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说他和宁好回去的时候,她恨不得把他们喜欢吃的菜都做一遍。

  似乎每个人都习惯了她的付出,似乎她的付出就是天经地义。

  没有人认为自己是在剥削她,连她自己也没有那样的意识。

  以前宁安身边没有这样的长辈,他身边大多都是和他父母差不多的人。

  有些比较远的亲戚可能会这样,但他那个年龄的孩子已经很少接触到。

  他曾经也在文学作品中看到过,但当时也只是觉得无法理解。

  直到遇到孙兰芯,他才清晰地认知到,其实有很多女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了一辈子。

  有时候他去宁家,回来的路上心里就会很难受。

  他也会想,孙兰芯曾经也应该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也应该做过梦……

  可是从什么时间开始,她被生活折磨成了这副样子的呢?

  大约是婚姻吧。

  幸福的婚姻可以滋养人,让人更加幸福和快乐,而不幸的婚姻,却是吞噬幸福的坟墓。

  可孙兰芯没有他的母亲和刘卿那么幸运,也没有他那么幸运,她掉进了不幸的婚姻里。

  宁士渠没什么本事还好面子,又大男子主义,年长日久的生活中,他将孙兰芯的那部分生存空间于不知不觉之间便侵吞掉了。

  她成为了一个自动为家庭为丈夫为孩子付出的机器,却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这些事,就连宁好都觉得理所当然。

  大约原来的宁安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从小到大浸泡在这个环境里,很多东西早已习惯和麻木。

  可宁安不行,见过繁花盛开的人,再看到枯枝败叶,会遗憾,也会心生怜悯。

  他很心疼她,希望她能过的好一点。

  虽然有些事情上她很愚昧,但她对孩子的那份爱却是真实又沉重的。

  在他刚来到这里,进退无路的时候,孙兰芯给他的那些有些愚昧又过于朴实的爱,让他觉得温暖。

  那段时间里,他靠孙兰芯护着,自己才能慢慢熬过来。

  他一直都记得这些,没办法把她丢开。

  自从他经济独立后,就开始给孙兰芯买衣服,护肤品,偷偷塞钱给她。

  但也不给太多,太多了最终还是会进到宁士渠的口袋里。

  他第一次给孙兰芯买衣服的时候,孙兰芯手足无措的样子还几乎在他眼前,她应该很多年没有收到过什么礼物了。

  宁安很心酸,却哄着她,说自己赚钱了以后会买更多好东西给她。

  孙兰芯就变得很慌张,又很担忧,不让他乱花钱。

  如果不是为了孙兰芯,那个家宁安是不太想回去的。

  但他还是答应了。

  车子快到宁家的时候,宁安又接到了孙兰芯的电话,孙兰芯语焉不详地让他不要过来了。

  宁安听出孙兰芯的语气不太对,口中答应着,但还是和封允一起开车去了宁家。

  门打开的时候,宁安几乎惊呆了。

  孙兰芯披头散发,脸上还有很明显的指痕,显然是刚刚挨了打。

  孙兰芯看到他也吓了一跳,赶紧推着他,让他和封允出去。

  他们正推推挤挤的时候,房间里忽然传出来一声吼:“还不快让那个畜生进来?是不是还没挨够打?”

  宁安抓了孙兰芯的手,温柔地揽着她的肩,进了房间。

  宁士渠一抬头,看到跟在后面的封允时不由愣了一愣:“小允,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封允冷淡而不失礼貌地道:“我有点不放心宁安,所以陪着他。”

  然后看了孙兰芯一眼又问:“这是怎么了?”

  宁安让孙兰芯坐下,然后才问:“是因为我吗?”

  也许是因为他的态度太过冷淡,又携着隐怒,很不尊重他的原因,宁士渠气血上涌,“你这个畜生还敢问?还敢进这个家门?”

  “您让回来,”宁安笑笑,语气里满满的讽刺:“我怎么敢不回来?”

  宁安的语气彻底激怒了宁士渠,他都不记得宁安有多久没有这样跟他顶过嘴了。

  之前很长时间内,无论他再怎么说,怎么骂,宁安都低头不语的,今天却像带了刺一样,句句上赶着针对他。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抄袭别人的设计,还把事情闹这么大,害的我在学校,在左邻右舍面前都抬不起头,你给我跪下!”

  宁安知道会挨骂,网络上的就不说了,他之前只是惊鸿一瞥就已经触目惊心。

  现实中,他日常出入,说不定也会遇见性格偏激的人当面指责他,辱骂他。

  不过,经过昨天,他都已经想的很清楚,也做好了去承受这一切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