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导怎么了？”
秦念楚刚到片场, 就看到了坐在监视器后心情好像不太好的白从真。看看场中间欧铎和白红豆的对手戏，他自己倒是觉得非常到位，好像没什么出错的地方。
再说了, 要是真出了错，白从真早就喊“卡”了。
宋嘉钰在旁边站着，端着保温杯喝了一口，悠悠道：“没事儿，大姨夫来了而已。”
秦念楚：“……”
怎么他顺路来探个班, 还能见证白从真的变异不成？
“你是没见前两天，那脸黑的，路过的工作人员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碰到从导某根敏感的神经。”宋嘉钰又补充, “当然，从导心情虽然不好但是从来没有乱发过脾气，只是更严格了而已。”
“这么起伏不定的情绪变化，也只有大姨夫可以解释了吧。”
秦念楚还想说点什么, 就听到了白从真喊了“卡”，随后就让各部门收工。他对宋嘉钰歉意地笑笑，走过和白从真打招呼。
“念楚？你怎么来了。”白从真惊讶。
“来这边赶通告, 结束后没什么事就顺路来看看。”说起这个秦念楚有点怨念, “从导, 你把《追凶》后续的宣传全都扔给我，躲这儿拍戏倒是轻松。”
白从真尴尬摸头, 有点不太明白：“这都几月了，你的通告应该和《追凶》没关系吧？”
作为《追凶》剧组话题和流量最大的两个人，白从真“躲懒”后所有的宣传工作就全都压在了秦念楚身上。虽然其他配角也有人气，但为了效果肯定是秦念楚亲自上更好。
只是都播完三个多月了，怎么还需要宣传？
“芦竹奖要开奖了, 言哥让我接个访谈配合芦竹奖，提升一下《追凶》的曝光度。而且，从导你不会忘了今天晚上要出入围名单吧？”
确实忘了的白从真狡辩，“怎么可能，我今天这么早结束拍摄不就是为了蹲芦竹奖的微博？要不然我这么勤奋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早收工。”
假的，结束早纯粹是因为过两天拍摄就要转场了。
看到秦念楚眼中的怀疑，白从真哈哈一笑，转移话题：“你能呆多久，晚上一起吃饭？言哥呢？”
秦念楚也不戳穿，回他：“言哥先回去了。我明天早上的飞机，今天能留一晚。也能顺便躲一下私生和狗仔的跟拍。”
“那好啊，叫上欧铎和宋哥，咱们一起聚聚。”
白从真边说边收拾东西，喊了欧铎和宋嘉钰约饭后，带着秦念楚回了酒店帮他开了间房。
说是聚餐，但他们这一群人去哪儿都能引起骚动，只能呆在酒店吃吃喝喝。有些菜不好叫外卖，白从真还让宁君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带上一些。
除了他们，还有苏雅雅和昨天刚来的，白红豆的新经纪人徐秀。
徐秀性格有些温吞但是并不软弱，工作能力更是没的说。算起来她还是苏雅雅的师妹，把白红豆交给她带，几人都很放心。
只不过虽然把白红豆签进了云臻，换了经纪人，但是白从真并没有让白建成离组。
就像夏语心说的那样，隔离总要有个过程让白红豆慢慢适应。
现在白建成虽然也在组里，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实际上他早被戴上了无法取下来的监听设备，只要他还敢用语言蛊惑白红豆，就会被守在剧组周围的人带到远处揍上一顿。
刚开始白建成还不老实，被打了几次后衣服下的身体/上全都布满了淤伤，才终于放弃试探。
至于报警更不行了，他买卖尸体和嫖/娼等违法行为还在背上背着，要是报警绝对是自投罗网。
两相比较，白建成不得不听话。
白红豆的生活在引导下可以走入正轨，白建成也蹦跶不起来，只等他没了作用后就能进局子。白从真前两天怒不可遏的心情，在楼鹤安的安慰下也慢慢变好。
这次的朋友聚餐和芦竹奖入围名单的公布，更是让他彻底消除了坏心情。
早上秦念楚走后，白从真把剩下的戏份赶在芦竹奖开奖前拍完，趁着转场的时间给剧组放了一天假，动身去了安市参加颁奖典礼。
在那里等着他的，不止苏雅雅，还有带着一套西装的楼鹤安。
租用的，专门用来当作化妆区域的酒店里套房里，楼鹤安脊背挺直地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周围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而旁边坐在那里等待化妆的几个《追凶》剧组入围的演员，都一本正经地盯着镜子或者自己的衣摆，眼睛都不敢乱瞟。
