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过程比预想中要快, 毕竟在两边都是同城的情况下,她们实在不需要一次性把所有东西都搬过来,于是都只各自挑挑拣拣收拾了些生活必要的用品和衣服, 每人拖着个行李箱就轻轻松松地回到了家, 甚至都不用找人帮忙。

  而到家后, 林倾比起昨天来安分了不少, 不用乔遇提醒就自觉地挑好了房间,老老实实地收拾起来。乔遇从昨天开始胸口一直提着的那块石头稍稍落了下来, 进了另一间卧室归置起自己的东西。

  这个过程可比搬家花费的时间还要多,眼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变得昏黄,乔遇暗自感叹大学生就是这点好工作日也能当假期,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林倾的卧室门口,倚在门上有礼地敲敲门。

  “晚饭怎么办?要叫外卖吗?”

  “嗯……”林倾已经把房间收拾的差不多了她带来的东西本来也不多,现在看起来屋内还是很简洁的样子, 她皱着眉想了想, 最终妥协地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说要一起去超市买点儿食材回来做的, 但是那样的话肯定会搞到很晚。”

  “那就下次吧。”虽然乔遇其实还不太饿,但她还是附和着点了点头, “反正我们以后多得是机会。”

  她这句话显然讨到了林倾的欢心, 林倾的面上显出带着欣喜的微笑, 柔声应道。

  “嗯, 下次吧,我想和你一起做饭。”

  “今天……就先点外卖吧。”她说着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微妙的在听不清边缘的音量说道,“……毕竟今晚的时间很宝贵。”

  乔遇没听太清楚, 只听到了最后的“宝贵”那两个字,自己自动在脑中补全成“吃饭的时间很宝贵”,于是急急忙忙地拿出手机点餐,生怕饿着林倾。

  两个人并肩亲亲热热地把外卖点好了,在等待晚饭的时间里又一起把客厅等公共区域收拾布置了一番。

  ……怎么说呢,一旦开始共同作业,就很有那种感觉。

  乔遇看着正蹲在电视机前摆弄着遥控器的林倾,心中突突地跳着,止不住地翻涌上让她绷不住嘴角的感情。

  整件事从她提出到现在接近实施完毕用时太短,乔遇还不能很自然地在心中想起“同居”这个词,总会因为觉得有种莫名其妙让人脸红心跳的感觉而拐弯抹角地换个说法。

  她和林倾要住在一起了。这是她们共同的家。

  原本昨天还觉得空荡的房子在迅速地蜕变,只是因看到林倾的存在就感到空气都生动起来,让乔遇感到温馨又平和。

  总之就是很有那种新婚的感觉!

  真的很难完全制止住脑中暴走的想象,乔遇默默揉着眉心,在忍不住想到的“新婚”这个词上又衍生出更多的浮想联翩都是些邪念,不提也罢。

  最可恨的是,她决心洗涤一下心灵而跟系统商量道给她念两段经,结果系统应得很痛快,然后二话不说开始放婚礼进行曲,它真的是个很听不进别人说话的家伙。

  好在外卖来的挺快,乔遇在奇妙的心情中和林倾在餐桌上一起吃了她们在新家的第一顿饭,饭后就一起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窗外一点点由昏黄变为深紫,最后沉入夜色。

  和林倾在这里共度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新奇,就连一直在看的天色变化都会让乔遇生出感慨,电视机喧闹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里面时不时会加入林倾的轻笑声。她的恋人正小小一只偎在她的肩头,大概是喷了些香水,有清雅的香气若隐若现地骚着乔遇的鼻尖。

  不太妙。

  乔遇想。

  过于温馨的生活气息,和毫无防备的恋人,会让人生出一种……做什么都可以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乔遇已经绷紧了被林倾靠着的那半边身体,在这时才猛地意识到一件顶顶重要的事。

  在这里的话,谁也不会来打扰她们。

  很难说清乔遇在想到这个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万幸林倾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异状,在电视节目切入广告的时候坐直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想去洗澡了。”

