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都市异能>匪石献玉>第142章 绿橄榄-10

在警方进行完初步问话后,住得比较近的人可以先行回家,白石和裴苍玉回去的时候,也已经凌晨三点了。

裴苍玉很疲累,这种走到哪儿就打破哪里平静生活的魔咒,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柯南看太多了。他一边解衣服一边朝卧室走,甩下领带,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西装好像掉了一颗扣子。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听见白石叫他,才赶紧换下衣服走了出去。

白石一反常态地严肃,他仍旧精力充沛,并不觉得累,但他很严肃,回了家也站在窗口盯着对面。

裴苍玉给他递了一杯水,也靠在窗口:“你在看什么?”

“不对劲。”

“是谁杀的?”裴苍玉问。

“不知道。”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白石看了他一眼:“事情有些失控。”

裴苍玉垂下眼:“你也有慌张的时候……”

白石转身看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抓着裴苍玉的胳膊,力气有点大,裴苍玉皱着眉挣了一下,白石稍微放松了些。

他问:“你不会觉得我是凶手吗?”

裴苍玉摇了摇头:“你不是。”

“为什么?”

“感觉。”裴苍玉耸耸肩,“你做事有理由的。”

白石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警察把尸体拉出来运走,在房子附近拉起了警戒条,周围早已有记者凑上来。

这不好,这非常不好,这么大的曝光度,影响了他的平静生活。

白石想,普罗菲斯权力很大,他在案发现场待了很久,那些警察也没有表示什么,说不定他还能影响结果。刚才白石粗略地看了一下,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不管是谁下的手,看来一击毙命的可能性很大。另外,刀插在胸口的位置很微妙,插在了心脏的位置,微妙就微妙在,太准了,一般情况下,很少能这么精准地插进去。

他看见对面的普罗菲斯跟警察说了些什么,在门口送别了他们,几个警察走进门去,应该是留下来侦查的。一般情况下,普罗菲斯应该搬离这里,照目前的形势看,他很有可能会寄住到附近的某户人家,因为有个女儿,大概率会选择他们隔壁的那户,那户有位女主人,还有个跟凡妮莎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儿。

果然,在警示牌摆好之后,普罗菲斯也牵着凡妮莎,背着几个包出了门,隔壁的女主人扑上去抱住了凡妮莎,一个劲地摸她的头,安慰她,尽管在白石看来,凡妮莎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表情。

普罗菲斯住去了隔壁。白石想到了这个,因为普罗菲斯不会住得太远。他只有靠的近,才能有能力影响调查走向。

白石觉得很不安,他有种预感,这件事——这唯一一件跟他没有关系的案件,将很快影响到自己。

裴苍玉喝完了水,准备洗个澡睡一觉,他放下杯子朝浴室走。

白石转头看他的背影,突然说:“我们走吧。”

裴苍玉停下脚步,转回身:“什么?”

白石站直:“离开这里,去下一个地方。”

裴苍玉无语到笑了出来:“下一个?你跟这儿玩儿环游地球连连看呢?还下一个……”

“我认真的。”

裴苍玉低头叹了口气:“你打算去哪儿啊?”

“没想好。”白石又转回头盯着被层层戒备的对面房子,“这里不行了。”

裴苍玉转身去浴室:“我先去洗个澡,您自己想想吧。”他停下来,“再说现在你走,警察不会盘问吗?哪那么容易?”

白石僵了一下,转身看裴苍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但没开口。

裴苍玉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你……”他顿了一下,“说得对。你现在已经能想到这里了。”

裴苍玉耸了下肩膀:“是啊,近墨者黑。”

事实证明,他们也确实没有逃跑的余地。

第二天早上九点,门铃就响了。

白石没怎么睡,门铃响的时候他正在煮咖啡,听到铃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谁。

两位警察都三十岁上下,一个穿了件灰黄色的长外套,很薄,面料偏硬,甚至可以防雨,不是什么贵重的衣服,显然穿了很久,肩头有些脏。另一个穿了警局的黑色外套,背后印着警所的缩写。

灰外套很客气地朝白石笑了笑:“早上好,狄拉克先生,方便聊一下关于昨晚的事吗?”

白石心下明白,但还是抱起手臂靠在门框:“昨天不是以及问过了吗?不对,今天凌晨的时候。”他抱怨道,“我还没睡多长时间。”

灰外套又笑了笑:“抱歉。”他指了指外面,白石顺着看去,其他家户附近也都有警察的身影,“调查需要。”

白石叹口气,让了一步,两人朝他点点头,一前一后走进来。

跟着白石走到主厅,白石让他们坐,问他们要不要喝点什么,灰外套要了杯咖啡,黑外套什么也不要。

白石坐在他们对面:“你们从昨天忙到现在吗?”

灰外套已经开始掏笔和本了,听到问话就笑了笑:“是啊。”

白石朝后靠靠:“要问什么?”

灰外套抬头:“不是还有一位吗,麻烦让他也来可以吗?”

