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看着他,像看一个不讲道理的孩子:“我动的,都是我自认为动的起的,至于配不配,不是由你来评判的。”

  黎远书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吓人,抿着唇,眼底深处寒意沉沉,似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宁安不再看他,转头向覃闻语走去。

  而一直站在门口旁观的田晓辞也跟了上来。

  覃闻语看着宁安:“拍不了了。”

  宁安眯了眯眼,看向工作人员:“请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那工作人员抱歉地说:“上面刚来的通知,这期拍摄搭配的珠宝首饰全是黎氏赞助,而且黎氏后面和我们还有着各方面的不同合作……”

  宁安挑了挑眉:“黎氏?”

  覃闻语奇怪地看他:“黎远书是黎氏的独子,黎家的少爷,你不是知道吗?”

  怪不得黎远书一口一个不配,宁安被气笑了,原来真的是他不配。

  “那算了,”田晓辞拉起卫衣兜帽,将包背起:“小宁哥不拍,我也不拍了,咱们走。”

  覃闻语一把拉住他:“别闹!”

  田晓辞一双桃花眼清凌凌地看他:“谁他妈闹了?要拍你自己拍!”

  覃闻语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把模特当工作,当谋生的手段和技能,随时可以转行,可以拍屁股走人。

  这行的职业寿命太短了,过了二十五岁,很多人就熬不住了。

  大家都说娱乐圈是吃青春饭的圈子,那是他们没有看到模特圈。

  模特的更新换代远比娱乐圈更快,更残酷。

  二十五岁几乎是一个分水岭,要么混上了金字塔,要么低进了尘埃里,几乎再无翻身的机会。

  田晓辞和宁安将来也极有可能转行,去过新的生活。

  可他呢?

  他的梦想是开一家模特经纪公司,他需要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更久,需要积累更多的人脉资源,而不是意气用事!

  覃闻语抱歉地看着宁安:“对不起,安安,这次我必须得拍,其他的资源我会多帮你留心,你放心。”

  “还有你,”他看向田晓辞:“要想好好发展下去,就得忍着,今天你必须得给我拍。”

  宁安拍了拍覃闻语的肩:“让我跟他说两句。”

  覃闻语扭身出去,站到走廊里点了一只烟。

  烟雾袅绕中,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如果讲义气就可以解决问题,他也可以不管不顾,可是不能!

  田晓辞不懂人间险恶般的天真,让他觉得很无奈。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他透过烟雾看出去,一行人背着光越走越近。

  最前面的是个十分英俊的青年人,气质卓绝,下巴微微抬着,冷淡高傲。

  但旁边的年轻人说话时,他便会露出隐隐的笑意。

  那青年是张栾,年轻人是何亦。

  何亦最先看到覃闻语,他微微一愣,随即便微笑起来。

  人太多了,他们只能装作认识但又不熟的样子,何亦伸出手来:“覃先生,好久不见。”

  覃闻语接住了他的手,淡淡地吐出来一缕白烟:“好久不见。”

  何亦看着他笑的很矜持,尾指却在他手心里轻轻挠刮了一下、

  覃闻语眼中的寒意缓缓地化了,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他们的手交错又松开,覃闻语看着这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隔壁的化妆室。

  擦肩而过时,他感觉到张栾看向他的目光,意味深长。

  覃闻语不快地看着隔壁那扇门,像看着完全不同的世界。

  烟蒂被狠狠掐熄丢进了垃圾桶内。

  这点困难算什么呢?

  他想着何亦,再多的苦和难也能忍受,就算再苦再累一些,只要能给他安稳幸福的生活,都算不得什么。

  他转身进去,宁安已经背好背包,田晓辞也已坐下化妆。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宁安说:“去化妆,就等你了。”

  覃闻语挨着田晓辞坐了,田晓辞垂着眼睫不看他。

  本来一直期盼能和何亦一起工作,但事实上却并不愉快。

  他看着何亦与张栾的配合,在镜头前牵手,搭肩,伏膝,以及搭配着同款腕表戒指……

  就算拍摄间隙何亦会偷偷看他,甚至去洗手间时将他推进隔间紧紧抱住亲吻,都不能让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