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同居契约>第47章

  “合同?”庄凌霄讶异地抬起眼, 合上办公笔记本电脑,直起了腰身, 敛眉冷睇聂长生,“你确定?”

  聂长生一本正经地点头, 煞有介事地摊开准备好了的纸与笔, 道:“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来个约法三章。”

  元宵佳节夜, 赏完花灯回家的聂长生刚扭开了公寓的门, 侧身让同居人进来后,才把门关上,可就在下一瞬,整个人就被粗暴地压制在玄关门墙前, 庄凌霄特有的气息灌入他的鼻翼,隐约还夹带着一丝烟草的唇炽热地覆盖下来, 聂长生的唇瓣刹那间沦陷。

  淡淡的烟草气息刺激了他的生理需求, 聂长生呼吸急促,微张的唇被那人肆意辗轧,纠缠间,一丝钝痛袭来, 唇腔里依稀伴着一股铁锈的甜味晕开。

  “唔……你……”聂长生眉峰微蹙, 长长地抽了一口气,多日不曾被欺负得这么惨烈的唇瓣不堪庄凌霄野蛮的纠缠, 早已经红肿起来,呼吸错落间,聂长生隐约猜测到这人又要胡作非为了。

  等到聂长生的外套被丢在玄关时, 室内的寒气成功的拉回了聂长生的理智,他羞恼地推开始作俑者,嗔道:“花灯不是已经赏完了吗?你还要怎样!”他还记恨着出门前,庄凌霄丢给他的五分钟里二选一的抉择,虽然两个选择都不是他想要的,可比起被这人压在床上没羞没臊的出一身汗,他还是宁愿去赏灯的地方附庸风雅一把。

  “当然是上床啊!”庄凌霄喘着呼吸回答,显然,丢给聂长生的两个选择,他统统都要拉着他一起完成。

  “你这人……”聂长生无比错愕地抬起脸,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

  大概是嫌他太啰嗦了,庄凌霄继续堵住他的唇,舌头灵巧地跟他纠缠在一起,暧昧的水声“啧啧”响起,震得聂长生耳内嗡嗡作响,后脊里升起了一丝颤意,抗拒的手渐渐失去了力量,滚烫的热度驱赶了一室的寂冷。

  次日,聂长生在生物钟的控制下醒来,强忍酸痛的身体起床,洗去一身的疲惫之后,他本打算弄个早餐的,开门却见小白趴在门口,嘴里叼着一件衬衫,不知是在练习撕咬还是在自顾自的玩耍,那件原本还挺新的衬衫已经被咬得七零八碎,碎屑堆聚在门口,像是对毫不检点的两个主人的投诉。

  是了,昨晚从玄关道卧室……

  聂长生抬眼一看,凌乱的衣服从客厅一直蔓延到玄关,昨晚与那人剧烈而失控的抱在一起的记忆一帧帧清晰地闪现眼前……

  羞恼、气愤、却又无可奈何,谁让助纣为虐的自己根本也控制不了自己?

  可是,如果再这么毫无节制下去,他会吃不消的……

  庄凌霄皱了下眉头,略微嫌弃地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纸笔,形式这么陈旧的合同,也亏聂长生会沿用,明明笔记本电脑就搁置在他的眼皮底下。

  但在商场上呼风唤雨惯了的庄凌霄城府是何等的深沉,见聂长生严阵以待,想来要跟他签订合约的想法已经思量了许久了。

  不想扫聂长生的兴致,庄凌霄看着白纸上写着两个标准楷体字“合同”,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兴奋,虽然是约法三章的产物,但好歹是“同居合约”,跟“结婚宣言”似的,他心底高兴,面上却不动神色。

  “既然你没意见,那么甲方是我,你为乙……”聂长生正要执笔在合同上起草高时,却听庄凌霄不高兴地纠正道,“我做甲方,你为乙方!”

