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渣攻的合约金丝雀>第65章 《告白之夜》……

  原溪坐在副驾驶上,手里的花在上车时放到了后座。

  因为唐渡装了可怜,让原溪联想到自己,对他产生一种感同身受的同情,于是答应和唐渡去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唐渡带他到附近的电影院,这是平时他也常常会和同学们一起去看电影的地方,从原溪到美国以来的所有电影都是在这里观看的。

  有的好看,有的一般,有的令人昏昏欲睡,原溪身边坐着不同的人,每一场都认真看完了。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唐渡一起坐在里面,在原溪甚至有些熟悉的座位上,只隔了一个把手望着大屏幕。

  唐渡大概从来没有或者很少到电影院,因为他很明显不习惯这种许多人共享一块大屏幕的方式,坐下来的时候就抱怨了一句“怎么这么多人”。

  唐渡选择了最近才上的一部新片,当然人会很多。

  到开始播放广告时唐渡才想到什么,问原溪要不要吃爆米花或者喝可乐,问完又自己说:“不行,那些吃了不太好。”

  原溪看了他一眼,唐渡马上又说:“但是冰淇淋可以,要吃吗?”

  原溪感觉唐渡大概有点紧张,摇了摇头,拍了一下他的手掌,示意电影要开始了。

  唐渡买的票在影院的正中间,他们两人的旁边都有人。

  原溪努力让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电影上,但身边的唐渡在慢慢靠过来,有时手臂会不经意地碰到他。

  原溪看他,唐渡又比较无辜地附耳说:“我不太习惯旁边有陌生人。”

  原溪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这部电影里的场景几乎都比较暗,情节也很刺激,原溪想如果他今天很认真,这应该算是他看过的电影里质量比较高的作品。

  但唐渡存在感太强,原溪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真正冷静下来。

  电影里两位主角接吻,唐渡偏过头来摸摸原溪的脸颊,待他看过来,说:“他们在接吻。”

  原溪想:哦,然后呢?

  “我也想亲亲你,可以吗?”

  唐渡的脸在荧幕不太亮的光中明明灭灭,原溪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反应,唐渡的手从颊边摸到耳后,摸得原溪整张脸烫起来,在主角们不知道做着什么的时候,唐渡俯身过来,在他的嘴角贴了很久。

  原溪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唐渡退开了一些,他们呼吸又很近,唐渡的目光扫过原溪的脸,再次停到

  他的嘴唇上。

  “本来想包场的,我以为你会喜欢人多一点,”唐渡说,“但是现在有点后悔,要是没人就好了。”

  原溪心里一跳,看到唐渡的脸在他面前放得很大,唐渡的手掌摁着他的后脑勺,没有用多少力气,因为原溪没有想要离开这个吻。

  由于唐渡的出现,原溪推翻了自己对自己多年的认识,他想自己可能也不是一个多好的人,不是父母心里面那么懂事那么乖巧的孩子,他也有非常叛逆的时候,明知道不应该喜欢的人偏偏就喜欢了,明知道应该远离的偏偏靠近了,不主动但是不拒绝,虽然不说又表现得很明显。

  唐渡shun他的舌尖,退出去的时候原溪无意识地轻轻地勾了一下,唐渡笑了他一下,说:“你有点乖。”

  原溪偏过头去不看他了。

  电影结束之后很多人站起来一起往外走,在通道里堵了一会儿,原溪的手臂挨着唐渡贴了一会儿,人群开始移动的时候唐渡抓住了原溪的手,低下头来和他说不要走丢了。

  然而这实在是一件有些困难的事。

  餐厅离电影院路程有些远,原溪坐在副驾驶上,车里开了很舒适的暖气,让他困得厉害。

  原溪眯着眯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车子看起来已经停了好一会儿,暖气没有了,原溪身上盖着唐渡的大衣,而唐渡站在原溪这边的门外打电话,让原溪只能看到一个他的背影。

  大概又是一些让他心烦意乱的事情,唐渡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握着手机,嘴上叼着烟头。

  这些天看到唐渡抽烟的次数很多,原溪额头抵着玻璃看了唐渡一会儿,忽然发现他身上还盖着唐渡的大衣,在室外零下的空气里,唐渡没有穿外套。

  原溪推开门下车,声音很轻没有让唐渡注意到。

  他拿着唐渡的大衣甚至有些费力气,因为衣服厚而长,要原溪拎着领口的位置举起来。

  将衣服披到唐渡肩上的时候,原溪正好听到他说:“这些都做不到,要你们干什么?”

