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荣撸着膝上的猫,摇了摇头:“再看看。”

  “还看什么?”郑文泽说:“也就人家看不上我,认准了你,要不然我早收到门下了。”

  “文泽,”汪荣看向他,认真道:“你手底下已经收了三四个了?好好把这几个带一带,再多收,我怕你精力上顾不过来。”

  “行行行,我知道了。”郑文泽揉了揉额角:“人家老王都开班授课,一个季度出一批学生,多滋润,就你这么认真。”

  汪荣蹙了蹙眉:“他那是为了赚快钱,误人子弟,有什么好拿出来说?”

  “好好好,”郑文泽上前揽了揽他的肩,笑笑:“走,走,去喝一杯。”

  一面那天的中午,封允忙完手头的工作,还是回了趟家。

  宁安累到洗了澡,头发都没吹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他房间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已经拥挤到了不太好下脚的地步。

  前两天在他又搬进来一架人台的时候,封允在餐桌上问过他,有没有考虑过搬到沈园去住。

  沈园那套别墅的事情,他之前已经有跟宁安讲过。

  沈园那栋虽然也不是特别大,但上下四层,还有一层地下室,两个人住,一人选一层做工作室用,恰恰合适。

  但宁安几乎没考虑就回绝了,他说,住惯了大房子,将来再搬出去,会不习惯。

  他说完之后又问封允是不是很想搬,如果他很想搬的话,他可以配合。

  封允被他一番话说的没了兴致,之后两人再没提起这事儿。

  可现在,他拿着吹风机,小心翼翼地循着地上的空隙,爬到他床上时,又觉得这样其实挺好的。

  空间的狭小度,其实可以适当地增加人与人之间的亲密感。

  他怕风筒的声音响起来会吓到他,于是揉着他的发唤了两声:“宁安?”

  宁安不睡还好,一睡就沉了进去,整个人的神识都似沉入了深水里,对外界几乎无知无觉。

  封允的声音大约是可以听到的,但却是从极遥远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

  太远了,而他也太累了,那让他几乎无力去回应。

  过了许久,他才费力地抬了抬沉重的眼皮,随即却又重重合了回去。

  封允见他困的狠了,便不再叫他,扶着他的头枕到自己大腿上,打开低档风位,慢慢为他吹头发。

  整个过程中,宁安都没有醒来。

  他怜惜地揉揉他的脸,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在他房间里梭巡。

  到处都是尺寸用途不同的剪刀,尺子,珠针,针线,连床头上都放着色卡。

  人台上是两件半成品,都是纯黑色,剪刀裁出的豁口都还没来得及缝起来。

  他轻轻握住他的手,迷蒙中宁安回握了他。

  这轻轻的一下回握,给了封允无限的勇气和冲动。

  他忽然有些自暴自弃起来,那让他什么都不想再管了。

  他关了手机,循着他的体温,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可心跳却从没这么快过。

  可是控制不住。

  那份热烈的情感,如地底的岩浆般,就这么突然地,毫无征兆地因那一下轻握而喷薄而出。

  他就在他面前,疲惫地沉睡,他怎么能放下他离开?

  他抱着他,离近了看,能看清他的睫毛根根分明,末梢微微卷翘出一个上扬的弧度。

  他的嘴唇是淡淡的粉色,睡觉时习惯性微微开合,露出一线雪白的牙齿,仔细看能看到嫣红的舌尖。

  这让他看起来带这些天真的孩子气,没有清醒时的那种清冷,也没有笑开了的那种甜蜜。

  就是单纯纯粹,没有丝毫的防备,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了这张床。

  这让他竟然有些嫉妒起这张无知无觉的床来。

  封允看着他长长的眼睫,高挺的鼻梁和微微张开的唇,情不自禁地印了一个吻下去……

  他们从来没有正式接吻过。

  除了结婚那天做样子的轻碰唇角,饰品秀那天,在楼下找到戒指时,不小心的轻轻擦过了嘴唇。

  还有那次,隔着被子克制隐忍的一吻。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吻他,可能因为他不知道,他才有了这样的勇气。

  他第一次尝到了他的味道,和他闻到的并不太一样。

  他身上常有他抽的那款细烟所特有淡淡茶香与薄荷味。

  可他本人不是的,他是甜的,那甜味直接而迅猛地窜进了封允的心窝里,让人幸福的几近晕眩。

  可即便这样,他也只敢轻轻地亲了一口,便把他按在胸前,不敢再动。

  他睡着的时候身体放松,抱在怀里的感觉是温软的,让人十足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