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渣攻的合约金丝雀>第51章 唐渡谈个恋爱,怎么蠢……

  原溪用这点匆忙而慌乱的时间想了很多唐渡可能对他说的话,但唯独没有想到这句。

  因此在唐渡说完之后,原溪举着手机愣了很久。

  从唐渡这里看过去,原溪那边灯光很暗,且没有认真拿手机,或许还有一些屏幕碎掉的问题,导致他完全无法看清楚原溪的表情。

  “如果……”

  唐渡还没说完话,原溪已经挂掉了电话,快速地打了一个好字给唐渡。

  假如他没有理解错的话,唐渡刚才是想要收回那句话了,原溪不想听到,所以进行物理切断。

  过了一会儿唐渡将一串新的数字发给了他,让他将自己的个人信息发到这里。

  原溪又往里走了一些,在一片湖边的长椅上坐下,迅速回忆着上次去日本的时候都需要哪些信息,手上不停地输入着。

  他不想等到唐渡再次反悔,等到唐渡想他过去了可能会是累赘,或者是意识到五天时间太短,来回非常不值,又跟原溪说算了吧,说画展未必有那么重要。

  原溪会非常、非常失望。

  短信发送成功,微信里多了一大串原溪没来得及看的消息,是朋友们在找他。

  原溪一边读着他们发过来的话,一边朝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走。

  路上的人相较于之前少了许多,原溪很远就看到了手里拿着饮料的池洲和余泽明,欧远和宋婉婉也站在他们身边。

  池洲最先看到原溪,推了推余泽明的手肘,两人便一起走过来。

  余泽明把他手上一杯还未拆过的奶茶递给原溪,问他:“你已经去过鬼屋了吗?”

  原溪点了点头,拆出吸管插奶茶里。

  他要的是草莓牛奶,之前唐渡为他点,但他没有尝到的那一种。

  “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先过去。”宋婉婉提议道。

  余泽明和池洲相互看了一眼,同意了。

  跟着他们走在路上,池洲才为原溪解释说:“要开始放烟花了。”

  怪不得游乐项目里人少了这么多,大家都到花园里去看烟火了。

  越到燃放烟花的地点人就越多,原溪被来往的人推着挤着,觉得大家看起来都那么激动开心,而他不争不抢,心事重重。

  他们带着原溪到了一个据说很好的位置,是比较高的地方,可以较为完整地看到整场烟花演出。

  原溪原本没有波澜的心被众人期待的样子打动了,他鬼使神差地头一次主动给唐渡打过去一个视频电话。

  唐渡很久都没有接起来,而烟花晚会就快开始了。

  原溪盯着舞台的位置,想唐渡为什么不接呢?是因为恰好有事要忙,还是在思考原溪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还是说纯粹就是不想接。

  第一束燃向高空的烟火是金黄色的,声音不太大,但在夜空中尤其显眼。

  电话突然被接通,唐渡握着钢笔,是正在看文件的姿势。

  原溪把手机举起来对着舞台,不知道唐渡有没有在看,会不会觉得是在浪费时间,自己也抬头,眼睛跟着今晚的第二朵烟花望向天空。

  随便了,无所谓。

  就是想和唐渡一起看烟花而已,仅仅只是觉得他也在看就可以。

  整场烟火晚会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原溪看得比在开始之前他所能想象到的投入。在最后一束烟花落到地上以后,他才感到些许慌张地去看手机。

  好在视频还开着,而唐渡也似乎保持着一直看向屏幕的姿势。

  他的嘴开开合合,正在说着什么,但晚会一结束,周围实在吵闹,原溪没法听清。

  他一面顾着举手机,一面往人少的地方走,难免总是在和别人发生碰撞。

  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原溪将手机抬平,看到唐渡皱起眉头,第一句话就是:“走路小心一点,你都多大了还要别人总是看着你吗?”