  是很生气的状态。

  披衣服时原溪踮了脚,这会儿收回来,唐渡转过身来看他,似乎是怕他在车上冷到了,先握了握原溪的手,才缓了缓语气和皱起的眉头,随便说了句“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就挂了电话。

  唐渡问原溪睡醒没有,原溪摇头,唐渡便拉着他又往车上走,说可以退了餐厅先让他回去睡一会儿,吓得原溪赶紧拉住他的手,给唐渡比说是骗着他玩的。

  原溪偷偷看了唐渡几眼,觉得他大概要生气了,但唐渡没有,只是“哦”了一声,问他好不好玩。

  原溪不敢回答,唐渡也没有再问了,顺势牵着原溪往餐厅里进。

  餐厅在高楼的顶层,四面的墙壁都是透明的落地窗,除了原溪和唐渡之外没有其他人。原溪还没问唐渡为什么米其林三星会没有人,侍者便走上来引着两人到了靠近窗的桌子。

  从这里能够看到河面,夜晚河边亮起星星点点的灯。

  菜是唐渡早就安排好的,唐渡和原溪随意地聊了一些东西,主要是过问原溪在学校里的生活,原溪用手机回答得很慢,但还是一一都说了。

  唐渡最后问他:有交过男朋友吗?或者女朋友。

  原溪拿着手机不动,忽然又难受起来。

  唐渡问的时候语气太平淡,好像原溪交了朋友是一件无比正常的事情。

  唐渡没有看出来原溪想了这么多,服务生开始传菜了。

  唐渡没有骗人的是这一桌的菜的确都很适合原溪的胃口。从生病以来原溪都没有怎么好好吃过饭,在哈伦的监督下只能做到按时,但每顿都只吃很少的东西,嘴也越来越挑。

  唐渡在他面前坐着,原溪就不敢吃得很少,是不想让唐渡知道他把这一年半过得很糟糕,糟糕到原溪本人都不想再去想,连唐渡终于主动靠近他,也不是很敢接受和相信,只能懦弱地一直逃避。

  吃了没多久,服务生走过来上来一瓶红酒,为唐渡和原溪分别倒了一杯。

  服务生退开之后,唐渡问原溪:“你是不是学会喝酒了。”

  不是真正的疑问的语气,唐渡将杯子送到唇边抿了一口。

  原溪端着酒杯,和唐渡手里的轻轻碰了一下。

  产自勃艮第产区的罗曼尼康帝,香气和口感都拥有深刻复杂的层次,一瓶酒开掉寻常人小半套房的价格。

  唐渡没有说原溪不应该喝酒,或者喝酒不对,让原溪觉得有些不适应。原溪专注着眼前的食物,他拿刀叉的姿势很优雅,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唐渡吃东西的时候也不爱说话,他们安静但不尴尬地结束了晚餐。

  餐厅里仍然没有除了他们以外的任何客人,原溪并不意外地问唐渡:你包了一整层?

  唐渡说:“是的。”

  可能是陈年的葡萄酒味道太好,原溪喝得多了一些,头晕脑胀,全身发热,当唐渡带站在露台上,夜风徐徐吹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得好些。

  唐渡揽着他的肩膀,原溪抬头看着天空,好像猜到唐渡会做什么,唐渡接过了侍者递来的小提琴,给原溪拉了同当年一模一样的曲子。

  琴声缓缓流淌,原溪想唐渡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很土很俗,是那种很久之前的人谈恋爱才会用的伎俩,假如唐渡真的是想和原溪谈恋爱的话,他不用做得很多,只是需要一句准确的话,给原溪提供一个简单基础的保证即可。

  久而久之原溪发现唐渡也是缺乏安全感的人,用自己不擅长的方式讨好他按照一般习惯放弃了的人,去迎合大流来得到他想要的,让原溪偶尔心疼。

  唐渡无法开车,因此叫了司机。等司机来的时候,两人站在餐厅楼下的喷泉旁边,唐渡问原溪:“可以跟我回家吗?”

