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荒而逃般,门砰一声关上了。

  宁安脸上还残留着封允手心的温度,腕上还有封允发上低落的小水滴滑出的水痕,他想:“坏了,把人得罪狠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宁安对着镜子卸了妆。

  妆容下的脸苍白疲倦,只余一双眼睛被衬的极亮,像夜晚的星。

  浴缸里放满了热水,他把自己埋进去,慢慢合上了眼睛。

  疲倦在四肢百骸游走,慢慢被热水稀释,骨骼与肌肉的放松,愈发凸显出胃部的空虚。

  他裹上浴袍,打算到厨房蒸个蛋吃。

  封允房间的灯还亮着,宁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响了房门。

  门很快开了,封允冷冽的眉眼看着他,脸颊肿的更高了些。

  宁安心虚地侧了侧目光:“我要蒸个蛋,你要吗?”

  “宁安,”封允唤他:“看着我的脸说话。”

  宁安乖乖转过目光,认真看着他:“那你要不要蛋嘛?”

  浴袍有些大,衣领敞开了些,露出一块白皙的皮肤,被热气蒸腾成微微的粉。

  封允的目光顿在了那里,漫不经心地问:“什么蛋?”

  “蒸蛋。”

  滑的,嫩的,入口即化的……

  封允看着宁安那块光洁的皮肤,伸手为他笼了笼衣襟:“要的。”

  宁安抿着唇后退了一步,耳尖微微发起了烫。

  两人一先一后进了厨房,宁安去敲蛋,封允则到冷冻室拿了冰块,包在毛巾里敷脸。

  他靠在冰箱上看宁安。

  那人正低头认真地搅着蛋液,湿漉漉的发下是润白的脸,卸了妆后是简单的干净与纯粹。

  即便只是打个蛋,那身姿也是笔挺优雅的,只有脖颈弯出来一点迷人的弧度。

  连饭都不正儿八经吃的人,竟然会吃宵夜?

  封允眯了眯眼:“中午吃了什么?”

  “中午没来得……”宁安猛然住了口,不说话了。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所以退无可退时,往往会选择沉默。

  封允走过来,居高临下看他:“你抬起头来。”

  宁安没抬,筷子在蛋液里搅得飞快。

  封允勾着唇角冷笑一声,探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了起来。

  刚摸过冰块的手指冰凉,捏在温软的皮肤上,触感惊人的舒服,让人迷恋。

  宁安却像被蛰了似的,打了个激灵,咬牙道:“干嘛?你这个坏人。”

  “我坏?”封允被气笑了,指了指自己肿着的面颊:“你好意思说我坏?”

  “你不坏,你可好了。”宁安端着一碗蛋液,被人掐着下巴心虚了:“要杀要剐您给个痛快话行不,好人?”

  “行,蒸了蛋帮我敷脸。”封允说。

  “是,大人。”宁安笑笑,为成功转移了话题沾沾自喜:“能放开我了吗?我脸疼。”

  “哦,您脸疼啊?”封允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宁安抿着嘴不说话了,封允笑笑:“午餐晚餐都没吃对?您长了个铁胃啊这是?”

  可好了,这是又绕回来了。

  “你说,你刚嫁过来就给饿坏了,你爸妈会怎么想啊?”封允的手指沿着他的下颌线慢慢上滑,最后停留在宁安小巧温软的耳垂上,轻轻捻了捻,那里有三个耳洞,呈斜线向上,他轻声问:“疼吗?”

  酥酥麻麻的痒,让宁安很不自在。

  封允的目光也变得暗沉,从耳朵上移到他眼睛上,与他四目相接。

  说不清什么感觉,宁安忽然有种窒息感,他往后退了退:“放手,封允。”

  “叫声哥,以后好好吃饭我就放开你。”封允说:“我可不想被你父母指着鼻子骂。”

  “封允,我比你大一岁。”宁安试着提醒他。

  “对于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自然年龄只能作为参考,而且我还忍受了你的家暴,让你叫声哥,还亏了你了?”

  宁安瞪圆了一双眼睛,宁死不屈地看着他,活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猫。

  叫声哥其实也不亏,毕竟自己实际年龄只有十九岁。

  更不要说现在还受制于人,封允两根冰凉的手指都被自己暖热乎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宁安闭了闭眼,双唇微不可察地一动:“哥。”

  封允好看的唇微微分开,带点惊讶,显然没想到宁安这么容易就屈服了,明明一脸宁死不屈的表情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