偌大的套房，近十个人竟然没发出一点杂音来。
白从真来的时候，入眼就是这样一幅奇怪的安静场面。而且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众人都转头向门口看来，然后齐齐松了口气。
顾不上原因，对着屋里的人笑了笑后，白从真快步走到窗前从背后把准备起身的楼鹤安按下，趴在椅背上勾着脑袋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你怎么亲自来了？”
楼鹤安在电话里只说了会让人给他送衣服，白从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就是楼鹤安自己。
推门见到楼鹤安的那一瞬间，他高兴地都想直接吻住对方的唇。幸好他守住了理智，只轻轻亲了一下。
楼鹤安扭头望进白从真的眼睛里，抬手摸着他的脸颊，眼中满含爱意。
“陪你。”
这是白从真参加的第一个奖，身为爱人当然要过来陪着。就算不能一起入场，他也想呆在离白从真最近的地方，和对方分享喜悦，或者是失望。
两人在窗前说着悄悄话，身后的几人疯狂打眼色偷笑，比着口型揶揄。
白从真和他爱人有多腻歪他们早就见识过了，他们现在已经过了看到就牙酸的阶段，开始带着善意调侃。
秦念楚最先画好了妆，赶紧逃离狗粮现场，溜出去换衣服了。
苏雅雅硬着头皮靠近窗边，清了下嗓子唤回白从真的注意力，“从导？该你化妆了。你来的晚，时间已经不太充裕了。”
白从真应了一声，直起身去化妆。楼鹤安也顺势起身，跟着白从真站在了他旁边看着。
身材娇小的化妆师被楼鹤安的身高笼罩，拿着粉扑的手时刻注意着，就怕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白从真的脸。
苏雅雅也过来，问她之前交代过的事：“从导，你的获奖感言准备了没有？”
白从真非常坦荡：“没有。我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而且万一我准备了词却没有获奖怎么办？多伤感情。”
“那也要准备。”苏雅雅无奈。他就怕真的获奖了，白从真临时乱编又要“语出惊人。”
“放心啦雅姐，那么正式的场合我会有分寸的。”
白从真还想说两句，就看到化妆师拿着口红准备拧开，他立刻仰头躲开。
“还要涂口红？”
“从导，这不是口红。是带了点颜色的润唇膏。”化妆师打开唇膏给白从真看，“你的唇色本身比较浅，脸上抹了粉底后会衬的更没颜色。这个唇膏抹上去不会夸张，就是提气色用的。”
“我先给你抹上去试试？”
白从真瞅瞅镜子里自己的脸色好像确实有点苍白，就点点头让化妆师继续。
画完后，白从真皱眉扭头询问楼鹤安的意见。
见他点头后向化妆师道了谢，和苏雅雅说了一声后，跟着楼鹤安去别的房间换衣服。
“这还是我第一次化妆，怎么都觉得别扭。”白从真小声抱怨。
以前参加综艺的时候他都很随便，不化妆也没什么。这次还是苏雅雅说颁奖典礼属于重要场合，要有个好形象必须化妆他才答应下来。
不过现在他有点后悔了。
楼鹤安没说什么，带着白从真刷开房间门后，转身把人压在了门板上。
他掐着白从真的下巴让他微微仰头，盯着他涂了唇膏后显得格外红润的唇看了一眼，凑过去轻轻碰了一下后退开，眼眸深邃。
“草莓味。”
白从真笑嘻嘻地，双手搂住了楼鹤安的脖颈，“可惜你不能咬一口。”
不能咬，他却把楼鹤安的脑袋下压，在对方的脸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唇印。然后没等楼鹤安反应就推开他，自顾自地走到床边换衣服。
楼鹤安靠在门板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白从真的背影。看着他从休闲的冬装换成周正挺括的西服。
他的喉结动了动，目光从白从真的腰线上离开，去桌子旁拿了准备好的配饰。白从真配合地抬起手，让楼鹤安帮他戴手表和袖扣。
两人的沉默让房间变得安静，衣物摩擦的声音和配饰的细小开合声随着暧昧的氛围流淌。带着细链的领针叮铃作响，白从真抬起头露出脖颈方便楼鹤安动作。
手指在不经意间擦过敏感的皮肤，楼鹤安垂眸不语。直到确认领针佩戴合适，他才抬眸对上白从真的目光。
