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穿越重生>教有灵魂伴侣的龙傲天修男德>第96章 万人迷龙傲天最爱谁,关原配屁事11

下着雪, 天气冷,除了站在山上赏景哪里也去不得。

温泅雪穿着夹了棉的道袍,却还是显得单薄。

君罔极把自己的狐裘披风脱下来, 把他们两个罩在一起。

温泅雪抬头看他一眼,眼眸弯弯,带着毫无保留的笑容。

他总是喜欢笑, 跟君罔极在一起的时候尤其。

笑着的时候,嘴唇微抿,笑意都在眼睛里。

他们靠在一起,望着漫山的大雪发呆。

下雪的时候并不冷, 空气清冽,两个人靠在一起, 时间是暖的。

这样发着呆就觉得很开心。

观中的生活条件比不得在宗学里。

一切从简, 很多事情都得自己来。

君罔极想到温泅雪平时在静云观就是这样生活的, 觉得连劈柴也很有意思。

劈完柴,用柴火生了一堆炭火。

在院子里烤红薯。

温泅雪早上要诵经,给三清祖师上香。

在庭院的雪中舞剑。

君罔极一声不吭地陪着他,静静地看着,只是看着心底就一片安宁。

……

【君天宸也看着君罔极所看, 茫茫大雪里,舞剑的少年像是一只青色的仙鹤。

剑影带着清灵之气,仿佛涤荡天地之间一切浊气和无趣。

即便是萧瑟的冬天,也被注入生机。

君天宸想, 如果前世他最初在那具身体里没有选择沉睡,而是从一开始就夺到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是不是也会和现在的君罔极一样, 有一个陪着他一起长大, 共享人生长度,参与彼此喜怒哀乐的温泅雪?

就不必,在之后无数的时间里,疏离冷淡不信地看着温泅雪,猜度,他有几分是对自己?

君天宸想,他好像从未认真地活过,未曾认真待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为什么前世,他会觉得温泅雪毫不重要,和那些人一样?

温泅雪明明,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前世,君天宸什么都不要,但轻而易举拥有一切。

以至于,重来一次,他花了很久才知道。

这种怅然若失的空茫,是羡慕。

他在羡慕君罔极。

可以那样早的,和一生最重要的人相遇,一同长大。

这是他唯独没有的。】

……

午饭,他们吃了静云观的素斋。

下午的时候,温泅雪在自己的院中练习结印,画符。

他看到君罔极静静地看着他的手,笑了一下,拉着君罔极的手,四只手一起结印。

结着结着便玩闹起来。

君罔极任由他把玩自己的手指。

直到温泅雪困了,两个人一起挤在温泅雪的小床上入睡。

睡到傍晚,君罔极得下山了。

他小心解下温泅雪搂着他脖子的手,放进被子里。

抬起手顿了顿,又放下。

只是用眼睛看了一遍温泅雪睡着的脸,君罔极转身悄悄出门下山。

第二天还要去宗学。

不过,下一个休沐,他又来了。

直到两个月结束,温泅雪回到洛阳城,回去宗学。

……

【君天宸困在君罔极的身体里,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沉睡或看着。

前世他选择了沉睡,这一次他选择清醒看着。

看着每次只是短暂的别离,温泅雪却每一次都用尽一切热情奔向君罔极,将对方抱紧。

仿佛不是一天一夜不见,不是五天不见,是一夜如三秋,是相隔了生死一生。

看着那两个人相亲相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一天一天,慢慢长大。

他只能看到君罔极所看,触到,却感觉不到任何。

感觉不到风吹,雪落,花开。

感觉不到温泅雪抱着时候的体温。

他的灵魂像是封在一个琉璃罐子里,只能静静地看着。

前世,君天宸即便苏醒着,掌控着那具身体,也仍旧还是觉得倦怠厌世,于是冷漠以对世界,对所有人。

他以为自己早就以为习惯了孤独。

他不知道,孤独还可以如此难熬。

看不到温泅雪的时候,孤独是漫长不会天亮的永夜。

看到温泅雪的时候,孤独是被装在瓶子里的夏日萤火。

有时候他会对君罔极说话,或是自言自语,或是求他,让自己和温泅雪说话。

他不知道,是否前世当他苏醒掌控那具身体的时候,君罔极就如现在的他一样,被关在那个狭小的琉璃罐子里?

