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嫌疑人范围大幅缩小,接下来的走访都由支队长严衍亲自带人进行。
郑霖和沈佳走访柯瑞杰。
鉴于柯瑞杰有前科,他比其他两人的犯案概率更大,专案组将柯瑞杰列为头号嫌疑人。
与此同时,严衍负责走访魏家三爷魏寄远和童家老大童铭洋。
这二人目前身家显要,论背景,也就政商通吃的严家能压他们一头。
严衍安排了走访任务,已经是当天傍晚七点,他以掌击桌:“出发!”
走访魏寄远时,严衍没带人,一身休闲便装,开着他的黑色大奔,摇摇晃晃上了路。
他先去了一趟魏寄远公司,部分员工在加班,写字楼灯光透亮,严衍出示警察证后询问前台魏寄远下落。
前台小姐姐彬彬有礼地告诉他,魏三爷已经回家去了。
严衍这一趟扑了个空,他转头开车去魏宅。
到魏宅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魏三爷的夫人藤原千夏亲自招待了他。
严衍开门见山找魏寄远。
魏三爷年轻漂亮的妻子满面愧疚,牵着一双儿女抱歉道:“先生不在家。”
“爸爸去找哥哥了。”魏寄远的大儿子仰面说。
严衍一乐,随手揉了揉魏宇浩脑袋,弯下身看着他,柔和道:“哪个哥哥?”
“颜哥哥。”小女儿魏羽洁举手答题。
严?严衍转念一想,不对,颜。
“颜溯?”严衍脱口而出。
藤原一怔,温柔地笑了笑:“您认识他么?他是先生的朋友。”
严衍的微笑僵在了脸上,大晚上的,孤男寡男同处一室,操,严衍有种野兽领地被侵犯的错觉,他咬紧后槽牙,魏寄远想干嘛?
“先生?”千夏惊讶地喊他:“我可以帮您带话。”
然而严衍已经拔腿跑出门外,转瞬不见人影,留下一大两小三个人面面相觑。
来魏宅时摇摇晃晃,去颜溯的公寓时开出了跑车时速。
严衍一边琢磨魏寄远去找颜溯做什么,一边纳闷魏三夫人明知道丈夫和前任见面,怎么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算了,基佬的世界钢铁直男不懂。
严衍一气横穿半个城,风驰电掣开到万鑫小区,先停在小区外,扭头就能看见颜溯的一楼公寓。
浅蓝素色窗帘拉紧,透出朦胧暗黄的灯光,两个人影浮现出来,是颜溯和魏寄远!
严衍仿佛惨遭三千瓦电击,属于单身狗的悲桑涌上心头。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开过来时一头热,没想过可能撞见两人在干什么不正经的事。
眼下,单纯天真没有性生活的人民警察严衍同志不得不脑补,假如他贸然闯进去,那俩基佬正酱酱酿酿你侬我侬怎么办??
严衍想了半天,先是委屈,然后烦躁,紧接那念头就根深蒂固地告诉他:不行,不能让这两人背着他谈情说爱。
是的,魏三爷是有老婆的人!魏寄远出轨,肯定会伤害到颜溯。
颜老板那样清高、目下无尘的人,怎么能做第三者。
严衍脑补完一出家庭伦理剧,踹开车门卷下车,几乎是小跑到颜溯门前,来回彳亍两三转,才抬手敲门。
门很快开了,颜溯抬眼,见着他,愣了下,下意识问:“严警官,有事?”
严衍心里腾地升起一把火,面黑赛锅底,疑心自己打扰了二人好事,干巴巴地反问:“没事不能来找你?”
颜溯撇了下嘴角,侧身让开他。
魏寄远还特别大嗓门地问:“颜溯,谁啊?”
严衍大步流星走过去,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更像位威严警察,他身上属于军人的气势几乎全释放出来,再加上锋利的面部衣料下紧绷的肌肉线条,很容易给人造成强烈的威压感。
魏寄远站起身,严衍稍低下头,出示了警察证,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有点事想问你,最近发生的狼人案你知道吧。”
颜溯走过来,蓦然道:“严衍,这事和他没关系。”
严衍回头,视线扫过他,那目光锐利,仔细点的,甚至能从中发现某种凶狠。
颜溯微蹙眉头,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热气直冲脑门,嘴巴比大脑更先作出反应,嘴皮子吧嗒吧嗒,上下几合,整个人好像还处于分析思考的理性状态,喉咙中却已先发出声音:“你这么回护他,因为旧情未断?”
