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鸣脚步一顿,正欲搪塞:“我穿的……”

  “不要欺负我眼盲。”话音未落左越打断道,小O适时亮起了胸前的电子屏。

  果然打小报告了。

  薛鸣看它一眼,只得老实回答:“今天新生入学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怕穿坏了。”

  左越买的衣服价格昂贵,薛鸣勤俭惯了,又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宝贝似的挂在衣柜里,还细心地设置了定期除尘程序。

  “穿坏了再买就是。”左越怔了一下,露出无奈的神情:“新衣服就是用来穿的。”

  雄虫发话,薛鸣无法辩驳,只得去卧室把买来的衣服穿上,嘴里难得小声嘀咕:“反正到了军校也要发训练服,这样太浪费——”

  左越的轮椅突然动了,行驶到他面前,示意他弯下腰,薛鸣不假思索半蹲在地,以便左越能摸到他的衣领。

  “很合身。”左越从他的腰摸到肩摸到手肘手腕,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去吧,一会儿见。”他拍拍薛鸣的手臂。

  “嗯。”薛鸣回答,起身拿了东西,走到一半突然回转,站在门边朝他说了声谢谢。

  他逆光站在门口,五官轮廓锋利清晰,如果左越此时能看见的话,就会发现他万年绷直的唇角微微向上扬起。

  一个心情愉悦的弧度。

  军校距离上将府不远,从家门口斜插进去再拐过一条街就是,平时这点路薛鸣走路过去就成,但今天他选择了坐车。

  外面阳光有点大,万一出汗就不好了。

  今天的军校较之考试那天安静许多,隔着大门口只听到教官的训话声,薛鸣走进去就看到偌大的中央广场乌压压站满了新生,规整得仿佛切出来的豆腐块。

  “A班新生薛鸣前来报到!”找到自己班级后,薛鸣脚跟一并,站了个标准的军姿。

  “归队!”教官是只面色黝黑的军雌,上下打量他一眼命令道。

  薛鸣大声应是,在队伍末尾站定。

  新生陆陆续续到来,每一个教官都让归队站军姿,其余的一概不说。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薛鸣站在太阳底下,不一会就汗湿了衣衫,他正可惜着,最后一位同学姗姗来迟。

  是诺厄。

  他看上去有些狼狈,嘴角处一块很大的乌青,脚步行走的姿势十分不自然。

  薛鸣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一秒,果断挪开。

  他没有与人分享雄虫的爱好,诺厄既然说得出那种话,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

  被教官盘问迟到的原因,诺厄声称在路上摔了,紧接着班级中突然发出一声嗤笑,接着就听到起哄声:“□□了吧。”

  教官眼神凌厉地扫过,拎出刚才说话的声音,居然是只雄虫,被点名后不慌不忙,甚至经过时用肩膀撞了诺厄一下。

  “小美雌,要不要尝尝我的技术?”

  诺厄拳头拧得死紧,要不是死死压抑着,恐怕此时已经揍上去了。

  雄虫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张狂轻佻,正好站在他们身边的薛鸣一字不落听了去。

  雄虫的优越感是天生的,但不是谁都像左越那样懂得克制有礼,像那只雄虫那样的大有人在。

  薛鸣暗自在储物空间里抓了一把虫香粉洒在他的身上。

  这也是他配的一种常见药粉,只要闻到这个味儿,大到飞禽走兽小到蛇虫鼠蚁都会被引诱过来,因为薛鸣只撒了一点,最多招点蚊子之类,一天就散了。

  那只雄虫被教官狠狠罚了一顿。

  诺厄归队,看到薛鸣时愣了一下,低头有些慌乱地走过去站在队伍的最后。

  薛鸣目不斜视,打定主意不理他。

  他在哥儿世界的时候,村子里有两个哥儿也玩得非常好,一个嫁了地主儿子做夫婿,另外一个眼红便央求那个哥儿让地主儿子把他收了做妾,结果进门后两个哥儿成天争风吃醋,闹得家宅不宁。

  自那以后薛鸣就立下条件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来找他说亲事的也就渐渐绝迹了。

  新生都到齐后,中心广场的电子屏突然亮起,放了一段军校从建成至今的发展史,接着屏幕一闪,左越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屏幕上。

  广场突然爆发一阵惊呼。

  对于帝国这位传奇的少年将军,无数学生都充满了神往,现场秒变大型粉丝会,有激动的新生已经热泪盈眶。

  薛鸣从左越出现起就一瞬不瞬地盯着大屏幕里的他看,目光认真无比。

  左越应该是在书房,背后的墙上挂着巨幅的星河图,他眼眸低垂,抬手向下压了压。

  广场像被按了开关键一般静止,所有学生都抬头看着他。

  作为军校的优秀毕业生代表,左越准备的演讲稿并不官方,反而切合实际,语气也平静无波,新生们却觉得胸腹间的那股气被提了起来,激昂的,向上的。

  “最后,我的新婚雌夫也在这次新生之列,愿你们在星辰的旅行中找到各自的意义。”

  随着左越的话音落下,广场再次掀起一场热潮,新生们面面相觑,有的已经扬着脖子在寻找上将的那位神秘雌夫了。

  前后左右都在张望,薛鸣尴尬得站成了一块僵硬的石头。

  心底却有微小的、细密的气泡缓缓鼓出,碎裂的瞬间仿佛化成漫天闪亮星辰,他一直隐隐给自己的压力也跟着一松。

  他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