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穿越重生>教有灵魂伴侣的龙傲天修男德>第205章 龙傲天他修无情道3

忘川的魂莲, 又开了一朵。

两朵,三朵。

元天神君的那缕元神,随着温泅雪历劫了一世两世三世, 马上就是第四世。

他也已经被温泅雪杀了三次。

但温泅雪的无情道还是未成。

元天神君微微凝眸,神情愈冷, 这是怎么回事?

是神君, 杀温泅雪四世难证无情道,这很正常。

越是强大的神魔, 道劫越难。

但温泅雪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凡人, 要引一个凡人断情绝爱, 以无情道修仙飞升,按理来说很简单才对。

元天神君在意的是, 杀了温泅雪四世, 温泅雪至多也只能杀他四世, 若是多了,弑杀神君的厄业不是温泅雪能承担得起的。

因此, 只剩下最后一世,最后一次机会。

可是, 前三次不明不白都失败了,若是不弄清楚缘由, 第四次恐怕仍旧难成。

元天感到不解,第一世的时候, 温泅雪明明都能设计让自己替他去死, 分明是有资质入无情道的,为何自己现在让他连杀三次都难成?

为了弄清这个问题, 确保最后一次万无一失, 元天神君决定开启元神之念, 从头到尾看一遍温泅雪三世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