  原溪想到拉琴的那个唐渡,想到车子后座上还有一束不太新鲜但仍然好看的满天星,觉得自己喝醉了,竟然回答唐渡:哦,走吧。

  车子开得慢而平稳,满天星被原溪抱在怀里,唐渡一直握着原溪的手,好像假如他放开那么几秒钟,原溪就要消失不见。

  后座上空间密闭,浓郁的酒味漂浮在空气中,弥漫出温热暧昧的氛围。

  汽车在别墅门前停下,司机将车子开走,唐渡接走原溪怀中的花,打开门时说:“有点沉,你抱了这么久。”

  唐渡为原溪准备好了他的衣服,在主卧里面有一个单独的衣柜,当原溪在唐渡的指示下打开柜子看到那些衣服的时候,唐渡脸上表现出不抑制的期待。

  原溪大半个身子钻进很深的衣柜里找衣服,唐渡则一只手撑着柜门在旁边看,原溪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睡衣,唐渡说了句“我来吧”便附身上去。

  原溪还没来得及从衣柜里退出来,被唐渡用一只手圈住了腰以防跌倒,他的另一只手在衣柜中有方向地照着,很快拿出原溪穿过一次的白色睡衣。

  “找到了。”唐渡站直身子,屋顶上的灯光重新笼罩了原溪。

  原溪站起来关好衣柜,回身撞到了唐渡的胸膛。

  唐渡手里拿着衣服,眼神非常单纯。

  “去洗澡,你身上酒味好香。”

  原溪去拿他的睡衣,唐渡又不给。

  他忽然皱了眉头,不放心地叮嘱原溪:“以后不要在外面喝酒。”

  说完又觉得语气太强硬,很勉强地让步道:“少喝点也可以。但是最好有我。”

  原溪洗完澡之后唐渡也从另一个浴室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条毛巾,看到原溪湿着头发便走过去将毛巾盖在了他头上,“擦一下去吹。”

  唐渡说完以后眼神在原溪脖子的位置落了一下,又很快挪开。

  因为他这个没有缘由的动作,原溪也看了一眼自己的锁骨,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原溪觉得唐渡变麻烦了,为了避免唐渡继续嗦下去,原溪把手覆盖在毛巾上,一边擦头发一边进了房间。

  吹风机就放在浴室的架子上,原溪对着镜子随意地摆弄着自己的头发,视线再次落在刚才唐渡看的地方。

  戒指在洗澡的时候就被原溪取下来收好了,白净突兀的锁骨平直地露在睡衣领口外,而唐渡不会知道这里原本挂着一样东西。

  头发基本吹干的时候,唐渡推门进来摸了摸原溪的头发,看着镜子里的原溪说:“差不多了。”

  但唐渡的手没有立刻离开,顺着原溪的头发往下摸到他的脖颈,轻轻地揉着。

  唐渡只穿了浴袍,一只手撑在洗手台上,偏头看着原溪的侧脸,手指变成指尖,揉变成抚摸。

  “原溪……”唐渡的声音哑了一些,因为贴得紧,原溪感觉到他的fan应,镜子里属于自己的那张脸瞬间涨红。

  唐渡的吻从原溪的头发上落下来,一直在耳边流连。“你是不是不知道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原溪意识模糊,抓在洗手台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屈起骨节。

  唐渡将这首曲子的名字告诉了他。

  是日本小提琴手岛村绚莎的《告白之夜》。

  原溪一顿,发出很轻的呼吸。

  唐渡不知道原溪身上的那枚戒指去了哪里,原溪躺在他身边睡得很熟,唐渡打开他的衣领,去看他的手腕和手指均是一无所获。

  逐渐唐渡反应过来他能看到戒指是非常偶然的事情。唐渡开始变得很不安,把原溪搂得紧了一些,听他在梦里轻轻哼声。

  原溪对小提琴曲的反应不足,这点让唐渡非常担心,他忍不住给裴宴发信息,问他这样到底算不算成功了。

  裴宴详细问了他整个晚上的经过,最后十分无语地回答:我建议你重来。

  唐渡:?