  原溪被说得低了头,头上两只企鹅怼到屏幕上。

  过了片刻,他听到唐渡很无奈地说:“烟花还可以。”

  原溪一时间觉得又是自己错了,他总是在让唐渡向他并不认同的方向妥协。

  烟花表演之后池洲和余泽明又找了原溪很久,因他在专注地听唐渡说话,又打字回复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同伴们分别走散,正在努力接头。

  他们看到他的时候,原溪正在和唐渡做告别,唐渡说他一会儿还有很多工作,原溪便意识到自己耽误他太久。

  挂了电话,四个人出现在原溪面前,宋婉婉用手托着下巴,挑眉问他:“小溪,你谈恋爱了?”

  一句话问的三个人莫名其妙,只有原溪脸上在发高烧。

  他努力地摇头,但宋婉婉显然不信,“你看看你刚刚拿手机那个状态……”

  “好了,有点晚了,我们回去吧。”余泽明出口打断,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原溪一边点头一边在群里给大家发红包,为今天大家总是在找他而道歉。

  还在出租车上原溪就收到了自己的航班信息,是第二天很早的飞机。

  原溪给艾琳发了消息让她帮自己收拾三四天的行李,他下车的时候艾琳就说收拾好了。

  因为飞机太早,原溪这晚没有打算睡觉,而是在画室里过了一夜,早上匆匆忙忙洗了澡再检查了一遍东西,原溪便被陈叔送到了机场。

  他出国的经历并不多,因为原知方和何瑶的时间不多,他也没有什么能带他旅游的朋友。

  天还没亮,机场里人不算多也很安静。原溪先给唐渡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已经到机场了,又拿出准备好的书来看。

  其实原溪很晕,但还是撑到了登机,空姐提醒他关掉手机,原溪才在最后看到了唐渡的回复:好。

  唐渡让人给原溪买的票是头等舱,他吃得很好,睡得也很舒服。飞了将近一半,原溪才注意到自己旁边的位置上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外国男人。

  正在看一本和他手上类型相似的书。

  男人见他醒了,主动用英文搭话道:“你能说英文吗?”

  原溪愣了一下,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当然会英语,但不能说话。

  男人见他犹豫这么久,又问:“怎么了?”

  原溪干脆就摇头,尝试着给他比了几下手语,意思是我不能说话。

  没想到男人竟然看懂了,和他说自己之前去聋哑学院做过一段时间的老师,能懂一些简单的手语,并且自我介绍道可以叫他安德鲁。

  安德鲁是在中国留学的学生,是因为美国有朋友出事才赶回去。

  原溪表达了他属于陌生人好意的关心,但没多少心思想听安德鲁继续聊下去。

  经历十三个小时的飞行,原溪会回到唐渡身边。

  到美国又是凌晨,安德鲁一路帮原溪提行李,被他拒绝了很多次仍然不松手,原溪没办法只好让他帮忙。

  摔碎的手机似乎连反应都差了一些,一直走到机场外原溪才终于打开,看到来自那个将航班信息发送给他的号码说会在机场外等他。

  原溪认为唐渡有所失误,这个号码的语气像是原溪应当认识他,但原溪并不知道号码的主人是谁。

  因此走到机场之外,在安德鲁询问原溪要去哪里,能不能和他顺路的时候,原溪还在迷茫自己应该找谁。

  安德鲁很久没得到答案,顺着原溪的目光在机场外东张西望,问:“是不是有人要来接你?”

  原溪点了头,似乎是已经看到了来的人,非常惊喜地跑开了。

  安德鲁跟着他的身影望向不远处,一辆加长版的保时捷外站了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高大男人,眉眼十分英俊。

  原溪小跑着过去扑进那人怀中,接着就被他低头吻了。

  他们亲了一小会儿,男人伸手摸了摸原溪的脸,抬起头来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安德鲁觉得那一眼非常不友善,但他也能理解。要是自己的男朋友在飞机上被人缠了,他也会很生气。

  只是可惜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十分顺眼的,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了。

  安德鲁在原地等了原溪一会儿,决定不再留下来自讨苦吃,便将行李箱放下,转身离开了。

  其实唐渡并没有和原溪接吻,只是挨着他的嘴角很久。

  原溪察觉到唐渡情绪有些不对,双手圈着他的腰,身体和他贴得紧紧的。

  唐渡捏完他的脸,轻轻在耳边问他:“你的行李呢?”

