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玄幻奇幻>渣了正道大佬后我翻车了>第二十三章

他控制不了自己了。他任性极了,不想再为大局忍耐,不想再为所有的顾虑退缩,几乎立刻就想要亲吻对方,但还没等付诸行动,就已经被按在对方怀中、不容退避地封住了唇。

炽烫的气息交融,他的唇上被咬出血痕,可情绪略微发泄后,李承霜却又很温柔地舔舐过去,失控地撕裂,愧疚地爱惜。

所有的君子品格都在这个人身上耗尽了,他像是被拆开两半,一半仍是克己守礼的李承霜,另一半却执迷入魔,隐蔽而彻底地疯了下去。

江远寒花光力气,才抽离出自己的呼吸,他趴在对方怀里缓了很久,才闷闷地道:“不能这样,至少不应该……”

“凭什么不应该?”

江远寒还未回答,脑海中就陡然一凉,他发觉这句话的语气太强硬,不像对方。

他抬起头,看到小师叔墨黑的眼眸逐渐变浅,化为银色的妖瞳,逐渐地收缩成竖线。他眼角的边缘浮现出细密的鳞片,是腾蛇的鳞。

那种欲望占据主导的感觉又来了,不过直到眼下,江远寒才明白占据主导的不是欲望,而是妖性。

沉浓的妖气再不隐藏,彻底地围绕住了他,像是无数只手扯着他的衣角,纠缠着把他锁在怀抱中。江远寒的真身里有天灵体的气息,他此刻清晰地意识到,幸好用的是人族的身躯,不然吸引妖兽的天灵体如果被发现,那自己就真的完蛋了。

一定会被弄死的。

不过眼下的情形也并不是那么好过,他咽了咽口水,道:“小师叔……你、你还好吗?”

李承霜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变化,他感觉不到细密的蛇鳞浮现在眼角,也感觉不到自己冰冷的体温。

小师叔没回答这句话,而是慢慢地啄吻着他的唇,低低地问道:“……我看起来哪里不好?”

江远寒难得驯顺地抬起头让他亲,直到纤长的舌头撬开牙齿,勾着他的舌尖,再滑到喉咙里去,他才猛地觉得脊背发凉。

江远寒冥冥之中,有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

蛇信收回时,李承霜似乎终于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了。他沉默着抱起对方,离开了这片被交战肆虐过的地方。

离这里不远,有一个无人居住的山洞。

幽江。

这已经远非是杰出弟子的历练之所,也不再是轻易能让人插手的战役。

江水被血迹染红,或伤或死的躯体沉入降低。镇世山河珠光辉耗尽,回到了靳温书的手中。

他任务完成,此刻正道门派的长老们纷纷出手,他已经可以全身而退了。但靳温书没有这么做,而是伫立于远方,遥遥地凝视着战局。

这一夜,与玄武真君亡故的那一夜几乎相同。从车轮战演变成围剿,每个人的眼中都只有利益和大局,甚至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样是对的。

血流漂杵,四野肃杀。

灵鹿道人白袍浸血,额间的雪白鹿角都被切裂了一部分。他震慑四方的妖气终于一滴也不剩,被灵力反震而归,几乎劈裂五脏。

幻剑派大长老拖着长剑前行,无双剑阁、浣花派、药王谷、广寒宫……

不同流派的灵气交织在一起,带着迫人的压制力。阿楚被灵力反震出内伤,喉间一片腥甜,他扶住摇晃的船舫边缘,鲜血淌过唇角。

……几曾何时,人族与妖族也是如此交好,如此共同对敌,原来身份转换,立场更迭,他竟也有这么被围杀逼命的一日。

阿楚无话可说,只能期望小寒能把玄武的生之希望带回十万深山、带回师父的身边。

周围的剑光共同亮起,道法掺杂着异术,铺天盖地地笼罩过来,就在直冲面庞、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冷的剑芒横穿而过,将四面八方的术法席卷在一起,砰地一声撞裂了幽江一侧的山崖。

天地俱暗,四处皆是风声猎猎。

整座连绵的山脉一同塌陷,宛若雷声隆隆。

阿楚没有等来结束,慢慢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色的长袍,衣摆绣着墨蛇的金纹,纹路从模糊至清晰,带着几分熟悉的感觉。

他有点想笑,又有些想哭,又吐了一口血,鼻尖发酸,声音低弱地道:“这种场面,你来找死吗?”

