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古代言情>浮世升沉>第12章 失散

这一夜姜冬沉睡得并不安稳。

年却升在身边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个晚上,姜冬沉轻声唤他,他也不应,只紧闭着双眼,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蜷着身子,双臂抱着自己,缩在靠墙的小角落里,满额冷汗,瑟瑟发抖。

姜冬沉忽然一阵心疼。

他从不曾知晓年却升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但他隐隐觉得,他在这个蜷缩在角落忐忑入眠的年却升身上,看到了他小时候的影子。

仿佛找不到任何安全感,只得抱紧自己聊以慰藉,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一小节被角,仿佛那是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指节已迎着月光隐隐发白,他还是不肯放开。

姜冬沉伸手为他掖掖被子,忽然他一阵颤栗,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唤了一声:“哥哥……”

这一声实在极小,就宛如燕子掠过水面轻轻一点一般。姜冬沉没有听清,往前凑了一点,轻声问道:“什么?”

年却升尚在梦中,并未听到姜冬沉的问话。他松开了紧攥着被角的手,在身边不断摸索,一巴掌拍在了姜冬沉手上,嘴里喃喃呓语,声音稍大了些,语气急切地唤着:“哥哥…哥哥……”

姜冬沉忙回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是我,哥哥在呢。”

仿佛得到了什么保证一般,年却升轻轻嗯了一声,紧抱着自己的一只手稍稍放松下来,蜷缩着的身子舒缓些许。良久,他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

“阿升?”见他睁眼,姜冬沉轻声试探道。

“嗯……”

“你怎么了?”

“怨灵吓唬我……”

听了这小孩子一般地回话,姜冬沉知他并未全然醒来,说的话兴许明日也就忘了,但他还是极认真地问道:“吓唬你什么了?”

年却升撇撇嘴,喃喃委屈道:“说你不要我了。”

闻言,姜冬沉极无奈的一笑,安抚道:“怎么会,你别听他的。”

年却升颇乖巧地点点头,翻了个身滚到姜冬沉怀里,吸吸鼻子,合上了眼。

姜冬沉坦然伸手,任他像只小猫一般地黏在自己怀里。腾出一只手,穿过乌黑散乱的长发,轻轻拍着年却升的背,温声道:“睡吧。”

小脑袋在胸口前蹭了蹭,算作点头。

忽然间,姜冬沉思绪翻涌。

在外人眼里,年却升似乎是个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放浪公子。纵然生于如此艰难困苦之境,也从未当自己做涸辙之鲋。依旧谈笑风生,在年家日复一日的压迫下笑得轻狂而不羁。看不到严父厌恶,弟弟嘲讽,一个人生活,不生半分奴颜和媚骨。天赋异禀,法力高深,又偏生低调,从不曾张扬。

众人皆叹他生于逆境,福浅祚薄,却又桀骜,不肯低头向年家屈服一丝一毫。连姜冬沉的父亲都称赞过:“年家这位年却升公子,若好好教养,必成大器。但若被仇恨迷了心神,则年家必有祸从他起。”

但姜冬沉知道,他不会的。

或许夙遭闵凶,或许童年悲苦,但他从未想过要害任何人。

姜冬沉对年却升早有耳闻,在鲤鱼池相遇那天姜冬沉认出那是年却升,他嘻嘻笑着问姜冬沉要不要同他一起,姜冬沉毫不犹豫答好,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姜冬沉极愿意相信他。

相信他,会为自己简单如同一张白纸的人生,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快乐和感动。

而他也真真实实做到了。

姜冬沉垂眼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年却升,他已然睡熟了,依偎着一身明月,清瘦明俊。此刻姜冬沉心里别有一番滋味,欣慰亦有,感动更甚。年却升不愿意相信任何人,却始终心甘情愿张开双手用软肋拥抱自己。在别人眼里他是桀骜不驯,无坚不摧,但在姜冬沉这里,他永远是他一个人的小朋友。

