唐晋万梁——是不是那个‘唐’?!”

  金不戮一怔:“你怎么知道?这是孤山前辈掌门和掌剑弟子们的姓氏,那个‘唐’便是指我舅叔公。”

  温旻恨不能退回八年前:“我小时候去过孤山北辰殿,看见殿里有面墙,叫做共治壁。上面刻着历代掌门和掌剑弟子的姓氏,其中有顾前辈的“顾”,也有个‘唐’。”

  他自小过目不忘,孤山派又如此特殊,温旻自然记得那位“唐”。至于阿辽娘亲的灵位,他更是不知拜过多少次,自然知晓爱人娘亲的闺名是唐滢滢。

  可百密一疏,从小到大温旻竟无一次想过这两个“唐”会有关联。

  这是真正的“灯下黑”,也是着了魔的障眼法。真相如此地近,却被他忽略了小十年!

  温旻哪犯过这等错误,越想越无法原谅自己,赤手空拳对着地面狠凿:“你同我讲过受伤的时间……我竟没早将这些连起来!我是头猪吗?!”

  一拳一拳下去,丝毫内力没用,地上被凿出小坑,坑底隐隐有血印子,温旻的拳头也渐渐见红。

  金不戮赶紧将他流血的手按住,捧在心口上:“你记下这么多已经很不易了,怎能这样怪自己?要怪也只能怪我……”

  温旻知阿辽打小倔强隐忍,却不知他能做到如此。

  这么些年,对着自己,对着仇人的徒弟……

  他根本不敢想金不戮是怎么过来的,更不敢追思两人的相遇、相识。

  温旻蓦地心头发虚,却又犯贱一样忍不住发问:“所以,害了伯母的那个杀神……便是我师父?阿辽,你,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恨我两位师父?!”

  金不戮颓败地软在那里:“我怎能不恨?从小到大,我每天都想着亲手杀了沈叔叔和简易遥!”

  说到此处,星眸里燃起怒火:“在我印象里,沈叔叔杀人如麻、简易遥心如蛇蝎,我若不杀他们,如何能做孤山的掌剑弟子?!”

  温旻身上猛烈一颤,从未有过的冰冷袭上心尖儿。他不敢低头去看怀中的阿辽,可手臂却本能地更加收紧,生怕一松手,有些东西便永远都无法挽回了。

  金不戮发完了狠,很快便又重新瘫回温旻怀中,刚硬的身体渐渐柔软,声音也低沉下去:“可是,可是……”他捂着脸哀叹一声,“可是,沈叔叔和简易遥都是你的师父呀!

  “我见了沈叔叔本人,发现他竟不似一个魔头,而是个不羁与仗义的英雄。他还那么地爱我师父,又那么疼我……我认真地想通了,娘亲不是沈叔叔亲手害的。以沈叔叔的性格,若真的见了我娘亲,是一定不会出手伤她。

  “于是我便只恨简易遥了。简易遥才是那背后操纵一切的恶人,远处孤山之仇、亡母之恨,近日金家堡祖坟之变,他都充当了什么角色?!

  “可后来简易遥竟成了你的简师父!”金不戮痛不欲生,捂着脸啜泣,“维摩宗里全是坏人,我好怕他也是在利用你。可没想那样一个大魔头,居然真的肯对你好。简易遥传你功夫、教你东西,你也敬他爱他,我好生为难……

  “后来沈叔叔为了莫扬哥和我师父将手臂斩断了,他可是一代快剑啊!我好难过,你也那么伤心,我突然就不想报仇了,想让一切就随沈叔叔的手臂一起了断。只要他和我师父好好地在一起,那便好。

  “再后来……你都知道了。世事难料,师父他们三人都是天上谪仙,前辈们的事,我一个凡人永远猜不到。”

