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几乎是立刻想到了东寰手边的那潭泛着凉意的净水以及其上开着的莲花, 他低头拿起自己腰间的玉佩，举到眼前观察了片刻，那由莲花花瓣化作的雕纹犹如琥珀里的化石，栩栩如生, 恍若有生命般地舒展着花叶。
他看着这片莲花，忽地想到以前沧泽拿来威胁过他的一种灵药——在天山之巅的雪水边, 修真界数得上来的绝境之一中, 生长着的灵草是制造绝欲丹的原料，能够遏制住修士的七情六欲。
沧泽当初说，若是将那朵莲花采摘而来, 给林凌用下, 再用尽其余手段挑起他的情欲, 体外与体内的情感交织，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
然后他的这个想法被林凌的主动讨好给一票否决了。
想到这里, 林凌默不作声地收起这枚玉佩, 转身再次踏入了东寰的洞府。
那剑道九决经由东寰的传授, 林凌已经完全掌握，达到了举重若轻的境界。但是东寰依旧没有让他下山的意思, 他也没有再拿出其他功法让林凌修炼来行师徒之实, 反倒是有时候会对黑发少年作出一些接近暧昧的举动。
比如东寰会在林凌修炼的时候慢条斯理地顺着他的头发，好似那是一匹顺滑的绸缎，比如他会在给林凌演示剑招的时候抱住他，贴的很近——这些动作，明明比起沧泽的真刀实枪来, 根本算不上什么，可由神尊的主人格做来，却有种动人心弦的攻心之感。
这次林凌进去的时候，东寰正在喂鱼。
在神尊的洞府里有着一个小池子，里面养了十几条金灵鱼，金灿灿的，煞是好看，化神期以下的修士吃一条都会因承受不了其内蕴含的灵气而爆体身亡。这些鱼通人性的紧，东寰并不经常喂它们，但是它们有吃的就吃，没吃的就喝水，从不去东寰眼前讨吃的，这池水灵气十足，总不会让它们饿死。
男人见林凌再次进来，已经见怪不怪，将剩余的鱼食往池子里一洒，淡色衣袍拖曳在地上，就像九霄仙境中的云雾。东寰没有说话，只是远远地看着林凌，无声地询问。
黑发少年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他的身边，趴在池边，看着那金色的鱼儿在池水中竞相争夺着那点鱼食。
林凌凑近了才看清，那点鱼食并非寻常鱼饵，而是被碾碎后的极品灵石，怪不得这整个池子都灵气扑鼻，令人心驰神往。
少年伸出手去点靠近池边的那条鱼宽敞的圆嘴巴，鱼有灵性，知晓这位是不能得罪的，立刻作乖巧状吮了一口林凌的指尖，是恰到好处的痒。
林凌的衣袖过长，顺着他手的方向滑入了池水中，被沾湿了大半，在池面上泡鼓了起来。
东寰替他撩起袖子，利用灵力蒸干了去，将袖口挽到少年的手肘之上道：“多大了，还喜欢玩水。”
他的口吻很淡，只是平铺直叙，未必含有多少指责。
林凌缩回手，回过头看着东寰，仰着脸为自己辩解：“我好奇，因为难得看见你在喂鱼。”
“我经常喂，只是你不常来。”东寰看着少年手臂上欲滴未滴的水滴，拂去那滴流连在林凌肌肤上的水渍，将他的手臂擦干。
林凌眨了眨眼，从善如流理直气壮地说：“我现在不是来了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东寰却是将他神色看的仔细，松开林凌的手，紫眸划过一丝了然的神色，“你有问题想问我？”
林凌有心想直接问沧泽的下落，这样既可以刺激一下东寰，以逃脱这不温不火的相处，也可以寻出契机离开修真界回到地球——然而他看着男人的紫眸，一下子又绷紧了神经，想到了东寰曾经做过的事。
无论如何性格迥异，东寰与沧泽都是同一个人，两个人格。
沧泽能做得出小黑屋的事，东寰或许也会……
男人看着他的欲言又止，心中也能猜到几分——能令林凌这般踌躇的，除了他那副人格，还能有谁？
东寰顺了顺他的头发，声色冷清道：“想问沧泽？”
林凌此时与他的距离靠的很近，他发现东寰的唇色也很淡，就像他整个人一样，又冷又有距离感，宛如拒人于千里之外——黑发少年的黑眸闪过莫名的光彩，他点了点头。
东寰的回答就像在说一个没有联系的人：“我占着这身体，他暂且出不来。”
“为什么？”林凌问。
东寰看着他的眸子，再到少年淡粉色的唇瓣，心中一动，想起了在幻境中的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其实以他的自制力，断然不会被区区一个视线，一朵催情花所控制。东寰当初会情难自制，除却心魔的诱导之外，只能说成是他自己不想控制。
就像现在。
男人托起林凌的下巴，相当自然地亲了他一下，避开了林凌的回答，反问道：“你想见他？”