  居然连这种甲乙的顺序也要计较,聂长生无奈的摇摇头,这是小事,他也没必要计较,就遂了他的愿,开始起草合约条款。

  “第一条,上班时间里,甲方不得以任何形式、任何借口干扰乙方工作。”聂长生一边念一边认真书写。

  庄凌霄嗤之以鼻,抿着唇缄默不语。

  不过是打个电话,发条信息,偶尔闯入他的办公室,趁他空闲的时候顶多锁了办公室的门讨要一丁点的福利,这也不算是干扰吧?哪对确立了情人关系的恋人不是这样如胶似漆的?他这算正常的了,没有全天二十四小时粘着他……

  聂长生眉头轻轻皱了皱,听出了庄凌霄的不满,却不为所动,手不停笔,洋洋洒洒地写了若干条款,不乏有暗指男人的蛮横霸道之意,其中亦有对庄凌霄肆意妄为行径的指责,有一条甚至写明了“甲方未征得乙方同意,不得以强力对乙方为所欲为。”

  庄凌霄听了之后,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合同看起来也不算太过分,只是聂长生遣词造句实在温和含蓄,却明摆着直指庄凌霄暴力侵犯他的行径,尤其是赏完花灯回来的那天晚上对聂长生的侵犯,心急的自己确实是在武力上粗鲁了一点……

  可在需求上粗鲁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谁让师哥这么诱人啊!庄凌霄不以违忤,反而得意一笑,将这一条条款当成对聂长生对他性能力的夸耀。

  聂长生微微露出一丝恼意,又在纸条上补充了几条,最后诸如“严禁对小孩的物质奖赏”与“午膳期间不得离工作岗位一小时”也赫然在列,末了,还添加上一条“禁止观看HBO相关频道”。

  “写完了,师哥?”庄凌霄止住了笑,姿态不羁地审视着一遍聂长生完成的一纸合同。

  聂长生轻轻吁了几口气,点头道:“你要是觉得没问题,等我再重新拟定一份合约,到时候,你只需要签上名字就可以了。”

  “签名?”庄凌霄扬眉笑道,“可我的要求还没写上呢,师哥……”

  聂长生怔愣了一下,他以为庄凌霄耐心地听完他所列的这些条款已实属不易了,哪会料及他也有兴致列举条款的?不过,庄凌霄既然是甲方,当然也有资格在条约里列举相应的条款了。

  只是莫名的,聂长生有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降临,这个肆意妄为的家伙,又会补充什么让他困窘的条约约束他呢!

  接过聂长生递来的笔,庄凌霄不想思索,大手一挥,一行遒劲有力的楷体字跃然纸上。

  聂长生俯身看去,合约最末赫然写着“第二十九条,乙方必须听从甲方的一切安排,不得违抗”,凝肃的脸色顿时一白,聂长生颤巍的手指着庄凌霄新增添的条款,断然决然地道:“不行!”

  “好啊,”庄凌霄也不拖沓,站起身,冷笑道,“是师哥你说的不行的,那这么这份合同就全部作废啊!”作势就要将写满了整张纸的“合约”撕毁。

  聂长生抬头毫不却步地怒瞪独断专行的同居人,一字一顿地道:“那就请回。”言下之意,合同一旦作废,宣告同居生活也一并结束,而公寓的主人就有权驱逐闯入他卧室的色狼。

  庄凌霄脸色一沉,狠狠地眯起了眼,眸内乖戾的光芒一闪而过:“你再说一次!”

  聂长生敛了敛眉,右手攥紧了合约,站起身,一语不发的转身离去。

  蓦地,一股猛力将他拉住,紧接着身后贴上了一堵坚硬的胸膛。庄凌霄蛮横地将他揽在怀里,似乎已经有点气急败坏,气息不稳地拂在他的耳侧,隐忍的怒意一触即发:“该死的,你一定要惹我生气,是不是?”

