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感冒。”
其实提到分化期还好, 一旦约克说起感冒的事情，厉渊的神色反而不自然的起来。
“真的吗？奥古斯可是说你跟那只鱼一起感冒了，难不成是被小家伙传染的？”
约克笑了一声, 根本没信厉渊的解释，莫名觉得这事情说起来的确有点好笑。
“只是既然分化期快到的话, 还是得注意一些, 最近训练强度也要降低，以及要考虑把小家伙提前隔离么？”
Alpha的分化期往往具备着一定的危险性，越是高等级的精神力分化越有可能带来未知的破坏性。
尤其是以厉渊的精神力强度的话，即便是约克也有些拿不准。
虽然理论上会非常危险，只不过厉渊这小子性格向来稳妥严谨，不像是个会出事的，之前几次医疗报告一切数据都很完美，久而久之也就没有继续了。
“医生说的是大概半个月后。”
而听到约克说起这个话题后, 厉渊也忽然意识到，分化期即将来临的自己似乎的确不太适合继续跟一只幼崽鱼在一起。
毕竟谁也不知道, 也许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事情, 要是伤到小家伙就不好了。
“好吧, 反正我跟科技部打了声招呼, 小家伙的鱼缸明天就可以给你送过去, 科技部出品保证是最高品质的，就是没有网上那些图片上的花样好看。”
约克瞥了一眼陷入深思的厉渊, 倒是笑着提到了鱼缸的事情。
毕竟这只小人鱼意外提前破壳，的确打了个措手不及。按照正常流程，半个月后加急做好鱼缸的确还是有点慢了。
“到时候你让那只鱼住到鱼缸里，奥古斯安排人照顾起来，大概就不会太影响了, 你的各项身体检查我觉得还是得恢复，之前实在是太懈怠了。”
约克一边开着车，一边替厉渊规划了起来。
后半句厉渊倒是没有仔细听，反而在听到鱼缸提前做好后神色有点莫名的愣怔。
鱼缸明天就会送到吗？
那岂不是明天开始，就得让年年那条鱼单独睡觉了？
*
“古莉夫人，今天的课程暂时就到这里吧，少爷似乎要到家了。”
奥古斯端着茶歇微笑着来到书房，顿时让裴年这只鱼精神百倍地跳了起来。
“Ammmm!渊渊呐~！”
厉渊这家伙回来了呜呜呜，鱼每次都好想他啊！
要是什么时候能一直跟着就好了！
在家上课真的太惨了T T
【……我记得您之前还嫌弃男主一直跟着很麻烦？】
小系统凉凉地问了一句，颇为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前后判若两鱼的裴年。
“呸，那根本不一样啊，之前是在家躺着吃零食，现在是在家上课一整天！厉渊这家伙，必须快点回来！”
裴年一边抱怨着一边扶着书头都快晕了，摇了好几下脑袋才稍稍恢复了点思绪。
“唔，原来已经六点了么，今天是很愉快的一段时光呢。”
古莉太太也下意识地摘下了金丝框眼镜，颇为诧异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闹钟。
“而且小家伙发音也越来越标准了，以后继续扩大词汇量就可以。人鱼的确是具备语言天赋的一个族类。”
裴年听着古莉太太这堆下课一样的话就差松口气。
兴奋地站起来就要跑去门口乖乖等厉渊回家，唯独没想到是，下一秒又被古莉太太笑眯眯地用一叠作业本给拦了下来。
“等一下，还有家庭作业的，这些都是需要让厉渊晚上带着年年完成……”
“……需要我要带着写作业？”
古莉太太话音未落，刚刚下车回到老宅，被带着来到书房的厉渊就诧异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厉渊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己的那只鱼。
然而小家伙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扑到自己怀里，反倒呆呆地扶着一叠作业本，连头上的呆毛都一晃不晃。
罕见这么安静的样子。
是感冒还没好么？
“不错，正好厉渊回来了，那我就直接给你说了。小家伙今晚的作业除了习题册以外还有一个留音球，每个单词读3遍录下来，第二天我都是需要检查的。”
古莉太太揉了揉裴年这只鱼的脑袋，微笑着跟厉渊叮嘱了起来。
原来还有作业？
厉渊看了看古莉太太手里的习题册，又看了看一旁如同失去灵魂的鱼，似乎有点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了。