他亲的太快，林凌无从反应，他顺着对方的问题，迟疑地摇了摇头。
东寰便收回手，从林凌身边站起来，顺便把他从池边拉起来：“无需担忧，他会回来的。”
沧泽毕竟是东寰的副人格，他只能暂且压制，做不到彻底根除。
倘若能够做到，东寰怀疑对方会率先出手——谁知道呢？
但其实东寰也没有对沧泽做什么。
只是沧泽刻意将林凌的那段话录给他看，惹恼了东寰，他便借了雪莲之力，将沧泽这副人格关进体内，给自己这副人格一些教训。
沧泽想要令他知难而退，收回想越过界限的手，他便让沧泽只能看着林凌，无法动弹，这很公平。
总不该只有他一人忍耐。
林凌站起身的时候因为脚下湿滑的地面，一个不稳扑进了东寰的怀中，撑住男人的手才堪堪站稳。黑发少年就着这个姿势，正想说些什么，却忽地听见脑海中系统大声地嚷嚷道：“卧槽，总裁好感度到顶了！”
林凌：？？？！！！！
——之前99.99%也就算了，现在怎么突然就满了？！啥情况！
还未等他问出口，系统已经替他详细地展开来说道：“刚刚我正纠结要不要遮住眼睛沉浸入我的脆皮鸭文学之中，但是叮的一声，我突然发现总裁那99.99%的好感度缓缓往上升了一格！现在是100%了！”
林凌：“………”
——他之前费心费力，才令祁南的好感度一点点龟速往上升，就差吟唱一首蜗牛来歌颂它了。怎么现在不在祁南跟前，反而令对方的好感度飞涨？从涨到99.99%，再到现在满点，难道他比较适合远距离恋爱？
系统打了鸡血一般自顾自作着推理：“但是他也没有见到你，怎么会好感度就突然提升了呢？难道是一日不见，胜似想念，每天比昨天更加想念你，最终在美好的想象中达到了爱情的升华？”
林凌没忍住打断了它的推理，抓住重点：“不管那是什么原因，是不是说明现在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可以去下个世界了？”
“对——”系统第一个字还没有彻底从牙缝中挤出去，便发现自己的面板上出现了【无法操作】的提示，它试着按了一下，那行提示迅速变作了血红色的字样，“不，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林凌：？？？
系统结结巴巴地说：“无法进入下个世界，由于目前世界的融合，我们无法定位目前所在的世界究竟是处于哪个世界……”
林凌：“…………”
系统也没办法，它也很绝望：“所以——凉了凉了。”
它话音未落，外界的天空突兀地传来一声巨响，一条通往地球的大门被永久性地敞开着，来自地球的风卷入修真界的天空中，那一刻所有修真者能感受到的灵力气息，均变得有些异样。
不仅仅是修真界，魔法界，星际也在发生同样的事。
用以隐匿的结界与航道被强制性打开，一切的文化被迫与地球融会贯通。
东寰的紫眸对着传来巨响的那处外界天空看了片刻，回头对林凌道：“出去看看。”
男人揽住他的腰，一同离开了修真界，去往那颗蔚蓝的星球之上。
在通修真界通道的时候，林凌瞅见下面由于灵气的动荡，已经聚集起了不少的修士，正熙熙攘攘着，露出好奇疑惑，以及如临大敌般的神色。
“你下山之后，去过那儿？”男人的声音在林凌耳畔响起，东寰脸朝着前进的方向，声音被风吹散了开。
林凌看着因接近落日愈加灿烂的天空，“嗯”了一声。
这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修真界，来到了地球的天空之上，林凌甚至还看见了隔壁云层里藏着一架飞机，正在高速飞行着。
飞剑在东寰的操控之下平稳行驶，在飞机的底部与其擦肩而过。
在听到林凌的回答后，东寰一直没有说话，他的长发与袍子随风飘扬，余晖照耀在男人的脸上，俊美无双。
林凌莫名有一丢丢心慌——那种感觉就像他第一次遇见秦安那样，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无比。
他朝四周望了望，发现东寰的飞剑速度极快，四周的掠过的风景竟然已经是他所熟悉的地方——一侧靠海，一侧靠着树林，海天一线，远处还有一片别墅群，这尼玛不是他遇见叶瑾的地方？！
骤然看到这熟悉之地，林凌的心猝然跳了一拍，他的直觉向来准确——他预感在秦安出现后，他在这个世界会非常难熬，成真了；他预感沧泽会出现，然也成真了；他预感自己怕是无法去下一个世界了，然后又成真了……
现在他自己都不敢想那些不好的情况，就怕它成真了！
为了缓解这种心慌，林凌想同系统聊几句，他问系统：“目前这种无法进入下一个世界的封锁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
系统很为难：“不好说……”