魏寄远合上手中的资料夹,面容严肃,他明显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
话一脱口而出,便如覆水难收,严衍鹰隼般的双目攫住了颜溯,颜溯一言未发。
良久,严衍扯了下嘴角,绷久了的僵硬肌肉牵动四肢,他转身朝房门走去:“打扰了,你们继续。”
手刚抬起,握住了门把,身后那人清澈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没有。”
严衍高大的身形顿住了,背对颜溯,低着头,盯住手中门把,短圆柱带花纹,好像是喇叭花。
“没有,”颜溯再一次强调,“我和三爷早就结束了。没有因为旧情回护他,但是这件事,的确与他无关,四年前案发时,他没机会作案。”
严衍松开门把,两手插进裤兜,修长的腿迈动,极缓慢地步至颜溯面前,看着青年一派坦然的表情,蓦地笑了:“你确定?”
“确定,”颜溯实话实说,“那时候我认识他,他如果有问题,早就不在这了。”
悬在心头的大石轰然落地,严衍吁出一口长气,姿态放轻松了,又变成吊儿郎当的土匪山大王。
颜溯站得笔直,严衍微微弯身,欺近他,那是一个虚虚交颈的姿势,至少看上去很亲密。
颜溯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漂亮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严衍侧首,朝他耳朵吹了口热气。
有些痒,颜溯蹙眉。
“保证?”严衍嗓音极富磁性,在他耳边小声地、沙哑地问。
就像轻飘飘的羽毛挠着耳朵,无法忽视那滚烫热度。
颜溯耳根子微红,下意识点头:“保证。”
严衍大笑,抬手揉乱他顶毛。颜溯抱头:“松手!”
严衍松开他,眼睛里似有光芒闪烁,他耸了耸肩,甜腻腻美滋滋地答应:“,好。”
严衍不动声色朝魏寄远投去一瞥,魏寄远面露不虞,问道:“颜溯,他是谁?”
人民警察严衍不仅上干罪犯下进厨房,中间还曾是个在名流官商中如鱼得水的人精,随手一揽颜溯胳膊,朝魏寄远伸出右手,毫无芥蒂地笑:“你好,魏三爷吧,久闻大名。我是市局刑警支队长严衍。”
“颜溯的朋友。”严衍解释。
魏寄远目光在两人间逡巡,颜溯点头:“办案认识的,人挺好的。”
“你交朋友是你的事。”魏寄远把资料夹送到他面前:“选好了跟我说一声。”
“不用。”颜溯蹙眉,面色寡淡:“我不需要。”
“不要家政、不找保姆、不要厨子,你每天就吃些面包火腿方便面,房间乱七八糟,能行吗?”魏寄远严厉道。
那架势,和长辈批评不听话的小辈没什么区别。
严衍自来熟,替颜溯接了资料夹,翻开瞅几眼,全是家政服务项目、人员和打分。
感情他脑补半天,两人只是搁这儿计较颜溯的生活问题?脑补过度的严衍同志一脸冷漠。
魏寄远和颜溯还在暗自较劲儿。
严衍揉了下太阳穴,好笑地插|进两人中间,做起了和事佬:“行了行了,颜老板你的个人生活习惯确实有问题。”
颜溯一挑眉,严衍那话猛地拐弯,忙挽尊道:“天才都这样,正常,你想想爱因斯坦艾伦图灵毕加索贝多芬陈景润……不说远了,就说近的,我侄子,牛剑哈麻随便挑,内裤都不会洗!”
颜溯:“………”
严衍安抚了颜溯,又回头望向魏寄远,挥了挥手里的资料夹,反客为主,替颜溯拿了主意:“魏三爷一片好心,咱们颜老板拒绝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这样吧,就要个钟点工,每周末来打扫卫生,行?”
魏寄远脸色稍霁,看一眼颜溯。
颜溯没意见,魏寄远点头。
打发走了魏寄远,狭窄的公寓里又只剩下颜溯和严衍。
严衍两手插裤兜,好笑地问他:“就为个家政,你俩一推一送的,争了多久?”
颜溯看一眼时间,淡漠答:“两小时。”
“傻孩子。”严衍感叹,他紧接着问:“吃晚饭没?”
“吃了。”颜溯无语:“严警官,你什么时候改行做起了私人管家?”
严衍一怔,乐了,糗他:“小朋友,警察叔叔这是关心你。”
颜溯一脸冷漠,转头去零食箱里扒拉出一袋膨化饼干,撕开,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严衍顺手牵羊,捻了一片放进嘴里,嚼得嘎吱响。
“为什么不问?”颜溯饼干吃到一半,忽然开口。
“问什么?”严衍怔忪。
“你去找过段景升,问我和魏寄远的关系,但是他没有告诉你,他让你来问我。”颜溯扭头,栗色的眼珠恰似琥珀,清晰地倒映出严衍的身影。
他眼睛里有我。严衍出神地想。
颜溯垂下眼帘,盯着手里没吃完的巧克力饼干。
“瞒不过你。”严衍弯眼睛笑:“段哥跟你说的?”