此前是以一缕元神随温泅雪一同转世,这缕元神亦是局中之人,即便回归本体,也一叶障目,无法看清。

这次,身在此界之外,俯瞰重新阅览命盘,当时局外者清。

*

温泅雪的第五世。

亦是,元天神君令温泅雪杀证无情道的第一世。

天命是元天神君自己亲手写就,绝无差池。

元天化身的魔教少主,与武林盟主遗腹子温泅雪,异父异母的两兄弟,从小青梅竹马,虽隔着父辈的血海深仇,但两人感情甚笃。

二十年后,温泅雪为报杀父之仇,杀魔教教主,却不甚杀死假扮成教主的心上人。

但见,一切都如天命所写发生。

武林第一美人温梦,怀孕八月之时,魔教教主元啻与武林盟主宇文霜决战泰山。

宇文霜败。

元啻胜后,为羞辱正道,掳劫宇文霜夫人,天下第一美人温梦离去,宇文霜重伤拦截不得,死在泰山。

温梦被劫掠到魔教,为了腹中孩儿忍辱负重,怀着身孕嫁给元啻,虚与委蛇,平安将孩子生下。

取名温泅雪。

元啻有一发妻,生子元天。

妻子孕时与元啻吵架负气出走,被几个正道弟子发现魔教身份袭击,意外难产。

几个正道弟子袭击她时不知她有孕,发现之后停手,彼此之间发生争执。

一方嫉恶如仇,认为死于魔教之人手中妇孺不知多少,魔教之人纵使是孕妇,生下的孩子未来也是魔头,认定当斩草除根。

一方认为幼儿无辜,就算要杀此女,也该让她生下孩子。

两方交恶。

魔教教主夫人难产生子。

元啻赶到之时,妻子已经奄奄一息,只教他找回他们的孩儿元天。

元啻杀死来不及逃走的几人,但未曾找到带走元天之人。

魔教与中原一战,元啻掳掠温梦是为复仇。

他本想杀死温梦生下的孩子,但想到下落不明的元天,又有温梦几番周旋,终是住手。

温泅雪长于七岁时,十岁的元天终于被找回。

他被送到武林前辈一介子前辈门下,一介子乃是道门之人,修为已入化真之界。

他收元天为徒,将他教导得风姿神秀,如松如竹,更兼悲天悯人,胸怀若谷。

元天虽回到魔教,但元啻却不喜他身上正道教养出的做派,父子关系尔尔。

元啻一心沉浸在对正道的仇恨,对已经逝去的夫人的怀恋里,日渐暴虐残忍,更走火入魔出现疯症。

温梦不敢亲近温泅雪,生怕刺激到元啻。

元啻发病的时候,就会将年幼的温泅雪当成是元天,时而是慈父,时而恨他害死妻子。

十岁的元天回来之后,见温泅雪伤痕累累,叹息不忍。

他一面肩负起少教主的重担,治理被发疯的元啻弄得一团糟糕的魔教,一面细心照料温泅雪。

在元啻发病的时候,将温泅雪藏起来,以身替代,承受元啻的鞭笞和暴力。

虽身是魔教少教主,心却依旧如道门赤子。

在他的细心照料下,元啻的病情得到舒缓,发疯的时候少了很多。

但悲剧仍旧发生了。

温泅雪十五岁的时候,元啻突然发疯,温梦将温泅雪藏在柜中。

温泅雪亲眼目睹,母亲温梦被元啻杀死。

经此之后,元啻或许是被温梦之死刺激,想起了自己的发妻,一朝清醒,他开始在魔教圣地自囚出家,为他的发妻修来生。

元啻疯病不再。

温泅雪却病了。

他从此以后种下了仇恨之心。

温泅雪自小长于魔教,温梦不会武功,魔教也没有任何人肯教他武功。

魔教知道他们母子是正道之人,人人憎恶来不及。

他自小缺衣少食,生病了也只靠温梦衣不解带照顾。

加上常年被元啻暴力对待,体质虚弱多病。

至七岁那年,元天回到魔教起,有这位少教主的照拂,日子才开始好过起来。

但温泅雪的体质仍旧不好,常年多病,元天教他武功也只是教一些道家养生心法。

十五岁,母亲被杀,温泅雪得了疯症后,身体愈发差,元天看出他心中仇恨,怕他伤人伤己,更不会教他武功。

为报仇,温泅雪在魔教暗中培养势力。

他对元天的感情复杂,爱恨交织。

元天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待他最好的人,甚至,因为温梦不敢亲近他,在十五岁那年为救他而死前,元天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待温泅雪好的人,唯一给温泅雪关爱温暖的人。

但母亲死了,元天是元啻的儿子。

元天不让温泅雪习武,在温泅雪眼里,元天便是他复仇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为了生存,为了报复,他不能与元天交恶,他仍旧扮演着依恋元天保护的弟弟,即便他们之间毫无血脉关系,只有父仇母恨。

温泅雪清楚元天待他至诚,若非元天看重他,母亲死后,他连留在魔教的资格都没有。

他与这里没有半分关系。

但因为元天认他,他就还是魔教的小公子,是少教主最重要最宠爱的弟弟,唯一在世的亲人。

温泅雪一面维系着他们之间这层微薄的关系,扮演着元天的好弟弟。

一面在魔教培植自己的势力,利用元天的宠爱扩大自己的势力所涉范围。

温泅雪二十岁生辰前三个月。

冬天,大雪。

小公子马车疾驰在漠北的荒原上。

少教主二十三岁生辰将至,身为元天最爱的弟弟,温泅雪在满世界寻找给元天的生辰礼物。

马车疾驰着,外面呼呼大风。

驾车的是江湖数一数二的宗师级高手,匪石。

当今兵器榜排行第三。

而他之所以只排第三,是因为匪石此人从不主动杀人,他只保护。

车上挂着的铃铛,是天下至宝,镇魂铃。

任何人任何武器接近魂铃十尺范围,心怀杀意,便会被魂铃涤荡。

传说它是天下第一防御神器,却只是作为一个车鸾的铃铛,被随手挂在这里,任风吹雨淋,叫认得此物的人不免心疼,暴殄天物。

单这车夫和这铃铛,便已经叫天下人震撼,更不用说拉车的千里马,车的材质是玄铁和金丝楠木。

车后跟着十二位单骑。

却不知车里的主人是何等样的人,能叫人不惜以重重宝物护持。

天寒路远,车里传来咳嗽声。

匪石叹口气。

“以少主对公子的关爱,公子就算送他一块石头,他也高兴得当宝物珍藏,公子何必千里奔波,只为了挑选一份合心意的生辰之礼?将自己又累病累瘦了,回头少主见了心疼。责怪我们照顾不周是小,只怕少主的生辰也不见得能开心,还不如公子将这奔波的时日拿来陪少主。”

风声虽大,他的声音也不见得嘶吼,但气息浑厚平整,车里的人也听得清楚分明。

咳嗽声时不时的。

车里响起一个声音。

温婉的女声,曼如空谷黄莺:“匪石先生的话错了,少主待公子既如此好,投桃报李,公子自然应当更加回报以赤诚,怎可仗着少主的关爱纵容,便以寻常之物搪塞?更何况,我们公子和少主到底并无血缘关系,更要尽心才是。”

匪石一愣。

魔教上下都知道温泅雪和元天的关系,也知道他们自小关系亲密。

更知道温泅雪如今地位权势,皆是仰仗着少教主元天的宠爱。

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之情又能几时?

哪日元天成家生子了,这关系有和没有一样。

人都不喜暴露所短,大家便都以为,温泅雪忌讳被人提醒这短处,俱都掩耳盗铃一般假装不存在这回事。

几年前有人曾经拿这事背后说过乐子话,元天听说后,那个人便再也没有在魔教出现过。

元天为人宽和仁善,比正道做派更正派,尚且如此在意此事。

这件事后大家不敢主动提及他们毫无血缘关系的事实。

方才说话的影花姑娘,乃是温泅雪身边最亲近的侍婢,性情最是温雅柔善,更擅长医术烹饪,乃是少主千挑万选来照顾温泅雪的。

她敢这么直言不讳,也不见车内之人制止,那她所言便代表温泅雪的意思了。

匪石心下倒是认可这番话的。

并非匪石是元天之人,就一心站在元天的立场,他既然被派来保护温泅雪,温泅雪就是他的主人,他自是为温泅雪考虑的。

若温泅雪是一个只知道享受少主关爱,却不思回报的自私之人,莫说他与少主并无血缘关系,就算他是少主的亲弟弟,两人的关系迟早也会淡。

感情都是你来我往相处出来的。

但,匪石方才的话也是真的不能更真了,他旁观者清,知道比起天下难得的宝物,元天更愿意温泅雪待在他身边,更愿温泅雪对他笑一笑。

温泅雪倾尽一切所给,非是元天所求,岂不是缘木求鱼?