白石皱了皱眉:“他还没起……”

话音刚落,裴苍玉就从厕所甩着手出来了,和迅速看过来的三道目光撞上,他抬手僵硬地打了个招呼。

白石看看他,向警察说:“可能刚起。”

“这位怎么称呼?”黑外套要记录裴苍玉的名字。

白石说:“这是我弟弟。”

黑外套没有动笔,他在等一个名字。

“……你叫他pui就可以。”

黑外套点点头,转向裴苍玉:“方便问你几个问题吗?”

裴苍玉看白石,白石解释:“他说不好,我翻译。”

灰外套便继续问:“您什么时候来的?”

“上个月。”

“最近有离城的打算吗?”

“怎么了?”

“不,只是问问。”

“暂时没有。”

“这位先生是您的兄弟吗?”

“我继父的儿子。”

灰外套抬起头:“那就麻烦您讲一下昨晚九点到十点半之间您在宴会的行动吧。”

***

送走警察,裴苍玉就开始揉肚子:“中午吃什么?”

他一看白石,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到了窗口,盯着对面的房子和街上走动的警察,不发一言,面无表情。

裴苍玉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现在换你整体盯着对面了啊。”

白石看了眼裴苍玉,又转回去:“走不了了。”

裴苍玉靠在窗边:“又不是你干的,你怎么比你自己犯事还紧张……”

“他们开始问你了。”

裴苍玉一愣,低下了头。

“你看。”白石指了指对面的一队车,“这些记者,在这些警察今晚收工之后就会在附近找人采访。曝光度太大了。”他厌恶地皱了下眉。

裴苍玉望着白石脸部僵硬的线条,他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他伸出手碰了碰白石的手,像碰到一块冰。

“你害怕了。”

白石反手抓住裴苍玉的手腕,几乎把他捏疼了,他盯着裴苍玉,眼神很复杂,裴苍玉觉得自己像望进一摊灰沉沉的深水。

“对。”他说。

后来,白石交代无论如何不能给记者开门,他们晚上吃了饭就关灯,行动只开一盏小灯,或者拿着手电筒,他们拉上厚重的窗帘,街道的灯一点都透不过来,屋内也是一片漆黑。有时他们坐在一起看电影,但在门口有点响动的时候,白石就迅速暂停,站起来靠近门听动静,确认无事才回来。

白石的紧张让裴苍玉觉得心碎。

“你看,”裴苍玉终于在不知道哪个夜晚醒来看见白石撩起窗帘一角望向街口的时候说,“真正的逃犯是这样的。”

白石听到转头看他。

裴苍玉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透过一点光辨别了白石的方向:“躲藏,逃避,神经脆弱,草木皆兵。”

白石面无表情:“最近在学成语吗?”

裴苍玉笑不出来:“我也害怕。”他低下头,“然后会发生什么?”

白石松开了撩起窗帘的手指,窗帘落了下来,房间连一点光都没有。

裴苍玉猛地抬头,在黑暗中他看不见白石,只感到床边沉了一下,白石压着他的肩膀,吻他的脸,咬他的喉咙,握他的脚腕,裴苍玉睁着眼也什么都看不见。白石今晚非常暴力,裴苍玉趴在床上,腰被举成柔韧的角度,又被压着操进床里,白石摸他的头发时像对待一块宝玉,掰他的腿,压他的背,从内而外劈开他的时候,凶狠的像要杀了他。他在白石垂下头和他接吻时看见白石漂亮的脸,用洁白的牙齿轻磨着自己脸颊上的软肉,咬出了血。

***

白石坐起来,裴苍玉在他身后睡着了,或者昏了过去。十分钟前,裴苍玉失神地一个劲叫,胳膊勒在白石的脖子上,胡言乱语让白石亲亲他,他叫/床声太大,白石捂住了他的嘴,最后裴苍玉昏了过去。

白石站起来重新看了一眼对面的房子,此时的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他转头看裴苍玉睡着的脸,站起来穿上衣服。

他拿了手电筒,戴上外套的帽子,从后院绕过去,走向对面。

这几天来关于那个现场的记忆,总让白石感到不安,他必须要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决定哪里出了差错。

他在房子的周围绕了绕,门口停了一辆警车,看了今晚有警察在这里值班。白石沿着窗户边走了一遍,发现东侧的两扇窗户比较干净,他判断警察应该睡在这边,于是走到西侧,从西侧的窗户翻了进去。

他注意轻手轻脚地走,直接走向二楼。

二楼案发的房间门口也贴了封条,门口拉了两道警戒条。

白石把手电筒装进衣服口袋,转头看看楼下,判断没有动静,便戴上手套,准备撕开封条。

他这时候发现,封条的边缘已经松动了,他试着拽了一下,整个封条便松松掉了下来,并不是那种每一寸都粘得紧紧的封条。

而白石则发现了另一件事。

有人。

他轻轻地推开房门,随着房门慢慢敞开,眼前还是房间的原样,窗帘也没有拉,但窗户关上了,皎洁的月光把屋子里照亮了一大片。

白石跨过警戒条,反手关上了门。

他朝前刚走了两步,就觉得身后一阵风,他迅速转身,下意识握住了来人发力的手,一步后撤,把人拽到月光下,看清了彼此的脸。

普罗菲斯也是一愣:“是你。”

白石认倒是认出来了,但还是给了他一拳。

普罗菲斯捂着脸退了两步,又不好喊叫,压着声音捂着自己的鼻子:“有病吗?看不清?”