会疼,会怕,偶尔像个小孩子一般孤立无援,只等他一个人来救赎。

会笑得很开心,会因为一点小事欢呼个不停,会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唤他哥哥。偶尔无理取闹,耍小脾气,还要死等姜冬沉这个受害者无可奈何地先让步。

从未交过朋友,却总想着把最好的都给他。

入梦之前,姜冬沉心道:“何其有幸。”

年却升头一次醒的比姜冬沉早,一睁眼,一脸茫然地发现自己在姜冬沉怀里。

“我一向是靠着墙睡的啊,莫不是昨夜我把姜冬沉当做墙了……?”

一脸茫然地坐起来,随后又一脸茫然地发现自己正握着他的手。

“???我到底醒了没有?”年却升又躺回去了。

觉察到身边动静,姜冬沉缓缓睁眼,发现年却升一脸紧张地望着他,摇着他的手问道:“这……这什么情况?”

姜冬沉忽然很想逗逗他,便学着他平日里的样子,一脸受伤道:“昨夜你还信誓旦旦的,今早你就忘了?”

“我……我说什么了……”

“以身相许啊。”

年却升脸色精彩得很,一阵红一阵白,哆嗦着开口:“谁……以身相许……谁许谁…?”

见他上钩,计谋得逞,姜冬沉一笑,温声道:“好了,没有,我骗你的。”

穿戴完毕,用过早饭,两人一同踏上原城的长街,出发去枕梦山。

姜冬沉又化为了女子,年却升同他商量好了,一到枕梦山,就将他化回来。

来来往往的姑娘们向年却升拱手道:“年小公子,年小夫人,早啊。”

年却升心情极好:“早啊姑娘们。”

“年小公子和年小夫人要一起去看原忘姐姐雕花吗?她雕花可好看了。”原蝶笑道。

年却升回头看了看姜冬沉,姜冬沉道:“你去吧,我在人群外面等着你,那人太多了,我不习惯。”

年却升点点头,回以一笑:“那你等我。”便转身跟着姑娘们离去。

到了原忘的雕花铺子前,原忘正雕着一块桃花木佩。平平常常的一小块桃木,在她削葱根一般的细指精心雕刻下渐趋生动,木面泛着隐隐的花色,仿佛下一刻就会引蝴蝶自来,群芳斗艳。

正感叹她技艺精湛,原忘忽然抬起头:“年公子,怎么不见年夫人在侧?”

“夫人一向喜欢安静过于热闹,正在人群外等我。”

原忘雕完木佩,又一笔一画地在背面刻下“升沉”二字,递予年却升道:“二位初来原城,这便当做我送与你和你家夫人的一点小礼,不成敬意,还望年公子不要嫌弃。”

年却升双手接过,道谢完又感叹道:“你们原城的姑娘,当真个个都才貌双全,实在叹服。”

人群里响起一个声音:“我们原城主才真真是才貌双全,秀外慧中呢。原城主去年方才及笄,就已做了城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原慈?哼。

年却升心里不屑的很,嘴上还是恭维道:“你们原城主,当真这么神通广大?”

那个姑娘刚要答话,原蝶急忙抢道:“妹妹妹妹,可别夸别家姑娘了,年小夫人一会从背后过来,年小公子要收不了场了。”

年却升大言不惭道:“别怕他,你尽管说!我家夫人管教松,有什么事我做主。”

正说着,身后忽然有人扯住他的袖子:“你说什么?”

姑娘们一下子哄笑着散开,年却升尴尬回头,赔笑道:“我…我什么都没说……”

姜冬沉拉他到没人的地方,责怪道:“瞧那情形,我就知道你要搭讪姑娘了,我过去一看,果真是。”

年却升不服气道:“哥哥!你什么意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昨晚你可是跟人家原城主亲亲蜜蜜郎情妾意地讲了半天话呢。”

闻言,姜冬沉噗嗤一笑:“阿升,你不是吃醋了吧?”

