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喝得畅快, 很久都没有这么爽得喝过酒。
一杯接着一杯, 说是喝酒更像是灌酒，烈酒过肠带起炙热灼烧, 意识却越来越清醒。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 自己酒量依旧。
在还是个新兵菜鸟，每天苦逼逼被惩罚加训的时候, 他还很喜欢喝酒，特别喜欢怂恿同寝室的一起喝，这样要是被发现了, 还能彰显一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精神。
在离开训练营，成为一名正式军人的时候, 他稍微收敛了些，但也还是放肆, 因为不管出了什么事, 上面有队长顶着呢。
后来晋升转正, 开始管人以后, 他就很少喝酒了。作为长官，作为整个阵营的主心骨, 他要随时保持警惕，面对敌袭的时候要能第一时间做出安排部署，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失误, 因为一旦失误，代价就是手下这群人的命。
他们信任自己，把命交给自己, 那就要负起责任。
啧，那杀千刀的教官，把一切都算得好好的。楚虔泽在心里骂了句。
今年十分难得，迎新会正好赶上军团完成任务调整休息，所以大家才能无后顾之忧的大喝特喝。
气氛跟时机刚好，机会难得，楚虔泽也想过过酒瘾。
没想到竟然越喝越清醒，虎加这酿酒手艺是不是退步了？
楚虔泽在站起来的时候，便意识到自己可能喝多了，如果这个时候被偷袭，大概率会被得逞。
但是他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想，只任由身体倒下去。
只放肆这么一晚，明天之后，他还是那个以一敌百，战无不胜的楚虔泽。
恍恍惚惚间，似乎看到以前那帮子队友。当初初见面的时候，为了忽悠这群人认自己当老大，扯了些特别雄伟的目标抱负，基本都是些是个男人就该上阵杀敌报效祖国之类，说辞一套接着一套，这些人当真以后，那叫一个崇拜。
目标达成，但是似乎把这些人给洗脑了。
后来离开训练营的时候，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说要做英雄，纷纷报名去天南海北收拾异族，生怕旁边人比自己快一步。
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水平，赶着去送死吗？
他伸手抓住这群人，想要把他们拉回来，但这些人跑得比兔子还快。这里抓住一个，那里就跑几个，把那边抓住，这边又跑了。
来来去去几个回合，竟然一个没留住。
然后呢，带回来的就是一个个小盒子，以及那包含着军功的徽章。
真他妈见鬼。
楚虔泽气得想要骂人，甚至想把他们全部揪起来暴揍一顿，可是去哪里骂，又去哪里打？
气着气着，气就消了。
他看着那一个个盒子，想起以前训练营偷酒的时候，一看有人来要被发现了，那大家跑得飞快，因为慢了就得被抓。为了提高逃跑率，还互相配合着溜教官。
敢情自己被当做教官给溜了？
楚虔泽想要挤出个笑，却怎么也没成功，最后，他只能放弃面部管理。
“抱歉啊......”
轻轻的，喉咙里飘出这句话。
要是当初劝劝你们，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没关系。”
声音传来，有些遥远，但能够听见。
这什么鬼，跟个灵异片似的。
他低低笑了下。
触碰到什么东西，楚虔泽下意识将其拉住，就那么抓着不松开了。
这一觉，倒是睡得挺安稳。
*
意识恢复清醒，楚虔泽只感觉头痛到炸裂，同时便觉得怀里有个什么东西。
睁开眼睛一看，就见沈卓从被自己死死禁锢在怀里，跟个抱枕似的。
楚虔泽将手松开，视线在周围环视一圈，众人横七竖八倒着，睡得那叫一个香。
很好，没人看到。
他想要爬起来，就见沈卓从眼皮动了动，随后睁开眼睛。
“楚长官。”沈卓从刚准备起身，却被楚虔泽制止住。
“没事，你再睡会。”楚虔泽抬手按住对方，坐起身子从沙发上下来，跨过几个人往外走去。
全程表情淡然，维持着作为长官的冷静。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楚虔泽关上门走到洗漱池，打开水龙头给自己洗了把脸。
洗完脸后，抬眼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大约过了两秒钟，他把头往前一伸，直接抵在镜子上。
“......绝了。”
而另外一边，沈卓从竖直躺在沙发上，双手搭在肚子上，视线望着天花板。
虎加摸着脑袋睁开眼睛，直接就看到沈卓从那模样。“小沈，你这喝酒挺上脸啊，都一宿了还是红的。”
沈卓从眨了眨眼睛，面不改色：“嗯，是有点。”
“没事，以后没事多喝喝，这酒量都是练出来的。”虎加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咱来日方长。
“是，我会注意。”沈卓从应着。
“多练练，你看楚老大那酒量好吧？那也是跟着我们练出来的。”
见沈卓从看过来，似乎有些好奇，虎加继续道：“跟你说，以前楚虔泽可是咱队里出了名的刺头，要是有谁偷酒喝，那里面必须有他。还有甜的，哈哈哈，你能想到他这么个大男人喜欢甜的吗？以前顿顿掺糖，我看得都腻。”
沈卓从眼神微动，顺势道：“可是我看楚长官没怎么......”
