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年,周成安都过去了。可就这两年没忍住,大概是因为他媳妇谢小惠谈了个男朋友。头上一片草原,他当然是呆不下去了。

  不过……

  “老板娘知道你在楼上,怎么会同意我们进来录节目?”单北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这时梁惊尘低沉的声音,“公司那边给了五万元拍摄费用。”

  所以……谢小惠就同意了,并且叮嘱周成安这几天小心,不要下楼。

  这两人可真是旗鼓相当,财迷心窍。

  周成安也就不好意思地默认了。

  时小海把摄像机对准周成安,“那么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你是想公开自己的身份,还想继续这样隐藏下去?”

  “我想当回人。”周成安把胸一挺。

  时小海点点头,“那行,我帮你把这个视频发出去后,你就可以回归社会,当个正常人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了热心肠的,爱上进的,充满了表现欲的时小海。

  时小海问了周成安很多问题。周成安抱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态度,十分配合地老实交待。

  于是在单北呵欠连天里,时小海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自首。希望社会能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周成安挺起了那个有些虚胖的身板。

  录制完毕,征求几个人意见后,周成安便转头向窗户走去。

  “你干嘛?”时小海叫住了他。

  “我住楼上,当然是回去了。”

  “你可以从大门走。”单北指了指门口。

  “我没钥匙。”周成安堆起一脸笑,快步向阳台。

  然后在单北与时小海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看着周成安处了阳台,爬出了窗子,站在空调机上,顺着管道,爬到了楼上一层。

  看不出来,虚胖的周成安居然动作异常灵活。可不是,这都爬了十年了,练就了一身蜘蛛侠的本事。

  这一家人也都是奇葩,为了贪图这100万人身意外保险,把周成安关在楼上十年,硬生生地造就了一个钟楼怪人。

  这一折腾,已凌晨四点。单北眼睛都睁不开了。因为不是个灵异事件,反倒有些像闹剧,时小海也不害怕了,嘴里哼着小曲,抱着摄像机回了自己的屋。

  单北一下子扑在床上,衣服都没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自己身上多了条毯子,两条腿也被放在了床上。

  单北睡得迷迷糊糊,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一看时间,都十点多了。事件这么快解决,实属意外。本来他们都做好了在这里呆一周的预算。

  单北在床上又盹了会儿,才翻身下床,靸着鞋子,从卧室里出来。梁惊尘已端坐在沙发上,正在喝咖啡。咖啡香味十分浓郁。这里只有速融的,居然闻着也这么香。

  “今天有什么打算?”梁惊尘声音十分清醒。

  单北只是张着那双还没有睡醒的眼睛,摇摇头。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梁惊尘问的时候,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关节有点发白。表明内心的一丝紧张。

  单北眨了眨那双迷瞪瞪的眼睛。

  反正今天也回不去,刚好去附近转转。这个小城虽然地处北方,地理偏远。在历史的某个阶段,却是个非常古老的工业小城。直到现在,还保留着有一些极具特色的工业时期建筑。

  这些建筑有一部分被开辟为艺术展区,吸引了大批游客。特别是前来采风写生的艺术生。

  来此之前,单北做了功课,还带上了自己的速写本。

  闻言,当即表示赞同。

  梁惊尘握咖啡的手放松了,同时心放回了胸膛里。

  下一刻,“那我现在就去叫时小海。”

  于是在单北兴致勃勃的背影里,梁惊尘的目光更纠结了。

  没一会儿,单北又转了过来,“小海还没睡醒,按了几遍门铃,也不开门。”

  梁惊尘和颜悦色地说:“昨晚他太累了,让他多休息会儿吧。”

  说的也对。昨天受到惊吓的是时小海,跑前跑后录制节目的也是时小海。

  今天也没什么事,就让他多休息。

  单北便兴冲冲地梳洗,换衣服,背了背包。把小兰和大壮放在了自己的连衣帽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兰和大壮似乎有些害怕梁惊尘。只要梁惊尘在,两个纸人都非常老实,躲在他的帽子里,连脸都不爱露出来。

  大概……梁金城身上的阳气太重。

  因为没有电梯,两人步行下楼。还没到达一楼,就听见下面传来争吵声。老爷子谢金来怒气冲冲而中气十足的的吼声:“说了多少遍,叫你不要跟他一起出去,你还是不听。”

  “爸,我都40多岁了人了,你还管我。”谢小惠的声音。

  “你40岁?你七八十岁我也能管。我也是你老子!”老爷子人狠力量大,说话的气势掷地有声,“你那个男朋友一看都不是个好东西。你以为他喜欢你呀,他不就是看你手里有俩钱儿。”

  “你怎么说的,人家徐扬哪儿不好了。对你不孝敬?对娟子不好?”谢小惠也是个伶牙利齿的。

  谢金来不让闺女谈恋爱,深层原因当然是因为他还有一个女婿。虽然这个女婿现在见不得光,但也不能让谢小惠胡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单北也不好评价。便放轻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