林凌：“那这几个世界为什么会融合？”
系统朝天想了一会：“不好说……”
林凌：“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我要提前警告你，你要再说不好说我就揍你了。”
系统：“…………”
它抓耳挠腮地想了一会，没吭声，反倒是一旁的男人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怎么不说话？是因为想到些什么了吗？”
他这语气林凌一听便觉得不对，东寰可从来不会用这口气说话——他转过头看了男人一眼，从那张脸上寻到了熟悉的神色，气场深沉又给人极强的压迫感，那属于沧泽。
沧泽用那种标志性的语气道：“比如你在这里的旧友？需不需要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在副人格被主人格压下去前，沧泽才刚刚小黑屋过林凌，这会见他又出现，林凌一惊之下脚步向后退了一步。
虽说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及时收回左脚，但依旧是落在了沧泽的眸子里。
男人勾起了唇角，语带威胁地说：“才短短几天，就不认识我了？需不需要确认一下，你当初唤着夫君的人是谁？”
林凌一时语塞，他瘪了瘪嘴，憋出一句：“脚滑了一下。”
沧泽不怎么相信地看着他——主人格东寰特意将他的意识压在识海深处，令他无法掌控这具身体，断然不会只是为了跟林凌说说话。
东寰定然是特意瞒着他，对林凌做了什么——沧泽扪心自问，他若是看到水镜中林凌对东寰说出这样的话，他第一反应便是先将林凌按在床上做到他说不出话来，再想办法阴了东寰。
男人将黑发少年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外表没有任何异状，那么身上呢？那些看不清的地方，会不会东寰已经一寸寸地亲吻过抚摸过？
沧泽不是不想当场彻底从里到外都看个清楚，只是在他想伸手把林凌拉到身边好生盘问的时候，却察觉到了天边极速而来的另一股力量。
男人脚下的飞剑停了下来，他好整以暇地留在原地等待着那股力量的接近。
林凌一开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天边的云朵翻滚起来，一道白色的线穿破其中，一架熟悉的机甲出现在了黑发少年眼前——妈耶！那种不详的预感当真成真了！
修真界的灵气开始与地球相通，想必其他世界的也是一样，那么沧泽会带他来地球，其他人也可能会来地球……
林凌想转头就走，他想干脆弃剑从这里跳下去，在海里洗个澡游个泳，他想隔空拦住那架机甲，然而他想的逃离方式全都不成立，因为沧泽就在这儿坐镇。
他无法说动神尊离开，也无法编出其他的借口，他这条苟延残喘了那么久的小帆船，终于要在惊涛骇浪的侵蚀下就这么翻掉了吗！
林凌的心很痛，他觉得自己会死无全尸。
在黑发少年悲切的目光注视下，那架漂亮的机甲已经划破天际，流畅地停在了飞剑面前。
这其实是一个很神奇的画面，来自未来的机甲与隶属于古代的飞剑交互找了个照面，然而这两者主人的互动却并非那么友好，甚至还起着浓厚的敌意。
林凌站在沧泽身后，他小小地，又小小地后退了几步，恨不得让沧泽完全遮住自己的身影——当机甲停止飞行后，林凌根据上面那枚徽章猜测，是叶珩吧？
他本能地认为叶珩比叶瑾要靠谱些，但想想那次对总裁的击杀，又不得不承认叶珩某种时候与叶瑾同样疯狂。
机甲的驾驶舱缓缓掀开，一名青年走了出来。
他被染成黑色的头发随意地散落在肩上，浑身的优雅浑然天成，从额前的发丝到胸前的徽章，无一不整洁有序，就连白色外袍这种很容易穿出落拓气质的衣服，也被他穿成了皇室贵族一般的服饰。
叶珩是林凌见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拥有这般气质的男子。
叶珩的蓝眸与身后天空相照应，他叹息着微笑道：“阿凌，我找了你很久。”
许是过于思念的缘故，他竟直接跳过了一旁的沧泽，率先与林凌打招呼。
林凌有股摇头说你认错人了的冲动，他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现在利用武力强行离开的可能性有多大——系统经过缜密的计算后告诉他：0.1%，林凌选择了放弃。
他按捺下惊慌失措的心，垂下眼眸避开了叶珩撞过来的视线。
青年便笑了起来，他不怕林凌逃避他，也不怕林凌怪他，他只怕看不见他，就像他以为林凌当真死去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恐慌于再也无法在视线中看见那张脸，碰触到少年温热的身体，听见他对自己说话。