  整个过程按照他排练好的进行,其中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除了说出这句话的时机。

  当时原溪站在镜子面前太美,唐渡没忍住,且原溪也表现得十分配合,唐渡讲出这首曲子的名字时气氛适当,声调低沉,音色优雅。

  唐渡用十分具体的词语描述了一遍当时的场景,在短信发送成功之后,裴宴立即打电话过来,语重心长地说:“你这样是追不到原溪的。”

  唐渡怀着惊愕的心情认真聆听了裴宴的教诲,坐在床边看着原溪的睡颜,大半个晚上没有睡。

  原溪醒过来的时候全身绵软,厚重的窗帘拉得很紧,房间里暗得只能看清所有东西大致的轮廓。

  身边唐渡不在,让原溪稍微放松了一些。

  昨晚发生的事情荒唐而随意,原溪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

  他起床洗漱好,下楼看到唐渡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手边摆了一杯咖啡。

  他身上是那种难得的休闲打扮,黑色高领毛衣和休闲裤,一边还放了一件羽绒服,和原溪穿来的那件同色。

  唐渡让原溪先去吃早餐,在起居室里接着处理自己的事情。

  原溪吃好之后收到了一条埃尔森的短信告知他画展举办的时间,并说这是一次比较私人的展出,会给他一份多余的名额。

  原溪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唐渡,不知道是否应该过问他。

  唐渡应该没有去看过自己的画,原溪想让他知道自己变得优秀了一些。

  原溪走过去将手机上的短信给唐渡看,唐渡读完之后抓着他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上。

  “是想让我去吗?”唐渡没什么表情,手臂圈着原溪的腰让他坐得稳一些。

  原溪俯身贴了一下唐渡的唇角,看到唐渡怔住了,轻轻笑了一下。

  而唐渡此时在想,等会儿原溪走了,他要马上给裴宴打电话回去,证明他昨天晚上说的有一些话是错的,原溪可能没有那么明白,但也不是完全不明白。

  唐渡将原溪送回了学校,并且许诺他会在画展到场。

  原溪带走了满天星,走回寝室的一路上收获了无数的眼光。

  哈伦在寝室里,也才刚刚起床,看到原溪进来之后兴冲冲地举着手机给他看,是一篇学校论坛的帖子,里面放了一张他和唐渡的照片。

  原溪抱着花站在驾驶室外,唐渡伸出手触碰他的脸边,气氛平淡而悸动。

  “原溪,好多人朝我问你,”哈伦把手机收回去,刷着自己的消息列表,“还有问他的,不过我都统一回答不清楚。”

  哈伦指了指原溪怀里的满天星,问他:“有什么想说的吗我们的主角?”

  原溪不大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你们在一起了吗?”

  他们在一起了吗?

  原溪也不知道答案,成立一种关系是否需要明确的表达,他们究竟算是像恋人一样在一起了,还是恢复了从前的关系,或者哪一种是唐渡想要的。

  这些原溪都不清楚。

  原溪想起那首小提琴曲的旋律,从口袋里拿出唐渡的那枚戒指重新挂在脖子上,对着卧室床边的穿衣镜,原溪伸手摸了摸戒指的轮廓。

  忽然意识到,将黑绳带出v字形状的戒指,恰好停留在锁骨中央。

  冰凉的戒指触摸上去拥有令人上瘾的触感,原溪手机响了一声,收到唐渡的一条短信,说画展的时候他会过来接他。

  原溪怔住了,想起昨夜浴室之中,他短暂地沉湎于欲.望,唐渡附耳说:“为你拉的曲子,是日本小提琴手岛村绚莎的《告白之夜》。”

  然后送他去看天堂。

  66. 晋江独家发表 66.是原溪的男朋友……

  画展的时间定在一个星期之后,直到画展的前一天,唐渡才又联系了原溪,告知他明天见面的大概时间。

  原溪从收到唐渡的短信开始就有些无法平静,假如唐渡没有特意了解,他应该从未见到原溪的画。

  唐渡会不会觉得好看?会不会也有一些看懂?