  金不戮擦擦泪花,哀伤而自责:“当年之事自然已经过去了。可自始至终,和我都没什么关系。

  “我既没有报仇,也没帮上师父什么忙。师父了结一切,要我将自己的事想清楚即可。可我是个不肖徒,我,我什么都没有了,身边只有你。所以我什么都没想清楚,只想护着你。管他南海还是小五台山,邕州也没关系,我都愿意跟着。只要你不受半点伤害便好了。

  “……我不及师父,我终究是个没出息的……”

  他有很多身份。是金家堡的堡主,是孤山派的弟子,是维摩宗代右护法的爱人,是明月山庄庄主的兄弟。

  可金不戮又谁都不是。纵然时光流逝,仇恨已泯。他也只是个放弃报仇的儿子、无能为力的掌剑弟子,亲眼目睹兄弟的姐姐被杀却碍于身份而无法明说……

  有谁能坦然直面如此复杂的一切?

  四年来顾白要他想清楚。可岁月更深,虚假的鲜花愈美,连根拽出时的伤口越大,哪还能再回首呢?

  金不戮是难以对温旻坦诚。可更无法坦然面对的,只怕是那个真正的自己,更是去掉伪装后那个真正的世界。

  在暗中待久了,根本没法重返阳光之下。

  温旻与金不戮灵犀想通,听说这番过往,怎能不明白阿辽的心境?

  他心疼如鲜血横流,为金不戮擦着泪花,自己也早已满脸泪痕了:“不许妄自菲薄!我家阿辽只身勇闯韶岭山隘、上朝堂、杀狗官裴则曦、帮顾前辈调人马解围……还多次锄强扶弱。你好好想想自己做了多少大事,哪一件是凡人能做的?

  “一笑泯恩仇,如此快意决断,若非英雄,又有谁能怀如此气魄?!

  “你使得一手好剑法,连我师父都说过很好!他是什么眼界,你何时见过我师父虚伪乱夸人?

  “再者说了,顾前辈岂是肉眼凡胎?孤山派的掌剑弟子又是什么身份?顾前辈怎会单单因为你可怜便立你为掌剑弟子?那样岂不是看低了他?

  “知道么,阿辽,顾前辈是看中了你定能光大孤山!而今又有我在,咱们两个一起,孤山派定能和维摩宗一样,成为天下第一大宗派!”

  金不戮怔怔地摇头:“天下第一?我从没奢望那些。我害死了少環姐姐……害死了阿鹰……娘亲也是我连累死的,我还能做什么大事?”

  温旻严肃起来:“阿辽,我知有些话不该多说。但你若一直这样,我便要问些难听的了——金家堡同明月山庄交好,你们既有心报仇,为何不联合明月山庄对付维摩宗,而是要栽赃诬陷爨莫扬?”

  金不戮想起往事又要哭泣,被温旻拥着安抚才能勉强回道:“爹爹怕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从不要我、也不曾逼迫我师父去找魔宗报仇。又怎会让我们滥用和明月山庄关系呢。”

  温旻了然点头:“金伯伯舍不得你,吕前辈却舍得!”

  见金不戮又露出茫然神色,温旻冷道:“前辈们的事不该多提,但我不得不讲一句——爨小姐香消玉殒,吕前辈责任重大!他不该叫一个小孩子行那藏剑的凶险之事。这桩惨事可以说孤山派每个人都有错。可是你,阿辽,你却最为无辜。利用一个还没长成人的小孩子,他们算什么好汉!”

  金不戮被触及那道伤疤,再次伤心大哭:“不是每一个人!我师父没有!当时他不在身边!我什么都做不好。我,我好想师父……”

  温旻赶紧将他拥紧了,好好地亲吻安抚:“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说顾前辈,他定然未授意吕前辈那么做,否则阿辽也不会昧着良心求爨庄主帮孤山派。”

  金不戮伤心至极不及防备,只本能点头道:“嗯,当时师父在……”

  话到一半,猛然住口。

  温旻替他将下半句接了:“顾前辈当时不在你身边,而是在平安治吧。他便是仇先生。”

  金不戮没想过师父身份能被如此轻易地戳破,猛地一噎,动也不动了。

  此时此刻,他还能否认或承认什么?