不过这也就导致晚上书房里出现了相当奇特的一幕。
“稀饭……XI？稀饭！喜翻？Ammm……系欢Am！”
厉渊坐在书桌前认真地看着最近的资料和文件，只是时不时就会转头，忍着笑瞥一眼不远处沙发上正同样在努力学习发音的鱼。
裴年捂着脸颊努力地想要将自己的发音变得更标准一点，就差跪着求求自己的舌头灵活一点了！
可惜开着留音球之后，鱼不自觉地就紧张了起来，越紧张就导致发音越来越奇怪！！
本来上午已经会念的，这会鱼都不行了啊！恨不得一JIO踹翻这堆书！
裴年这只鱼生气地一口气念了十几遍，除了自己念得口干舌燥以外，还牵连得坐在书桌前厉渊十几分钟里几乎没翻一页手里的文件。
厉渊眼底笑意浓郁得连掩饰都掩饰不起来，总是会被小家伙奇奇怪怪的小奶音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难道今天一整个上午和下午，古莉太太都是在书房里这么教这只鱼学说话的吗？
怪不得奥古斯说古莉太太心情意外的好。
“不是稀饭，是喜欢，音调不一样，知道么？”
笑着沉思了许久，厉渊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文件，看向了一旁的裴年做了个示范。
感觉自己要是不帮点忙，这只鱼大概学到半夜都没办法做完作业。
厉渊不示范还好，一示范，裴年这只鱼瞬间从书里抬起了头，圆乎乎的银蓝色眸子微微下垂，委屈得就差哭出来了。
这家伙是在嘲讽自己吗？？
自己当初可是发音超级标准的！
谁叫变成鱼以后就一切都变了！
最可恨的是，一想到5000积分的压力，自己这只鱼居然还得跟着男主一起学习怒力念书？？
“wuwuwu……”
裴年一时间都不想读了，趴在书前面就痛苦无比地呜咽了起来，惹得厉渊不得不起身去看看这只突然躲在书里面“掉眼泪”的鱼。
怎么突然哭了？
“下午古莉太太不是说学的很好么，发音也越来越标准了，你哪个单词说得最好？
”
将裴年这只鱼从沙发上抱到跟前，厉渊尝试着安慰般地哄了起来。
谁料裴年抬起头，抿着嘴生气的样子倒也没有掉眼泪。
原来是在假哭么……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比起破壳那会，好像眉目稍稍长开了点，更加精致了起来。
厉渊好笑地伸手揉了揉裴年的脑袋，却被裴年生气地躲开，奶凶奶凶地喊了一声：
“渊渊”
比起先前有点儿圆乎乎的口音，这两个字倒是的确发音得标准极了。
猝不及防被裴年这只人鱼气势十足地喊了一下名字，厉渊都愣了一下。
意思是这个单词发言最标准么？
“既然这个词说的很好，咳，那其他的也是一样的道理，举一反三的话，要不要再试试？”
而裴年被厉渊这么认真鼓励地盯着看，陡然又多了点压力。
没错啊，举一反三，厉渊这家伙说得对！
既然能念好一个字，当然也可以念好其他的字！
总之不能被这家伙嘲笑了！
“渊渊？稀饭……呜，稀饭、渊渊……“”
然而裴年有点笨拙地念了好几遍，还是有点晕乎乎的，总觉得为什么两个词难度不一样呢！
“系欢？渊渊？”
裴年翘着尾巴又摸索了半天，感觉还是不太行。
厉渊这家伙到底会不会教？辣鸡！
只可惜，裴年凶巴巴地瞪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厉渊这家伙，突然神色有点微妙地看着自己了。
……？
干嘛这么盯着鱼，这家伙。
“唔……系欢渊唔！”
裴年蹙眉挠着头发仔仔细细地放慢语速试图再比较一次。
结果这回还没说完就被厉渊给捏住了脸颊，一时发音整个儿瘪掉了！
“‘喜欢’这个词，不可以随便跟其他词连在一块喊，知道么？”
厉渊罕见地有点窘迫地脸热。
毕竟小家伙认认真真看着你，还带着点说不出来笨拙感念着那种话，的确让人很难责备这样的一只漂亮的小人鱼……
裴年倒是有点莫名其妙地又被“教育”了一通，甚至还被捏了脸！
自己说什么了就不合适？这的家伙整天大惊小怪神神叨叨……
不就是稀饭……渊渊？
喜欢厉渊！？
裴年先是愣了一下，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淦！厉渊这家伙！！可恶，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说什么举一反三的屁话啊啊啊！
裴年这只漂亮的人鱼脸色肉眼可见地浮现出了淡淡的粉色，就差脑袋上冒出一股蒸汽了，挣扎着就要从厉渊怀里跑出去。
“Ammm!”