  聂长生不自在地别过头,躲开耳边发痒的戏弄,“我没有要惹你生气的意思。”

  “你却有这个本事!”庄凌霄低喃着,略带沙哑的声音试图击倒聂长生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坚墙,“你订下的合同,哪一条不是灭人欲的?师哥,我这么健全的男人,你这又不肯,那又不行……”

  “什么灭人欲,你不要胡说八道!”聂长生脸色发窘,这人的关注点到底集中在什么地方?明明条款上不是有好几条是正常的吗!

  “就拿二十八条来说吧,‘同居期间,甲方禁止观看HBO相关频道’,师哥,你是不是对HBO频道有什么误解?这在外国,哪个男人没有开通HBO频道的才会被人笑做性无能的吧!”庄凌霄侃侃而谈,“你的男人要是被人这么嘲笑,你也不会性福吧!”

  他刻意把“性福”两个字说的郑重其事,仿佛这所以的一切,都是为聂长生谋取应有的福利一般。

  聂长生简直没办法再跟这个口无遮拦的男人继续谈下去了。

  趁着聂气恼又无奈转身的那一瞬,庄凌霄以压倒性的力量扳过聂长生的身子,俯下头,细碎的吻从聂长生的唇角一路蔓延到他的耳瓣,又顺着柔软的耳瓣滑落他修长的脖子里,在他的颈项间上下徘徊,不时啃下一个个不轻不重的痕迹,等到怀中人软化了身体,才得胜似的噙住那双翕阖着似乎要说什么教条的唇瓣。

  “你……唔……”这些日子被庄凌霄不断浸染的片段浮现于脑海里,聂长生只能无力地靠在男人的怀里喘气,迷茫的眼角瞟见窗帘一角被夜风卷起,顿时晃过神,霎时间恢复神志,脸上的红晕全部让苍白代替,猛力将男人推离。

  庄凌霄一时不擦,生生后退了两步,脚跟绊了沙发一下,差点跌坐在沙发上。

  “搞什么!”被打断了好事的庄凌霄目露寒光,极其不爽地盯着聂长生,咬着牙低吼,“好好的,你又闹什么别扭!”这个别扭的人,什么菜能坦诚一点的对他呢!

  聂长生余怒未消地瞪视他,却无力跟他争辩。

  今天是周末,新春刚过,换了新学校新环境的楚颖颖有太多的不习惯,她的舍友们个个都是富贵小姐,娇生惯养的,她有点融不入她们已经形成的小圈子,于是周末一到,就决定回家休整一下心态。

  贺鸿梧跟楚颖颖同住一区,见她周末要回家,也决意跟她回家,被同桌兼同舍友的龚少卿嘲笑“重色轻友”也不在意,自从楚颖颖转校之后,贺鸿梧确实挺“重色”的,常常抛下旧伙伴龚少卿去找楚颖颖,要么一同吃饭,要么一同上自习室。

  可惜不能跟楚颖颖同班,贺鸿梧对龚少卿这么说。

  龚少卿见他魔怔太重,撇撇嘴,也懒得理他了。

  二人世界里,突然多出了一个懵懂少年,庄凌霄气闷之余,竟然买了在贺鸿梧的手机上下载了一款时下非常火爆的手游,如此这般的把游戏机夸了个遍,贺鸿梧到底是少年心性,对新兴的手游极其高兴去,稍微玩了一下,立刻被这款手游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捧着手机就低头玩了起来,连小白的卖萌也没怎么理会了,不到十点,就钻入了房间睡觉,说是睡觉,其实被子一盖,躲在被窝里继续玩游戏呢。

  聂长生是刻意等到贺鸿梧进了房睡觉了之后才与庄凌霄商洽拟定条约的,而白纸黑字上刚刚写上的第十条契约正是“不得在不适宜的地方亲热”,庄凌霄偏偏像个蛮横专断的强盗,直接罔顾客厅就是隶属不适宜亲热范围的场所。

  贺鸿梧刚睡不久,如果口渴了出来喝杯水,或者上个厕所,而亲热的镜头教他碰个正着,自己将要拿什么面目来对少年的疑虑不安?