扣住白从真的后脑，楼鹤安低头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祝我的骑士，所向披靡。”
*
晚上八点，芦竹奖颁奖典礼线上直播正式开启。
直播间里瞬间涌入大批的粉丝，不断地刷着各家的应援话语，期待着自己的偶像从红毯的那头走来。
其中，势头最凶的当属《追凶》的粉丝。
“《追凶》冲啊！不拿奖就是评委眼瞎！”
“秦念楚，江叹！呜呜呜，三个月了我还念念不忘。”
“加一，三个月了我还没从坑里爬出来。”
“啊啊啊啊啊，来了！”
……
红毯的尽头，迎面而来的就是白从真和秦念楚。
白从真一身款式简单的深蓝色西装，让他整个人的身材显得挺拔了不说，就连气质也从观众们平时在花絮里见到的随性自由，变成了沉稳优雅。他像是一个从小被严格纠正过动作的贵族，一举一动皆是恰到好处的雍容典雅。
和他并排走来的秦念楚，风采似乎都被压下去了一些。
第一次见到这个款式的白从真，直播间里的弹幕都停滞了一瞬，然后就是爆/炸式的刷屏。
直到两人走完红毯，观众们的劲头还不能平复。微博的实时热搜上，一条关于白从真西服的话题里，全是各种角度的截图，评论里充斥着从各种奇怪地方流出来的眼泪。
跟在秦念楚和白从真后面的《追凶》成员们，看着前面一下车就变得正经的白从真，心里门儿清。
这个姿态和气质，和等在酒店里的那一位可不要太像。
场内，白从真一路打着招呼挂着得体的微笑，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入座他立马瘫下脸，想揉揉笑僵了的脸颊，又猛地想起自己还画着妆，最后只能悻悻地放下。
“为什么参加一个颁奖典礼这么累。”
秦念楚习以为常，“这只是正常的流程而已。以从导的成就来说，不久就能习惯了。”
白从真叹气，“如果只在念到我们的时候进场，领完奖就走人最好。”
秦念楚失笑。这又不是逛菜市场买菜，哪能这么随意啊。如果真变成白从真说的那样，芦竹奖的权威性可要大打折扣。
不一会儿《追凶》剧组的其他人也陆续进场。
白从真朝童以笙挥挥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不过童以笙的屁股刚挨到椅子，就收到了白从真诧异地目光。
“童老师，为什么你没有化妆？”
“哈？”
童以笙茫然地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白从真今天格外细腻白皙的皮肤，明白了过来。
“从导，我都什么年纪了，脸上一堆褶子再怎么画也不好看。你们这样的小年轻化妆才好看，我要化那就成妖怪了。”
“所以，颁奖典礼也可以不用化妆？”
秦念楚也听出不对劲儿来了，他和童以笙对视一眼，掩唇偷笑道，“化妆是为了上镜更好看，没有必不必须也不用分场合，全看个人喜好。”
白从真：“……”
白从真磨牙：“我要扣雅姐工资。”
众人顿时失笑不已。从导在某些不专业的领域，还真是意外的好忽悠。
当所有明星嘉宾入场完毕，颁奖典礼也正式开始。
主持人说完开场词，和场内嘉宾逗趣了一番后，第一位颁奖嘉宾被请上舞台。
前面《追凶》剧组没有申报过的奖项被一一颁发，直到主持人念到“最佳男主角奖”，剧组的人才精神一震等待着结果的宣判。
台上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拿着手卡，声音响亮：“第70届芦竹奖最佳男主角的获得者是——”
“《追凶》，秦念楚！”
这个奖就像是某个讯号，接下来的几个奖项《追凶》两个字被反复提及。
“……最佳男配角的获得者是《追凶》……”
“……最佳女配角的获得者是《追凶》……”
“……最佳编剧的获得者是《追凶》童以笙。”
演员奖颁发完毕，接下来是幕后工作者的奖项。最佳编剧后紧跟着的就是最佳导演奖。
话筒传到白从真的手里，主持人念着台词和他互动。直播间的镜头也适时地切换到白从真的脸上。
白从真表情完美，从容地应对着主持人的调侃。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握着话筒的手已经被汗水打湿。
最佳导演奖的颁奖嘉宾，是上次白从真在于英哲导演的聚会上认识的王导。他年过六十，但是声音依旧铿锵有力，念着手卡上的台词时抑扬顿挫。
白从真微笑着坐在下面，盯着台上屏幕轮番播出的电视剧片段，像是在发呆。
