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临近除夕，洛京城里就越是热闹。
仔细算了一算，白水仙自从进宫以来都没有出去过呢。
于是，便打算向司马瑜告假出宫逛一逛洛京。
司马瑜同意了，但是也没有完全同意。
因为白水仙不是一个人出宫，她是跟着宫里置办年货的宫女太监们一起出去的。
所以，白水仙出宫可以，但是为了安全，需要一直跟着出去置办年货的宫女太监们，不得私自离开半步。
白水仙同意了。
往年出去置办年货的宫女太监中，是不会出现马车的。
除了拉货的马车。
或除非有身份较高的人同行，白水仙好歹也是个副掌司，宫里管分配的姑姑，便给她配了一辆马车。
一行人中，除了白水仙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其他人皆是宫女太监服。
而且，白水仙穿的衣服，还是司衣司副掌司风雨兰亲自缝制的。
与上次不同，这次白水仙穿的是浅白色的衣衫，上面绣的是淡紫色的水仙花，尤其是裙摆下面，大大小小的绣满了水仙花。
这最大的一朵，则绣在了白水仙胸前的襦裙上。
白水仙已经坐在马车里出了皇城的门。
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洛京的街市上，白水仙听着声音越来越喧嚣，便知道已经到了。
于是，便偷偷撩起了马车上的帘子，朝外望了望。
还是和去年一样，一派喧嚣与祥和，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以前白水仙在月楼的时候，因为不常与人来往，除了绿芙还有玉兰关系稍稍好些，其他人都是相敬相远的。
再加上，她是月楼里的琵琶公主，背后又有康王撑腰，月楼里没有几个人会真的敢对她不敬。
于是，白水仙便又被人称之为不食人间烟火，名字里又带个“仙”，于是，便又被称“仙子”。
最后，连起来传出去，便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但是，白水仙还有一个外号：琵琶精。
因为白水仙以琵琶闻名，所以，外界便又传她是琵琶精转世。
但是，不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还是“琵琶精”都没有传得很广。
白水仙的名号，传得最广的是月楼里的“琵琶公主”还有乐界里的“琵琶王”。
想到此，白水仙会心一笑。
其实，她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就连云山这个臭道士、假道士都做不到不食人间烟火，更何况她呢？
白水仙背负血海深仇，说句满身泥泞都不为过。
那些说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的人，一定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不然，这句话是无论如何都与她沾不了边的。
又如何说出来？
她摇了摇头，说起来，她倒是很喜欢人间的烟火气息呢！
白水仙下了马车，想要自己一个人下去逛，就算不买什么，她也不想要一个人待在马车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跳得好快，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去年，好像也是在这条街道上，她遇到了康王吧？
今年，还能遇到吗？
她突然有些许期待。
漫天的飞雪，在夜空中飞舞着旋转着，最后翩然地落到了地上、行人的肩上、小孩子的糖人、糖葫芦上，还有白水仙伸出的手掌上。
“副掌司，那边您不能去。”
白水仙直接无视了后面追着她的宫女。
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万万不能还被人一直守着。
于是，白水仙便趁着司马瑜叮嘱陪着她的两个宫女不注意，偷偷跑掉了。
“不用跟过来，本官透透气，一会就会自己回来。”
那两个小宫女没有办法，只能任由白水仙去了。
毕竟，洛京街市上人山人海，追过去也无济于事，没一会便还是会淹没于人海中。
“副掌司一定要记得早点回来！”
其中一个小宫女几乎是吼着说出来。
白水仙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便浅浅一笑。
她依旧戴着面纱，身材窈窕，在人海与风雪中穿行。
在月楼时、在宫里时，她是压抑且麻木的。
白水仙想起来有一次在采草药的路上，康王问她：
“仙儿，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白水仙突然停住了脚步，望着天上不断下着的雪，她的面前是一排排的彩色灯笼。
思绪突然飘得很远：
“真正的我？”
“不就是你心里的我吗？”
“你看我是美的，那我便是美的。你看我是丑的，那我便是丑的。”
“与什么都没有关系，只与你的心有关系。”
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白水仙发现自己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她突然转身想走，却发现了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披上了一件紫色的狐貂披风。
这个颜色......也是康王失忆以前最爱的一种颜色。
想到此，白水仙便抬起了头，果然，面前站着的人，正是戴着银白色蝴蝶面具的康王。
康王扬起了嘴角，浅浅一笑道：
“好巧啊，芸姑。”
白水仙听见芸姑两个字后，有一瞬间的失神。
是啊，在尼姑庵里的她，可不就是芸姑吗？
“好巧啊，赵公子。”
康王听见白水仙叫自己赵公子后，有些不开心。
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飞雪在两人之间下着，康王身上的披风给了白水仙，风雪都落到了披风上。
而康王身上，则满是风雪。
白水仙瞧见后，有些过意不去，便出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你的披风.......要不还是还给你吧？”
白水仙说完后，便想要去解，但是却被康王一把抓住了去解开细绳的手。
不过，待他反应过来后，便又立刻松开了白水仙的手，然后背过身去。
有些急，但更多的是感觉自己唐突了佳人的不适感。
康王语气不稳道：
“不用了，我......我身子很硬朗，倒是芸姑，姑娘家的很容易受寒，还是要注意保暖。”
白水仙想起来，去年也是拿走了康王一件狐貂披风，今年好像又要，不得不拿走一件了。看書喇
想到此，她便浅浅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是芸姑时，是不太愿意受康王恩惠的。
可是，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受恩惠竟然不似以前那般抵触。
“那好，赵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风雪这般大，公子总不能一直在风雪中挨冻受寒吧？”
“如此这般，我会过意不去的。”
白水仙说完后，康王才敢慢慢转过身去看她。