  庄凌霄全然没有聂长生的重重顾忌,见聂长生沉着脸不语,便哼了一声,不耐烦地道:“亲一下也不给,你到底要怎样?让我只看不吃吗?我又不是柳下惠!”

  “你……”羞耻感爬上心间,聂长生免不了又一阵恼怒,“你不要再说了……”这个混蛋,总喜欢将这些难以启齿的事情随口说出,像是刻意让他难堪似的。

  “不让我说,也不让我做,师哥,你真难伺候。”庄凌霄吊高一眉,姿态狂野地埋怨。

  聂长生垂下眼,脚下却毫不迟疑地迈开步伐拐去了房间,决定终止这个让人发窘的话题。

  只是房门在阖上的一刹那,庄凌霄抱胸倚在门框里,阻止了房门的阖上,冷硬的唇边微微勾起一个幅度,牵扯出一丝若有似无的邪笑。

  聂长生一时沉沦于庄凌霄的坏笑里,时光仿若倒回几年之前,彼时他与他正是同住一个寝室,出身世家的庄凌霄不事劳作,寝室的卫生打扫全部落在聂长生的手里,每每看到聂长生贤惠地清理宿舍时,庄凌霄便如同现在一般袖手冷立,嘴角挂着的笑容也跟现在如出一辙。

  那时的庄凌霄往往会冒出这么一个不相宜的念头:若有妻如斯,夫复何求?

  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庄凌霄嘴上只会假惺惺的问问:“师哥,需要帮忙么?倒个垃圾什么的,我也能做的……”

  狐疑的聂长生看着他的坏笑,鬼使神差地把清理出来的垃圾袋递到他的手里,庄凌霄转身就把垃圾袋丢在楼梯的拐角处,以为那是个死角,不会被谁发现,偏偏寝室管理员的嗅觉像跟雷达一样厉害,很快就发现了死角的垃圾袋,这显然冒犯了她的权威,于是,壮硕的宿管大妈叉着腰,指着整栋楼层来来往往的学生,扬着大嗓门整整大骂了三天三夜……

  “是不是你乱丢的?”聂长生记得当时有这么问过庄凌霄,学医的学生或多或少都有洁癖,不可能邋遢到乱丢垃圾,而且,此前都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偏偏发生在庄凌霄丢过垃圾之后,这不得不让他生疑。

  “我会做这么没品的事情吗!”当时的庄凌霄就是这么理直气壮地反驳他。

  可他没品的事情做的还少吗?打架、油烟、喝酒、旷课……哪一样是不沾的?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品质低劣的家伙,成绩却又这么的好,每逢考试都能轻而易举地摘冠,明明都没看他翻过书!

  当然了,有些人,生来就是俯视天下的。

  种种过往的旧事,都随着褪色的回忆藏在了记忆的角落里了……

  聂长生只得放弃关上卧室的房门的打算,移开视线,指着手里契约上的最末一条,耐着性子道:“这条不能成立。”

  “师哥写了二十八条,我只写了这一条,怎么就不能成立?”庄凌霄冷下脸,反驳地道。

  “庄凌霄……”聂长生打算温言劝说倔强的同居人几句,抬头便撞上了男人压下的唇,庄凌霄毫无预兆的封住了他的嘴,攫走他尚未出口的所有的教条。

  再次被庄凌霄偷袭成功,聂长生一时也不知是推开他还是迎合他,就在他迟疑之间,庄凌霄趁机用舌头撬开他的双齿,灵巧的舌尖长驱侵入,极尽蛮横地吸住聂长生的舌尖一起共舞、纠缠,不容他退缩。