仿佛突然被戳中了什么心思,年却升神色一凛,期期艾艾道:“什么……我能吃什么醋……”

“你啊,你无非是瞧她也唤我哥哥,心里不悦罢了。”

还以为被看穿了。

年却升暗松了一口气,面上还是别别扭扭,不置可否道:“哼。”

“不过你也不必在意,你若不喜欢,我可以不让她这样叫。再说,原慈还喜欢我呢,昨天晚上钻我怀里睡觉的人好像是你吧。人家姑娘还没说什么呢,你自己倒上赶着来吃醋。”

年却升哼道:“我可不敢让哥哥命令人家原城主,她爱怎么叫怎么叫,我可不管。”自己郁闷了一会儿,还是把手中的木佩递给姜冬沉:“原忘送你的。”

姜冬沉接过,细细打量一番,笑赞道:“这桃花雕的跟真的似的,当真精致。她只送了木佩,还说了什么没有?”

年却升一脚踢开路中央的小石子,漫不经心道:“说了,说祝我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话倒像是你说的。”姜冬沉毫不留情拆穿他。

“哼。”年却升闷闷地,拉起姜冬沉道,“赶紧走吧,哥哥,咱们还要去跟你的老相好辞行呢。”

作别了原慈,两人来到枕梦山下,年却升一挥手撤了姜冬沉的化形术,大言不惭道:“挺普通的一座山啊,原慈大惊小怪成那个样子。”说完又阴阳怪气地学了两句,“姜哥哥一路小心~姜哥哥千万保重~姜哥哥万不可睁眼~是不是啊姜哥哥?”

姜冬沉往旁边挪了一步:“等你什么时候醋劲下去了,我再跟你讲话。”

“别别别哥哥,你别不理我,我错了,我们要上山了,安全最要紧。”说着就去拉他的手。

“放手,又打鬼主意。”

“不行哥哥,咱们闭着眼又看不见,万一走散了呢。”

姜冬沉心想,想找到我有的是办法。嘴上还是无可奈何地妥协了:“我拉你。”

年却升满心欢喜地把手送过去,嘻嘻笑道:“就知道哥哥嘴上嫌弃我,其实心里可舍不得我了。”

直到上了枕梦山,年却升才发现,这儿好像真的不简单。

□□静了,安静地让人诧异。整座山都宛如一方巨大的坟墓一般,听不见任何风吹草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和隐隐的呼吸声,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这个地方,怎么一点生气都没有。”姜冬沉喃喃道。

“是啊哥哥,诡异的很。”

“我真想看看,这枕梦山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许睁眼!”年却升警告道。

“自然不会的,你讲话不必太大声,这山上不过我们两人而已。”

这时不知什么东西嗖的一声擦着年却升过去,年却升刚要讲话,姜冬沉忽然道:“阿升!你听到了没有,有女子在呼救!”

“呼救?并没有啊。”年却升的四周仍然安静异常,他顿感诧异。

“有的,你听,在我左手边,那声音仿佛是……那日游菊队中唱歌的一位姑娘!”

年却升尚未答话,那东西又撞过来了,从中间直直冲过来,猛的撞开了两人的手。

“哥哥!”年却升惊喊道,伸手抓住姜冬沉,急切问道,“你还好吗?”

“方才是什么东西将我们撞开了?”姜冬沉语气难得慌乱,轻喘着气道。

“不知道,但绝不是好东西,他想拆散我们,哥哥听到女子的呼救声也是。哥哥万不要相信他,原城的姑娘绝不会轻易上枕梦山的,那或许是梦境制造的幻境。”

“好吵……”姜冬沉似没听到他这句话一般,故自喃喃道。

“哥哥听见什么了?”