常乾将剑鞘扔了下去,剑锋骤然插进船侧的玄木,混杂着妖力的磅礴魔气从船只周遭升腾而起,结成屏障。

他开口道:“从小就喜欢哭,这种场面我不来,看着你被欺负?”

阿楚内伤太重,声音很虚弱,只剩下气音:“不遵守命令,会让整个魔界被划进敌对的一方,常乾,你不守魔界了吗……”

常乾神情不变,目光迎向对面的众人,冷酷如初,声音寂淡:“我得先守住你。”

通体如墨的长剑横在面前,纵横的魔气护住整个船舫。夜色将尽,江水一片暗红。暗红之下,是逐渐层层叠叠漫开的,散淡沉没的血迹。

血迹如花瓣碎散。

常乾的声音冷而平静,有如山野之风般的肃杀之气,传至八方。

“贪狼魔君常乾,以剑请战,谁敢动杀,上前来。”

此声震入天地,周围围了一圈的道士长老们跟着脸色一变,一个静立虚空、年纪约在四十上下的中年修士怒而提剑,质问道:“我等往日敬你,不是为了常魔君自己,而是看中魔界的威名。常魔君如此行事,是要与妖勾结吗?!”

数千年岁月更迭,即便典籍中记载着魔界尊主的威能境界,但六界中的人物早已变过无数次了。这些人有的老态龙钟、有的慈眉善目,实际上的年龄恐怕还没有常乾大,只不过与魔族、妖族比起来,人类修士的寿数有限,往往修行也会快一些。

数千年前的事情,在修真界便已能算作尘封之事了。即便真有这样一个威压震烁天地的魔尊冕下,修真界未免没有与之匹敌之人。这个念头隐隐地留在诸人的脑海中,对持戒人也莫名地强硬了几分。

“我此行来,以我一人名义,与魔界无关。”常乾道,“他,我要救。而你们,就此退下,可免杀劫临身。”

太狂妄了。

这种话在场的诸多门派长老、门派供奉,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过了。之前出言的中年修士正是幻剑派的二长老苏见真,他脾气火爆,不容挑衅,堪称是个火点的炮仗。此刻听了这句话,立马运术上前,剑气与小舟之上的屏障悍然相撞。

天地昏黑,日月无光,四处是狂放的风与飞沙。

幽江波澜翻飞,青衣道修站在两侧的岸边山峰之间,手中的道珠轻轻转动。

靳温书旁观至此,还没等到寒渊魔君现身,心中已然有些怀疑,等到常乾前来此处,他便更加焦虑江远寒难道真不前来?还是他自顾不暇到连两界战事都不关注?

忘尘阁的观星奴伏在他的脚下,身上披着白紫相间的长披风,静默如无声的傀儡。

“不应该。”靳温书闭上眼,仔细地想了想,“持戒人冷酷寡言,公正不阿,不会说这种挑衅之言。”

青衣道修想了许久,眼前的战况越是狂热刺激,他越觉得有哪里被遗落了,忽地,他猛然想起妖族将力量分成几路之事。

起初,靳温书只以为是灵鹿道人要分散正道的兵力,图一个灵机巧变。他根本不相信玄武蛋那么重要的东西会交给实力明显不如正道的其他妖族,楚妖君怎么可能会放心。

但直到此刻,连常乾都前来赶往救助楚执,几乎所有修士都笃信玄武蛋就在这艘船上。靳温书反而觉得此事来得太真,刻意得更像表演了。

他沉默着想了想,手中的道珠停转了:“其他四路人马均已击杀吗?”

观星奴收了一日的飞信,答:“其他四路已尽数拦截击杀,但是……玄剑派的修士们还没回来。”

靳温书皱了下眉:“斩妖除魔已毕,玄剑派的人呢?”

“在寻人……玉霄神好像不见了。”

靳温书心中猛然一跳,掌心中渗出密密的冷汗,他按下微变的神情,换上一副温和的语气:“同道有难,怎能不助?你带着已经退下阵的所有年轻修士,鼓动他们全部去帮玄剑派寻找李承霜。”

“是。”

观星奴身形一闪,白紫交错的披风消失了行踪。靳温书慢慢地摩挲着手中的镇世山河珠,见到眼前交战进入白热化,屏障碎裂的烟波炸满视野,强横的波动撕裂周围的山石,烟尘四起。

就在烟尘缓缓散开时,幽江翻覆荡漾的江水之上,只剩下一条空舟。

人迹难寻,四野皆寂。

果然是这样。靳温书盯着幽江被血液染红的水面。常魔君一开始就没想着要杀人,他的目的就只是激怒对方,布置下来的屏障结界看似是为了防护,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掩盖行踪的工具……他只是想救人。

接下来,整个正道都会把所有目光放在寻找这两人身上。而真正带着玄武蛋的可信之人……会是你吗?