  原溪早早地出了寝室,因为无事可做。

  而非常恰好的是,唐渡也来早了,车子刚在原溪的宿舍楼前停下,就看到门里走出了熟悉的身影。

  原溪今天也没有穿得很正式,而是十分平常的打扮,头上甚至戴了他喜欢的绒线帽。

  唐渡仍然是自己开车,原溪坐进副驾驶关好门,唐渡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原溪迟迟没有扣好安全带,唐渡偏头去看,才发现是他衣服穿得太厚,拉安全带很费力。

  唐渡解了自己的安全带,俯身过去抓住原溪拉到半空中的带头,撑起一点身子为他按好了。

  坐回驾驶座时唐渡经过原溪的脸,停留了大约半秒的时间,低头亲了他一口。

  “走吧。”唐渡说。

  原溪几乎看不见地点了点头。

  这次画展没有什么红毯环节,原溪本身也不喜欢这些,带着唐渡从后门进了展览区。

  在走廊里的时候原溪一直想问唐渡有没有看过他的画,又觉得多少有些奇怪。

  但离他那副画的展区只有一扇门的距离时,唐渡主动说:“我看过你那幅获奖作品。”

  原溪顿住脚步,那是他不太敢拿给唐渡看的画,因为很怕他看懂。

  “看完之后觉得,我好像做错了很多。”

  唐渡的声音低了一些,听起来在真实地回忆。

  这时原溪的手机突兀地响了,两人的情绪迅速收敛,原溪看到是埃尔森发来的,问他在哪里。

  原溪简单回复了之后带着唐渡走了进去。

  埃尔森正站在原溪的画前,见到两人一起走来,脸上表情多了些许微妙。

  “你们还来得挺早。”埃尔森走上去,将一张工作证递给了原溪,原溪摆摆手拒绝了,正要解释原因时,唐渡说:“我们只是过来看看。”

  原溪又停下了打着字的手。

  埃尔森笑着说:“好的。”

  紧接着他问唐渡:“你要去参加拍卖吗?”

  很明显意有所指。

  唐渡像是早就想好了一般,说:“要的。”

  埃尔森笑得更开心了一些,唐渡如果要买原溪的画,一定是用很高的价格。

  他看到原溪变了变脸色,很识趣地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待埃尔森走后,原溪拉了拉唐渡的衣袖,打手语说:不用去。

  唐渡看完笑了一下,逗他:“这么肯定我是买你的画吗?”

  原溪听后果然埋下了头。

  唐渡赶紧揽住他的肩膀哄人:“是买你的。”

  原溪想问他真的能看懂吗?以及买来干什么?又害怕唐渡会生气。

  在这个展厅里还有一些其他年轻画家的画,画家的名字标在右下角,原溪突发奇想问唐渡:你能看出来哪副是我的吗?

  唐渡被问到了,立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最后选了一幅画,“是这个吗?”

  原溪怀疑他是运气好,所以一下就猜对了。

  “我不是猜的,”唐渡自己说,“是认真想的。”

  他们走到画的面前,在右下角的位置看到了一个中文名字:原溪。

  唐渡对此类展览兴趣不大,看完原溪的画之后就失去了兴趣,只是单纯地陪着原溪到处看。

  原溪发现了这一点,没有不顾及唐渡的感受,而是选了其中的咖啡店坐下来。

  拍卖还有一个多小时开始,在开场前的半个小时他们需要入场,唐渡会坐在观众席上,而原溪需要去后台,等待有人买走他的画,再按照现场情况决定是否需要上台致辞。

  原溪不喜欢这样的环节,但觉得有人愿意花那么多钱买他的画,又是一件值得当面感谢的事情。尽管这个人大概率会变成唐渡。

  时间到了,原溪和唐渡在进门处分别,埃尔森带着原溪去后台,唐渡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

  拍卖之前有冗长的开场白,之后才进入正题,原溪的画在中间的位置,他坐在后台里,但是能通过屏幕将现场看得非常清楚。

  给唐渡安排的座位很靠前,将原溪的画和他本人介绍完之后,埃尔森就兴奋地碰了碰原溪的手臂。

  “要不要猜一猜他会花多少钱来买?”