“这都是这什么啊,哭叫,哀鸣,呼救,呻 | 吟……什么都有……啊…吵死了。”

并非年却升不长耳朵不愿自己听,而是年却升这边实在安静得如同置身深海,除了姜冬沉的声音和偶尔几声嗖嗖跑过的不明物体,他什么都听不见。

“阿升!”姜冬沉猛的喝道。

“哥哥?哥哥我在这呢。”年却升正诧异姜冬沉为何突然喊他,这时姜冬沉猛的松开了他的手。

“哥哥!”年却升险些睁开眼,摸索着去寻姜冬沉的手,奈何周遭实在太过安静,姜冬沉一松手,他就什么都听不见了,连他的脚步声都不知去向了何处。这时那只不知何物的东西直直从他右手边冲过来,年却升恍若未闻,猛地被撞开,跌倒在地,摔在了一片尖棱石子堆上。

半条左臂划得血肉模糊,年却升愣是强忍着,不肯睁眼。

这时他形同聋盲人,连敌人是谁都未知晓,实处劣势。年却升正飞快地思考着对策,这时忽然有人轻轻拉起他的手,将他从地上缓缓扶了起来。

年却升轻声试探道:“哥哥?”

“嗯。”

“方才你去哪了,突然松手,可吓坏我了。”年却升责怪道。

“那姑娘叫我拉她出来。”姜冬沉异常冷静,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刚才松手的并不是他一般。

不知是不是左手划伤损坏了法印,年却升丝毫感受不到姜冬沉的灵力。

!!!

年却升猛然醒悟,心里咯噔一声,向身边人道:“冬沉,今日上午我送给你的杏花木佩,千万带好了。”

身边的人未表任何异议,沉声答好。年却升更加确认这不是姜冬沉,甩开他冷声道:“你是谁。”

那梦灵发现自己暴露,登时化作一团黑气,不过年却升并不能看见,只听得一阵婴灵发出一般毛骨悚然的叽叽咯咯的笑声,尖锐而撕裂地在他耳边嚣叫着:“你睁眼看看我,你睁眼看看我啊,嘻嘻哈哈哈哈。”

“滚!”年却升实在受不了这尖鸣刺耳的笑声,从袖中抖出匕首,一挥刺去。

这一刺仿佛真的刺到了什么东西,有人在他三步之内闷哼一声。年却升闻声一惊,那声音又颤抖着无奈道:“阿升,你这一下,还真是准的很。”

年却升心脏猛得一缩,惊叫道:“哥哥?”

“是我。”

年却升自责至极,轻声问道:“…我伤到你哪了……要不要紧?实在抱歉,我方才……”

“没事,我知你是无心之失。”姜冬沉安慰道。

年却升怕自己会抑制不住睁开眼查看他的伤口,一把扯下束发的橙飘带,覆住双眼,乌发落满了双肩。他向姜冬沉问道:“哥哥,刚才你去哪了,当真吓坏我了,竟还有东西扮成你的样子。”

“有东西扮成我,在我这里,自然也有东西扮成你的。”

年却升沉默片刻,问道:“还要我牵着你吗?”

“还是算了,会扯到伤口。”

闻言,年却升一愣,忽然想到那伤口许是自己造成的,又自责起来,不再坚持。

姜冬沉不再讲话了,年却升也十分沉默。走着走着,左臂突然一阵疼痛,年却升这才想起,先前被撞在一片尖棱石子堆上,割了无数道口子,方才猛的挥臂,许是又裂开了。

一个念头忽然涌上脑海。

年却升并拢双指,凭着记忆指向那片石子堆。片刻,从石子堆里,跳出一个小人。

身高两寸,蹦跳着跑来,一跃跃上了年却升的肩头。年却升抬手抵上太阳穴,转头望去,猛地一惊。

这哪是姜冬沉!

站在面前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双目焦黑空洞着,淌着一条血泪,皮肤溃烂,口里吐着猩红的信子。与他距离不过两步,正狰狞笑着望着他,直盯着他的眼睛。

被这一眼吓得心惊肉跳,年却升接连退了好几步。这惊恐程度无异于一个大梦初醒的人发现自己床边站着一个死去多年浑身腐蚀的人,不动声色静静盯着自己看。年却升惊道:“滚啊!”

