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虔泽在说完那句话后, 保持着可贵的沉默, 站在原地等待后续的考核。
“姓名。”何搁道。
“楚虔泽。”
“名字不错啊。”
“谢谢，我也觉得。”
“身手也很好, 以前练过？”
“算是吧。”
“练了几年？”
楚虔泽沉思了会, “太久，不太记得了。”
“为什么选择来试镜这个角色？”
“因为我跟他同名, 挺有共鸣的吧。而且有人说我能胜任。”
前面充当背景板的沈赫之听到这话，把玩手指的动作慢了些，抬眼望向楚虔泽。
“看了之前给你发的几个片段吗, 选一个来演演。”
“第一个吧。”
“期待你的表现。”
楚虔泽低头酝酿片刻，那时候是什么情况来着？
未知物种突袭边围城市, 其体型庞大，防御力惊人, 因为缺少信息资料, 军备力量跟不上, 实力差距悬殊……这一役战况惨烈。
等待出道名单出来的时候, F城沦陷的消息传来，死伤人数尚未统计。
为了控制住局面, 通往F城的路径被全面封锁，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前往，但有一类例外, 士兵。
当晚，他在训练室里呆坐良久，第二天便向上面提交离开的申请, 并且选择报名支援兵选拔，主动申请前往F城。
敲响经纪人的办公室门，他走了进去，将书面报告递交上去。
经纪人拿起报告，仔细阅读完，而后问：现在正是考核的关键期，再过两天结果就能下来，从初面试到现在你的成绩都是第一，出道肯定是没问题的，还可以获得A级合同。这个机会很难得……你真的想好了？
“我想好了，您也知道我的性格，决定的事情大概都是不会变的。昨晚我想了很久，也思考了很多，要说的话都写在报告里面了。最后做下来这个决定，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后悔。”
眼睛微微抬起，注视着面前人，表情是一如往常的平静。
屋内陷入沉默，半晌后，经纪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祝愿好运。
“这段时间以来，谢谢你的照顾。”
微微鞠躬，他转身离去，背脊挺直脚步坚定。
一人离开一人挽留。
没有什么激烈情绪，没有什么磅礴情景，很平常的对话，却是一场故事的开始。
有人说，自那一刻，世界少了个未来巨星，却出现了位独一无二的将军。
戏份结束，楚虔泽转过身望向两人，等待评价结果。
“你觉得当时他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在想些什么？”何搁轻咳声，把自己从那股子情绪中拉回来，抛出个话题问。
“那还能想些什么，就是赶紧回家看看呗。地窖里面藏了很多好东西，像腊肉啊酱料啊什么的，还有个自己培养的酵素。这要是被打翻了，那得心疼死。”
“酵素？”
楚虔泽摊手：“我觉得是水果酵素，因为它味道最好。”
平常问这个问题，得到的回答都是家国情怀之类，突然听到这么个接地气的答案，何搁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我现在很想知道，对于这个人物你是怎么看待的？”
楚虔泽诡异的沉默了，视线不自觉落在沈赫之身上。
“你看他做什么？”何搁注意到，不禁好笑。
“我怕自己真说出来，他会忍不住打我。”
何搁：“你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放心，他要是打你我帮忙拦着。”
“我说了你也别生气。要是一气之下取消我的试镜资格，那我哭都没地方哭去。”楚虔泽还是不太放心。
“行，我也不生气。”
见对方保证了，楚虔泽这才开口：“16岁的小屁孩，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考试拿个第一，就以为自己真的天下第一了。连保命手段都没有的小子，偏偏觉得自己能行，然后就选了最危险的路。”
“然后呢？”何搁撑着下巴。
沈赫之此时面色稍沉，手指攥紧。
楚虔泽神游片刻，嘴角擒着抹笑：“然后被社会一顿毒打。路上碰上异族杂碎，结果什么都不会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尽给人在那里拖后腿，连累得所有人跟着受罪。最后为了活命，憋屈地在隐形救生舱待了半个月，等到专业军团到达，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等一下！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沈赫之忍不住了，双手往桌上一拍，猛地站起身。
“他在公司考核中连霸top1，自星际娱乐成立以来只出现过两例，那两位无一不是火遍全球的存在。
曾经获得终身荣誉的音乐家称赞过楚虔泽，说他是自己见过最有天赋的人，如果那时候没有放弃出道机会，这个奖项很可能会多个名字。”
“在报名事情上确实有些冲动，但是如果不那么做，一个16岁的少年，还能想到什么办法回F市？难道自己走过去？那样也只能被逮捕拘禁。
你说他冲动幼稚，我却觉得他很了不起，为了目标破釜沉舟，能够放弃唾手可得的未来，甚至愿意冒着生命的风险，换作你你能做到吗！？”
沈赫之一边说一边走到楚虔泽面前，目光带着审视与愤怒。
“后面的每一次战役，他都率先冲在最前面，哪怕军衔上升了依旧如此。军备不足，战士们武器坏了没人懂修理，他就自己学习拆装，会了以后手把手教大家弄。这么好的人，你却在这里……！”
沈赫之一阵气闷，喘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步步逼近，语气满是质询：“谁给你的底气在这里挥斥方遒？在这里评头论足？”
唉，炸成这样，所以我才不想说嘛。
楚虔泽抬手摆在身前，面露些许无奈：“我没别的意思。”
还是这样一副姿态，根本没有意思到问题的重要性！
“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刚刚还稍微有些理智，那么现在沈赫之就已经完全怒了。他直接拽其楚虔泽衣领，死死盯着面前人：“从一开始就带着有色目光来看待整个事情，怀着一股莫名其妙的自傲自满，对人物没有基本的尊重。就算你角色演得再好再像，我们也不需要！”
“等等，你冷静下冷静啊，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何搁赶紧上前挡住沈赫之，拼命想把他们掰开。
楚虔泽不是你推荐的吗，这样一幅想跟人正面对线的激动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沈赫之放开手，抓了抓头发，还是觉得不太爽快，连橡皮筋掉到地上都没心思捡。
气得眼睛都红了，这人还真是......