“别乱跑，尾巴小心点！”
厉渊看着这只鱼慌里慌张地就要逃跑，哪里敢放手，指不定一不小心就又摔倒了。
结果裴年可怜巴巴地挣扎了半天也没逃得走，干脆一生气就死死躲在厉渊怀里了。
反正也看不见鱼……呜呜呜！
而厉渊抱着怀里这只重新揪住自己的鱼，无奈之余却难免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纵容。
“抱歉，别伤心了好不好？”
尝试着安慰这只似乎突然难过的鱼，厉渊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耳鳍，却一下子让裴年软绵绵地叫唤了一声。
“Amm……”
这家伙真的好烦！！
裴年凶巴巴地伸手搭在了厉渊的手背上，试图警告这家伙立刻把手拿开，以后再也不许乱碰鱼耳朵了!
只是厉渊显然没能理解裴年的心情，反倒轻轻地牵住了小人鱼的手掌，垂眸认真地看向了自己的这只鱼。
还是一只才从海底被带出来的人鱼，就跟一张白纸一样。
会伤心，会黏人，也会撒娇，偶尔也会闹脾气。
“只是等你长大了，也这么成天跑来跑去的么？”
无奈地替裴年这只鱼拨了拨耳侧的碎发，厉渊心里想得再多，最终也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
自己现在也许还有时间陪着，但是分化期一过正式成为Alpha之后，军部的很多事务就得正式接手了。
到时候这只小人鱼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放小家伙一个人生活，长大了还会这么黏着自己吗。
“Ammmmm……”
长大了当然不会跑来跑去，但还不是因为你老是欺负鱼。
裴年被厉渊这么好脾气地问了一句，倒也有点不好意思。
只是这家伙突然间靠得也太近了吧。
QAQ
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抱着自己厉渊，裴年突然意识到先前厉渊为什么总是跟自己强调不许靠人靠得太近了。
因为，好像心口会有点闷闷的呢！
最可怕的是自己刚刚还丢脸地说了那种话……
所以自己到底能不能挽救一下？不是已经会说话了吗？裴年，振作啊！
讨厌怎么说的？？
“TAO……讨厌泥！”
讨厌你啊，赶紧走开，不许随便抱着鱼！
怀里的这只鱼，突然认真地叫唤了一声，厉渊下意识都没反应过来。
这是，在说自己讨厌？
只是看着裴年这只鱼明显紧张又生气盯着自己的样子，厉渊还是忍不住伸手握拳抵住下颔笑了起来。
连说讨厌都说得让人一点都讨厌不起来。
某种意义上，简直就跟撒娇一样……
“看来古莉太太的确教的不错，以后作业还是按时完成吧。”
？？？
裴年本来还有点激动呢！
毕竟自己终于掌握了说话的技巧，以后厉渊这个大猪蹄子再敢欺负鱼，鱼就可以奋起直追了！
结果……为什么现实跟想象一点都不一样啊！
裴年伸手捂住了脑袋，茫然地被厉渊重新放到了沙发上，下意识接过了厉渊重新递过来的作业册。
“今天帮你开留音珠记录，以后要是我晚上不回家，就让奥古斯帮你。”
？
以后不在家？
厉渊这家伙什么意思？
“对了……给你的鱼缸也到了，明天起要学着自己的睡了，知道么？”
厉渊看着裴年这只呆呆看着自己的鱼，还是认真地说出了那句话。
只可惜这不啻于让裴年这只鱼脑袋上突然炸响五道惊雷。
明天，鱼缸，就到了？？？
不是要半个月的吗？？？这不一起睡了，还怎么搞一堆积分啊啊！
猝不及防之下，裴年几乎花了一个晚上来消化这个消息，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尤其厉渊这会去洗澡了，裴年呆呆地盘着尾巴坐在床上，就跟失去了灵魂一样。
明天开始，自己这条鱼就要被扔去鱼缸了！
而且鱼缸，好像也确实没有理由继续蹭床睡觉了？？
【咳，那什么……其实，有个办法能短时间掉落积分诶。】
小系统似乎看出了裴年的痛苦茫然，暗搓搓又带着点犹豫地飘了过来。
！！！
