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顶层放着一盆枝叶繁茂的绿萝,藤蔓垂落下来,绿意盎然。

  中间几本书码放的整整齐齐,最下层则放着些剪刀,米尺,珠针等零零散散的工具。

  宁安正坐在书桌前,全神贯注地对着笔电。

  看到他回来,难免有些惊讶:“这个点怎么回来了?”

  封允举了举手:“别人送了篓蟹子,分了之后还剩几只,带回来做晚饭。”

  虽然蟹子用草绳捆着,但宁安还是往后缩了缩:“我不敢做这个。”

  封允使坏地把蟹子提起来往他脸上杵了杵:“平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几只蟹子就吓到你了?”

  宁安是真的怕,一瞬间脸都白了,熟了的他敢吃,可活着的,他是一碰都不敢碰。

  封允见他是真的怕了,把蟹子收回来,露齿一笑:“我来做。”

  他手脚很快,蟹子放锅里清蒸,随手调了姜醋蘸汁,还抽空炒了两个快手菜,熬了个小米粥。

  餐桌上摆的错落有致,红绿相间,热气蒸腾出诱人的香味儿,是久违的温馨。

  封允忙完摘了围裙,站在宁安门口敲了敲门。

  宁安依然对着笔电在忙碌,他没怎么动,像在沉思。

  封允站在门口恰能看到屏幕上一层叠着一层,全是首饰放大的图片与细节。

  宁安转过头来看他,揉了揉眼睛:“我不吃晚饭。”

  封允白天要去游戏公司,晚上要去酒,一天恨不得掰开揉碎了当两天来用,平时基本没空回来吃晚饭。

  乍一听到宁安不吃晚饭,他不由地愣了愣。

  这人午餐只吃那么两口,跟只猫儿似的,晚餐还不吃,他到底靠什么活下来的?

  他沉默地站在门口等他,见他纹丝不动,便直接走了进去,不由分说把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多少吃两口,胃坏了就完了。”

  宁安被他扯着按在餐桌前。

  桌上的饭菜摆放的很整齐,算不上丰盛,却有一种属于家的味道。

  他有点惊讶:“这么点时间你做出这么多啊,太厉害了,我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做饭的。”

  封允笑笑:“以前,我外婆还在的时候,我会做给她老人家吃,后来,我一个人住,也偶尔会做,年长日久的,就练出来了。”

  他垂着眸子,认真为螃蟹去壳。

  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暖暖的灯光打在脸上,有一种别样的温柔与专注。

  宁安看着他微微怔神,他很少在封允脸上看到与温柔相关的表情。

  他有些高冷,笑起来带着阳光,平日里总有点漫不经心,谁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算得上随和,可并没有这样温柔过,宁安不由道:“那你一定很爱她。”

  封允笑笑,抬了抬眸子:“很爱她,她在的时候,我的生活就是天堂。”

  他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了,反而把剥好的螃蟹递到宁安餐盘里,用不容抗拒的语气说:“吃。”

  “我最近有场大秀,得保持住身材。”宁安说。

  封允有些不理解:“你以为吃只螃蟹能长出多少肉来?”

  宁安将莹白的蟹肉沾上酱汁,放进口中,抿了抿唇瓣:“只是态度问题,你是不知道,我见过同行为了保持身材,一天只吃一块饼干一只大枣的。”

  封允的眉头蹙了起来:“所以,你们这行图什么呢?”

  图什么呢?如果说意义倒是有的,可说图什么就真的是太难说了。

  模特这一行实在是太难了,吃不好睡不好不说,还要保持高强度的训练。

  就算你再完美,甲方也随时可以放你鸽子,设计师随时可以换人,收入更是低的离谱,有“时尚界的农民工”的美称。

  而且这还是一个很多人都抱有很大偏见的行业。

  图什么呢?别人他不知道,但他自己,却是因为对美的极度向往,而奋不顾身踏上了这条路。

  最初因为向往美好,而后来又渴望创造美好,所以在这条路上,他转而迈入了另一条路。

  但这些话,太冠冕堂皇了,宁安不愿意说,也觉得没必要说给别人知道。

  他安静地吃完那只蟹子,大闸蟹肉质细嫩,膏满油饱,不仅黏口香糯,肉质也透着丝丝清甜。

  “最近我可能会比较忙,早出晚归,有时候晚上不回来住,你不用管我。”

  在这段关系里,他没必要向封允报备,但作为室友,他又应该跟他打个招呼。

  “是添品策展的饰品秀?”封允想起他笔电上的饰品,猜测道。

  “嗯,”宁安点点头,站起身来:“我还有好多功课要做,你慢慢吃。”

  封允看着他面前一口未动的稀饭,点了点头。

  宁安花了一晚上,认真研究了这次参展的大部分设计师的社交网站,以及过往作品。

  封允吃完饭直接驾车回了酒,再回来已经后半夜,宁安的房间还亮着灯。

  他没打搅他,洗了个澡回房间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