白石没理他,自顾自在屋子里走。

普罗菲斯走去门口,听了听外面没什么动静,才靠过来:“你来干什么?”

白石听完看他:“谁杀了他?”

普罗菲斯摇头:“不清楚。”

“死因是什么?”

“心脏出血。”

白石稍顿一下:“胸口的刀?”

普罗菲斯点头。

白石转开眼神,脸色严肃了很多,想了想又问:“你确定?”

普罗菲斯倒是一愣:“其实……”他打住话头,“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紧张?”

“能在不引起楼下人反应,同时不经过搏斗,干净利落地解决一个身材壮硕的成年人。你知道这意味着这个人有什么本事吗?”

普罗菲斯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比起你这种职业杀人犯还要凶恶吗?”

白石看了他一眼,决定不跟他计较:“不是凶不凶恶的问题,是高手。”

“有这种高手?你认识吗?”

白石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是说,没有这么厉害的人。所以,警察中间有没有别的说法?应该有吧。”

普罗菲斯打量了一下白石,点点头:“因为大出血,很多人自然而然地认为是截面上引起的,就是说死于胸口的刀。但另一方面,大出血的位置在心脏,有人认为,在大出血之前,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但相差时间不会太多,起码在心脏完全停跳之前就刀已经插了进去,因为血液飞溅的痕迹表明当时的心脏还是具备泵血能力的,所以才那么多血……”

“如果这么说,假设他有心脏病,任何在他发病时来到这里的人,都有可能杀了他?”

普罗菲斯点点头。

“他有心脏病吗?”

“有。”

“那警察不知道吗?身上总要带药的吧。”

普罗菲斯望了他一眼,摇头:“事实上,作为一个强硬派的领导人,有‘心脏病’对竞选策略很不友好。”

白石不耐烦起来。

“所以他从未有过官方的心脏病记录,我为他介绍了合适的医生,他自然也对我有所报答。”普罗菲斯解释,“至于药,放在这个房间里,他在做那些事之前,总需要先吃药。”

“那些事?”

普罗菲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来:“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

“谁?”

“凡妮莎。”

白石眯了眯眼。

“你猜的没错,他确实和她有些关系,这女孩儿就是他原先在市里做社区互助项目时找上的,后来女孩儿的养父养母不想继续收养,女孩儿一时没有地方去,怕她告密,他正打算要处理掉这个麻烦。正好那时候我妻子和女儿都去世了,他便顺利成章地推给我,一方面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女孩儿也能给我点安全感,不被人怀疑谋杀了我妻子一家。哦对,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我妻子有巨额保险,受益人只有凡妮莎。”

白石盯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下作。”

普罗菲斯摊摊手:“出人头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白石挥手打断他:“所以那天他上来,确实是为了嫖你女儿。不过女孩儿藏起了他的药,导致他犯心脏病,那个凡妮莎就用刀捅在了他胸口?”

普罗菲斯点头:“恐怕是这样。”

白石好长时间没说话,走到椅子旁边盯着椅子看。

“哪里有问题吗?”

“刀是什么刀?”

“普通的厨房用细长刀,可能是她偷偷买的。”

“这个猜想你告诉过警察吗?”

“没有。”普罗菲斯看白石,“你觉得一个‘父亲’应该告发‘女儿’吗?”他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他们去查刀的来历,早晚会查到她在街角的商店里买过一把刀。”

白石听了这句话,转头看普罗菲斯。

“所以,”白石换了个话题,“你今晚来干什么?”

普罗菲斯沉默起来,过了好半天才说:“跟这次的事没关系。”

白石盯着他:“我劝你还是告诉我,好让我判断你对我来说是不是危险。”

普罗菲斯看看他,转脸咬了下牙,又转回来:“相信我,没有关系。”

白石不理他,走向书柜:“你刚才在翻这个,那来找找有什么东西。”

普罗菲斯很快跟上来,白石在被书柜里翻着没剩几本的书:“是什么?裸/照?威胁信?往来信件?……”

普罗菲斯伸手啪一声按在白石胳膊上,脸色很难看:“是项目书。”

“什么?”

“修这条街的项目企划书。当年把整条街毫无意义地后移,我跟他都赚了不少钱。”普罗菲斯放下手,“收据和项目书放在隔层里,我担心他们继续搜查,决定来拿,楼下的小警察我也放倒了,今天才敢来。满意了吗?”

白石收手,笑了一下:“你还真是敢为仕途赴汤蹈火。”

普罗菲斯上前一步:“今晚你来干什么?”

白石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最后他还是开口:“我总觉得当时这个现场哪里不对劲。”

“哪里?”

白石盯着桌面:“当时这里,是不是有两个杯子?”

普罗菲斯也看过去:“是吗?”

“凡妮莎喝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