  一股酥麻自腰椎窜起,直达四肢百骸,聂长生舒服得差点溢出就范的低吟。

  “庄凌霄,你……你要做什么!放手!”好不容易等庄凌霄放开了他的唇,聂长生略显意乱情迷地喘息着,羞耻感爬上了心头。

  明明正在商洽契约的,最后还是演变成了庄凌霄的主控场。

  “放手?”庄凌霄恶劣地捏了一把起了反应的小东西,耳边是聂长生抑制不住的甜腻吟唱,他满意地吹了一个口哨,讥讽道,“现在放开的话,师哥可以忍耐吗?明明师哥的这儿都那么有精神……啧啧,昨晚不是已经爽过了好几次吗,还这么的欲求不满?师哥,你真……。”后面两个字是拂在聂长生的耳边说的,既沉又重的喘息声蛊惑一样烫灼了聂长生的理智,虽然知道庄凌霄在情事上言行向来直白,可被直呼“淫荡”仍然远远超过他的接受程度。

  偏偏酥麻发热的躯体却因为庄凌霄的两个字而颤抖不已,像故意跟他的意愿背道而驰。

  庄凌霄低喃的嗓音也宣告这次的忍耐性也将要告罄。

  聂长生耳根通红,庄凌霄的气息就拂在鼻翼上,隐忍的气息丝毫没有掩饰的意图。

  被刻意摒弃的回忆又一度略过脑海,昨晚先被庄凌霄摁在狭小的车厢里为所欲为了一番,虽然最后是刹了车,但这个精力旺盛的家伙伏在他的耳边,沙哑着的嗓音几乎烫没了他全部的羞赧,说:“暂时放过你,不过,我要的利息,可是三倍才能抵还的……”

  一次就已经吃不消了!聂长生迷糊的想,庄凌霄根本是非人类的体质与欲念……

  与旧时同窗师弟订立合同之后,聂长生也知道这纸文书对庄凌霄而言根本是形同虚设,男人也决计不可能一一去履行,只是聂长生没有料到的是,最先毁约的那人,竟会是自己。

  周六那晚,庄凌霄坐在沙发里一丝不苟地用笔记本敲打着公司新的一年的计划,聂长生一边辅导少年做功课,一边随意地问道:“明天想去游乐场吗,贺鸿梧?”他往后的时间里,也会有一段繁忙的时间,现在不去兑换承诺的话,怕是又要一推再推了。

  贺鸿梧先是一愣,立即大喜过望,抬起头,一双扑闪的大眼睛贮满了期翼与激动的光泽,大声叫道:“啊!真的吗?明天真的可以去游乐场,聂叔叔?”少年蛰伏了一个寒假,没怎么塞太阳,原本黑不溜秋的脸稍微褪了黑色,白了一点,红润了一点,那是健康的象征。

  只是功课日渐下降,开学才一周,心思又不知飞哪儿去了,在校常常抄写龚少卿的功课,抄答案就抄答案了,还要被老师抓到,实验中学抓这种懒惰现象很严格,于是聂长生在第一个星期就被请了家长。

  回家后的贺鸿梧在聂长生的监督下写功课,早已经痛苦万分了。他最近表现得不好,聂长生没有批评他已经是万幸了,没想到竟然要带他去游乐场!这可是春节时就约好了的,那时电视广告刚好有个坐云霄飞车的镜头,贺鸿梧一瞬不瞬地看着,不无羡慕地说了一句:“好想去坐一坐啊……”

  “小鬼竟然没有去过游乐场?”当时还没有逃走的叶俊柯正在喝茶,闻言,几乎被水呛了一口,凉凉的目光扫了一眼聂长生,似乎在埋怨他这个监护人做得太过不称职了!