  原溪这时才想到行李还在安德鲁手上,从唐渡怀里退出来去看,发现安德鲁早就没了踪影,只剩他的行李箱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原溪往那边指了指,还没看到唐渡的反应便小跑过去拉上了行李箱。

  唐渡会来接他,这是原溪今晚第一件感到惊喜的事情。第二件事是,唐渡没有带司机。

  他把后备箱打开,接了原溪的行李帮他放好,在原溪惊讶的眼神中拉开了驾驶座的门。

  “安全带。”

  原溪在副驾驶坐好之后,唐渡提醒了一句。

  这句提示很多余,因为原溪是由于对唐渡坐在驾驶座上把着方向盘的姿势不熟悉很好奇才停顿了一会儿,而不是因为忘记了要系安全带。

  午夜街上车与行人都少得可怜,原溪原本看着前方,后来逐渐就不受控制地盯着唐渡。

  车开了很久之后,一个红灯之前,唐渡偏过头来捏住原溪的下巴,将他的脸拖到自己面前,垂眸问:“你到底在看什么?”

  看你啊。

  如果原溪会说话,他这次就会说得很直接。

  但原溪最终只是不好意思地往下看。

  唐渡凑过来在他嘴边啄了一口,淡淡看他一眼,说:“回去收拾你。”

  唐渡手指松开,绿灯立刻亮起,原溪还保持着像驾驶室微微倾斜的姿势,身上热了起来。

  他们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唐渡下车将钥匙扔给了泊车小哥,原溪的行李也由酒店送上去。

  在电梯里,唐渡揽着原溪的肩膀,问他:“饿不饿?”

  原溪摇头,但唐渡还是拿出手机给陈景韵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带些吃的回来。

  进了房间,唐渡把他压在门上,没有亲他,而是先问:“给你拿行李箱的人是谁?”

  原溪想了一下,和唐渡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好像覆盖了他没有唐渡、独自在飞机上的每一分钟,让安德鲁的名字就在嘴边,同时模糊到说不出来。

  而且唐渡没有想听,因为他将原溪压得很紧,让他根本拿不出手机。

  但唐渡看懂了原溪的动作,手指摸着他的脸,又问:“你手机坏了?”

  原溪点头,脸颊在唐渡的手上逐渐发烫。

  唐渡没说他手机坏了,接下来应该怎么样,而是说:“你脸好烫啊,原溪,别以为我不知道。”

  原溪微微抬眼,在很近的距离里望向他。

  唐渡凑到他耳边,说话声像吐气一样轻,“你想要。”

  不然不会一看到他就飞奔过来讨抱,不会仰着脸想让唐渡亲他,不会在车上呆呆地看他那么久,不会走路时都想牵他手,不会连看他都不太敢。

  原溪为了出行方便,今天只穿了一件简单的带绒卫衣。唐渡轻巧地撩起衣摆摸到他的腰,一面嫌弃他瘦得可怜,一面又摸得黏黏糊糊不想放手。

  他拉着原溪的手放到自己腰带上,听到原溪的呼吸声大了许多。

  气氛和东西都准备好了,正在这时门铃却忽然响了。

  原溪吓了一跳,脚抬起来踢到门板,发出很响的声音,因为受惊而微微瞪大的眼睛无助地看着唐渡。

  唐渡想到是谁来了,揉了揉原溪的头发当做安抚,拍了拍他的后腰让他先进去。

  按门铃的是陈景韵,她手里提着打包好的饭食和一个手机包装袋,她身后还站了一个酒店服务员,正打算将原溪的行李带进来。

  唐渡脸色不好,接过东西便让他们离开了。

  唐渡的房间有很大的会客厅,正中间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上面整齐地堆着许多文件。