狂风掠耳。

连微末的血腥味也变得遥远之时,阿楚才从鸿蒙混沌中反应过来。他伏在小蛇的背上,低低地道:“我以为你会去看着小寒。”

“他身上自有护体法印。”常乾言简意赅。

“护体法印……咳,咳咳……”灵鹿道人的喉间淹着一口血,噎得几乎喘不过气。他缓了口气,声音很轻地笑了两声,“原来还是放心不下,我以为他们两口子真把小寒放养了。”

这说得自然就是本方大世界的两位道祖了。这么多年没个动静,物转星移久了,一群小辈也能跳得这么高,质疑魔界的能力了。

魔界当年卷席六界的时候,正道目前的这批中流砥柱都还没有出生。

“你别说话。”常乾道,“你这么说话像托孤,我不敢听。”

“有什么不敢听的?”阿楚的声音嘶哑低微,“我很久没见他们了,连你也很久没见了。青龙真君那里……”

常乾握住了他的手,把小鹿血迹斑斑的指节拢在掌心里:“管管自己吧。玄武蛋随便丢在哪里都行。人妖之争,杀得天昏地暗又如何,跟我回魔界,洪水滔天也与你无关。”

“不行,玄武蛋在……”阿楚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浓郁的妖气吸引走了注意力,他猛地攥紧了常乾的衣衫,急促道,“跟我走。”

常乾问都不问,立即随着对方的指引改变遁法方向。他的隐匿之法师从魔界之主,学得非常好,并不怕那群人能追得上来。只是这么带着青梅竹马逃命,实在有些狼狈。

常乾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兴师动众,让整个魔界搅进浑水之中。但也不会看着小鹿为了妖族折在幽江,他宁愿回去向尊主请罪,也不能真正地无情下去。

小鹿指引了几道路,两人悄无声息地拐进一个峡谷之中,在密密的山洞之中穿梭。直到妖气愈发浓烈,撞到布置着结界的洞窟之前。

常乾拔剑震碎结界,才刚刚跨入半步,就被一把气息冰寒的魔剑凌空指着鼻尖,寒意彻骨,杀气四溢。

就在剑锋即将冲面之时,倏忽乍然而止,四角的阴影里传来一声诧异的疑问。

“常魔君?”

常乾转眸看去,意外道:“是你?”

黑暗中的蛇瞳扩满瞳孔,随后隐隐地收缩了起来。两人四目相对了一瞬,都感觉此刻的气氛不太对劲。

江远寒也觉得不太对劲。

他刚刚一瞬间骤然被小师叔拉着护在了身后,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听到结界破碎的声音,直到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他才默默地从小师叔的身后钻出来。

江远寒身上早就换了件衣服,雪白纤薄。但他的头发散了,面具也裂了。浑身都缠绕着一股冷而馥郁的妖气。

好家伙,这四位凑到一起,就没有一个是完整的人族。常乾是魔族与蛇妖的混血,对腾蛇的气味虽然没有阿楚灵敏,但此刻也能完全地感觉到了,他将小鹿放了下来,披风拢住阿楚的肩膀,抬眉看了一眼江远寒,在对方的紧急暗示中隐约懂了什么。

“玉霄神……”常乾沉吟片刻,“你们两个……?”

李承霜没有说话,目光沉冷如冰地望着他。那股危险的妖气充盈得过分满溢。

小鹿一听常乾这么问就觉得不对劲,他被抱在怀里,只能感觉到一股强大妖族、或是灵蛇交欢的甜腥馥郁,他扯了扯常乾的衣袖,小声道:“玉霄神……和谁?”

就是常乾不回答,他问出了口,随后也反应过来了。这还能有谁?

常乾伸手捂住小鹿的眼睛,继续道:“你是人是妖,究竟是什么身份,跟我无关。玉霄神也不必因为此事产生敌意,不过,我跟你身边的这位小朋友,倒是有些话要说。”

江远寒看这架势就知道出事了,他随即冒头过去要凑到堂哥身边,结果猛地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来的蛇尾缠住了腰,迫不得已地被卷了过去。

他一下子落到李承霜的怀里,危险冰冷的气息从脊骨攀爬上来,但对方的吐息掠过耳畔。

“不许去。”

小师叔的声音喑哑低沉,有一种如蛇信般沙沙的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