  “啊、啊,那你去吧。”

  乔遇在慌乱中故作镇定地点点头,于是林倾施施然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那间是主卧,有独立卫浴不多时就传来了关上门的声音,然后是隐隐约约的水声混在浮夸的广告声中响起,声音并不大,只是若有似无地彰显着存在感。

  当乔遇意识到的时候,她正在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着那水声。

  她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心乱如麻地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两格,却还是觉得那水声像是猫爪一样一点点挠着心,坏心眼地把曾经和林倾一起泡温泉的那段记忆拣了出来,像慢镜头一样一帧帧地重放着。

  乔遇不知道林倾是不是故意没有关上卧室的门,但她知道她绝不能再这么听下去了,对精神健康实在是很不好。

  于是她无措地在客厅兜了两圈,最终决定自己也去洗个澡,乔遇手忙脚乱地带着衣物冲进了客厅的洗手间,故意没有把水开的太热,保持着温温的水温来让她过热的脑袋清醒清醒,想着要好好洗干净这满脑子的杂念才行。

  乔遇向来是个爱干净的人,基本上每天都要洗澡,而她的动作又很利索,没花多长时间就一身清爽地回到了客厅。

  林倾还没出来,她手法杂乱地拿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用布料摩擦的声音遮去可能传来的声响。

  用洗澡来浇醒自己不能说没有效果,但也真的很有限,毕竟她自己的根本上就道心不稳,借助外界的力量也没什么太大用处。

  乔遇正暗恨着自己的邪念,用力擦着头发的手就忽然被人从后面按住了。

  她下意识仰起头,手上的毛巾被人轻轻巧巧地接了过去,在轻柔地擦头发的同时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那么用力做什么,头发都要掉了。”

  属于林倾的声音温柔地飘过来,像是枕头一样砸在乔遇的心上。

  她忍不住发出了撒娇似的满意哼声,不安分地伸手去捉那鱼一样灵活的手指,被轻松躲过,轻斥了几句别捣乱后才老实下来。

  不多时,头发被粗略擦干,林倾顽皮地把毛巾往她头上一盖,乔遇在伸手去接的时候擦过了她的手指,心中猛地一跳。

  好冰。

  乔遇忙把毛巾扯了下来,眼睛一下子在从沙发背后走了过来的林倾身上生了根。

  “怎么了?刚才冰到你了吗?也是。”

  林倾自顾自地说着话,淡然的语气中蕴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生理上的,或是心理上的。

  “今天的天气已经有点冷了,而且我刚才没有把水温开的很热,因为总觉得已经足够热了。”

  口中说着前后矛盾的话,她一步步向乔遇走过去,看到对方正不错眼地看着自己,口中只能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类似“会感冒的”之类的音节,稍动了动,像是想回屋去拿毯子,被林倾眼疾手快按在了沙发上。

  “不会的,又不是……没穿衣服。”

  要说穿没穿的话那的确是穿了没错……但是林倾身上这种过于轻薄的睡裙绝对没有保温效果,乔遇可以肯定。

  她不是没见过林倾穿睡衣的样子,故而更加确定这绝不是林倾正常会选择的睡衣。

  松垮到仿佛随时会自己掉下去的肩带,轻薄的纱一样的材质,刚才还在给她擦头发的人自己的头发根本也没擦干,一滴滴往下滴着水,沾湿了本就遮不住什么的睡衣。

  最要命的是,她正被这样的林倾按住了肩膀,那领口随着林倾的俯身毫无防备地落下去,她的视线下意识跟着扫过去,视线闯入一片雪白的同时像烫到了一般飞快地别过头。

  ……理所当然,洗过澡之后,理应是不穿的。

  乍泄的春光让乔遇陷入了完全的混乱,她脑中有无数个声音在各执一词,有的在说林倾现在肯定很冷该赶紧给她拿点儿衣服来,有的在说人家穿这个是为了谁你心里没点儿数吗能不能少干点儿不解风情的事,还有的在说算了算了,不如我们折中一下怎么样?

