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很轻的吻。
属于少年的第一次。
蝴蝶振翅,蜻蜓掠水,夏夜的晚风拂过叶稍。
一点即逝,轻盈欢快得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层轻薄如蝉翼的窗纸被捅破,世界已经不同。
温旻望向金不戮。只见怀中那双星光盛满的眼眸里,迷蒙着一汪水色,灯光下亮得迷人。
那眼神里有醉意,又有些不解,还有些眷恋和不够。
却没有拒绝。
温旻探下头,在那双唇瓣上又啄了一下。
多用了些力道,多停留了一点时间,多了点属于彼此的昭示。是试探也是索取。
再一分开,金不戮轻轻地嗯了一声。长眉轻蹙,是个不愿分别的示意。眸子湿漉漉的,显得可怜而困惑。
他将双唇轻启,盈润着瑰红的色泽,似等待采撷的花瓣。
不必再多说了。
蓬勃朝气的身体已明晓了一切。
温旻将金不戮完全箍进怀中,将唇贴在他的唇上,忘情地吻他。
这感觉有些陌生,却自发激起快乐的本能。
轻轻地舔舐,温柔地吮吸。往胸口按他,以手抚上他的额头。爱怜地揉他的头发,像哄一只小猫。
酒气未散,热气蒸腾。炽热的气息在口中交换。
灯花开了,乌云散了,窗外有清风吹来。
或许是今天太热,或许是春天过去得太快,夏日来得太早。
温旻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他的心跳得好快,似乎要跳出胸膛。
可怀里那具身体的心跳得更快。温热而柔软,水一般化在他的臂弯里。
他从没这般浓烈地快活过,只觉有热流往小腹蹿。自然而然地用身体一下一下撞他,将舌尖往深探。
一声旖旎的轻吟,金不戮牙关微开。一股橙花和海藻的香甜气,如温柔的海水,将他的舌尖裹覆。柔软甜滑,充盈满口。
是阿辽。
温旻从小便想往那股甜香。他咬他,偷偷地舔过他,不停地亲他,还将他含到过嘴里……
今日发觉,至甘之醇原在此处。
舌尖青涩地追逐和逗弄,慢慢便做熟练。
他舔舔他,坏心眼地用牙齿磨他,用力地吮吸他。换得怀里一阵轻轻的悸动,和难耐的轻吟。
年轻的身体渴求甜美,自发知晓甘美何在。
金不戮只觉身体被抱紧,后脑被扣紧。不能逃,不能躲,唇齿之间没有空隙。
他选择闭紧了眼。
一切感知便如此鲜明。他觉得自己在被吃掉,被吮吸。像道珍馐般被探索。
陌生的酥麻自舌尖溢出,直往头顶冲。他一张口,唯有轻吟泄漏。只能彻底放开,将自完全己交付。
不由自主攀上小旻的脖子,便换来更深的攫取。试探地伸出舌尖,笨拙却热切地回应。换来的不过是另一个角度的索要,和更深的舔舐。
急促的喘息好像癫狂的海浪,温柔和缠绵,要将他烧化了。
雪球来了,蹿上两人怀中,好奇又紧张地打量。
温旻没从这个深吻里离开。只一手将它轻轻推开,然后往金不戮腰间和胯间轻轻摩挲。
金不戮生涩地动着身体,毫无躲闪,只想和小旻贴得更紧。手指插进他的发潮的长发里。
从青涩到熟练,从温热到炽烈,从只是亲吻到相抚。
春日迅速走到夏花,一个童年只在顷刻便成熟了。再也不复懵懂时。
分开之时,两人尚鼻尖贴着鼻尖,额头抵着额头。交换着呼吸和津液,彼此都醉了。
温旻更是舍不得,又追着轻啄那微肿的唇几下,用嘴唇一下又一下碰着唇角。
灯花哔啵,远处传来更鼓之声。
金不戮软在温旻怀中,一张口,声音沙得撩人:“夜深了。”
温旻再次吻他,声音也是糯了一把酒般的醇:“上床去?”