  原溪光从这张桌子,就能想象到唐渡这次出差是有多忙。

  他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只看到了一间卧室。

  原溪站在卧室门前,手握着门把正要打开,被一把推到门上。

  属于唐渡的温热气息覆上来,他听到唐渡告诉他:“吃的到了,但是我要先吃你。”

  原溪前一晚完全没有休息,在飞机上因为兴奋和安德鲁,也一直没有睡着。

  他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复杂的东西,比如唐渡一直在问的“那个帮你拿行李的男人是谁”“他是做什么的”以及“你为什么会遇到他,为什么会和他一起出来”。

  原溪委屈地想他没有,但是说不出来,显得回避的态度让唐渡有些生气,就会故意弄得他不舒服。

  他在浴室里就睡了一会儿,被唐渡从浴室抱出来,又累到贴着唐渡的肩膀,连手指都不想动。

  但是唐渡非常不讲道理地让原溪在床上坐好,说他需要吃些东西。

  这时原溪才看到唐渡让陈景韵买了什么,是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和一碟果盘。

  原溪想找他的手机和唐渡说点什么,但迟迟没有找到。

  唐渡没有帮他,而是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在陈景韵拎过来的纸袋里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原溪打算放弃了,唐渡却扔过来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正面印了一张手机的图。

  原溪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自己有和唐渡提过这件事。

  他的屏幕碎掉了,所以没有在游乐场那天把唐渡看得很清楚,唐渡应该也没有将那场烟花看得很清楚。

  “把卡换上去,还有,”唐渡点了一根烟,“快点吃东西,你该睡了。”

  奶油蛋糕仍是草莓味的,原溪吃着蛋糕还有不时抬头看唐渡,是因为他想问他是不是很喜欢草莓。

  水果碟子里最多的也是草莓,比原溪吃过的都要甜一些。

  他吃得很努力,因为知道唐渡工作以后还来接他,还……应该也很累了。

  唐渡在一边抽烟守着他,看原溪虽然小口但很快地吃掉了所有的东西,还算满意地吻了他,对他说:“草莓挺不错的。”

  漱口之后原溪被唐渡从后抱着躺在床上,床边的小灯还亮着没有关。

  唐渡撑着手肘起了一些身子,在按掉开关之前看到原溪开开合合说了一些什么。

  他初步判断是三个字。

  那一刻唐渡感受到曾经听人说过的血液倒流,抬到一半的手停住了,片刻以后落到原溪的鼻尖、嘴唇和脸颊。

  “你说什么?”

  原溪没有回答他,双手从被窝中伸出来,疲惫的双眼眨了几下,圈住唐渡贴着他小腹的腰,将上半身抬起一些,落了一个吻在唐渡锁骨上。

  我想你。

  五一假期开始的第一天,原溪一觉睡到了中午。

  唐渡在手机上给他留了信息,说今天他很忙,陈景韵会负责带他玩,晚上能一起吃个饭。

  原溪坐在床上头晕了很久,又躺了一会儿才给陈景韵发消息说自己醒了。

  但他不是太想四处走。

  酒店房间里到处充满了唐渡的气息。

  午餐之后池洲在群里问原溪要不要出来和他们一起看场电影,原溪以要继续画画为理由拒绝了。

  旧金山今天天气很好,温度适宜,阳光温暖但不炎热。

  原溪在酒店里待了一个下午,傍晚时陈景韵问原溪要不要先去他们公司楼下等唐渡,原溪表面淡定地点了头,内心却很惊喜。

  唐渡愿意让他去离他更近的地方等待他。

  路上原溪停下来买了一个冰淇淋,装在小小的盒子里,走着路吃也很方便。

  他身上没有这边的货币,因此是陈景韵为他付款。

  原溪在挑选口味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因为他原本是想尝一尝巧克力味道,但想到昨晚唐渡说的话,又换成了草莓。

  陈景韵将他带到楼下咖啡厅,点好的咖啡还没上来,陈景韵接了一个电话。

  原溪手里冰淇淋剩了一大半,陈景韵就对他说:“唐总在电梯里。”

  原溪很迅速地站起来,没忘拿上冰淇淋。

  陈景韵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怔了一下,问:“您是想要现在过去吗?”