  “没有啊,福利院哪儿有那么好带我们去游乐园啊!”贺鸿梧一点也不避讳自己的出身,他从有记忆的时候,就住在福利院了,不过在有记忆之前,他躺在医院里有一段漫长的时间,至于有多久,他也记不太清楚,因为醒来之后,他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其实游乐场也没什么好玩的,”叶俊柯似乎想要避开贺鸿梧回忆福利院的事儿,转换话题道,“我第一次坐的云霄飞车的时候可糗大了,吐得稀里哗啦的,哎!原本还想跟初恋有个美好的回忆的……”

  “我竟然不是叶的初恋情人!”布莱恩靠近过来,一手搭在他消瘦的肩膀上,铁钳一样的手掌牢牢的摁在他的肩膀上,似乎在惩罚他在认识他之前,敢有初恋情人。

  “滚!”叶俊柯从嘴里挤出一个字。

  “我的叶真冷淡!”布莱恩继续欺凌行动不便的患者。

  那两人在镇压与反镇压时,聂长生对贺鸿梧道:“咱们挑一个时间,去一趟游乐园,好不好?”

  “好,一言为定!”贺鸿梧喜出望外,忙不迭的要跟聂长生拉勾上调许下了诺言。

  “当然!”聂长生揉了揉小孩的发顶,目光则不由自主地瞟向庄凌霄,见庄凌霄没有发话,大概是默许了罢。聂长生松了一口气,又没由来地微有失落,他以为……庄凌霄至少会强自限制他外出的时间……

  这个周日的聂长生本来要轮值的,只因脑科室比较特殊,病人不多,医院为了留住聂长生才给予了很多丰厚的条件,诸如偶尔可以有个双休的周末。

  信步踱到阳台里,给院长拨了个电话,院长当然准许他请假了,事实上,只要没有繁杂的手术,院长也乐意聂长生养精蓄锐,多多休息,做好他“手术没有失败过”的招牌就可以。

  聂长生刚合上手机,客厅里便响起了庄凌霄微愠的声音:“水果呢?”

  “不是在桌面上吗?”

  “吃完了。”

  “……”

  知道多说无益,庄凌霄断然不可能挥着水果刀去捣弄苹果的,聂长生只得认命地再取两个苹果到厨房解剖。

  庄凌霄对吃的很讲究,水果也很挑剔,尤其是苹果,支持进口的蛇果,大概是他早些前曾经留学外国,养成了只吃蛇果的习惯,而且不新鲜的水果绝对不屑一顾。

  自从入驻了聂长生的公寓,聂长生本来按照贺鸿梧的营养搭配的繁杂的果类一律不能摆放在庄凌霄视线能看到的范围内,否则会影响他的食欲,因而客厅里只剩下这种外来的水果可以露面了。

  为此,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贺鸿梧仗着有聂长生的宠溺,摆着跟聂长生如出一辙的严肃神情,当着庄凌霄的面直言不讳的训诫:“教小孩挑食是不对的行为……”被庄凌霄狠狠地弹了一记额头,虽不是很痛,却也不敢再拂逆他了,只撇撇嘴,表示强烈的不满。

  当然,当聂长生捧来切好了的水果时,少年还是一马当先地解决了好几瓣,还丢两瓣给凑过来的小白吃,小白是个不折不扣的杂食吃货,只要是投喂的,都能吃进肚子里,松脆的蛇果更不在话下,“咔咔咔”几声,就把两瓣蛇果搞定,还意犹未尽地摇着尾巴,祈求更多的投喂。

  “不能再吃了……”贺鸿梧摸摸它圆滚滚的肚子,掂了掂小白的重量,问道,“聂叔叔,小白是不是怀孕了?”

  身为医生而不是兽医的聂长生只好道:“我想,它是吃撑了。”整一个寒假,小白几乎足不出户,也几乎嘴巴没有停止过咀嚼,能不长胖才怪了。

  “是时候炖了吃了。”庄凌霄瞟了它一眼,小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简直是迫不及待被宰杀吃掉的节奏啊!