“嗯。”
“,问你这些做什么。我没有揭人伤疤的爱好,你的过去属于你,你不愿说,我就不问。”
颜溯迟疑:“那么魏寄远,你相信他么?”相信他没有嫌疑。
严衍一瘪嘴,笑了,很诚实:“不信。”
颜溯扭头看着他。
严衍眼珠子是彻底的黑色,就像深邃无边的黑洞,将万丈光芒收纳其中,人沉浸在那样的注视里,仿佛会于其中溺毙。
“颜老板,你相信他,我信你。”严衍耸肩:“你说不是,那他应该不是。”
颜溯怔愣,张了张嘴:“盲目相信别人,是警察大忌。”
严衍:“………”
严衍同志没和颜溯同学扯皮这些有的没的,休息一晚,第二天还要接着走访童铭洋。
约定好第二天早上来接他,两人一块儿走访,严衍便回了自己家。
路上用微信给颜溯发了个表情包:
颜溯回他一串省略号加两字儿:晚安。
翌日例行走访。
颜溯在车上啃完面包,两人到达童家公司大厦时,颜溯恰好喝掉最后一口热牛奶。
严衍把大奔停进地下车库,出来就看见颜溯立在大厦正门口,环顾四周。
严衍笑问:“看什么呢?”
颜溯扭头:“没什么。”
两人和前台打招呼,前台打电话询问秘书处,最后挂掉电话,脸上挂着僵硬的假笑:“童总在十八楼办公室等候二位。”
“好的。”严衍收起警察证:“谢谢。”
十八楼是总经办和人事处。
严衍拉上颜溯坐电梯上去,电梯厢壁是钢化玻璃,紧贴写字楼左侧,大厦左侧恰好用坚固的玻璃砖堆砌,因此坐在电梯里就能看见每一层大办公室。
自下而上,就像在一层接一层地审视员工,直到顶层十八楼。
几乎每一层,都贴着标语,颜溯眯着眼,能看清几句:“奋斗铸就未来”“用吃饭睡觉的时间工作,还愁不涨工资”“人只有在工作岗位上才能实现价值”“每日三省吾身:工作完成了吗,老板要求达到了吗,工作能力提高了吗”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机械女声提示,“十八楼。”
总经办在对面最里边,途中路过了人事部。
人事部办公室隔三差五有人进去,手里或多或少抱着资料,严衍一眼瞥过去,发现都是辞职申请书。
这公司,人员变动有点厉害。
颜溯和他对视一眼,两人朝着总经办走去。
总经办进门是大厅,隔了一张工位,秘书看见他两走进来,推了下眼镜,站起身询问:“请问二位是刚才预约的警察么?”
“对。”严衍再次出示警察证。
秘书点了点头,她扎着干练的马尾辫,不苟言笑,看上去三十多岁。
她说:“请二位稍等。”说罢,走出工位,去敲童铭洋办公室的雕花门。
“巴洛克风格。”颜溯冷不丁开口:“豪华,气派,高亢,反古典,反理性,宗教化。”
“啥?”严衍一脸懵逼:“你是指……”他顺着颜溯的视线望去:“那扇门?”
童铭洋办公室气派的雕花门,与周围摆满鲜花、木材装修为主、花纹繁多的大厅相得益彰。
他们仿佛来到欧洲城堡,等待主人的接见。
严衍感到一丝怪异,颜溯幽幽解释:“巴洛克艺术产生在十六世纪意大利,原本是宗教用于统治信仰的艺术工具,迷惑征服人心,特点就像那扇门和门两边的天使塑像。”
“挺张扬的,这位童总,年龄三十上下吧。”颜溯轻声道。
严衍挑了挑眉毛,笑眯眯地说:“资料上显示他三十六。”
颜溯一愣,怔怔地:“是吗?”
“嗯。”严衍摸出手机,将电子资料递给他翻看。
颜溯正翻阅资料,办公室门打开了,秘书走出来,彬彬有礼道:“二位请。”
童铭洋外在条件还不错,人长得不高大但也不矮小,五官俊气,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至脑后,面带微笑迎接他们。
两人一进去,便注意到进门左侧远离窗户的液晶屏,屏幕上分了十数个小格子,每格是大厦各楼层的实时监控视频,员工的一举一动都出现在屏幕上。
童铭洋朝严衍伸出手:“你好。”
严衍回握:“你好,我是市局刑警支队严衍。”
“你好你好。”童铭洋松开他,朝观察四周的颜溯伸手:“你好。”
颜溯回过头,面无表情伸出右手,两人简单握了握。
童铭洋拧了下眉头,大抵在疑惑。
“有什么事吗?”童铭洋问。
严衍开门见山:“近期发生的狼人案你知道吗?”