将自己的衣领整理好，楚虔泽这才开口：“没想到你反应会这么大，这事是我欠考虑。”
“如果那人知道，自己有你这样的小迷弟，大概也会很开心吧。”
说着，他弯腰将橡皮筋捡起来递到沈赫之手里，嘴角扬起个清浅弧度：“他还真是幸运。”
沈赫之愣在原地，掌心拖着橡皮筋，原本扎起来的小揪揪散落开来，有几根呆立在空中。
何搁看了看沈赫之，觉得挺新奇，这人火气竟然就这么给灭了。
“何导，试镜还继续吗？”楚虔泽转身问何搁。
“试镜结束了，你先回去等通知吧。”何搁将注意力放到楚虔泽身上。
真别说，光是这股子淡定劲也挺难得的，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真的不在意。
“谢谢何导，那我先走了。”注意到沈赫之的视线，他也顺道跟人打个招呼。
沈赫之偏过视线，任由楚虔泽与他擦肩而过。
“你这是转性了？”何搁没忍住问，平常要是有人说偶像坏话，不都是直接炸开，不把人趴下几层皮不罢休的吗，怎么突然一下就文静了。
斜斜看人眼，沈赫之没说话，只是回到自己位置上把外套拿起来，快步往门口走去。
“去哪啊，这后面还有试镜呢。”何搁喊着。
“你自己处理吧。”
“那这位楚虔泽，要不要给pass掉啊？你要是把担保人身份给撤掉，那也就没他什么事了。”何搁故意问一嗓子。
听到这话，沈赫之停住脚步，转回身子面向何搁，“你是导演，你说了算。”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试镜室。
“还做担保人是吧。”何搁喃喃着，想起刚刚沈赫之的表情，没忍住笑出声。
“得，真转性了。”
楚虔泽走出场馆，看着一家悬浮汽车从天边飞过，迈步往前走去。
走过一家奶茶店，他往回走几步退到门口，给自己点了杯不知道是什么，但外表看起来十分绚丽的特饮。
沿着返回的路线慢悠悠走着，偶尔喝口特饮，顺便忽视掉背后那个炽热的视线。
沈赫之坐在自己的宝座里，眼睛怔愣望着楚虔泽，直到他走入旅馆，这才回过神来，选择调换路线回家。
夜晚，沈赫之又梦到了那位，对方望向前方，军装将其身材完美展现出来，宽肩窄腰身姿高挺。看不清楚面容，但只是这样便足够让人沉迷。
他呆呆站在原地，只想这么看着那人，无言悲伤便涌上心头。
这一次，沈赫之有了勇气，抬步走向那人。那人似有所感，回头往这边望过来。
要看到了！
沈赫之心脏剧烈鼓动，嘴角也不自觉颤抖。
视线在对方五官眉眼间抚过，最后定格在那微翘的唇珠处。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沈赫之攀上对方的脖子咬上那处。
他被按倒在地，被烈焰炙烤皮肤，被暗流席卷全身，能做到只有不断呼吸，拼命呼喊对方名字。
......
猛地坐起身，沈赫之先是低头，看清楚状况后狠狠闭上眼睛，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该死，该死，
梦里情形格外清晰，而那张脸分明就是楚虔泽，那个因为肆意评论而被自己狠批一顿的楚虔泽。
作者有话要说：慢穿。大家似乎对这个没啥兴趣，但我真的喜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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