  原溪反应过来陈景韵的意思,意识到自己太心急闹了笑话,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陈景韵很善意地替原溪解了围,马上又说:“我带您过去吧。”

  站在来来往往都是西装革履的人中间,原溪拿着冰淇淋都不敢吃。

  他知道唐渡是来谈合作的,因此只让陈景韵将他带到写字楼外,并不敢进去打扰。

  唐渡没有让原溪等多久,电梯的数字到了1,门缓缓打开,站在边上的就是唐渡。

  他脱掉了昨晚的大衣,穿了一身最经常的黑西装,又换上了生人勿进的气质。

  原溪看着唐渡,他一直在偏头和身边的下属讲话,后面跟了很大一串人。

  待唐渡走近了,原溪才注意到安德鲁竟然也在这群人之中。

  安德鲁比唐渡还要先发现原溪,他没有大张旗鼓,而是站在人群中,等到原溪的眼神过来,才微微颔首表示招呼。

  下属终于拿开了文件,唐渡才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原溪,很明显地顿了一下。

  在这两三秒钟的时间里,原溪心里紧张极了,他在这极端的害怕里想到昨晚唐渡看到他说出那三个字,也是同样的表情,最后没有回应。

  “等我一下。”唐渡对旁边的人说。

  其间原溪一直低着头,没发现唐渡在回头的过程中看了安德鲁一眼。

  唐渡说完之后便朝他走过来,很意外地牵住了原溪的手。

  “我要最后和他们交代一些,然后带你吃饭,餐厅选好发给陈景韵了,你先看看有什么想要吃的。”

  原溪第一次从唐渡这里听到他说如此长的一段话,只来得及点点头,唐渡便松开他走了。

  陈景韵马上走过来,将餐厅的菜单发给原溪,提醒他看一看。

  可是原溪哪里还有心思看什么菜单呢。

  唐渡带着原溪走的时候,安德鲁叫了原溪一下,先是问他“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然后又说“我想和你交个朋友”,旁边的人大概都觉得他疯了,因为原溪很明显是唐渡的人,而唐渡是他们合作的对象,是他们在这一个月里要好吃好喝好态度供着的主儿。

  而原溪确实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唐渡的脸色便立刻摇头,朝外拉着他的手表示自己要走了。

  唐渡站着没动,笑着看他,说:“不是交朋友吗?交朋友挺好的,你朋友太少了。”

  原溪摸不准唐渡的意思,又看了一眼安德鲁,他仍旧微笑地看过来。

  最终原溪松了唐渡的手,拿着手机小跑着到安德鲁面前,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将写着安德鲁电话和姓名的页面亮到唐渡面前。

  原溪无辜地看着唐渡,似乎是说:我去加到了,能走了吗?

  但唐渡不知怎么仍然不高兴,没管原溪跟不跟得上,用很快的速度径直往外走掉了。

  晚上有了司机,唐渡和原溪坐在车的后座。唐渡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没有过问原溪这天做了什么,也没有抽查原溪是否看了餐厅的菜单,甚至没有因为原溪在还不够温暖的天气里吃冰淇淋说他两句。

  终于见到唐渡的第一个二十四小时还没有过完,原溪也有些难受。

  唐渡挑的是一家中餐厅,从装修开始就有着浓浓的中国味道。

  餐厅里没有什么人,原溪推测是太高档,一般人无法消费的原因。

  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将菜单拿上来,在唐渡和原溪身边各摆了一本。

  唐渡翻页的声音很响,但迟迟没有说出一道菜的名字,原溪因为不能说话而在点菜这个环节显得十分窘迫。

  眼看着服务员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唐渡还是没有帮助原溪的意思,让原溪有些着急。

  在原溪看向唐渡的第二十次里,唐渡终于开口叫了一些菜。

  服务员点好菜便离开了,原溪不太明白唐渡是什么意思,但知道一定和安德鲁有关。

  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不会喜欢安德鲁,也会尽量避免和他产生交集,因为唐渡的始终沉默而为难和愧疚。