童铭洋没犹豫,笑了下:“知道,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凶手胆子挺大,还给媒体寄照片。”
“凶手胆子大……还有吗?”
“什么?”
“凶手。”严衍抬头,视线投向巨大红木办公桌后的墙壁,那是一幅横短纵长的油画像,一头虎视眈眈的狼,金黄色兽瞳,立在山崖之上,俯视众生。
童铭洋两手交握,大拇指互相揉搓,笑着说:“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凶手,这不是你们警察该干的事儿吗。”
严衍撇了下嘴角:“童总喜欢狼?”
童铭洋顺他的指向望去,与那头画中狼对视,毫不迟疑,点头应是:“我认为企业应该有狼文化,员工有狼性,才能在弱肉强食的商场上胜出。”
“你觉得狼文化什么样的?”颜溯忽然说:“全天不间断监视,大量加班,压榨剥削员工?”
童铭洋一愣,哈哈大笑,摆了摆手:“小兄弟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为难了员工一样。”
“每家企业都这么干,办公场所一般都有监控,是为了及时发现员工犯错,哪是监视呢?”童铭洋振振有词地辩解:“至于加班嘛,,九九六而已,年轻就该多奋斗。”
童铭洋摊开双手,无奈:“现在就业压力这么大,能在童氏这样的好公司上班当白领,加班还能拿到不少加班工资,员工们求之不得。九九六是福报啊。”
这童铭洋,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挺能洗脑。
颜溯默默闭上嘴,他是没经历过九九六,毕竟自己开店,不求大富大贵,温饱就行,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至于严衍同志,刑警忙起来堪比零零七,拿着国家死工资,偶尔有补贴吃,不过他也不靠那点工资养活家人,对九九六没啥概念。
两人磨嘴皮子是磨不过奸商的,套了半天没套出什么话来,童铭洋一直在讲他先进的公司治理理念。
虽然那些先进理念在颜溯看来,与马克思批评的资本罪恶,没什么太大差异。
童铭洋中途接了通电话,有事得出去一趟,不得不提前送客。
严衍和颜溯出了总经办,路过人事处,来去辞职的人依旧不少。
“找人问问?”严衍抱臂,颜溯点点头。
严衍叫住一个正要上电梯的男员工,三人一同进了电梯,员工按三楼,是他工位所在楼层,他要去收拾东西卷铺盖走人。
严衍随口闲聊的语气:“你辞了职,这个月的加班费还有吗?”
那员工一惊,瞅向严衍,没见过这高大帅气的男人,他以为这也是公司员工,苦笑了下:“当然没了。”
严衍出示警察证:“问你两件事。”
男员工看清楚他的证件,咽口唾沫,面露不安,惴惴地反问:“什么事儿。”
“你们老板还有公司的狼性理念。”严衍说:“具体都表现在哪些地方?”
那员工不尴不尬地扯了下嘴角,讪讪地笑:“狼性嘛……就是让每个人都自愿加班,哎,不加班都不行。每天工作任务太多了,楼下销售部去年就有过劳猝死的,老板每天都要开大会,表扬加班同事。”
“童氏外边还有好多分公司,到处都这样,一天从早到晚,时间全交给工作,我都吹了两三相亲对象了,您瞅瞅我这白头发。”男员工苦笑:“我才二十八,您信吗?”
严衍不无同情:“辛苦了。”
男员工抓了抓干枯的头发,满面愁容:“我一毕业就进了童氏,当时家里人都说找了份好工作,应届生只招211往上,那时我们同学都挺羡慕我来着,工资又高,公司又是业界大牛。”
“哎,前两年其实还行,没现在这么累。就最近这几年,老板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在全公司大肆宣传狼文化,让我们只要累不死就往死里累,而且设置了很多监控,每天都生怕自己犯错。”
“工资倒是涨了点,杯水车薪。”男员工抹把脸,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老板发了什么疯。”
他不由自主感叹:“话说回来,现在工作这么难找,像童氏这样高工资管五险一金的公司确实不多。”
“有能力就不愁没人要嘛,兄弟。”严衍拍拍他肩膀,抽出支烟递给他。
男员工捏在手里,干笑:“借您吉言啦,警察同志。”
颜溯问:“你们老板什么时候开始崇尚企业狼文化的?”
“啊,这个啊,”那员工仔细琢磨,撑着电梯厢壁道,“这个我记得清楚。我们当时都以为是老板发生车祸,对他造成打击太大,导致他性情大变,成天搞什么狼性理念。”
“那是……”
“四年前!”员工说:“五月份老板和他弟弟到韩国谈生意合作,意外车祸,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狼人案前五起发生在什么时候?”颜溯蓦地问。
严衍回头,同他对视,面沉似铁,答:“四年前,集中在七月和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