“没怎么吃甜的？”虎加害了声，站起身活动活动肩膀。
“那是他觉得，作为一个领导吃甜的不太像，就自己给戒了。要我说，谁在意他吃什么啊，就是自己在那钻牛角尖。”
沈卓从从沙发上面坐下来，把话题放到之前部分：“你说楚长官以前......很活跃？”
“他那叫活跃吗？这大概是活跃被用得最惨的一次。那简直就是个大魔王，教官天天头疼，不过我们看着很爽哈哈哈。”
虎加想起来自己还有的工作，不由一阵头疼，看了眼旁边若有所思的沈卓从：“这几天要是有空，来给我帮帮忙呗。”
沈卓从欣然答应下来。他还想知道更多关于楚虔泽的消息。
下午，楚虔泽收到文件，看了几眼后起身走出去，敲响虎加办公室的门。“开门，来工作了！”
“快点啊，不然待会又有别的了。”他靠在旁边墙壁上，手指在上面有节奏地敲击，斜斜望着门把手。
把手扭动，门从里面打开，来人却让楚虔泽一愣。
“楚长官，我来给虎副官帮忙。”沈卓从军姿站立，将原因简洁地阐述出来。
“嗯，”楚虔泽应了声，见沈卓从让开路，便往里面走去。
“估计哪个业务不熟练，把文件发我这来了。”说着，把一沓放到虎加的桌子上。
“加油啊伙计，我先撤了。”
那明明就是长官该做的！结果到你这里就是例外了是吧？
虎加翻个白眼，“谢谢你了，还特意送过来。”
楚虔泽挑眉：“小事~”
沈卓从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说话，莫名有种羡慕的感觉。
可以看出来，他们感情是真的好。在下午跟虎加的聊天中，他也知道，这两位从一开始就是队友，是有过命交情的老朋友。
见楚虔泽准备离开，沈卓从保持军姿站立：“楚长官慢走！”
瞥了沈卓从一眼，楚虔泽点点头，便径直离开。
之后的时间里，沈卓从作为新队员，时不时被分配着去执行任务。
但只要一回来，他都会去帮虎加做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就是整理文件之类。
锻炼能力是一方面，主要原因是，他能从对方口中听到楚虔泽相关的事情。
那是没有经过美化的，十分真实的楚虔泽。
*
结束任务回到营地，沈卓从洗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将一身煞气尽数收敛。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到虎加的办公室去帮忙。来到这里，却见虎加盯着文件笑个不停。
“虎副官。”沈卓从打声招呼。
“哎，小沈来了。”虎加嘿嘿笑两声，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有什么好事吗？”沈卓从没忍住问。
“当然了，天大的好事，我就要能娶媳妇了！”
沈卓从明白过来，这是升官了。“恭喜。”
“同喜同喜。”虎加实在是高兴，却还是绷着长辈的架子，把文件放下来轻咳声，“小沈，你把那边东西整理下就行。”
沈卓从走到地方，开始处理。
今天虎加特别高兴，所以讲得东西也很多。
“三年前执行任务的时候......”
沈卓从听着入迷，突然听到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三年前执行任务，怎么了啊？”
猛地转头，就见楚虔泽站在门口。
他从门口走进来，直接坐沙发靠着，双脚架在小桌子上，看上去慵懒又随性。
“楚老大，”虎加嘿嘿笑两声，“跟人家小沈说你的光辉事迹呢。”
“得了吧，你还能说我什么好话？”楚虔泽翻个白眼，准备给自己倒杯水，却见沈卓从已经倒好了水递给自己。
愣了下，接过杯子：“谢谢。”
沈卓从回到自己位置上，开始继续处理文件。
“听说决定下来了，怎么样啊？”楚虔泽冷不丁问了句。
“结果啊......”
听到这话，楚虔泽抬眼望向虎加，见这人满脸淡定，觉得事情不太对。
要是成功，那早就到处欢呼。
所以这是......结果不好？
楚虔泽调整着表情，准备勉强安抚几句，就听对方接着说。
“通过了，一周后上任。”
嗯？
楚虔泽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没好气道：“你在这耍我？”
“哈哈哈，没错就是耍你。”虎加笑得合不拢嘴：“现在我转正了，你可威胁不到我了。”
“是啊，说话不管用，下次只能动手了。”楚虔泽露出和善的微笑。
“滚滚滚！”
一手架在沙发靠背上，楚虔泽笑了下：“恭喜了。”
“那是，这么多年终于还是熬过来了。”虎加激动得想吼几声。
“那等过段时间，是不是就能喝喜酒了？”楚虔泽调笑着。
“等稳定下来吧，她那边也需要协调。”说起这茬，虎加叹口气。
“之前那么久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下。”楚虔泽说。
“也是。”
沈卓从在旁边处理东西，见两人聊得开心，没忍住弯起眼角。
突然想到一茬，虎加双手一拍：“我这一走，你副官的职位可是空出来了。”
楚虔泽点头，无所谓道：“让上面安排一下，不行就换呗。”
反正都是处理文件的。
“要不然，让小沈来当你的副官，怎么样？”
沈卓从手上一个用力，书架被按下个小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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