  对此,非常通灵性的小白它竖起毛发,发出几句愤怒的抗诉声,尽力让自己圆溜溜的身体看起来更有威胁力,以示表明自己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无视的存在。

  次日一早,阳光明媚,是个适宜出游的好时机,连小白也屁颠屁颠地扯着贺鸿梧下楼溜达了一圈再回来。

  对于出游一事,庄凌霄既然保持缄默,聂长生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不想一同出行的。说来也是,光是想着庄凌霄在人山人海的游乐场里随大众挤上排队的队伍,听一大群年轻的少男少女东倒西歪惊叫连连的喊叫,那场景要说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就像龙游浅水遭虾戏一样。

  招呼了遛小白回来的贺鸿梧吃早餐,向来只坐在主位上的庄凌霄缺了席,这也正常,周六日本来就是双休,庄凌霄会比平时睡得更晚,如果晚上又对聂长生索求过度,那么醒来的时间会更迟。

  昨晚,庄凌霄确实又得逞了。

  那生香活色的画面,聂长生想要忘记,可一触及,浑身便无法控制地打着颤栗,根本无法从记忆里根除,他甚至还记得最后的他是体力不支地昏了过去。

  推了推庄凌霄露在外面的强健臂膀,那里有几条通红的指甲划痕错在在上,伤迹新鲜,显然是昨晚在攀升到极致的快乐时,聂长生紧紧环住强韧背脊庄凌霄,将指甲烙印在他肩膀的痕迹。

  滚烫的热浪再度席卷全身,聂长生难堪地垂下眼,稍稍别开了眼,说道:“庄凌霄,等会我就鸿梧出去了,稍后庄园的人会送菜过来,你记得要开门给人家进来。”每周,归来庄园都会分三次送食材过来,今天恰好是愉悦好的时间,而衣食方面的琐事,向来也都是聂长生打理的。

  “让他明天过来就行了……”浅眠的庄凌霄在聂长生一踏入房间之后便已经醒来,此时反握聂长生伸来的手,使力一拉,意图翻身将聂长生压制在床上索要一个早安吻,或者运气好的话,还能继续昨晚的事情,对这具身体为所欲为呢。

  这种戏码偶有发生,聂长生早已见惯了庄凌霄的伎俩,狠力推手甩开他的臂膀,人也站了起来,远离床伴一步之外,蹙着眉道:“别闹了,起床吧。”

  未能偷袭成功,庄凌霄稍觉遗憾地支起了身体,被子滑落了下去,露出精壮的胸膛。身为顶级医师,常年跟病患不着片缕的身体打交道,什么样的身躯不知研究过多少具了,然而每每触及到庄凌霄强健的躯体,脑海中总不受控制地闪现荒唐yin乱的画面……

  聂长生难堪地垂下眼,丢下一句“早餐准备好了”,便迫不及待地退出房间,阖上房门的那一霎,庄凌霄得意而恶劣的笑声从门缝里泄了出来。

  聂长生不禁懊恼地抿了抿嘴,想起昨晚两人在力量与谋略的拉锯中,被欺压的一方不得不遂了胜利者的意愿,在他的逼迫之下,不得不修改了某些同居契约上太过明显的不公平条约,签订了新的同居合同。

  那份涂涂改改的合约就躺在床边的柜台上,今天早上醒来时,聂长生就滋生了要撕毁它的冲动。

  等庄凌霄一身休闲装扮出现在客厅时,聂长生跟贺鸿梧已经整装待发了。

  嚷着出发的少年把目光落到庄凌霄的身上,眼睛一亮,嘴上忍不住叹道:“帅啊!”

  庄凌霄得天独厚,他身形高大颀长,宽肩窄腰,天生拥有一副标准的身材,比模特还要刚韧不拔的好身形,简直是男性衣架的佼佼者,这一点无人能否认。

  对自己外貌极度自信的庄凌霄对小鬼的赞誉一点也没放在眼里,只冷冷地哼了一声,三两下就喝完了小米瘦肉粥,抽了纸巾抹了抹嘴,一扬手,道:“出发吧。”

  “庄凌霄,你……你也要一起去?”聂长生一怔之后,心里头莫名的漫开了一丝甜蜜。

  “当然!”庄凌霄大方地承认,人也到了他的前,语带调侃地道,“我不跟着去,师哥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聂长生以肘为武器,跟他隔开了一段距离,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这个恶劣的家伙,非要在贺鸿梧的跟前说这些暧昧的话不可吗!