旁边的秦念楚和童以笙都关切地，悄悄注意着白从真的表情。在摄像机的来回扫视下，他们并不敢出言安慰。就怕到时候被人添油加醋地乱写，徒增烦恼。
“第70届芦竹奖最佳导演的获得者是——”
“《追凶》，白从真！”
“入圈两年，作为一名新人却拍出了一部又一部的精品电视剧。他时刻铭记着身为一个导演的职责，坚守本心……”
白从真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在身边人的鼓掌声中回过神来，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摄像机扫过来的时候，他还颇有心情地冲着镜头比了个“耶”。
缓步走上舞台，恭敬地接过王导手中的奖杯对他微微鞠躬。王导抬手拍拍白从真的肩膀，冲他眨眨眼睛，轻声说了句“恭喜”后下台。
站在话筒前，看着会场中黑压压的一片人群，白从真笑着开口。
“如果我说自己得奖是意料之中，今天会不会走不出演播室的大门？”
底下顿时一片哄笑。
“开个玩笑，其实在台下等待时应该有的反应和心情我都有，还想过上台要说些什么。但是真的站到台上后，我发现自己想说的只有一句话。这句话，也算是回答一下许多人对我产生的疑问。”
“有人问我，怎么样才能做到拍出的每一部作品都是精品，都能爆红呢？现在我的回答是，只要你愿意尊重观众就行。”
“谢谢大家。”
白从真说完没有管演播室中的一片寂静，淡定地下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主持人上台赶紧打圆场拉动气氛，《追凶》剧组的人看着白从真目瞪口呆。这下子，他们是真的怕从导走不出演播室的大门了。
场外，苏雅雅没有形象地绝望哀嚎一声，赶紧联系公关部的人上网关注舆论动向。
她早该知道的，在听到白从真没有准备感谢感言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想到的。白从真还是那个白从真，憋了这么久都没有搞事果然只是在酝酿大招而已。
网络上，#尊重观众#这个话题已经被顶到了热搜第一。
“翻译一下从导的话：只要你们不把观众当傻子，就能拍出爆款剧。”
“上一秒我还在舔从导的颜，下一秒我只想跪倒在从导的脚下。”
“从导不止这么说，他还是这么做的！”
“从导yyds！太敢了太敢了，我以后就是从导死忠粉。”
“啊啊啊啊，终于有娱乐圈的人敢站出来了！看看现在的电视剧，哪个不把观众当傻子啊。”
“尤其是说看剧不要带脑子的，你他妈给我演示一个人脑分离我就去吹你推的剧。”
“保护我方白从真！”
……
微博上所有的人都在狂欢，都在大量的转发白从真说的话，每个被国内脑残电视剧茶毒过观众们，都在疯狂地赞同白从真的言论。
线下，芦竹奖颁奖典礼散场后，众人看着白从真的目光各异。白从真像是没有察觉一样，神色如常顺着人流往外。
《追凶》剧组的人倒是围在白从真身边，一副要护送他出门的架势。直到看着白从真安全上车，他们才放下心来。
白从真无语了一瞬，虽然觉得并没有那么严重，但还是接受了大家的好意。和剧组的人告别后，在他们反复地催促下拉开车门。
车内，楼鹤安静静地坐着。
白从真一上车把手里的奖杯塞到他的怀里，语气骄傲：“我拿到了哦，宝物献给公主。”
“公主？”把奖杯放到一边，楼鹤安微微眯起眼睛。
“嘿嘿，不要在意那些细节。”白从真靠近楼鹤安的怀里，絮絮叨叨：“我们还拿到了年度最佳电视剧，一共六个奖，估计破纪录了吧。”
“台上那句话还是我临时想的。我真的看国内的影视圈的大环境不顺眼很久了。根本没有多少人愿意好好拍剧，都嫌时间太久花费太多……”
楼鹤安拍拍白从真的后背：“你已经改变了。”
他看过严钰给他的报告。自从《珠玉杂货铺》和《追凶》爆火后，确实有人想复制白从真的成功，拆解研究这两部电视剧，想要拍出同类型的爆款。
“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希望今天晚上说的话，能骂醒点人吧。”
“会的。”
“只我有信心不行啊，还……”
电话铃突兀的响起，白从真拿过来看了一眼，接起。
“雅姐，有什么事吗？是关于我今天的发言？”
“不是，是秦念楚出事了。网络上有狗仔爆出了他的绯闻。”
白从真顿时惊讶，瞪大了眼睛灵魂发问：“秦念楚居然还会有绯闻？”
那可真是个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