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月考如期而至。冯周拎着透明笔袋进了五班的门,一进去,就看见个憨批兴高采烈地冲着他挥手:“年级第一,好巧啊!”

  冯周哽了一下。

  怎么这样排考场都能看见他,晦气。

  之前八中也是按照成绩排考场的,后来不知道被哪个家长举报搞成绩歧视,不得已才打乱了顺序。

  按成绩排,冯周和虞少淳铁定一个考场。可是不按成绩排也能在一个考场,是冯周没想到的。

  什么孽缘。

  冯周看了眼黑板“诚信考试”旁边的座位图,不情不愿地在虞少淳右边落座。虞少淳敲敲他的桌子,挤眉弄眼:“年级第一,考试就靠你了哦!”

  收,戏过了。

  冯周把头扭过去,根本不想看他演,哪知这人又讨人嫌地把头凑到他桌子上:“年级第一,谢谢你的笔记。”

  “不是我给的,”冯周嘴硬,“你谢谢你同桌去。”

  虞少淳乐了:“就那字跟打印的一样还不是你写的?原来冯宝要学雷锋,做好事唔唔唔......!”

  冯周满脸黑气地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再贫。”

  监考老师抱着一摞卷子进了教室,虞少淳连忙把头一缩,规规矩矩地坐在位置上,就好像刚刚使出十八般武艺演戏的老戏骨不是他一样。

  “那个空位置是谁的?”老师数完卷子问道,“是不来了吗?有没有同班的同学在?”

  “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

  一个人匆匆忙忙从教室门口跑进来,手里还提着一杯奶茶。他“哐当”一声拉开椅子,把自己丢进了座位里。

  冯周正闭眼默背化学反应方程式,听见他这边闹的动静,颇为不悦地睁开眼侧头看向斜后方,看清那人是谁后微微一怔:

  这人居然就是那天被虞少淳在头上暴扣的韩顺同志。

  虞少淳显然比他先一步认出这人,小声地“操”了一句。

  卷子发下来,冯周大致扫了一眼题目后觉得并不难,按习惯先从选修5开始答。他有机合成过程推了一半,一个小纸球“哒”地一声,落在了自己面前。

  什么东西?

  他停下笔,把纸球展开,就见上面用歪歪斜斜的字写道:

  “第五道题选什么?”

  冯周疑惑地侧头,就见韩顺在后面对他挤眉弄眼。

  哦。

  他冷漠地把纸条往手心里一攥,继续画自己的有机物同分异构体。

  咱俩熟吗?

  最他妈烦考试作弊的人。

  冯周从后往前答得很快。可能是因为新学期第一次考试不能太难,所以老师们也手下留情,考的都是最基础的知识点。他刚选完最后一个选择,就听旁边“咚咚咚”响了三声。

  停了一会儿,又是“咚咚咚”三声。

  虞少淳在搞什么?

  他看了一眼讲台上目光悠长把自己放空的监考老师,悄悄转头,就看见虞少淳正在草稿纸上热火朝天地画着苯环,没有时间搞小动作。

  那是谁?

  他刚把头转回去,又听见了“咚咚咚”的声音。

  吵死了,有完没完?

  冯周支着左颊假装看题,实则借着胳膊挡住自己的视线,悄悄往旁边瞄。他看见韩顺把椅子往前拖了拖,后面一只脚使劲往前伸了一下,开始踢虞少淳的凳子。

  原来是你这个孙子。

  冯周好像有点明白前几天他为什么在食堂过来没话找话尬聊,原来是想考试的时候抄虞少淳的卷子。可是他成绩也不差,为什么......

  啧。

  冯周及时收脑,觉得自己不能管这种事,应该好好检查自己的卷子。他刚把目光收回来,就听韩顺在后面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小心我把你那点事和别人讲出去后哭着来求我。”

  冯周屏蔽了隔壁的战斗,开始检查实验题写的方程式配平是否有问题。他刚在硫酸铜前面写了个4,旁边忽然“咣当”一声巨响,让那个“4”多了个妖娆的尾巴,一路拖曳到了下道题。

  监考老师慌忙站起来:“你们干什么?”

  “是不是犯贱?贱不贱你?”虞少淳用膝盖顶着韩顺的桌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怎么?抄了一年不过瘾,现在还想抄呗?嗯?”

  韩顺把他的手拨开:“操,你个死基佬怎么和老子说话呢?”

  虞少淳也没废话,直接一拳就往他脸上招呼。韩顺连忙侧头一躲,手上也没留情地捣向虞少淳的肚子。他疼得一弯腰,后背又磕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一看就是从来没打过架的良民,被人家一拳ko了。

  冯周心惊胆战地把桌子往旁边移了移,连忙护住自己的卷子。监考老师第一次在重点高中里见到考场打架的学生,连忙让前后的同学按住他俩,自己给德育主任打电话让他快点过来制止失控的局面。

  德育主任刚在旁边的卫生间解决完个人问题,就接到了监考老师的电话。他一边提裤子一边杀去了五班考场:“都干什么呢?翻天了?回去答题去!”