  庄凌霄回于一句轻哼,接过聂长生手里轻若无物的行李袋,里面装着的是钱包,手机,两顶鸭舌帽,两瓶矿泉水。

  “既然是出游,图的就是舒服,还带什么东西!”径直把行李袋丢在桌面上,庄凌霄推着一大一小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小白,要乖乖呆在家里哦!”贺鸿梧不忘回头叮嘱小白,仿佛它懂得语言似的。

  手短脚短的小白跑不快,只能在紧闭的门口徘徊了一阵,嗅了嗅主人留下的气味,吠了几声,恹恹地回到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盘起身子睡觉了。

  春节与元宵节残留的喜庆还在某些大型公众场所逗留,国家也越来越重视传统节日,年轻人也不愿落伍,纷纷加入引领潮流的队伍,像市中心的大广场便装扮得花团锦簇,焕然一新的各个角落密布着亲密的年轻情侣,三四个卖花童穿梭其中,追逐着依偎在一起的情侣们,兜售着手中鲜艳的玫瑰花。

  主驾驶上的庄凌霄见了卖花童,脸色一沉,显然对某个还不久远的片段不怎么热衷回忆。

  虽然嫌弃那束元宵情人节时,聂长生送给他的那束玫瑰花,但毕竟是第一份“情人礼物”,庄凌霄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原本就嫌恶的玫瑰生殖器做成了标本,夹在密封的真空袋里,尘封在某个上了锁的柜子上,让它们永远停留在最鲜艳最漂亮的时刻,虽然它们到庄凌霄手里时,已经略显颓败之态了。

  本市最大的游乐场就坐落在这座广场的旁侧,正门此刻已被游客围得水泄不通,数十个保安人员汗流夹背地维持着秩序,十几个工作人员也不厌其烦地向情绪激动的游客解释着什么,不时指指电子广告栏上那一行用显眼的红字刷着同那句话:游乐场维修,今日不接待游客,不便之处,还请见谅。

  游客中有慕名而来的远道之客,也有好不容易挤出周日的假期与儿女来个亲子互动游玩的家长,更有热恋期正有待将加温的爱情保质期延长的情侣……

  这些焦急的游客统统都被阻拦在人头攒动的门外,三五个希望落空的儿童委屈得哭声高昂,个别家长的情绪一度失控,对着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破口大骂,现场极其混乱。

  “怎么回事啊?”贺鸿梧把脸贴在玻璃窗口里张望,心里头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围着这么多人,是打架吗?”

  “不是,”坐在副驾驶上的聂长生已经看到了电子广告栏里的提示,蹙眉道,“是游乐场要维修,大家都滞堵在门外不肯离开。”

  “啊!”贺鸿梧惨叫一声,爬了爬头发,“怎么挑今日维修啊!”

  “啧!”庄凌霄冷冷地哼着,不耐烦地狠摁着喇叭。

  庄凌霄天生有股乖戾的气势,生者见到他沉郁的面容都会本能地退避三舍,聂长生见他此刻仍旧一意孤行的朝前方驶去,只道他又要率性妄为了,忙扯了扯他的袖角,道:“庄凌霄,算了,我们换别的景点去玩吧。”

  “哦?师哥想换什么景点?”庄凌霄继续摁着喇叭,冷峻的目光隐隐闪现一丝促狭。

  聂长生一时语塞,如果问他头颅上哪项手术该如何操刀,他可以极尽详能地讲解要义,而当问及这些娱乐场所,能答上一个已经算是非常了不起了……

  而身为本次出游的主角人物贺鸿梧则大声抗议起来:“聂叔叔,我不要去别的地方,我就要坐云霄飞车!”语气坚定,颇有“除却巫山不是云”之意。

  这一章是简略版,妹纸要看详细版的请到老地方发私信,私信内容“47”就可以,不便之处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