  他作为一只金丝雀,总是在惹唐渡生气,非常不称职。

  原溪开始给唐渡发信息,唐渡的手机扣在桌面上,是和原溪的新手机一模一样的同款。

  手机不断发出震动的声音,但唐渡像是知道消息全来自原溪一样完全不看。

  原溪很丧气,干脆就不发了,和唐渡一人占据了长桌的一边,各自沉默着。

  气氛很僵硬的时候,服务生开始走菜,唐渡才终于说了一句话:“清淡的摆到那边去。”

  原溪听完以后就有些眼热,觉得大概是委屈的。

  菜很快上完了,原溪握着筷子,只动自己面前的菜。唐渡也不伸过来吃他的,两人明明一起过来吃饭,却像临时拼桌的一样互不干涉。

  吃到最后服务生上了甜品,这次终于不再是草莓口味的了。

  甜品只有一份,很显然是唐渡点给原溪的。

  抹茶的清香竟然有些刺鼻,让原溪拿着小叉子,吃着吃着就开始落豆子。

  他将头埋得很低,但肩膀在小幅度地抖动,他很不想让唐渡看出来自己又哭了,让唐渡觉得他莫名其妙无缘无故还十分讨厌。

  但唐渡看出来得很快,语气不好地问他:“怎么哭了?”

  原溪哭得更厉害了,他心里是不愿意哭的,但是完全控制不住,一抽气胸腔就被酸涩填满,变成泪水从眼睛里滚出来。

  原溪狼狈地抽出一把餐巾纸,因为一直将头埋得很低,几乎看不清楚纸盒的位置,而将盒子推到了地上,在仿古砖上磕坏了。

  唐渡很快地站起来,踢开砸坏的纸巾盒抱住原溪,摸着他的后颈和他说对不起。

  原溪觉得他肯定不是认真的,并且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因为来来回回只有这三个字,拥抱也不够有力。不过原溪还是很快就在心里原谅了唐渡,将眼泪都胡闹地擦在他的高档西服上。

  他也不太明白自己流泪的原因,但好像是因为唐渡重要到自己无法察觉的地步。

  他们就这么抱了一会儿,原溪在唐渡顺着后背的动作下好歹缓过气来,又等到原溪脸上恢复得差不多了,唐渡才带着他离开。

  在走廊上原溪贴唐渡贴得很紧,因为怕被别人看到他哭得很厉害的样子。

  车上升了挡板,后座除了原溪和唐渡没有别人,原溪仍然黏着唐渡。

  唐渡打开了手机,在原溪低头就能看到的情况下阅读原溪之前发过来的短信。

  第一条是说对不起,第二条是问需要我删除掉安德鲁的联系方式吗,第三条又是对不起。

  唐渡关了屏幕,原溪已经把自己藏在了他的手臂之后。

  不过没有用,唐渡拉着他出来,让他把手机交给自己。

  昨天才换上的新手机,原溪还没有来得及设置密码。

  他看着唐渡点开通讯录,里面目前只有四位联系人。

  一个是唐渡,一个是陈景韵,一个是陈叔,还有一个新添加的安德鲁。

  唐渡长按安德鲁的名字,在删除的标志跳出来之后将手机还给原溪,要原溪在他能看到的地方删掉这个人。

  原溪没有接手机,而是就着唐渡拿手机的姿势点了删除。

  “你知道安德鲁是谁吗就随便给电话?”

  唐渡这么问,让原溪在心里默默想,当时明明是你让我去交朋友的。

  “下次不行了。”唐渡又说。

  原溪拿走自己的手机开始设置密码,在设置指纹的部分擅自拉起唐渡的手往屏幕上摁。

  唐渡看清楚之后什么也没说,让原溪靠着的肩膀往下沉了一些。

  原溪知道他这会儿心情好一点了。

  车开了一会儿,唐渡才问:“为什么哭?”

  原溪什么也说不出来,在对话框里删删又打打,才终于发出去一句话。

  原溪:你别那样对我。

  唐渡轻轻笑了一下,问他:“怎么对你了?”