金不戮还没明白。温旻已手下用力,揽起他的长腿,让它们分开,往自己腰间架。
雪球又跳了过来,蹦到桌子上。琉璃猫眼好奇地瞪大,极其关心爹爹和娘亲在做什么陌生的事。
温旻嗤笑着将它推开:“乖,别总碍着你爹娘亲热。”
雪球似乎明白了。咪呜着去篮子边啃咬属于它的小鱼干和鹅肝、清水煮鸡肉,不再搭理这一屋的春色。
金不戮被摆着,骑坐在温旻腰上。
这个姿势好陌生,令他紧张地动着身体,用鼻音轻轻哼叫“小旻——”
是销魂蚀骨的一声。
温旻只觉全身都酥了。连下半句都不等他说,抱着便上了床。就着这样的姿势压在他身上,又深深地吻他。
金不戮攀着他的脖子回应,在吻中模糊模糊地哼着:“夜深了。”
“好。”温旻吻他鼻尖和唇角,修长的手指探入他的衣领,描画他精巧的锁骨。炽热潮湿,远超以往的温凉。“就在你这儿,好么?还是想去我那。”
然后……
然后,温旻便什么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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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醒之时,温旻花费了半刻时间弄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这里是菊坞客栈。
是他的房间。
他在自己的床上。
周围没有别人。
他怅然又怀疑地抬起手嗅了嗅。又咂了咂嘴。
唇舌与指尖的香气仍在,是记忆深处的橙花和海藻,还有青草的清甜。好似转转糖。
却更醇,更美,回味悠长。
温旻终于确认,昨夜不是一个梦。
他和阿辽亲过了。像两个大人那样亲热了。
当然,只做了个开头。他在最要命的时机醉得人事不省,自然没能做后面的事。
只是不知这样的他。是怎么被阿辽弄回来的。
该死的酒。真是不该多喝那几口。
果然是……每个人一生里,都有座无法逾越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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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恨恨地默念了句师父的至理名言,坐起身。
方动了动,便感知到胯下一片黏潮。
他毫不吃惊。像以往每日那般,镇定地起了床,脱掉脏了的亵衣,叫人送水洗澡、换衣。
又一声不吭地用冷水将亵裤洗干净,拿去院外晾着。
他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温旻在长大。
不仅身量在长,阅历在长,身体也在悄悄发生变化。
不知从哪天起,他开始做一个梦。
那梦绮丽不可方物。似在一个大舞台上,又似一间昏暗的房屋。
中央是一对旖旎纠缠的人。仿佛小时候见过的澄水堂艳影,又好似纪佳木送他的精致画册。
纠缠的主角固定不变,清晰非常,是永远的两个人。
那个于下面婉转承欢,摆出各种诱人身姿的,是金不戮。
那个抵死纠缠着他,不停要他、侵犯他的人,正是温旻自己。
每次从梦中醒来,便是这样。下身湿了,身体有种释放的余韵。虽说不上特别畅快,却聊胜于无。
起初温旻不解,以为自己有什么毛病。试探着找癸字堂年长的师兄了解。一来二去便明白了:他长大了。成熟的身体,每天都需要释放。
他每天清晨醒来都如此,便渐渐习惯了这样的身体反应,还享受至极。在梦中极尽所能索取。白天不方便做的事,在梦中悉数完成。
只是和金不戮同榻时略有些尴尬。
只要阿辽贴得太紧,温旻的身体便会有些阳刚的变化。阿辽清早在他胸前模模糊糊嗯一声,他能当场就能现了形。
害得他不得不躲着闪着,不叫阿辽知晓自己这样了。还频频为换衣服找借口。
其实两人耳鬓厮磨,睡觉也贴在一起。温旻有无数机会,只需一个翻身,便可让旖梦成真。
但强行攫取不是他的性格。
他要两情相悦,水到渠成。他要属于自己的好东西,欢喜而主动地落到怀里来。
他耐心好得很。可以等。
今日,他知道,自己等到了。
他懂得,阿辽也想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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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还未升起,温旻敲开了金不戮的房门。
金不戮也是刚起不久。衣服刚穿,头发还未梳起,海藻一般披散在身后。
眼神一撞到温旻,立刻变得不一样了。带着羞,在躲闪。两瓣唇肿着,似被蹂躏的花瓣,诉说昨夜温旻所吻非梦。
他刚叫了声“小旻……”,便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温旻一言不发,关上门便狠狠吻住了他。边吻边将他抱起来,纠缠着向房内走。
他不要阿辽说话。
他只要亲他,吻他。他要让他知道,是大人就要做些大人们该做的事。
清晨如此美好,昨夜还有余韵。一天刚刚开始。
他要做昨天没做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