  原溪觉得这件事颇为无聊,表面上很坦然地拒绝了,但实际有些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到拍卖自己画的现场,很害怕场上只有唐渡举手。

  拍卖正式开始,唐渡不是第一个叫价的人,最初是一位中年女人,然后是一个年轻女人,接着还有一个老人举了牌,场上可能总共有七八个人想买,唐渡没有出手。

  原溪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愿意用很高的价格来买他的画。

  “是不是有点惊讶?我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埃尔森忽然说,“觉得自己的画没有那么值钱,也不太明白别人买回去干什么,不过后来就好了,这些花钱的人也会让你看到你自己的价值。”

  到了最后只有一个中年女人和那位老人在举,价格已经比原来翻了三倍。

  中年女人快要放弃的时候,唐渡举了牌。

  老人和唐渡坐在同一排的位置,偏过头和唐渡对视了一眼,唐渡十分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从唐渡举牌开始原溪就不怎么敢看了,他借口说想上个厕所,短暂地去了一趟洗手间,站在洗手池的位置看了一会儿手机。

  埃尔森问他在哪里的时候原溪正好收了手机要走,却看到唐渡出现在了走廊上。

  难道拍卖已经结束了?

  原溪有点懵。

  唐渡走过来抱了一下他,用不太抱歉的语气道歉说:“我最后没有买,让给那位老人家了,因为他看起来确实很喜欢。”

  “当然这不是说我不够喜欢的意思,”唐渡吻了一下原溪的头发,“我更喜欢画家本人。”

  原溪被他说得脸红想走,唐渡放开他,说:“老人家想见你,去不去?”

  原溪同意了。

  原溪和老人的会面在主办方安排好的房间中,唐渡没有跟进去。

  他们只聊了大概半个小时,原溪从房间里出来,因为得到了认可而感到开心。他想见唐渡,但唐渡没在,门外休息室内只有埃尔森在喝茶。

  原溪四处望了望,埃尔森知道他在找什么,便指了个方向说:“Tang在那边的房间。”

  原溪点点头走过去,原本是想敲门,没料到门一推就开了,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唐渡,一个是安德鲁。

  唐渡坐在椅子上,夹着烟的那只手手腕撑在桌面上,安德鲁站在落地窗前,低头看着手机。

  原溪的突然进入打破了房间里凝固的氛围。

  唐渡看到原溪,手上一顿,落了一串烟灰进烟灰缸里,顺手将烟头摁灭了。

  安德鲁也转过身来,看到唐渡一系列的动作笑了一声,一边从烟盒里拿烟,一边走过来站到原溪面前,伸手把烟递给他。

  原溪看了一眼烟,又看了一眼安德鲁,绕开他碰了一下唐渡的手,被唐渡反握住。

  “你真的考虑好了?”安德鲁看着原溪,问他,“你不怕他要回去结婚生孩子?你们中国人不是很看重这个吗?”

  安德鲁手里拿着烟,说话的时候偶尔抬一下。

  原溪没有要回应的打算,只是希望他能站远一些,不要挡住他的路。

  没想到唐渡听完竟然轻轻笑了一声,在原溪牵着他往外走时靠近原溪,偏头在他耳边,用安德鲁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要想生,原溪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了。”

  原溪脸上的温度到走出画展都没有退下来。唐渡握着他的手,一路上不说话,原溪感觉到他的情绪不算很好。

  上了车之后,原溪才问唐渡他们怎么会遇到。

  唐渡说只是等的时候遇到的,随便进去聊了两句,但原溪不是太相信,不过唐渡看起来不大愿意说,原溪也就没有问了。

  唐渡带他去吃晚餐,原溪尝试着和他分享那位老人对他说的话,唐渡简单地夸他很棒,但情绪明显不高。

  因为两人都喝了一些酒,而餐厅离学校并不远,唐渡散步送原溪回去。

  路灯照得河面波光粼粼,夜里风有些冷。

  两人走得很慢,等红灯的时候唐渡问原溪:“除了喝酒,你是不是还学上抽烟了?”

  原溪坦诚地点头,手指被唐渡的手包着,无意识地缩紧了。

  红灯变成了绿灯,大概是要好好过马路的缘故,唐渡没有及时批评原溪。

  街对面开着一家奶茶店,唐渡在原溪握得很紧的时候松开他的手,什么也没说,独自走到奶茶店前,用原溪不再能够听到的音量点单。

  原溪发现唐渡生气了。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唐渡拿着一杯奶茶回来,将纸杯塞到原溪手里。

  滚烫的奶茶在寒冷的冬天里不至于烫手,让原溪冻到僵硬的手指舒展过来。

  唐渡沉声说:“给我戒了。”

  原溪垂眸看着手里的奶茶杯,没有任何反应。

  唐渡以为自己话说重了,叹了口气,“对身体不好,我是以前压力太大抽上的,戒不掉了。能听话吗?”