  原溪的脸在唐渡肩膀上慢慢蹭了蹭,又发:我会有些难过。

  原溪感觉到唐渡僵硬了一下,低头找他的嘴唇,一边缱绻地吻他,一边不要脸地说:“那我让你高兴起来就好了。”

  晚上回到酒店,原溪精神还很不错,唐渡说有一个工作电话要打,让他先去洗澡,原溪带好睡衣进了浴室,洗到半途门被推开,唐渡拨了水帘走进来,不管不顾地做了一次,结束之后又怕原溪会发烧,非要喂他吃消炎药,还用鹅绒被将他裹起来。

  唐渡没问原溪想要做什么,在房间里开了投影,放了他一般喜欢的电视。

  是美剧《纸牌屋》。

  以前原知方也对这部剧赞不绝口的,不过原溪不是太喜欢。

  唐渡把原溪抱在怀里,跟他说:“画展的票已经找人买到了,在华盛顿。”

  “另外你回去的机票也买好了,不会耽误上课的。”

  原溪往被子里缩了一些,他根本不怕耽误课程,但是唐渡不懂。

  后来唐渡抱着原溪上床,又和他睡在了一起。

  黑暗中原溪睁了一会儿眼睛,他在想如果自己能说话的话,说不定会问唐渡为什么以前不能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

  但因为他是哑巴这件事,原溪同时也放弃很多询问的机会。

  从旧金山倒华盛顿的飞机大致需要五个小时,原溪没料到有这么远,早上吃好东西被唐渡带着上车的时候还以为他们会一路坐着汽车到达华盛顿,没想到只是去机场而已。

  他们只带了简单的行李,用袋子装着,被唐渡安排的人提在手里。

  原溪预计到他这总共五天的五一假期绝大部分时间都要在飞机上度过,不过仍然觉得很开心。

  唐渡坐在他旁边,是来时安德鲁的那个位置。他们放下了两个座位之间的挡板,这样唐渡就能时时刻刻看着原溪,原溪也可以有事没事地握一握唐渡的手。

  他还在读之前的那本书,中途唐渡问过他一次在看什么,原溪没有像对待安德鲁那样只是给他看了一眼封面,而是将书本往两人中间移了一些,把翻到的那一页给他看。

  书中正好讲到当代的一些美术家,唐渡原本只是掠了一眼,他其实不太关系这本书的具体内容,但眼睛瞟过以后停了几秒,指了指中间一行字,对原溪说:“这次画展里好像也有他的画。”

  说好像是因为唐渡在听他的合作方闲聊的时候提起这个画展,合作方对其中有一个艺术家赞不绝口,多次提到他的名字,让唐渡没办法不印象深刻。

  唐渡这么说,原溪也对这个画家上心了一些,把这一部分又看仔细了一些。

  下飞机之后有人带走了他们的行李,唐渡直接带原溪去了餐厅。

  餐厅很高档,环境很好,晚餐结束之后因为唐渡说他想抽根烟,两人在大厅里停留了一会儿。

  原溪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周围有人的时候他们不会表现得过于亲密。

  等了半根烟的时间,餐厅里又走出来一群人。

  全都是金发碧眼的年轻人,跟在最后的那个身材挺拔修长,眉眼英俊张扬,路过沙发区的时候侧了一下头。

  原溪和他对视了一眼,年轻人的实现匆匆掠过他,转向一边的唐渡。

  接着他惊喜的声音传来:“唐渡?”