  折中?这怎么个折中法?

  乔遇莫名其妙生起自己的气来,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林倾轻轻的吸气声吸引了注意力。

  想着不管要怎么做都绝不能把林倾放着不管,乔遇小心地控制着视线不要飘到奇怪的地方去,一点点挪到林倾脸上。

  只一眼乔遇就后悔了。

  她的恋人拥有一张能轻易让人沦陷的脸,湿淋淋的发丝像是濡湿的鸦羽,从她耳际垂下,平素温和清秀的容颜因这份湿气而显出一种朦胧的氛围,合着那双交织着沉沦的墨色眼瞳,是难得具有攻击性的美貌。

  有水珠从她发梢落下,砸到乔遇的手上,很凉。

  “……确实稍微有点冷。”

  她轻轻开口了,开合的唇间让乔遇有种她会呼出寒气的错觉,心中的怜惜和心疼都随着这句话高涨起来,正忍不住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林倾轻轻贴上来的唇把话封在了口中。

  她的嘴唇也很凉,同时也很柔软,像是在确认乔遇嘴唇的形状一样,慢慢地厮磨着。

  乔遇吻过她很多次。

  从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一样,能让人清晰地意识到,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了。

  乔遇渐渐在这个吻中迷失,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空闲着的手缓缓摸上恋人的腰际,她的掌心热的发烫,听到恋人轻哼了一声,然后顺从地偎进她的怀里,轻轻地笑了。

  “你好像很暖和的样子。”

  她亲密无间地贴在乔遇的耳边,混着气声的声音像是蛊惑一样轻柔地传过来。

  “……让我暖起来吧,乔遇。”

  这简直像是神明的呓语。

  没有人能拒绝她。

  乔遇拥紧了她,勉强驱动着理智带她来到卧室,林倾安静又顺从,被放到床上后轻叹了口气,害羞地笑了。

  “这好像比想象中……还要让人害羞。”

  “你有想象过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乔遇反而不可思议地冷静下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哑了下去,轻佻地问道。

  “……有。”

  林倾手上稍握紧了睡裙的边缘,语气羞涩又坦率,仅仅一个字就让乔遇觉得喉咙干涩起来。

  “……林倾。”她艰难地开了口,觉得现在自己还能调动理智简直像是个奇迹,“我也一样想象过这一天但我也仅限于想象过而已。”

  “我没有什么经验……可能会弄痛你也说不定。”

  脑袋里简直乱成了一锅粥,乔遇不知道自己在语无伦次地说些什么,却还是絮絮叨叨地说下去。

  “……但我到那时可能会很难停下来,所以……难受的话,就很用力地咬我。”

  “……”

  林倾稍稍瞪大了双眼,随即坦率地笑起来,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你会说,要我重新考虑考虑呢。”

  “才不会。”乔遇喉头滚了滚,在暧昧不明的空气中向恋人欺身过去,“到现在还不明白你的心意的话,那我未免也太傻了。”

  一直傻乎乎的人也聪明了一次。

  迎上乔遇的唇舌时,林倾这么想着。

  她曾经的愿望清单上写着,想要这件事发生在她十八岁的那个生日。

  但后来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她不得不自己度过那一天,然后她意识到了。

  不要去选什么特殊日子,想要做的事就尽快去做,早一天握到手里都好,那一天自然会成为她的“特殊”。

  她甚至都等不到乔遇的生日,就想要把自己的全部都送给乔遇。

  乔遇的动作很生涩,但这样就好,如果这个人很熟练的话她才要生气。

  这样紧张地蹙着眉的,眼神柔和又狂热的,动作小心又贪婪的乔遇,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

  乔遇很温柔,林倾没有想象中那样撕裂般的疼痛感,只是最初时有一点不适,很快就被陌生的异样感觉抹去。

  但她还是在最后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惹得她的恋人慌了神,一遍遍吻着她染上嫣红的眼尾,慌里慌张地问她是不是疼了。

  林倾流着泪笑了,对乔遇说不是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