这时,身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涌来了成百上千的邪物。梦灵有之,更多的则是怨灵和邪祟。他们蜂拥而至,一人一手抓住了年却升的袖口衣领,使劲将他拽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堵死了洞口。

年却升才能适应光线,周遭又一下子黑了下来。这山洞较之于外更显死寂。宛如一罩铜钟一般将他与外界隔离开来,仿佛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别无他法,年却升续了赋神术,硬着头皮往洞穴更深处行走。

漆黑,沉寂,孑然一身。一阵巨大的孤独感涌上心头,姜冬沉还下落不明,这孤寂就如同一把密密麻麻的松针,直直刺在年却升的心口。

还未来得及隐隐难受,山洞中突然亮如白昼。年却升下意识收了一下视线,回过神时,他惊悚地发现山洞的尽头,竟坐着一个年却升!

是的,正是他自己。穿着打扮与他别无二致,跷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把垂着青蓝色穗子的匕首,笑得轻狂戏谑,冷声道:“你来了。”

话音刚落,他手里那把匕首直直向年却升飞来,年却升闪身避过,升起手中灵力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别以为变成我的样子,我就舍不得打你。”

那人缓缓起身,径直向他走来,年却升握紧匕首,灵光流转,欲待刺去,忽然之间,面前的人化为了姜冬沉。

“卑鄙小人!!”年却升猛的收手,破口骂道,“你是算准了我会舍不得对这具身体动手吗!!”

“姜冬沉”不动声色,从腰间擦出一把一模一样的东南枝,冷笑一声,竟直直刺向自己。剑刃从胸膛开始游走,划破白衣,一直割到小腹,一瞬间鲜血淋漓,白衣尽染。他又补了几剑,隐隐有要在年却升面前将自己开膛剖腹的架势。

年却升有一瞬间的失神,无论这是不是姜冬沉,年却升都无法做到看着他伤害自己,于是他低骂一声,冲上去要夺剑。就在这一瞬间,年却升的视线黑了下来。

一炷香,已然到了。

绝望罩顶,年却升在黑暗中迷茫无助地摸索着,撕心裂肺大吼道:“住手!混蛋!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样伤害自己!快住手!”

下一刻,一把剑猛的刺入年却升的左肩。年却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刺得瘫倒在地,伸手抚上剑刃,那正是东南枝。

强忍着疼痛,喉间血腥气翻涌。年却升咬着牙,竭尽全力一字一字道:“姜…姜冬沉……在哪!”

“在哪?在好好的做梦呢,若你肯像他一样一开始就乖乖睁眼,哪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是姜冬沉的声线,但其中戏谑之意尽显,听起来残忍无比,冷酷无比。年却升心如刀绞,大喘着气声嘶力竭到道:“滚!混蛋!你不许用他的声音……这样…这样讲话!”

“你倒有骨气得很,知道你的小哥哥为何会睁眼吗?正是因为你啊。他听见有个年却升撕心裂肺地向他求救。换成你,听见你的小哥哥哭叫着让你救救他,你就不会义无反顾地睁开眼?”

那梦灵轻轻笑着,伸手抚上年却升的脸颊,用姜冬沉惯用的语气温声道:“阿升,害我的人,正是你啊。”

年却升的表情一下子痛苦地扭曲,身体猛的绷紧,呛出一口血来,声嘶力竭地大声吼道:“滚!快住口!我……”

梦灵瞧准了他失控的这一瞬间,手中的剑狠狠一推,直把年却升钉在墙上。年却升的手从剑刃上滑落,甩出了一串鲜明的血珠。

“睡个好觉吧。”梦灵轻笑道,“好好回忆回忆你痛苦的过去。”

说罢,拂袖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情况有变,我感觉哦吼完蛋我可能要停更两天。

对不住大家,但是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