“我就知道，不会有游戏这么简单就把玩家给弄死的T T，赶紧说说说！我宁愿再去背十本书，只要能给鱼来点积分。”
裴年就差从半空把系统给揪到怀里搓一顿了。
“而且你们以后就不能早点说这种重要的事情吗？？”
【……唔，因为其实本来蓝色系统是没有这个的，但是现在粉色系统的话，好像积分算法发生了改变，就多了其他的积分掉落方法。】
【比如您蹭蹭男主，也是可以有积分的，咳咳。】
小系统扭扭捏捏地抱着后台，有点矜持地跟裴年说起了话。
蹭？
“怎么个蹭法？”
裴年突然有点犹疑。
【这个蹭啊，当然就是字面意思啦，比如您可以试试，半夜亲他一下，这种被判定为高质量的互动似乎能掉落巨额积分呢！】
裴年：？？？！！！
“你、你们这个什么辣鸡新算法，你们不对劲！！！”
裴年本来期待得近乎洗耳恭听，结果被小系统的“解决方法”震惊得差点鱼尾巴都甩了一下。
“切，拜托，那您刚刚还亲口说了喜欢男主呢~”
小系统本来有点扭捏的，结果看裴年这么震惊，顿时忍不住也理直气壮了起来。
“我没有啊 ！！你们胡说！！刚刚是厉渊那家伙陷害我！！才一不小心连着说出来了！！”
QAQ
裴年没想到这种社会性死亡意外事故都被小系统知道了，恨不得立刻用手捂住这个辣鸡系统的嘴。
【哼，干嘛这么敏感？我看您才不对劲！亲亲本来也分很多种鸭，您亲亲额头不也行嘛？明明很温馨的那种~反正我们系统只是义务性告知游戏攻略而已喽。】
小系统冷哼了一声，傲娇地从半空消失了。
于是当厉渊换好睡衣出来时，便发现自己的鱼莫名脸色红红神情纠结地坐在床上，手里还抱着那本习题册，看上去就像学习学得呆掉了一样。
“怎么了？”
厉渊伸手习惯性地揉了揉裴年的脸颊，顿时让裴年“Amm”了一声捂住脸远远躲到了枕头后面。
……？
“要是真的有点累，明天让古莉太太给你放个假？”
被小家伙这么眼睁睁地盯了半天，厉渊依旧是忍不住率先妥协了下来。
或许也不该这么催着小家伙尽快学会这么多。
“Ammm……”
然而裴年这只鱼只是有点沮丧地摇了摇头，非但没有把手里的习题册交出来，反倒又凑到了床头台灯旁边认命般地翻开了几页。
唉，这家伙什么都不懂，就知道一个劲儿地帮倒忙！
本来5000积分就指望着学会说话能凑一凑了，他倒好，不仅乱教鱼说话，现在居然还想着给鱼请假。
你知不知道请假的后果！这个不对劲的系统，赶紧送去修BUG才对。
认命地背起了单词练发音，小小的身影在台灯暖色灯光下莫名有点委屈得可爱。
好像头发又长长了点，不知道个子有没有变高。
厉渊伸手揉弄着小家伙软绵绵的发丝，感觉比破壳那会的确变长了。
以后长大了，也留着这么长的头发的话，估计能铺满一床了。
“Amm!”
裴年察觉到头发一阵痒呼呼，警惕地回头盯了一眼厉渊。
这家伙，干嘛摸鱼的头发……
唉，而且今晚就是最后一天了。
这小系统现在跑过来说这事，真的是恶意满满！
亲亲额头什么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呜呜，要不要试试？
*
凌晨三点，卧室里安静极了，只有窗外的月光静静洒落一地。
然而，某只躲在被窝里的鱼，却悄咪咪地睁开了眼睛。
很好，这次厉渊一定一定睡着了！
裴年确认了好几遍，的确听到平稳地呼吸声了，才探头探脑地从被窝里钻出来了。
厉渊今天好像也睡得很香呢。
还说什么睡得很浅，容易失眠，明明每天睡得比鱼都要快！
裴年内心腹诽着，抿着嘴紧张地瞅了好几眼厉渊。
亲、亲额头就可以呜呜。
啊啊啊啊可是真的好羞耻啊。
救命，到底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了？？
QWQ
裴年挠着头发纠结了半天，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长发软绵绵地垂落在了厉渊耳畔甚至是脖颈间。
而厉渊原本垂落在被子旁的手掌，却微妙地握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