君罔极从不回应他。

除了当初对温泅雪坦露秘密的那个午后,这个少年一直过分冷静自持。

如果孤独能杀死一个鬼魂,对方已经成功了。

君天宸有时候觉得,自己在冷静和冷静的发疯中徘徊。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选择沉睡。

因为这一次,他要一直看着,看着温泅雪和君罔极的过往。

如此,是否就能分清,前世的温泅雪,究竟有几分是对他?

如果温泅雪分不清,他替温泅雪分。

快了,距离重逢相见的日子。】

……

君罔极从未告诉过温泅雪,体内那个鬼发狂的事。

对方绝大多数时间,只是冷眼旁观注视着。

小时候,当君罔极意识到对方或许是通过他的眼睛看着外界的时候,君罔极曾经试过长时间闭着眼睛。

用布蒙着眼睛。

他甚至想过如果有必要,可以挖了自己的眼睛。

那是在遇到温泅雪以前的事。

君罔极能感觉到,那个鬼对温泅雪很感兴趣。

遇到温泅雪后,那个鬼发疯的时间慢慢多了起来。

有时候,在温泅雪跟他说话的时候,那个鬼会突然自言自语,在脑中替他回答温泅雪。

这就是为什么,最初的时候,温泅雪总是困惑,君罔极会突然沉默推开他的原因。

当温泅雪知道这个秘密后。

那个鬼在君罔极的脑子里说话的时间更多了。

有时候是一些鬼话连篇,说前世。

有时候,对方会求君罔极,转达他的话给温泅雪。

那个鬼,日渐强烈的想要和温泅雪交流说话,想被温泅雪看见,知晓。

除了温泅雪,那个鬼对任何人都毫无兴趣。

君罔极知道,出现这样危险的征兆,他应该自此疏远,不再去见温泅雪,让那个鬼没有机会再接触温泅雪,这样对温泅雪才比较好。

可是,君罔极想到,温泅雪每次看见他时开心的样子。

想到,温泅雪在为了能保护他而努力着,已经竭尽全力。

君罔极无数次在温泅雪不知道的时候,静静看着他。

看到温泅雪在宗学课堂上,也垂眸在纸上,用手虚练着画符,一刻不停地研究着那些复杂的玄门知识。

青乌的眼底在雪白的皮肤上那样明显。

君罔极想了很久。

他不能不见温泅雪,在温泅雪辛苦的时候,让温泅雪分心、伤心。

在温泅雪不在,独自在皇宫的时间里,君罔极在皇宫的书库里查找相关的书籍,想到了对付对方的办法。

等到有一天,那个鬼即将破体而出的时候,等到他开始掌控不住身体的时候,君罔极会带着对方一起去死。

如此,这个鬼就无法伤害温泅雪了。

……

【君天宸自然看到了,猜到了君罔极想做什么。

他想和自己同归于尽。

但是,没用的。

因为君罔极根本不知道,君天宸是怎样醒来的,是在怎样一种情景下。】

……

君罔极在松筠殿的庭院,静静擦着一把唐刀。

他十四岁了。

十四岁是一个很危险的年纪。

那个鬼这段时间以来,尤为安静。

对方大概也知道,君罔极做好了什么准备。

温泅雪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走进了庭院。

十四岁的少年抽条一样,已经有了几分长成的风姿。

他穿鸦青色的道袍,背上绣着祥云仙鹤。

长发玉簪半挽。

眉心一点朱砂。

走进来的时候,那张世所罕见的容颜,幽静空灵,已有几分神仙气韵。

皇宫的守卫都一阵晃神。

当那双乌黑静谧的眼眸看到君罔极的时候,旷野雾蒙蒙的清淡神秘,像是云散雨霁,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他没有叫君罔极,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

君罔极擦着唐刀的手停顿,抬眼望着他,沉定寂静的眼眸一片清澈宁静。

温泅雪走过去,半蹲下,手指捧着君罔极的脸,轻声:“生辰快乐。很快,殿下就会自由了。”

【君天宸静静地看着。

对温泅雪而言,君罔极的十四岁生辰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日子。

温泅雪相信,他们一定会成功。

他并不知道,君罔极做了什么准备。

不知道,君罔极擦拭着这把唐刀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那样相信着,带着薄温的眼眸,清浅的情意那样美好。

即便是期盼着让自己消失,消亡,君天宸也没有一丝怨恨。

他只是觉得难过。

为他自己。

也为温泅雪。

为,只有他清楚的他们即将到来的命运和相遇。】

……

“陛下要再去秋猎,殿下一起去吗?”温泅雪问。

君罔极点头:“你在哪里,我去哪里。”

