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点点头,对着方衿道:“不好意思,好像每次遇到你的时机都不太恰当。”

  “其实我去SOSO找过你几次,只是再没遇到你,”方衿有些遗憾:“没想到今天看到你在台上,真是惊喜,你特别棒。”

  他说着又笑起来,笑容很耀眼,边笑边递了一张名片给宁安:“等你方便的时候我们再联系。”

  宁安还没来得及接,横空伸出一只手来,两指轻轻一夹,就将那只名片接了过去。

  方衿愣了愣,对上封允漆黑的眸子:“不好意思,这张名片是要给宁安的。”

  “我会交给他。”封允说,他冷冷地看回去,丝毫没打算退让。

  宁安的头几乎要炸了,他叹了口气,对封允道:“把名片给我,我们回家。”

  封允没动,他自顾自地把那张名片从他指间抽出来,拉了他的手要走。

  然后他又顿了顿,对方衿说:“他收也一样的,他是我爱人。”

  不仅仅方衿愣住了,田晓辞愣住了,就连封允自己也愣住了,他眼底的坚冰终于裂开了一线缝隙。

  也因那一道缝隙,让阳光穿过,护住了心脉。

  那枚戒圈因那一句话而有了重量般,挂在他指上,沉甸甸的。

  他们走出了好远一段,才听到方衿在背后喊道:“记得联系我,宁安,我想请你做我的模特儿。”

  宁安顿了顿,那张名片他还没来得及看,只得隔空向着方衿点了点头。

  一路无话,宁安低头抽了两支烟,点到第三支的时候,封允伸手捏过来,给他摁熄了。

  封允沉默着开车,侧脸的线条十分冷硬,艳丽的眉眼一片冷肃,薄唇抿着,线条凌厉。

  宁安感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般,无路可逃。

  等真到了家里,关了门,暖暖的光打在厅里,打在眉角眼梢,让人不那么冷凝的时候,宁安才上前抓住封允的手,他仔细看他左手上一直戴着的戒指,这是他们第二次为这枚戒指争吵了。

  他的声音很轻,被焦虑催出了沙哑,听起来比平日里更性感:“对不起,封允,我错了。”

  “是吗?”封允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来:“本来就是敷衍人的玩意儿,丢了就丢了,反正你也嫌弃它丑,不是吗?”

  “不是的,”宁安说:“我有时候只是在跟你斗气,不是真的嫌弃。”

  “那我问你两个问题,”封允说:“你认真回答我。”

  宁安很乖顺地点点头。

  “第一,”封允认真看着他:“如果重新来一次,你还会这样做吗?”

  宁安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是一个模特,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服装设计师,那是一个把美带入人世的职业。

  如果时光倒流,或者重来一次,他真的能眼睁睁看着瑕疵与污点涂在这场华丽的秀上而袖手旁观吗?

  他不知道。

  “行,我知道了。”封允的声音里浸透了失望。

  “第二个问题,”封允看着他,一字一顿:“如果这枚戒指是罗修典送你的,你也会拿去救场吗?”

  这次宁安没有犹豫:“会。”

  封允微微怔住了,宁安的答案显然超出了他的意料:“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宁安耐心地回答:“只是这件事跟罗修典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封允根本不信:“如果是罗修典送的,就算比这丑十倍你也会甘之如饴?”

  他顿了顿,最终说:“你也不会舍得拿它去救场。”

  如果只是单纯的丢了,他也许不会那么生气,可他偏偏是拿它去救场,足可见他对这枚戒指,没有一丝一毫的在意。

  宁安无力地坐进沙发里,一瞬间疲倦涌上心头,一场秀已经透支了他的体力,戒指丢失的惊慌与担心又透支了他的心力,他把脸埋进手心里,久久不语。

  封允看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背脊都不像平日里那么挺拔,透出点脆弱的弧度来。

  心里不由地紧了起来,心脏像被谁捏在了手心里,隐隐的痛。

  他那沉默不语的样子,像是默认了他的话一般,让他痛中又生出一种极痛快的感觉。

  自虐一般。

  “是真的。”宁安终于移开了手,满脸疲惫:“就算是罗修典送的,也一样。”

  宁安静静地看向他:“戒指我会找回来的,你放心。”

  那双眼睛很平静,也很坚定,让人无法怀疑他说的任何话。

  “宁安,”封允说:“你要记得,你还有家庭。”

  “家庭?”宁安看着他,半晌疑惑地问:“你是说这里吗?”

  封允没说话,是默认。

  宁安被“家庭”两个字刺伤了,他沉默了片刻,封允以为自己眼花了,他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薄薄的泪意。

  那双眸子泛起柔润的光,表面上有温暖也有怀念,深处却是深暗的伤痛,让人忍不住想吻上去,抚平他所有的伤痕。

  但宁安却垂下了眸子,他很快摇了摇头:“家庭对我来说太虚无缥缈了,封允,这里也不是我的家,你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