只是这话他不该说,今日说得也已经逾越。

为今之计,便是早日拿到温泅雪要的宝物,让他能早日回去见少主。

匪石笑了笑:“影花姑娘说的是。眼看今夜大雪,我们得抓紧时间找一处避风之处过夜。影一影二影三,你们速去探路寻找合适地点。”

十二骑影卫瞬间少了三人。

这队人并不清楚,一伙人已经跟了他们半个月踩点。

今日便是动手的时候。

即便是魔教,也会有势力争斗。

魔教在西域的分舵生意要做大,自然会吞并其他小势力,地头蛇不见得甘愿,自然要反抗还击。

元天此人性情淡泊,年纪轻轻便如高僧老道,无人能近其身,唯一的弱点便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

温泅雪向来多病体弱,一直被层层保护于魔教内,直到元天要过生辰,温泅雪主动提出为他外出寻找礼物,元天也不允。

两人因此发生了争执,温泅雪情绪不愉,就又病了。

元天静默叹息,到底退了一步。

但在温泅雪身边放下重重保护禁制。

温泅雪这次外出,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一场厮杀在夜色下拉开局面。

十二影卫分别被困,被逐一分散。

高手如匪石,被层出不穷的对手缠住。

魂铃近不得,便诱导驱使马车向着他们想要的方向驾驶。

那驾马车在大雪之中驰骋,居高临下望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好像突然消失在空气里。

驾车的马突然停下。

价值连城的马车停在一处街道里。

街道地面青岩为地板,夜空之中白云如纱,冷月皎皎。

没有一片雪。

让马停下的是一只手,是一个瘦削挺拔的少年。

对方戴着斗笠,微微低着头,只露出英俊挺直的鼻梁,鼻梁下线条抿得冷淡的唇。

“下车。”他说,声音清冽低哑,像夜色下流经荒漠的清泉溪流,缺乏情绪。

马车里的一主一仆,从刺杀刚起就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慌乱,也没有求救。

少女温雅的声音这时响起:“你近前来,扶我们公子下去。”

少年淡漠:“近前来,你的铃铛会坏。”

车内男子的声音很轻说了句什么,但声音很小。

少女的声音露出一点狡黠:“我们公子说了,这铃铛杀别人但不会杀你。”

少年仍旧冷淡:“为什么?”

马车里响起一声咳嗽声,年轻男子的声音温润平和,让人想起春日的暖玉,庙里的檀香。

那声音不紧不慢,似是还带着来处的落雪,沁凉而薄暖,对他说:“因为,是我请你来劫走我的。你是我的人,铃铛自然不会伤你。我身体不好,影花是女子扶不得我,麻烦你抱我下去吧。你若害怕,我让影花将铃铛摘下扔出去。”

“不用。”少年抬眼,声音仍旧淡漠毫无起伏,“铃铛杀不了我,你不怕铃铛坏,就好。”

车内的少女对温泅雪歉意一笑,笑这少年这样自负骄傲。

不知道是不认得魂铃,还是知道,却自持甚高。

“公子勿怪,实在是无人敢接这份任务。”

黑市都知道这场暗中刺杀,在层层刺杀中劫走魔教少教主的弟弟,纵使万金重赏,也没有人敢接下这份任务。

“只有他肯接。”

却不曾想,是这样年轻骄傲的人。

“后面的任务,是否要再找别人……”

温泅雪咳嗽了一声,声音轻柔,以最不伤嗓子的方式说出,却是淡淡的:“说到做到,就不是自负。”

少年在他们说话时已经走到了车前。

走入魂铃十仗范围。

那铃铛叮一声,裂开一条缝,掉下来被少年的手接住。

少年站在那里,抬眼冷淡地望着马车。

“你说,收起来了,坏了,不赔。”

少年的中原官话说得不甚熟练。

车里的人明明是温和的声音,却透着沁凉,无辜坦然地说:“不用你赔。因为你说不怕,所以我想看看,铃铛会不会坏。接住了就是你的了,送给你。”

可若是铃铛不坏,坏的就是车外的少年。

东西坏了能修,人坏了就死了。

任何正常人听到这话,都会为车内公子的凉薄危险而悚然。

这少年却毫无所觉。

他上前,打开马车的门。

车里的少女掀起一侧车帘,将车内的人暴露在少年的眼前。

也让温泅雪看见车外少年的脸。

*

元天神君细心书写的天命里,认真书写了许多人,这些人的命运都为温泅雪和元啻的关系而存在。

仇恨,于是教主夫人难产而亡,元啻报复正道,掳掠走温泅雪的母亲温梦,温梦为温泅雪而被元啻所杀。

感情,于是他们相依为命,元天以身相护,赤诚所待。

爱恨两难,只有他们二人,直到温泅雪二十岁,弑杀所爱。

但,天命里从未写过,在温泅雪二十岁生辰的三个月前,他会遇到一个少年。

这个人,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本该只是元天神君为温泅雪创造的世界而存在的棋子。

可是,在命盘里看见他们相遇这一幕,元天神君却觉得不安,就像木偶做就的世界里,不被神明赋予灵魂,但有一个木偶却自行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