  原溪怔了一下,注意到唐渡没什么波澜地抬头,而年轻人已经小跑过来抱住唐渡,用英文问他:“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

  尽管唐渡很快就将年轻人推开,原溪仍然在那一刻感觉到心脏被无形的手揪起来又狠狠掼在地上。

  “我在这边开了画展,你要来看看吗?”年轻人没有因为唐渡拒绝的姿势而觉得丢脸,看起来像是早就习惯了唐渡的风格。

  唐渡看了年轻人一眼,年轻人立刻从一旁拿过一个烟灰缸递过来,但唐渡仍然捏着快要烧到头的烟没动,“很熟吗?我们。”

  年轻人听罢反而笑了起来,轻松地说:“Tang,你真的还是这样。”

  他看了一眼原溪,在唐渡的另一边坐下来。

  沙发凹陷下一块,原溪像被突然地冻住。

  唐渡没有和来人闲聊的意思,站起来离开沙发,将烟头摁灭在已经被放到小桌上的烟灰缸中。

  “走了。”

  唐渡这句话是对原溪说的,但原溪甚至反应了一会儿,也没有敢直接站起来。

  埃尔森饶有意思地看着原溪和虽然往前走了几步但明显是在等人的唐渡。

  他猜他会留下一句非常让人讨厌的话,把这小可爱气得不行还不敢违逆,灰溜溜地跟上去或者赌气不走。

  原溪从沙发上站起来,小跑着上去拉了拉唐渡的手。

  唐渡把手从原溪手中抽出来。

  埃尔森笑了一下。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足以让他大跌眼镜。唐渡重新握住了原溪的手,他的手大了一号,刚好把原溪的包住。

  “晚上没点甜的,想吃蛋糕吗?或者冰淇淋?”

  原溪没有什么表示,低着头看着他和唐渡的脚尖。

  “哦,不行,太晚了,冰淇淋算了。”

  埃尔森的位置能看到原溪的侧面,他仍旧是很没精神的样子,埃尔森知道这都是他干的。

  唐渡摸了摸原溪的脸蛋,小声地问他:“怎么不开心?”

  原溪小幅度地摇摇头。

  然后唐渡似乎有点明白的样子,手指在原溪嘴角停下来,又说:“那好吧,冰淇淋可以吃,但只能买最小的。”

  唐渡不太能想明白地问:“你怎么那么喜欢吃凉的?”

  埃尔森差点要笑出声。

  唐渡谈个恋爱,怎么蠢成这样?

  原溪最后真的捧着一个他不想吃也吃不下的冰淇淋,跟着唐渡坐回车里。

  唐渡还让司机开了很薄的暖气,让原溪身上热得要流汗,手里的冰淇淋盒子化出大颗的水珠滴下来弄湿衣服。

  原溪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资格过问唐渡刚才那个人是谁,并且唐渡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在意。

  可是原溪非常难过。比唐渡冷落他,让原溪以为他不太喜欢他,或者时常没能理解他在想什么还要难过。

  冰淇淋融化得太快,唐渡很快就发现了。

  原溪走神走得厉害,拿着盒子的手没有很平,车子经过有些抖的路段,看起来就要掉了。

  唐渡扶了一下他的手掌将盒子抬稳,没有拿开,皱着眉头问:“不是你想吃的吗?”

  原溪很想摇头,但唐渡和他贴得很近,一只手揽着他的整个肩膀,好像他不吃就会被继续说一样。

  于是原溪大口大口舀着冰淇淋往嘴里放。冰淇淋还是草莓味,但是这一盒是在路边随意买的,草莓很酸,温度也没有很适合,一次吃得很多的时候把原溪冻得僵硬,冰冷的范围很小的空气顺着喉管爬到眼眶里。

  唐渡一把抓住原溪的手,弄洒一些,让甜腻的冰淇淋落到原溪手背上,隔了一会儿就黏黏的。

  “别吃了。”唐渡说完拿走了原溪手里的盒子,原溪跟着被拿走的盒子伸出手,唐渡当着他的面随意地将盒子扔进了车里的小垃圾桶,去碰他冰凉的手指。

  原溪低着头,不太想和唐渡解释什么的样子,唐渡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没有办法一样,将他的五指嵌进原溪的五指里,“手好凉。”

  唐渡声音很小很低,气息沉哑。

  原溪轻微地偏了一下头,去看他们扣在一起的手指,接着小拇指因为碰到唐渡的尾戒而颤抖了一下。

  唐渡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牵起手往原溪的小拇指吻了一下,羽翼一样的触感。

  “他用了别的名字开画展,我之前不知道。早就不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