上次他与林凌见面，因了那男人的存在，令素来理智大于情感的叶珩难得地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在林凌面前冲动地对祁南下了手——叶珩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对林凌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不避重就轻：“上次是我不好，过于冲动，我只是太想你了。”
叶珩这话说的暧昧，完全可以理解成另一个意思——虽然林凌本人知道怎么回事并不会多想，但看沧泽的脸色，明显是理解成了另一层含义。
神尊的紫眸深处深沉得近乎黑色，他也不插话，就这么站在一边，看着林凌的侧脸。
这比说起来问东问西更让林凌恐慌，有种对方在憋大招的感觉——黑发少年普一想到这个，立刻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去，不让他成真。
林凌一会看沧泽，一会又低头，这幅模样实在明显不过。
倘若叶珩再忽视一旁的神尊，那便是存心想忽视他——虽然叶珩的确很想，但他从出生以来的礼数不允许他这么做。
青年跟着林凌的视线一同看了一眼沧泽，对男人身上的古装没什么特别的惊讶反应，面对神尊凌冽的气场也未曾有半点惧怕的神色，他唇畔笑意不减，并未直接与沧泽打招呼，而是先回过头来问林凌：“阿凌，我先认错了，现在到你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告诉我？”
林凌抿了抿唇，将唇线藏的很深。
他瞒着叶珩的事，简直太多了——光是从家世背景开始，口若悬河地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但他知道叶珩要问的是什么。
帝国的前任皇太子不在乎荣华富贵，也不在乎身份悬殊，甚至也不在乎这一切的开局是不是始于骗局，他在乎的只是终章。
——他在乎的只是无论从哪个起点开始，在相处的过程中，林凌那份感情的真假。
叶珩静静地看了林凌一会。
他很久没这么近距离地，在现实中这般看着他深爱的少年了，更别提与之对话。
当林凌选择追随祁南跳入海中的时候，叶珩是当真感受到了从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恐惧——这份心情在他的一生中仅次于得知林凌死去后的当晚。
青年的手插进了白袍的口袋里，不为人知地握紧了手掌。下一秒，他转过头出乎意料地对上了沧泽的目光，以一种无可挑剔的礼节道：“抱歉，方才见着故人过于激动。”
他顿了顿，看着沧泽的眼眸，慢慢的说：“你应当不认识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珩，来自联邦。”
又是联邦……
林凌恍惚地想，叶珩从前可不是这个属于这个前缀的，他应当属于帝国，他是帝国历史上辉煌瞩目的皇太子。
黑发少年的思绪游离，飘到了叶珩的身份上，但是叶珩的下一句话就打乱了他目前所有的思想。
叶珩微笑着继续道：“我从前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我们相识在机甲学院内，一路互相扶持着长大。我发誓要做他最好的王，他发誓要协助我稳固天下。他很可爱，最起码在我眼中他独一无二——当然也不只我一个人这么觉得，许多人都认为他很好。我设想过许多我与他的未来，我们会在星辰的祝福下结为永恒的伴侣。”
林凌：“…………”
——怎么突然讲起恋爱故事了？叶珩这一脸怀念的神色是闹哪样？
青年一边说，一边时不时回头看着林凌，任谁也能猜出来他话中的恋人就是林凌：“但是好景不长，我的恋人丢失在了星辰大海深处，我费了许多努力找回了他，可一切都显得不一样了。”
沧泽的唇角同样勾了起来，只不过比起叶珩的平易近人完美弧度，男人的笑容要多了些讽刺意味——他显然明白了叶珩的故事意思，作为回应，他先报上自己名讳，随即也讲了一个故事：“沧泽。真巧，我也有一个恋人，从徒弟养起的。我捡到他的时候他还年纪不大，跟在我后面喊师尊，一颠一颠的。当徒弟的时候，一开始就是觉得好玩儿——一个活生生的人，多有趣？后来玩久了，也就离不开了，就想把他养作道侣算了。他也很可爱，有时候会让人忍不住想欺负。我有一个对手，姑且称之为对头吧，他老是想跟我抢徒弟——你知道最后怎么样了吗？”