温泅雪笑了一下,和小时候一样。

这次秋猎的气氛并不太好,君罔极并不想温泅雪去。

但温泅雪作为天子宠臣褚至真的唯一亲传弟子,必须随驾,所以,君罔极必得一同去了。

这两年发生了许多事。

比如,褚至真名声大噪。

天子宠信相师,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整个洛阳城的大小贵族,都对玄门感兴趣,热衷于谈玄论道。

引发了许多玄门之人入京寻觅机会。

但褚至真反而预感到危险,去年就借口自请离去,去了一个南方的小县城做县令。

说是因为,那里的道观有一位师父,好方便与对方探讨修道。

温泅雪这个弟子,还在修行之中,自然要低调学习。

这时候,有一个叫沈著的道士,日渐取代了褚至真在洛阳贵人们心中的地位。

他会玄门幻术,变化万千,甚至传闻他能使花鸟精怪化作美人,夜间与人幽会。

宣帝对此却一直反应淡淡,只在最初召见过沈著一次,就再也不闻不问了。

若是有人在宣帝面前谈及此人,宣帝便笑说,他已经有了褚至真,在他眼里无人能及褚至真道长的神通。

但是,对其他人而言,比起褚至真那张文雅书生一样的娃娃脸,沈著貌比潘安,凤眼高傲,看上去更加不食人间烟火,有仙人之意。

更何况,沈著不是一人,在他的门下短短数月投靠了无数玄门之人,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长春观。

门下的道长,各个号称有能通鬼神、役使鬼物的本事。

再有本事的道长,张口也必称,自己比之沈著真人差之远矣。

长此以往,许多人都觉得,沈著应当是比褚至真更有本事的人。

温泅雪若不是自己踏入玄门,所学甚多,说不得也会被那些声音所惑。

他只感这半年来,洛阳城妖气冲天,这才明白了褚至真当初为什么会匆匆避祸远走。

沈著的座上客,一度往来是朝廷大员和勋贵侯爵。

或许因此助长了沈著的傲气。

不久前,沈著几次公然做法,宣称洛阳城有妖孽,他此行是倾尽玄门之力,为降妖诛魔肃清天下而来。

此举令洛阳城的气氛顿时紧张。

君罔极和温泅雪都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

须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沈著宣称洛阳城有妖孽,是想干什么?

是说宣帝一个真龙天子,却压不住一个妖孽,致使京都妖魔横行?

但洛阳城目前风平浪静,不知道宣帝是压根不知道沈著的这番言论,还是知道了也不在意。

君罔极不懂,但他知道一点,沈著能在洛阳城有这么大的声势,背后必然是有所支柱的。

就不知道,他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自己的哪位兄长。

因为宣帝信重褚至真,尽管褚至真不在,温泅雪这个弟子却还在京都。

于是,在一些场合,日渐长大的温泅雪便充当了昔日褚至真在这些场合担当的职责。

比如,这次秋猎的出行仪式,便由温泅雪主持。

当温泅雪一袭鸦青色的道袍,头戴莲花玉冠,手持拂尘出现在御前。

惊得场面一片肃静。

人人睁大了眼睛,张着嘴,一眨不眨望着,不敢相信世间有人生得这般模样。

仿佛一阵清风,便要白日羽化成仙。

近处些的人,看到他的容貌,只会更加惊愕。

眉心的朱砂红痣,衬着那张幽静出尘的容颜,像是坠入人间的雪山湖水,沁人心神,叫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温泅雪这半年深居简出,对外时常声称闭关,实则换了衣服和君罔极跑出城玩,总之甚少出现在人前,连昔日宗学里那些同窗看到他都有些失神。

站得远的人,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却也远远感受到了他身上仙灵一样的气质。

所有人顿时理解了宣帝为什么非要让温泅雪来。

总归是个走过场的仪式,选择温泅雪这样貌若仙人的少年,自然比司天监那些老道要赏心悦目。

温泅雪抬眼,乌黑的眼眸,眸光清冷空灵,扫过全场。

路过君罔极的时候,微微一顿,虽然那张脸上似乎没有任何变化,那双清润的眼眸里却和看着任何人都不同。

像是玉雕的神灵忽然注入了一笔灵犀。

是春日第一缕天光掠过雪山下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