  温旻看阿辽那愣愣的神情,心早碎成一片一片的了。碰碰怀里的蜜色小脸,低声道:“阿辽不想说便不说了,好不好?”

  不说也是默认啊。金不戮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僵在那里好生为难。

  也许这就叫苦中作乐,温旻被金不戮那幅惨兮兮小模样逗笑了。将怀中人拥紧,一下一下温柔地吻他头发和脸蛋儿:“阿辽这次重现小顾白身份,就是为了打听顾前辈的下落,对不对?”

  金不戮再也无法隐瞒:“是啊!莫扬哥是最后一个见过师父的人。我既然有机会见到他,怎能不想法子多问一句呢?”

  温旻怆然不已。心疼金不戮,也想起了前辈们之音容笑貌,更思及自己的两位师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对爱人在黑漆漆的山洞里抱着,听周围沙沙的蛇蝎耸动、死亡,听着洞外的叫嚣威胁,突然有种不真实的幻然感。

  突然,温旻想到一个问题,心中一悚,握住金不戮的肩膀,:“阿辽……现在我只剩一件事还没想明白,你能不能告诉我实话。不论真相是什么都莫瞒我,好么?”

  金不戮只是本能地点头。

  他的秘密都说尽了,还有什么好隐瞒?

  温旻更见紧张。吞咽了几次唾沫,过了好久才鼓起勇气,缓缓吐露出那几乎将他扼死的疑虑:“发现爨小姐被害那天的晚上,我去了趟孤山,你也去了。我们在那里碰见了俄里,我还差点遭他杀了。这事阿辽还记不记得?”

  怎能不记得?

  若无那次生死同历,哪来后面一生相许?

  金不戮本要难受死了。但一想到那日那夜,想到那时的小旻,眼中又闪现出了光彩。轻轻地、却肯定地点了点头。唇角向上牵动,牵出个无限柔情的笑。

  温旻却紧张得脸都要僵了:“那晚阿辽为什么要去孤山?是为了跟着我么?”

  金不戮缓缓摇头:“我去孤山,只是因为少環姐姐那件事我好后悔,又害怕,便想躲开。

  “我在杭州没别的地方可去,又不敢在莫扬哥面前乱晃,便去了我的师门,也想去看看娘亲没了的故地。上孤山之前,我完全没想过能碰见你。”

  温旻急着追问:“那你为什么救我,还替我挡了俄里一刀?那时你我根本不熟,你完全可以看着俄里杀了我,借此机会将维摩宗和明月山庄的仇恨闹大。”

  你是为了骗我才救我的么……

  是为了让我信你么?!

  你我的开始……是一场骗局么……

  金不戮完全没意识到这问题的意思。一张口,泪先流下:“我不知道啊——!”

  温旻没听懂这个回答,人都傻了。

  金不戮用沾着泪水和泥土的手抚上温旻的面颊:“事后我也无数次问自己,当时到底存的什么心,为什么要救你、帮你。我师父、虎伯、阿鹰……全都问过我。可我真的不知道……

  “小旻,当年你一见面便打我,怀疑我,我明明好生你的气。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俄里要伤你,我却根本忍不了。我当时什么都没想,只是本能地就想护着你,不想见你受到一点点伤。”

  还要多解释什么呢?

  温旻什么都不需阿辽再说了。

  周遭是蛇蝎满布,外围是敌人虎视眈眈。可他只觉心中最后的阴霾全被春风吹散,便是阳光明媚,十里花开。

  温旻捧着金不戮的脸,将那不停翕动的双唇含住。狠狠地吻他,深深地疼他,将他箍在自己怀里,恨不得和他嵌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