  控制着两个人的学生慢慢撒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那两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要是德育主任不在旁边估计能再打一架——

  其实只是虞少淳单方面被殴打罢了。

  “你俩跟我去德育处,剩下的人安静答卷,时间统一,不给延长!”

  教导主任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旁边看热闹的学生听了这话连忙低头。虞少淳满脸煞气,拿着卷子往讲台上一拍就昂首挺胸向门外冲去——由于没看路,腿还狠狠地撞了一下第一排的桌角,吓得坐在那个位置的女生一哆嗦。

  监考老师长疲惫地叹了口气,摆摆手:“都答题吧,答题吧。”

  冯周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解题过程,在答题卡上写了名,拿着卷子也往讲台上走去。监考老师看见他气势汹汹的样子,被吓得一愣:“你,你干嘛?”

  冯周面无表情:“交卷。”

  说完,他把卷子和答题卡工工整整放在讲台上,在监考老师“不许提前交卷”的喊声中冲出门外,也狠狠地撞了一下那个女生的桌子。

  “你俩想干什么?”德育主任看着面前两位敢在考场掐架的勇士,只觉得自己头上的地中海面积越来越大,“考试怎么能打架呢?在高考这就得坐牢,尤其是你,虞少淳,你记不记得身上还背了两个处分没消呢?想直接被退学吗?”

  虞少淳嘴上挨了韩顺一拳,动一动就火辣辣的疼,一股血腥味让他有些反胃。他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说话。

  “主任,虞同学他也不是故意的,”韩顺忽然开口道,“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所以才……”

  虞少淳瞪大眼睛看着他,本想勾起嘴角来一个高贵冷艳的微笑,但这一勾牵动了伤口,变成一个哆嗦:“好家伙,不愧是你,真是不要逼脸。”

  德育主任皱眉:“好好说话。”

  罗秋蝶听说虞少淳和韩顺打起来了,连忙从办公室一路直奔德育处。她推开门,就听见虞少淳说:“你没抄?那你刚刚踢我凳子半个小时是给你死去的妈叫魂吗?”

  罗秋蝶呵斥他:“这是学生说的话吗?”

  虞少淳反问她:“韩顺是你侄子,他几斤几两你自己不知道?就他那个杏仁大的猪脑每次数学能考那么高分?你监考的时候他拿手机查题你看不到?就他也能配得上单科状元?”

  德育主任正喝菊花茶降火,虞少淳的话太过震撼,直接让他生吞了个菊花下去。

  罗秋蝶脸涨得通红,双唇抿成了一条薄线。她指着虞少淳半天说不出话,捂着心口倒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虞少淳破罐子破摔,把平日不敢说的倒豆子一样全倒了出来:“你以为你那点破事我也不知道吗?宁致远的助学金呢?韩顺一个月氪游戏能氪3个648,你告诉我他是吃不起饭还是穿不上衣服还是拿助学金烧着给他死去的双亲玩儿啊?”

  “这都是老师干的事吗?”

  他最后一句话淹没在一声巨大的“哐当”之中,德育处里的人纷纷抬头,就看见冯周扶着门框喘气。他抬头刚想说话,突然开始干呕起来。

  德育处主任连忙小跑上去扶他:“冯周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冯周摆摆手,靠着他站直了身子:“主任,我举报韩顺考试作弊。”

  说着,他把一直握紧的手摊开,手心上躺着一张字条。

  就是韩顺刚开考扔给他的那张。

  韩顺脸色瞬间煞白。他忽然上前一步要抢纸条,德育主任连忙拦在冯周身前:“你要干什么?你有没有王法了?”

  虞少淳挨了顿揍,刚刚又输出了一波,只觉得大脑缺氧,晕乎乎地就要往桌上栽。德育主任看见吓了一跳,连忙对冯周说:“纸条给我,你快送他去医务室,今天的事我们等考试之后再说。”

  冯周刚刚缓过来气,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虞少淳,使出全身力气把人往德育处外面搬:“医务室在哪?”

  虞少淳把头埋在他的肩上,声音沙哑道:“不想去医务室。”

  “去。”

  “不想去,想吃冰。”

  “去。”

  虞少淳微微抬头,就看见了冯周毫无怜悯之情的双眼:“喂,我是病号诶,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

  冯周思考片刻,勉强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现在温柔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两条知识点

  (物理)起于正电荷或无穷远,止于无穷远或负电荷。电场线不闭合不相交,任意点电场方向沿切线,电场线越密处电场强度越大(越靠近电荷),所有点电场大小方向相同是匀强电场

  (化学)实验室制碘的方法:取样→灼烧→溶解→过滤→氧化→萃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