  原溪抬起头来看着唐渡。

  他们之间距离很近,因为唐渡要哄他,要轻声温柔的和他说话,希望原溪能够听下去。

  原溪不知道唐渡对他哪里会有这么多耐心,他想唐渡偶尔能和自己发一次脾气多好。

  原溪牵起唐渡的手放到奶茶杯上,又把自己的盖在唐渡的手背上。他的手小,唐渡的手大,因此这样的动作显得格外奇怪,但原溪却看得很高兴。

  他知道唐渡很疼他,因为原溪总是认为自己不配,所以能想到的足够报答的方式非常唯一,就是对唐渡很好。

  原溪的动作让唐渡怔在原地,他无意识地拿紧杯子,很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安德鲁跟我说了一些你的情况。”

  原溪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一下,双手缩回外套的口袋里。唐渡好像要说什么,原溪很紧张地看他,双手抓着羽绒服的边缘,因为抓得太浅,指甲盖嵌进掌心,带来他此刻无法察觉的疼痛。

  “对于这一年半,我很抱歉。在机场说出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我还想给你买冰淇淋,想让你陪我吃饭,想抱着你睡觉,”唐渡自嘲地笑了一下,“原溪,你大概不知道,你是唯一能躺在我身边的人。”

  街边店铺里明亮的灯光将唐渡一半的侧脸照得非常立体,他的轮廓深邃而英俊,是原溪见到过的最好看的人。

  “我抽烟打牌喝酒,不是每次都能懂你的意思,不温柔不体贴,不会好好说话,安德鲁说得很对,我把你照顾得很不好。但是……”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我在慢慢学了,和裴宴,”唐渡用很不确定的语气问,过了一会儿又匆匆补充,“还有郑岚,裴宴没有很靠谱。”

  他从来没有学会怎样喜欢一个人,不知道怎么说才是正确的,也不明白应该做什么,他在这方面一窍不通。

  所以当唐渡这么问完之后,他感受到了三十多年的人生中最严重的一次紧张。

  原溪扬起脸,眼睛亮晶晶湿漉漉的。

  他抱住唐渡的腰,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唐渡心脏紧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难过显得不那么明显,拍了拍原溪的后背,说:“快到了,早点回去吧。”

  原溪将唐渡抱得更紧了一些,不让他走。

  唐渡用半秒不到的时间在记忆里确认了原溪晚上没有喝酒的事实。

  原溪从唐渡怀里退出来,拿了自己的手机。在比较近的距离里,唐渡听到他快而干脆的打字声。

  原溪大概写得很长很多,或者就是写得很困难。因为唐渡等他很久,等到从原溪不能接受我要赶我走,到想清楚怎么才能多在原溪身边留一会儿,唐渡才看到原溪想要说的话。

  出国的事情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是我不对。

  生病了我也应该让你知道,是我不对。

  别听安德鲁的。

  也别听裴宴的。

  你特别好。

  原溪不想要重新开始,从认识唐渡以来,所有事情都是属于他的珍贵回忆,不管那些时候原溪是开心或者难过,都将被他小心珍藏。

  唐渡有点不够明白原溪的意思,因为他一向迟钝、不在意,即使看到了原溪身上的戒指也不敢确认。

  原溪用手指了一下唐渡,然后双手握拳,交叉放在心口,做出一个紧紧拥抱的姿势。

  这个动作维持到唐渡过来抱住他,问:“是我想的那样吗?”

  街上行人寥寥,唐渡为原溪买奶茶的那家店里,店员站在柜台前打扫卫生,准备下班。

  时间不早了,错过了原溪应该回寝室的时候,哈伦可能就快打电话过来,问原溪你在哪里,快到了吗?

  这时原溪是否会说话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漫天大雪中,原溪正在接受唐渡的亲吻。

  从今晚开始,他将拥有一个了解他所思所想,永远为他发出声音的人。

  这个人看起来不可一世,实际上嘴硬心软。

  听原溪的话,也让原溪听话。

  经常惹原溪生气,又害怕原溪生气。

  是原溪的男朋友,原溪时时难忘、心中牵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