神尊这一番话半真半假，最后还留下了一个引人入胜的悬念用以恐吓叶珩。
叶珩颔首：“愿闻其详。”
沧泽便简略地安排了东寰的结局：“永闭地底。”
林凌：“…………”
——他现在希望主人格立刻醒来，给这位嚣张至极的副人格安排一下。
自然，沧泽这话并非当真是想将主人格称作敌人。就算想，他也不会就这么说出来，他更多的只是想威胁一下这位林凌的青梅竹马，来自联邦的客人。
叶珩加深了唇角的弧度以示捧场，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
在短暂的自我介绍过后，沧泽多半也猜到了叶珩故事里的另一位主人公就是林凌，可他却并未挑明这一点，反而装模作样地偏过头问林凌：“你认识他？”
林凌收回视线，坦诚地说：“认识。”
叶珩温和地笑了一声，补充道：“岂止是认识。”
“认识多久了？”沧泽就像没听到青年补充的话语一样，对着林凌继续漫不经心地追问，“不给夫君我介绍一下？”
神尊以一个绝对占据主导地位的称呼，冻结住了叶珩面上的表情——最要紧的是林凌也没有反驳。
青年唇畔的笑意顿了一瞬，不过又很快恢复了，他神态自若地重复了一边沧泽的话：“认识多久了？大约有小半辈子了吧。”
——他的前半段人生，以及被拦腰斩断的后半生。
这么一算，才不是小半辈子，明明是整个一生一世。
叶珩想。
沧泽这下不甚愉快地挑了挑眉——林凌由于与沧泽的师徒关系，能够察觉到男人周身附近的灵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黑发少年不由得有些担忧叶珩的人生安全，他虽然不认为机甲小于修真，但叶珩现在可是孤身一人站在他们俩的面前，沧泽若真要发难，想必叶珩根本无法回到机甲里去。
或许是林凌担忧的样子过于明显，这让叶珩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来。他虽然未曾正面了解沧泽的战斗力，但仍然通过机械感应出面前的男人有着极为可怖的爆发力。他比了个无须担忧的手势，对林凌解释道：“你还没感受到这里的变化吗？”
林凌闭上眼睛想了想：“变化？”
——他感受到了风在一点点削弱，光线也在逐渐黯淡……
“从刚才的变化开始，根据科学院的资料显示，来到地球上的任何力量都将被削弱。”叶珩说着示意自己身后的机甲动上那么一动。
只见那机甲前端对准了天空，瞄准舱里冒出能量充盈的蓝光，就在那充盈的能量炮弹即将激射而出的那一刹那，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封住了炮弹口。
一次哑炮。
与此同时，沧泽的掌心也亮起了幽幽的红光，但很快那法术痕迹也消散在空中，无法聚集成形。
神尊脸上那点悠闲终于消失殆尽，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这眼前的落日海景看了片刻，抚了抚衣袍。
微风拂过海浪，一层又一层地拍打着岸边。即将西沉的太阳用尽将熄的光和热反哺大地，给这落日增加了几分凄艳的美。
在那层层海面的波浪中，有一道肉眼可见的亮光由远及近地靠近着——林凌起初还当是什么迅游海舰队，但很快，那道光亮从海中冲天而起，化作另一家与叶珩座驾相似的机甲，堪堪停在几人身边。
那么这位机甲驾驶员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除却叶珩的双胞胎弟弟，还有谁能与他拥有类似的皇家机甲？
那架机甲上跳出一名与叶珩年纪相仿的青年来，他的五官犹如复刻版的叶珩，灿烂的金发在落日余晖下亮的耀眼，只除了少了一丝那优雅的气质，多了几分不羁之外，两人没有什么两样。
叶瑾的帝国军装被他敞开穿，好似时尚界最新款的长款风衣，硬是将庄严肃穆的军装给穿出了潇洒感。
他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长腿刚刚接触地面，视线便扫过林凌的脸，看也不看一旁的兄长，径直对沧泽说：“这么巧，我也有一个同叶珩类似的故事——只是我的版本要真实的多。”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我不想听你的故事，你的故事是盗版！
弟弟：掩耳盗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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